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夫君,你缺錢嗎?008

第三世:夫君,你缺錢嗎?008

春和堂里,抓藥的人和來看病的人擠得整個大廳水泄不通,這是常態,誰讓它是榕州最大的藥材鋪子呢,凡是藥材鋪子總有一兩個坐堂的大夫,偏巧榕州醫術最好的大夫魯大夫就是春和堂的坐診大夫,因此慕名來看病的人也十分多。

別的藥材鋪子夥計撐死了五六個,但是春和堂的夥計總計有二十個,門外吆喝的,叫號拿葯的,還有現煮葯汁供重病之人當場喝下肚的,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專職,何千秋這個大掌柜將春和堂搭理得井井有條,儘管人擠人,但是秩序一點沒亂,有空的時候他也會找個隔間替病人把個脈,若是小毛病,他也能開藥方,保管藥到病除。

若是疑難雜症,他便不上趕著班門弄斧了,端的無非是干一行愛一行,有所涉獵罷了,但要是說到辨別藥材,那就是魯大夫都要甘拜下風,據說他就是蒙著眼睛鼻子,光靠手摸就能知曉是何藥材。

所以繁星吩咐金珠來尋他照單尋葯,那是真找對人了。

只不過……

何千秋看著手中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藥草名,兩隻眼睛頓有點抓瞎了。

「你確定這是家主要的草藥?」

金珠笑著點了點頭,「是啊,上頭不都寫著嗎,何掌柜儘管找來就是,家主說了,價格不是問題,尤其勾圈的那幾味,奴婢出來前,家主特地囑咐過,有多少收多少。」

何千秋聽了有多少收多少這句后只想笑,對著金珠道:「若是有,家主想要多少都成,我總能替她弄到手的,可這藥草我著實是沒聽過啊。」

「您沒聽過?」

何千秋嚴肅地點點頭,「確實沒聽過。」

這沒聽過三個字可比沒看過還嚴重,在他豐富的藥草知識庫里真就沒有這幾味葯,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認字了。

金珠卻是莞爾一笑,唰的一下,又從袖子里掏出了另一份藥單。

「那……這份呢?」

何千秋接過一看,這上頭的藥草他都看懂了,雖也有幾味十分稀有,但憑百里家的財力想要弄到手不難,無非是多花一些時間。

「這個可!」

金珠聽聞鬆了口氣,道:「那您就按照這份藥草單子來吧,家主說了,若是現成就有的,今日就讓我帶回去,那些需要找的,花時間的,可以慢慢來,不過也不能讓她等待久,一兩個月的時間,何掌柜總能弄到了吧。」

何千秋低頭又仔細地看了看,確定了后才道:「不用一個月,二十來天就行了。」

「那好咧,您就趕緊操辦吧。至於之前那封藥草單子還請您還給我。」

「嗯?」

何千秋有些鬧不明白了,問道:「這也是家主的吩咐?」

「是啊,奴婢出來的時候家主說了,第一份的藥草單子您要是看不懂,要奴婢一定收回來。」

何千秋蹙了蹙眉尖道:「收回去后,家主是準備托別的人去籌辦?」

「沒有啊,家主沒這麼說,家主說了您要是看不懂的話,那天下也就沒人能看懂了。」

這話讓何千秋的臉色平和了下來,他將先前那張看不懂的藥草單仔仔細細地又看另一遍,十分確定這上頭的藥草他是真就沒聽過,但很奇怪的事兒,他不認為上頭的藥草名字是胡謅的。

「家主若是更需要這份單子上的草藥的話,不如將它留下,我有空尋幾本古草藥籍看看如何?」

「這……奴婢可能要回去問問家主了,家主沒說能不能留下,奴婢也不敢私自做主。」

「嗯……也對,那你還是拿回去吧,若是家主同意了便再差人送來即可,對了,金珠姑娘,這上頭的藥草都是家主自己寫的?」

「嗯,都是家主親自寫的,奴婢也不動懂這些,就見家主拿起筆唰唰就寫下來了,奴婢也納悶呢,家主怎麼對藥草這麼熟悉,寫這麼一大堆都像是沒過腦子似的。」

何千秋的眼神劃過一絲探究,奈何金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不好繼續再問,只將單子仔細折好塞回了原本的信封里,心裡卻嘀咕著這位小家主果真是不一樣了。

金珠收好的信封,正要走,這時一個夥計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大掌柜,外頭有三個人要找您,小的說您正在見客,現下不方便,讓他們稍後再來,他們卻執意要往後院去,攔都攔不住。」

夥計大約是跑得急,滿頭的汗,抬頭看見貌美的金珠后,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金珠脾氣好,不介意他的唐突,只輕輕地對著何千秋俯了俯身,「既然何掌柜您有客人來訪,那奴婢就不叨擾了,先回去了。」

「好!」何千秋起身作揖道:「請轉告家主,部分有的藥草明日早晨我就讓人送去府里。」

金珠點點頭,扭著腰身姿款款地走了。

一直盯著她看的夥計,眼珠子活死粘在了她身上似的,一路追隨。

何千秋走過去狠狠往他腦門拍了一記,「還看!人都沒影了。」

夥計嗷了一聲,摸著腦袋道:「大掌柜,下手輕點,小的已經很笨了,再打,腦袋就要和驢一樣蠢了。」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那姑娘不是你能肖想的,日後來了,別老盯著人家看,免得讓家主知道了以為我手底下的都是你這樣的貨色。」

「好看還不讓人多看幾眼啊,那長那麼好看做什麼,這不是白瞎了嗎?」

這小夥計看模樣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也不知是何緣故,劉海特別長,幾乎遮了雙眼,許是因為這層頭髮太厚了,擋了太陽了,使得他的皮膚比其他夥計都要白,人也長得頗高,跟竹竿似的。

「少貧嘴!小心我抽你。」何千秋作勢捋起了袖子。

夥計趕忙跳到一邊,抱著腦袋道:「真不能再打了,小的這腦子經不起虐,要是又犯病了,您又要想費精神了。」

何千秋嫌棄地給了他一記白眼,「你也知道……」

「嘿嘿,知道知道,哪能不知道呢,您是最疼我的。」他又蹦躂了回來,諂媚無比地踮起腳給何千秋捏肩膀。

兩人這對話讓外人聽了必定雲里霧裡的,但也能品出兩人非比尋常的關係來,絕非一般掌柜和夥計。

何千秋將金珠留下的能看懂的藥單子遞給了夥計,道:「按照上面去準備,要最好的。」

夥計一看,突然咦了一聲。

何千秋問道:「怎麼了?」

「還能怎麼了,這上頭的藥草咱們明早可送不到家主那去。」

「什麼意思?」

夥計往後院的方向努了努嘴,「還能是什麼意思,賒賬的那位又來了唄,小的不是進來就說了嗎,客人來了,還是遠道而來的客人。」

何千秋一張臉頓時拉得老長,沉聲道:「他們不是來還錢的?」

「您看您說的,來還錢小的還能讓他們走嗎,肯定留下熱情款待啊,敢情您是沒聽懂小的剛才的意思啊!」

何千秋只覺一口氣堵了胸口了,悶得很。

「這回來又是幹什麼?」

夥計彈了彈手中的藥單子,「賒葯來的,這上頭的全中。」

何千秋聽聞,一口老血幾乎飆出來。

藥單上的葯多大十幾種,其中三成還是特別稀有名貴的,就算是成本價,那也要千八百兩的,而遠道而來的客人絕對沒有那麼多錢,不只沒有,可能連個零頭拿出來都有點困難。

何千秋突然爆喝道:「你小子怎麼讓他進來的!!」

「小的不是說了嗎,攔不住!!」

他可是拼了命地攔,什麼借口都用上了,奈何人家不聽啊,說進去等,他能怎麼辦,說不過,更打不過,難道讓那人站在春和堂門前當門神嗎,要真這樣了,春和堂今日就不用開門營業了,來的客人都能被那位嚇著。

「要不您受累,去一趟?」

何千秋直接甩了個刀子眼給他,然後在屋子裡踱步了兩個圈子,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道:「你……說我出遠門了!」

「得了吧,小的願意說,他也不會信啊,指不定還會幹脆住下了,等您回來呢。」

何千秋一聽,臉都黑了。

別說,就那人的脾氣,真會這麼乾的。

真是頭疼啊!!

他現在這模樣就像是遇到了一個老賴,還是慣犯,老賴不僅欠錢不還,還老厚著臉過來繼續借,就這臉皮子,城牆都能甘拜下風。

何千秋也是沒辦法,只能不情不願地去會上一會。

**

春和堂分了前後兩個部分,前頭是鋪子,也就是營業區,後頭是住宅區,算是何千秋的宅邸了,不過因為夥計多,住宅區不得不又分了一部分出來,給鋪子的夥計弄了個大通鋪,二十來個小夥子睡一起,同吃同住,也沒個女孩子照料,亂得就像個豬圈。

何千秋對於這個豬圈向來不關心,給吃給喝就完事了,頂多就是屋頂漏雨了,窗戶破了會找人來修補以外,幾乎從不踏足,他的住所在大通鋪的後面,被後院給隔離了。

這後院並不是原來就有的,是他特地讓人建的,一是他喜歡安靜,二是這樣也能維護他的隱私。

走過後院的角門就到了他的住所,也就一個小院落,左邊是書房,右邊是卧房,中間是正廳,用來接待客人的,不遠處有個小廚房,不過很久沒用了,一般他都是讓夥計出去買吃食回來。

此時的書房外頭站著兩個年輕人,身形都極為彪悍,就和他們牽進來的正咀嚼菊花瓣的馬一樣膘肥體壯。

見自己養的菊花被糟蹋了,何千秋當即衝過去從馬嘴裡奪下了花盆,心疼地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這可是案頭菊啊……二十兩一盆呢!!」

所謂案頭菊,算是菊花中的精品了,莖桿粗壯而挺立,葉片肥大而豐滿密集,花朵碩大且花色鮮艷,因為風格獨特所以十分適宜於廳堂、卧室,或是茶几、案頭的布置擺設。

他不過是早上見陽光不是很大,便拿出來吹吹風,誰想竟成了馬的口糧了,他抱緊花盆用眼睛狠狠戳刺兩匹馬。

馬還嚼著呢,吃得挺香,十分不舍的將腦袋湊過來還想嚼兩片,氣得何千秋對這書房門口的兩個男人吆喝:「你們兩個還不趕緊快將馬牽走,我告訴你們,你們欠的錢里得加上這盆菊花,得多加二十兩。」

兩人一聽,臉色一變,趕緊跑上來安撫。

「您老彆氣啊,不是有意吃的,那是跑了好多天過來,馬餓了,您看您這地方也沒個馬廄什麼的。」

何千秋喝道:「你們還想要什麼馬廄?我告訴你們,想要藥材沒有,要命倒是有一條,你們要不要!!」

兩人見安撫不下了,只好扭頭找能應付的人去。

「老大,咱有多二十兩債了。」

話剛落地,書房的門就被打開,走出個男人。

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往袖子里掏了掏,掏了半天,就拿出一塊二兩的碎銀子,遞給了何千秋。

「就這麼多了,你拿去,先買盆假的湊合一下。」

何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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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的功德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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