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言勝千言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言勝千言

南宮懿無聲揮退了西柏,西柏走的時候忍不住看了花嫵兩眼,心裡七上八下。

剛出了那樣的事,花道長傷心,若是真遷怒了殿下,傷到殿下可如何是好啊。

可南宮懿要他到門外守著,他也不敢亂聽主子們的牆角。

屋裡只有兩人後,南宮懿才重新看向花嫵,心裡有點悵然,她已經許久不曾這樣生疏地稱呼自己,墨容這一死,連月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親近與好感在頃刻間便蕩然無存。

「花嫵,你可以問了,我保證不會有其他人進來。」

花嫵道:「把你那天見到我師姐之後的情形原原本本說出來,一句話都不要落下。」

南宮懿沉默了片刻,依著她的要求複述了一遍,包括中間他對於她來長安目的的詢問和揣測。

花嫵聽后也沉默了許久。

槐王原來從一開始,就懷疑她來長安的目的,所以後來的關注和幫忙,都不過是在監視她么?

而另一方面,他既然將這些都坦蕩的說了出來,那麼是不是說明,他真的不是殺害師姐的元兇?

「花嫵?」

花嫵抬頭,就見他已走到了面前。

南宮懿低頭,真誠地望著她,「我知道我不該懷疑你來長安的用心,你這樣心地的人,不會裝著害人的念頭,我打探你的消息,也不只是為了掌握你的行蹤。」

「就這樣?」花嫵問,「那麼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炸了北戎王府的丹爐?」「是。」

「你也知道,我潛入過大理寺,見過北戎王?」

「是。」

「所以你知道,我的修為跟實際不符?」

「我知道,但不知道原因。」

花嫵想了想又問:「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南宮懿心裡突然有些慌張,她的話就像在告別。

「你師姐的事,我也很抱歉,花嫵,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我原本只是想保護她才將她關在大理寺,與外界隔絕,沒想到竟因此鑄成大錯。」

花嫵聽到師姐便一陣心痛,騰一聲站起來,「我先走了,打擾殿下。」她飛快躲開他的目光,往門處走。

南宮懿當然不願就這麼放走她,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

「花道長不想知道我打探你的消息,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嗎?」他快速道。

哪怕花嫵再不通情事,再純情天真,在這一刻,肌膚相觸時,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南宮懿的手很溫軟,手心裡有一點點濕潤,緊緊拉住她的時候,好像生怕一鬆開她就消失了。

花嫵心裡默默嘆氣,其實他這份心意哪怕沒有說出來,也傳達到了。

當時他當著她面說過他有一個心悅的女子,花嫵還在納悶為何要故意說給她聽,現下都明白了。

還有從宮門口出來在馬車上的時候,他那句話的曖昧也並非她臆想,他竟真的是這個意思!

便是高貴如攝政王,從容如南宮懿,在對待一份突如其來的感情時,原來也是心懷忐忑,步步小心試探的啊。

花嫵在這一刻心裡像是被凍結的湖水,通透得能一眼望到底,但隨之而來酸澀和無奈像是海浪,默默將湖面淹沒。

「花嫵,你不想知道嗎?」

「我現在只想知道我師姐為何會死,殿下。」花嫵故作冷淡。

南宮懿黯然道:「你怨我,我無話可說,但我——」

「我也願意相信非你所為,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師姐也的確死在你大衍的牢獄之中,這個事實改變不了,其他也一樣,所以殿下,有些話還是不要說了吧,沒有必要。」花嫵乾脆利落地打斷他。

他的情意,他這個人,花嫵從此刻認認真真地感覺到,她承不起。

哪怕曾經也對他有過朦朧的好感,但是師姐的死將是橫亘在他們面前無法修復的裂縫,也許該慶幸的就是,南宮懿沒有宣之於口,她也沒有不知深淺地接近他,到了臨別時,兩人不至於那麼尷尬。

「殿下,可以放開我了嗎?」花嫵的聲音再次響在空空的屋子裡,也響在兩人空空的心上。

南宮懿緩緩鬆開手,但手指相離的瞬間,他又重新抓了回去,「等等花嫵!」

花嫵深吸了一口氣,躲過他的目光。

「你說等這件事過了以後,你帶我回稷華山看風景,我想問問你,這樁約定可還作數?」南宮懿一字字說出這話的時候,連聲音都有些發顫。

花嫵的心也顫了顫,當初答應他的時候也是真心的,沒想到短短一月過去,竟是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花嫵狠了狠心,掙脫他的手,「不作數了,稷華山不歡迎你,我要將我師姐帶回去,她一直不喜歡你,我不會把你帶到她面前氣她的。」

「不作數了。」南宮懿喃喃重複,終是垂下了手。

花嫵忽然道:「原來殿下當初真的有多注意過我,難怪丹鶴總是對我心懷惡意,不過殿下,我來長安真的沒有歹意,更不會妨礙殿下什麼,你大可不必再在意我,我也向你承諾,從此流雲觀與你槐王府也不會再有任何傳言傳出,礙你聲譽。」

南宮懿的喉嚨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忽然咳嗽不止,「咳咳,咳咳咳......」

花嫵這才回頭,將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撫著他的後背給他順了順氣,「殿下鎮靜些,你是大衍的攝政王,長安還要你來主持大局。今日我師兄已經到了,他會將長安修界的妖道整肅乾淨,但是世界的秩序,還要殿下來維持,你要保重自己。」

「所以你什麼時候離開?」南宮懿低低問。

花嫵不想他對自己還留有什麼念想,於是道:「再過不久,我可能會隨齊巔去齊國。」

「哦。」他輕輕應了一下。

「告辭。」

「抱歉,讓你在長安有一段如此痛苦的經歷,其實我那天是因為知道你要去劫獄,本想去攔你的,若是我那日沒有去攔你就好了。」

花嫵抓著門框的手指節發紅,眼眶也發紅了,「你別說了!難道我師姐是故意死在你面前,嫁禍你嗎!」

南宮懿沉默下來,話真是越說越錯。

花嫵不想再說,也不想留下,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西柏倚在院子門口發獃,突然聽見她出來了,連忙站好,「花,花道長,你要走了啊,屬下送送你。」

「不必了,」花嫵淡淡道:「以後也不會再來。」

「哦,好,啊?」

「去讓封管家給你們殿下請個大夫來看看吧,他似乎身子不舒服。」

西柏聽了立刻緊張起來,也顧不上花嫵說的,花嫵便自己走了出去。

等到她回到流雲觀的時候,地上的積雪已經有白皚皚一層,她頭髮上和肩上也落了薄薄一層,花嫵看看天,鬱悶地想,今年冬天來得也太早了,師父很怕冷,若是能早點回去,陪在她身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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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冠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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