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知道。」
「棠清,京城發生了好多事,陸凌昊他……」
不待她說完,陸棠清就一下捂住她的嘴,一臉不悅地道:
「本王不想聽你說其他人的事,尤其是他!」
裴雲一愣,隨即好笑地把他的手拿了下來。
「好,那就先不說。」
陸棠清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但是也沒好看到哪裡去。
他一手攬著裴雲的腰,一手輕撫著她的臉,像個委屈的孩子似地悶悶地道:
「本王都給你留了那麼多人,你竟然還讓顧濂幫你。」
「他是幫我打聽朝堂上的消息嘛。」
「我的人也可以打聽。」
「太危險了。」
「顧濂也一樣危險。」
意識到他是在賭氣,裴雲沒再和他爭下去,撒嬌地扭了一下腰。
「知道了,下次聽你的就是。」
陸棠清得寸進尺地道:
「林邈也就罷了,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顧濂。」
「知道了。」裴雲難得地順從地應道。
「你也不許再讓陸凌昊給你買首飾了,本王不喜歡你花別的男人的錢。」
裴雲點了點頭,心裡直發笑。
這個男人,果然是個醋罈子,好容易見個面,一開口竟然全是吃醋。
一提到陸凌昊,裴雲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神色立即緊張起來。
「棠清,你得快點離開。陸凌昊他帶我出來逛街,就是為了引蛇出洞!」
「本王知道。」
「那你還來見我!」裴雲瞪起了雙眼。
他究竟知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有多危險?
「本王不想看到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芸娘,本王想你!」
說著,他又把裴雲擁進了懷裡。
裴雲急地直抱怨。
「就算想我,那也不能不顧自身的安全啊,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啊?」
「知道。」
陸棠清的聲音中竟然有一絲竊喜,聽得裴雲連氣都生不起來了。
「好了,既然見到了,你就快點走吧,千萬不要讓人發現了。」
「再讓本王抱一會兒。」
「不行!萬一他們追來了就晚了!快走!」
裴雲再三催促,陸棠清才不情不願地在她嘴上啄了一下,叮囑道:
「不許趁本王不在,和別的男人親近,尤其是顧濂和陸凌昊!」
「知道了!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快走!」
陸棠清這才一咬牙,開了門,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裴雲的眼前。
裴雲不自覺地追出去一步,找不見他的身影,心中徒然一陣失落。
不一會兒,影兒的身影出現在了院里。
「小姐,爺走了?」
「嗯,你方才一直跟著?」
「嗯。」
「那我們走吧,不能讓人發現他回來了。」
「是,小姐。」
影兒帶著裴雲又回到了那條街上。
客棧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她倆混在人群里,尋找著顧濂與林邈的蹤跡。
不過,卻是陸凌昊先找到了她們。
「芸娘!」隔著人群,陸凌昊遠遠地喊了一聲。
裴雲循聲看去,見是他,臉色差了一半。
「你方才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半天。」
裴雲沒好氣道:「還能去哪兒?被人群擠著亂走唄。」
「你沒事就好。」陸凌昊鬆了口氣道,「客棧走水了,廚房和柴房都被燒了,火勢不小,幸虧發現得及時,人手也夠多,火已經撲滅了。」
「幸虧只是燒了廚房和柴房。」
裴雲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早已猜到,這火,八成是陸棠清放的。
燒廚房無非是想引起出亂子,趁機把她從陸凌昊的眼皮子底下偷出來。
雖然是為了見她挺而走險,也挺撩的,但一想到他方才清瘦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擔心和心疼。
怕陸凌昊看出她的情緒,她連忙轉了個話題,問道:
「濂哥哥和林邈呢?他們去哪兒了?」
「方才太亂,沒顧得上,八成是走了吧。」
「應該不會吧,這客棧是聽月樓的產業,出了事,他們不會不聞不問的啊。」
「那也不是咱們該管的。這裡太亂了,先回去吧。」
說完,就帶著她往人群外走。
裴雲又往人群里找了一圈,沒看到顧濂和林邈,也沒看到陸棠清,這才惋惜地跟著他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也是魂不守舍的,總是出神。
陸凌昊自己也是心神不寧,沒有察覺到裴雲的不妥。
回府之後,就頭也不回地去了書房,讓阿青送裴雲回了院里。
關上了房門,裴雲才露出了擔心的神色。
「影兒,你說陸凌昊到底有沒有發現棠清回來了啊。他現在會不會已經在派人追捕棠清了?」
影兒說道:「小姐,您別太擔心了。王爺聰明得很,都有本事回京了,又豈會那麼容易被抓住?」
「說的也是,不過,我還是不放心。陸凌昊上次明明說了,我是餌,是用來釣大魚的,如果他說的大魚真是棠清,那這條魚已經咬了他的鉤了。」
「就算如此,以王爺的智慧,誰釣誰也還不一定呢。」影兒笑道。
裴雲看她一眼,道:「你倒是對他有信心得很。」
影兒道:「這是自然,江湖人都敬佩王爺的本事,那可是修羅將軍啊,憑一己之力震懾西戎的大英雄!」
裴雲鼻子一哼:「那也是我的男人!」
影兒笑了一聲,道:「小姐才是最厲害的。」
輕嘆一聲,坐了下來。
影兒說得沒錯,擔心也是枉然。就算陸凌昊真的是利用她引出陸棠清來,她現在也什麼都做不了。
這才剛剛跟大部隊接上線呢,局勢又出現了變化。
也不知道陸棠清這次回來是暗中行動的,還是聽月樓也知道消息了。
不知道內情,她也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林邈知道,更不能讓他幫忙聯繫陸棠清。
好想再見他一面,問清楚他這些天到底是怎麼過的,有沒有受傷,知不知道現在京城是如何形勢?
卻又擔心他暴露行蹤惹來麻煩,希望他不要露頭。
心情矛盾著,連畫都不想畫了。
陸凌昊此時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本是為了紓解心情才想帶著裴雲出去逛街的。
她不管心情有多不好,只要一買首飾,就能立刻開心起來。
看到她開心,他的心情也彷彿跟著好了起來。
原本應該是如此的。
可是,一聽她提起陸棠清,他心中就生出一陣莫名地怒火。
明知道她是陸棠清的妻子,與陸棠清兩情相悅,可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妥,所以他才避開了她,躲去了茶樓里,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還沒靜下來,就聽到安排的線人來報,她又與顧濂見面了。
才壓下去的火又蹭地燒了起來,他這才意思到,自己對裴雲究竟是存了怎樣的心思。
陸凌昊心裡慌得很。
他知道這樣不對,卻又控制不了自己。
只要一想到,她是陸棠清的妻子,心裡時時刻刻想的人都是陸棠清,他就忍不住妒火滔天。
憑什麼?
憑什麼他喜歡的都是陸棠清的?
一拳捶在桌案上,震得茶杯撞出一聲脆響。
門外守著的阿青聽得心頭一忒,抬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心裡一陣泛酸。
這個時候,安排去監視裴雲的人又按時來報信了。
「公子,芸姑娘回府之後,在屋裡歇息了一會兒,就用今日買來的布裁起了衣裳,還讓影兒姑娘出來說,要買些綉線。」
陸凌昊略一沉吟,道:
「買給她。」
「是,屬下這就派人去採辦。」
想起今日裴雲買的那兩匹布也同樣是男人用的花色,陸凌昊心中又是一陣不快。
男人的衣裳,想也知道是給陸棠清做的。
人都不在這兒,衣裳倒是做得勤。
裴雲在屋裡拿著新買的布量來量去,猶豫著是按原來的尺寸做,還是做小一點。
陸棠清都瘦了那麼多了,她擔心按原來的尺寸做出來,他會穿得不合身。可又覺得他現在太瘦了,想讓他長回去。
尺子一直在布上比劃來比劃去,剪刀也來回移,遲疑著下不去手。
「咳咳!」背後突然響起一陣咳嗽聲,嚇了裴雲一跳。
回過身來一看,道:「是你啊,找我有事嗎?」
來人是陸凌昊。
「在做衣裳?」陸凌昊踏進房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布料上。
裴雲把尺子和剪刀放下,道:
「看就知道了吧,反正閑著也是沒事,就找點事做背。」
「這匹布我也喜歡,既然是沒事找事,不如給我做一件衣裳如何?」
「你喜歡就拿去吧,一匹而而已,我還能捨不得么?」裴雲大方地道。
陸凌昊道:「我要的不是布,是衣裳。」
「你找人做不就是了。」
「我想讓你做。」
裴雲兩眼一瞪,怒了。
「你把我當裁縫啊?」
陸凌昊也皺眉道:「給陸棠清做得,給我就做不得了?」
「那是當然,他是我夫君!」
她說得理直氣壯,陸凌昊一聽就心頭火起。
怒而拍桌起身,瞪著她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搶過來!」
「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裴雲也憤怒地站起身來與他對峙。
「我當然知道!再過半月,我就是皇上,天下都是我的,更何況區區一個你?」
「你是想用我向棠清示威是嗎?從一開始你就這麼打算的,所以才將我擄來?」裴雲冷著臉質問道。
「擄?別說得這麼難聽,明明是你自己自願來的。」陸凌昊道。
「你有皇姑母威脅我,有何兩樣?」
陸凌昊又一皺眉,萬分不解地質問她:
「我對你不夠好么?為什麼你的眼裡只有陸棠清,在你眼裡,我到底哪一些比不上他?」
裴雲也質問道:
「我在你眼裡就是這麼膚淺的女人么?以為一些虛情假意的好,就會讓我迷上你?你也太小看我和陸棠清這麼多年的感情了。我也是不明白,你到底看上了我什麼,非要在我身上糾纏。你馬上就要當皇帝了,坐上了那把龍椅,受著百官朝拜,還需要用我一個女人來示威嗎?還是你心裡根本就不自信,就算坐上了皇位也擺脫不了骨子裡的卑微?」
「裴芸芸!你好大地膽子!竟敢這麼跟我說話!」陸凌昊一聲怒喝,鼓起眼睛瞪著她,額上青筋都暴了起來。
裴雲嚇了一跳,心生膽怯,卻毫不示弱。
笑了一聲,道:「怎麼,難道是被我說中了嗎?」
「皇位本來就是我的,陸棠麟才是竊國賊子!」陸凌昊指著門外罵道。
「皇兄的皇位是先皇傳給他的,你說他是竊國賊子,難道你是先皇的私生子?就算是,皇兄也是兄長,輪不到你頭上。」
「什麼私生子?我乃永昌帝曾孫,這皇位本來就是我們楚家的!」
「永昌帝?曾孫?」裴雲驚得瞪大雙眼。
永昌帝可是前朝最後一個皇帝,永昌帝的曾孫,那他豈不就是前朝遺孤?
陸凌昊也意識到自己太過衝動,說了不該說的話,一時心亂如麻。
「今日的話,不許告訴任何人。從現在開始,沒我的命令,不許踏出房門半步!你那個丫鬟也是一樣!」
說完,拂袖而走。
不一會兒,影兒也回來了。
一回來就問道:「小姐,發生了何事?方才我去打聽消息時,聽說小姐被關了禁足了。」
裴雲道:「陸凌昊來過來,他說沒有他的命令,不許我們踏出房門半步。」
「什麼?他怎麼能這麼對小姐?」
「怎麼不能?我們本來就是階下囚。他這麼做才是正常的,之前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頓了頓,裴雲又道:
「影兒,他剛才說漏了嘴,告訴了我一個天大的秘密。」
「什麼秘密?」
「他說,他是永昌帝的曾孫,他不姓陸,姓楚!」
「永昌帝,他是前朝遺孤?難怪他處心積慮地想要登上皇位,原來是想要復國。」
裴雲點了下頭,道:
「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是這樣的身份。現在看來,風月樓之所以會處處針對朝廷,恐怕正是因為前朝的積怨。不過,我實在想不明白,本朝立國已近百年,前朝一脈就算留存下來,也應該是人丁單薄才對,怎麼都曾孫了,還處心積慮地想復國呢?」
影兒搖搖頭道:
「當年一夕之間改朝換代,本就來得突然,很多百姓也是換了國號才知道換了朝代,其中秘事恐怕只有皇室中人才知曉內情了。」
「難道要問陸棠清?」裴雲皺著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