第二百零九章 相處
那兩個守衛見這姑娘不曉事,又仔細端詳了呼朵雅上下一遍,見這姑娘穿的雖然不錯,但髮絲凌亂,臉上有淺淺的淚痕。
以他們多年的經驗,就算出身大戶,估計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但還是又謹慎地問了一句,「你是哪家的,沒有拜帖,報上家門我們也可以給你通報。」
呼朵雅一驚,她要是能自報家門就不在這跟他們啰嗦了,想了想又道:「那你們叫來宮主身邊的紫兒姑娘也行。」
紫兒?他們雖然是守門的,對幾個重要國家的使者身邊的人還是知道的,端正了神態,一本正經道:「去去去,哪裡來的野丫頭,這也是你能亂攀親戚的地方嗎?」
說著就要上前推搡呼朵雅,手還未沾到呼朵雅的衣衫,就被呼朵雅一個閃身避開,臉上還被重重地扇了一個巴掌。
「大膽,你想幹什麼?」
呼朵雅從小到大哪裡對人如此低聲下氣過,也就在子諾跟前會收斂些許。如今若不是著急尋找莫涵月,又不想暴露身份,才不會和他們如此說話。
此時見那人動粗,心中來氣,甩手就是一巴掌,從身後抽出軟鞭。
守衛登登登後退幾步,捂著紅腫的臉,「大膽,來人啊,把這刁民抓住,敢來這裡惹事,也不看看什麼地方。」
瞬間從裡面衝出一隊士兵,順著守衛指的方向沖了過來。
呼朵雅眼睛一縮,一抖軟鞭衝進人群,軟鞭飛舞,將那些人打的七零八落,哭天喊地。叫喊著又衝出更多的守衛。
呼朵雅越打越痛快,將幾日來的鬱悶煩惱皆集中在軟鞭上發泄出去。
泰晨館門前的動靜驚動了不少圍觀的人,有好事者已經去通報官府。
越打人越多,呼朵雅漸漸有點不支,手上動作放緩,不一會身上就挨了幾下。
一聲悶哼差點摔倒,呼朵雅強撐著嘴角卻已經有了血跡。這會腦子已經冷靜下來,想著是闖進去,還是自己先跑了再說,可是看看周圍圍著自己的人越來越多,暗自著急。
莫涵月和孟逸本來準備去涵月樓,走到泰晨館門前見這裡已經打做一團,便停了腳步看了看。
那先前被閃了一巴掌的守衛見了他們,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太子,公主,您們這是要出去?」
莫涵月點點頭,還是看向站圈中的呼朵雅。
那守衛心裡一咯噔,小腿就有點發軟,小聲試探地問道:「那姑娘好像是來找宮主您的,不知宮主可認識?」
莫涵月搖搖頭。
守衛一顆心落在實處,臉上帶了笑意,「我就說嘛?像這種來打秋風或是亂攀關係的怎麼會認識宮主呢?我這就再叫些人來,好好教訓教訓他。」
莫涵月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是有點眼熟。」
呃?守衛心又提了上來,馬上哭喪著臉道:「我就說嘛?看著姑娘衣著也不想亂攀的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當看到呼朵雅被人一腳踹爬下去后,驚愕地張大口,連忙跑上前道:「住手,住手。」
又跑到呼朵雅身邊,將累的氣喘吁吁,額頭磕了一塊的呼朵雅攙扶起來,還貼心地給呼朵雅拍打灰塵。
「誤會,誤會。」
只是呼朵雅看到他那爪子向自己伸來,條件反射地就踹了他一腳。
守衛就地翻滾了一圈,爬起來道:「沒事沒事,打的好。」
那守衛爬起來喝退看到他被踹,想要一擁而上的人,對呼朵雅道。
「宮主就在這裡,我帶你去,真是對不住了,我真的不知道您真和宮主認識。求您大人大量饒小的這一次吧。」
呼朵雅呸地一聲吐出一口污血,看了守衛一眼,並未過多理論,只是道:「在哪?」
「這裡,這裡。」守衛在前引路,進了泰晨館,在邊角的一處小亭子里找到孟逸和莫涵月。
「太子,宮主,人我帶來了。」守衛忐忑地站在一邊唯恐呼朵雅告他的狀。
呼朵雅哪裡有時間理會他,上前幾步走到莫涵月身邊,急迫道:「雪參我找到了,怎麼醫治呢?」
莫涵月平靜地坐著,靜默了許久才道,「你傷痕纍纍地闖泰晨館就是為了這事?」
呼朵雅撫了撫亂糟糟的髮絲奇怪道:「不然還能為了什麼?」等著那雙大眼睛,彷彿莫涵月問了什麼奇怪的問題。
莫涵月挑挑眉道:「你和他什麼關係?」
呼朵雅見問,自然不好像以前那樣說是夫妻,紅了臉想了想一咬牙道:「我喜歡他。」
「喜歡他就可以為了他不顧一切嗎?」莫涵月挑挑眉,不可理解。
呼朵雅見她總是問來問去,就是不動地方焦急道:「宮主,他們,他們怎麼說也是因為給你辦事才傷了的,你不能不管。你不去也行,讓紫離跟我去吧。」
說完就上前拉扯紫離。
紫離後退幾步,淡淡道:「呼小姐,你不用著急,即使有了雪參我也得再找齊其他幾味藥材才行。」
「那是什麼葯,你告訴我我去找!」呼朵雅急急道。
紫離看了下莫涵月,莫涵月點點頭,說道:「紫離,你去帶呼小姐換身衣服,具體需要什麼,你們商量下吧。
我們在涵月樓,你辦完事直接來找我們就行。」
「是。」紫離點點頭,領著呼朵雅去了祥雲院。
涵月樓中,樂柳和詩柳站在一邊,看著言憶瑤盯著那幅少女獨弈圖發獃。
咚咚咚......
幾聲敲門聲響起,樂柳喊了聲:「誰。」走到門邊打開房門。「咦,怎麼是你們,你,你是?」
樂柳先看到孟逸,知道他是那天替小姐解圍的人很是驚奇。再看到他身後的莫涵月時,更是睜大了眼睛。
言憶瑤收回目光看向門口,看到孟逸和莫涵月後,起身道:「原來是昊喧太子和月宮宮主,請進。」
在祈福節上,她可是見過兩人的,尤其對莫涵月掀起面紗露出真容那一幕記憶猶新。
孟逸拱手一禮,「言小姐失禮了,我那日見了這畫就像讓宮主來鑒賞一番,只是怕打擾小姐,所以並未來訪。
近日又有人說此畫像極了宮主,宮主好奇,我便帶她來一觀,打擾之處還望海涵。」
言憶瑤點點頭,「無妨。」
讓出那張靠近畫卷的座椅,走到方桌的另一邊,看著面前的棋盤發起呆來。
莫涵月走到畫軸邊,手指虛撫畫面中的小少女。那臉上恬靜調皮的笑容如此命令,動人心魄,那梅花開的真艷,漫天的花瓣輕飄飄地落下,有在少女髮絲的,有在少女衣襟上的。
少女手中捏著白子,似是下了一個不錯的地方,又捻起一枚得意地看向一個方向,好像她的對面坐了人。
身邊的柳葉白宛搖曳著,小小的碎花和少女青襖衣擺處的繡花相映成趣。
莫涵月彷彿走進畫中,自己成了那個少女,而他的面前坐著一個青衣公子,那人淡淡一笑,冷淡的面容因這一笑瞬間生動起來。
看著他笑她也格格地笑出聲。
「公子,我又贏了,這次你賞我什麼呢?」少女站起身,身上的花瓣隨著她的走動飛舞著落下。
坐在青衣公子的身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
「你想要什麼?」青衣公子扭頭將一瓣落在秀髮上的梅花花瓣替她拿下,寵溺地道:「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呢?」少女想了想,高興地道:「我不要泡溫泉了。」
泡溫泉?
莫涵月一驚,神思從畫中抽離,回頭看到孟逸不知何時已經與言憶瑤下起棋來。兩個丫鬟靜靜站立言憶瑤身後,眼睛直盯著兩個下棋的人,並未注意她這裡。
莫涵月揉揉額頭,將心中煩躁壓下,「那種情景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腦海,更何況那個青衣公子還是明玉!」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走到孟逸身邊看他下棋。
孟逸棋風光正,沒有過多的彎彎繞繞,總是有進有退,很讓人舒服。而言憶瑤的戚風卻謹慎多籌,每一步都會想到後面的很多步,給人一種步步為營的感覺。
這盤棋已經下了一半,孟逸黑子,言憶瑤白子,但此時兩者下得如火如荼,不分彼此,幾乎成了平局。
但是仔細觀看,還是能看出黑子略微佔了上風,觀察了片刻,涵月心中暗暗點頭。
單論棋藝,孟逸怕還在她之上,只是自己看的古譜殘局較多,每每稍微改動,就讓人搓手不及,所以總是能夠出奇制勝。
要是真碰到孟逸這種對手,怕自己的布局會早早打斷。
果然半柱香之後,言憶瑤果然是一子落敗。她笑了笑道:「多謝太子手下留情,不然我中局就輸了。」
莫涵月這才抬頭看了言憶瑤一眼,自此時才對她關注起來。
孟逸棋藝很高,下的很是盡心,完全看不出讓子的嫌疑。若不是她也是此中高手,又了解孟逸的底細,怕也看不出來。
這言小姐雖然棋藝不是一絕,但這份眼力確實不錯。又想到那個任性刁蠻,被海國國君和太子寵壞了的公主。暗道:「太子眼光還不錯,拋去身份,言憶瑤確實比海明珠更適合太子妃之位。」
「言小姐不必自謙,我今日下的也著實痛快,還要多謝言小姐呢。」
孟逸聽完言憶瑤的話,眼中的讚賞之意更盛。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街上行人少了許多,路邊貨郎有的走了,有的守著攤位啃著饅頭,看來大多都是去吃飯了。
走回來,笑著對言憶瑤道:「天色已近中午,不知可否請言小姐賞個面子,與我們共進午膳?」
言憶瑤有點躊躇,但看孟逸大大方方邀請,自己若是拒絕,倒顯得扭捏作態了。
點點頭,言憶瑤答道:「好,那就多謝太子了。」
孟逸雖是太子,但從下就被教導的很是開明,沒有那種嫡庶窮賤之分,對很多事都能持公平的心態。
幾人邊進餐便閑談,事兒趣事事兒正事,但總能讓人聽著心情愉悅,連兩個小丫鬟都暗暗佩服。
好久沒見小姐如此開懷了。
一頓飯愉快地結束,孟逸不經意道:「言小姐這月十五還去靈濟寺布施?」
言憶瑤皺皺眉疑惑地看向孟逸,他怎麼知道。
孟逸剛看到言憶瑤的疑惑神情露出,就又加了幾句,「上月十五去靈濟寺上香,無意中看到小姐在那裡布施,那幅場景讓人看了著實感動。
言小姐的事迹在靈濟寺怕是人盡皆知了,不用我們打聽,領路的小廝就將小姐的事說給了我們,那裡人可都稱小姐是活菩薩呢。」
言憶瑤臉一紅,慢慢道:「公子誇獎了,流民人眾,我也就是盡一點微薄之力吧。擋不得那麼高的評價,真是慚愧。」
「要說慚愧,那些沽名釣譽,偽善之人的布施才是。小姐能夠風雨無阻常年布施,足見善心。」
孟逸搖搖頭,甩去腦海中那個惡毒的側妃,笑著道。
言憶瑤不好再鞭,否則就真是沽名釣譽了,點點頭道:「十五早晨去,不知太子所問何意?」
孟逸沒有回道,轉頭看向莫涵月。莫涵月會意,從衣袖中拿出十張銀票,放到桌上推到言憶瑤眼前。
看著那一疊千兩的銀票,言憶瑤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又將目光轉向孟逸。
孟逸笑道:「佛門聖地本就應該普度眾生,但也不能靠一家行善,這便是我委託給小姐的。小姐可以用這些錢買糧食或者衣物贈送給那些需要的人。」
言憶瑤從小就生活在金窩裡,父親雖然兩袖清風,但是外祖家卻是和傅家齊名的百年大族,金山銀礦雖不多,卻也是取之不盡。
百里芙又是家中幺女,更得父母寵愛,陪嫁的嫁妝那可真是,實實在在的十里紅妝。
所以,言憶瑤從來對錢沒有太大的概念。見了面前的一疊銀票只是點點頭,那我就替海國的流民謝謝你了。
將銀票拿起遞給身後的樂柳,樂柳數了數,居然是一萬兩,暗暗咋舌,這可真有錢啊,這得買多少饅頭!
見言憶瑤爽快地收下,孟逸笑意更深,「那好,我們就不打擾小姐了,先行告辭。」
言憶瑤也落落大方地站起身,福了一禮,「恭送太子,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