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秘密

第九章:秘密

沈煙再醒來的時候,是在行走的馬車上。

長生第一個見到她睜開了眼睛,不免彎了彎眉眼帶上了幾分喜色:「阿煙姐姐你醒了?」

聽見她的話,原本坐在一角的秋落也走了過來,摸了摸沈煙的額頭,鬆了一口氣道:「燒終於退了。阿煙可還有覺得不適之處?」

沈煙搖了搖頭,開口時的聲音沙啞無力:「我這是怎麼了?」

甫才一問完,她就忽然想起了自己先前聽見的那些話。

見她忽然僵住,長生不免又湊近了些擔憂的問道:「怎麼了,阿煙姐姐?」

沈煙抿著唇沒有說話,外面滄溟拉開了車門進來,見此不免挑了挑眉:「醒了?」

沈煙側目去看著他,眼中帶著複雜,卻也是沉默著沒有出聲。

「先前我與白兄所說的話,都是真的。」滄溟一邊走過來在邊上坐下,一邊這麼說著。同時他還從袖中去除了一封看上去比較厚實的書信遞過來:「這是九樓查探到的消息。」

長生和秋落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後者安靜的退到了一邊,前者則眨了眨眼睛,也沉默下來沒有多問什麼。

九樓是江湖上實力比較強大的一個組織,樓中有多少人不清楚,但是每個人都是以數字為名。不過,雖然取了九樓這麼個名字,樓中之人的稱呼卻沒有一個是和九有關的。

九樓之主蘇卿據說是一位容色傾城的大美人,不過,因其甚少現於人前,也無人知道此話是真是假。

沈煙從前沒有聽說過九樓,但是在被滄溟救下后平日里會聽到秋落與她講一些江湖軼聞,有時候也會提到如今聲名遠揚的一些門派組織,其中便有九樓的存在。

滄溟遞過來的的信雖然只說了是從何而來並沒有提到裡面究竟是寫了些什麼,但是沈煙卻已經能夠猜到了裡面是什麼內容了。

她顫抖著取出裡面的信紙,確實是厚厚的一大疊,事無巨細的寫明了沈家除她之外滿門被滅的來龍去脈,並且末尾還提了一句多加小心。

鬱金香騎士為了殘雪之玉而盯上沈家,如今卻沒有從其他人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麼沈煙作為沈家唯一的活口,自然就是他們不會放過的目標。

先前在追蹤沈白川他們又礙於鬼神醫的名號未曾輕舉妄動,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再出手。

「父親當真,捨棄了我…….」沈煙看著那信中寫著,沈白川安排了自己曾救過的龍王鞭七爺他們帶著沈煙獨吸引鬱金香騎士的目光。卻沒有料到,打殘雪之玉主意並不只是鬱金香騎士,七爺他們被十二生肖攔下,由此暴露了他們聲東擊西的真相。

沈白川自己沒有逃脫,最後在沈府之中被大火所焚。先走一步的沈夫人與長子沈墨亦是沒有逃脫,前者死在了鬱金香騎士的刀下,後者被逼跳下了萬丈絕壁。

沈煙看著這些,眼中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急的長生有些團團轉:「阿煙姐姐,你,你別哭啊……」

秋落拉了拉長生將她抱在懷裡不叫她再打擾沈煙,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但是從滄溟與沈煙方才的那一句呢喃中也聽出來了定然不是什麼好事。這會兒,還是叫沈煙自己先哭一會兒發泄一下最好。

滄溟也是完全沒有打算安慰人的意思,還興緻很好的拿起了放在一邊的茶喝了起來。

「好歹也是相識一場。我與蘇樓主說了叫她著人前去收斂了你父母二人的屍骨送回九原。至於你兄長,他跳下了往生崖,普通人卻是不好下去。便等到從太玄山歸來,我再親自去看一看好了。」

往生崖地處於賀蘭境內,乃是一處瘴氣橫布的深崖。崖壁垂直全無借力之處,至今也無人知曉究竟有多深。取往生之名,便是說人若是摔下去了便直接往生去了再無活命的機會。

沈煙只是抓緊了信紙,抿緊了唇沉默的落淚。周身的悲傷氣息感染的長生和秋落兩人也不免皺起了眉。

許久之後,才聽到她開口,道了一聲多謝先生。

滄溟放下了茶盞,道:「左右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倒是你,接下來可有何打算?」

沈煙垂著首有些茫然,她亦不知道,在家人全都已經死去后,自己還能去哪裡,又能做什麼。

秋落欲言又止的看了許久,終於還是開口說道:「先生,阿煙既然已經遭遇如此事情。不若,不若就與我做個伴……」她自己雖然也是孤兒,但卻是自幼就被父母拋棄的,後來僥倖遇見了先生之後衣食無憂,雖然聽上去是滄溟的侍女,實際上滄溟常年在外行走,回到小樓的時間並不多,平常銀錢上不曾短缺,看在鬼神醫的面子上也無人找她麻煩,過的比許多大家小姐要舒心的多了。

不過,侍女終究只是侍女,不能越過主人做主。所以,開口的時候秋落說的很是猶豫。

滄溟倒是無所謂的道:「沈姑娘若是願意倒也無妨。左右那小樓也還算大,再多幾個人也是住得下的。」

沈煙聞言,不免抬頭去看向了滄溟:「先生為何,會如此助我這般多?」她相信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初時惶惶不安聽信了滄溟與父親有交情的話,可是後來看來,這所謂的交情,實際上也不過是沈白川還是司徒之時曾奉皇命召其入宮為太上皇診病,還失敗了。

滄溟聞言卻是嗤笑了一聲:「我要做什麼事情,從來也不需要理由。」不然,世人皆道他性子陰晴不定的話又是怎麼來的?

「你的傷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那日與關魔兒接觸中了他的毒,此番倒也正好前往太玄山須得用到那裡的霧隱花作為藥引解毒。這幾日且好好修養著。莫要想太多。」

這麼一番話說完了,滄溟走過去將長生抱起來道:「昨日小長生不是還說馬車裡煩悶嗎?我帶你去騎馬如何?」

長生看了看沈煙,又看了看秋落,見她向自己點了點頭,於是圈著滄溟的脖子連連點頭:「好啊。不過師父今日又去哪裡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出了車廂。

車內,秋落送上了一盞溫熱的茶水給沈煙:「阿煙,逝者已矣,還是節哀順變吧。既然還活著,就好好的活著,不要叫死去的人擔心。」

「他們還會擔心我嗎?」沈煙的目光有些空洞,父親都已經決定用她的命換取他們平安,將她捨棄了,真的還會擔心她嗎?

秋落抿著唇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能夠安慰到她的話,不免輕輕嘆息了一聲,而後沉默下來。

馬車在不斷的前行。外面時時會傳來長生的笑聲以及與滄溟談話的聲音。

沈煙不由得有些羨慕起她來了。

她不知道長生是有什麼樣的來歷,但卻有一個寵之入骨的師父,就連出了名不好相處的鬼神醫滄溟也待其格外的好。

而她自己,前面十餘年過的多麼快樂,而今遭逢大變父親的選擇就多叫人感到寒心。

不過,父母兄長寵愛了她多年,她能以自己的性命為他們做些事情,不也是很好的嗎?

想著想著,沈煙不免又哭了起來。擔心打擾到秋落,她捂住了嘴甚至不敢發出什麼動靜來。

她想自己倒底還是很幸運的,在一無所有的時候還能遇見了滄溟,遇見了秋落,遇見了長生……

太玄山在修行界中,是與長蘭山、天虞山齊名的大派。坐落於大伏國內青雲州與燕翎州交匯的地方。其下是普通的山脈,而門派基地卻隱匿於虛空之上,普通人見之不到,觸之不了。唯有被門派中人引導著,才能步入其中。

而同為修行者的白止等人自然沒有這個顧慮,從容的帶著沈煙幾人走過了障眼陣法,踏上了太玄宗宗門之外的石階。

修行界中,如非有十萬緊急的事情,為表禮貌與尊重,都不會直接就以騰身之法飛到別的門派中心,而是會在山門外步入其中。

九千多階的石階在考驗弟子的時候會開啟試練陣法,使得踏上台階的人走的十分艱難。不過平常接待來客的時候,就看客人的修為如何了。

修為高深的人不過須臾便能到達山頂,修為一般的會多花費一些時間。

沈煙跟著白止他們原本還以為這般高的石階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恐怕得走個好幾天,沒想到不過只是幾個眨眼的時間,前面已經出現了巍峨聳峙的大門。

早有穿著一身青白道服的少年男子立在那裡,見到有人來時施禮道:「懷瑾見過二位前輩,三位姑娘。家師命我在此等候,為諸位領路前去飛羽峰。」

沈煙縱然還沉浸在親人離世的噩耗之中,此刻第一次親眼見到仙門風采,不免也微微有些震驚失色,連帶著性格沉穩的秋落這會兒也是看著四周懸浮的島嶼、巨劍好奇不已。

她們二人的神態自是無人嘲笑什麼,滄溟在那位自稱懷瑾的少年開口後有些意外的道:「莫非羽居然也收了徒弟了?」

懷瑾的性格有些拘謹,聞言卻也還是答道:「懷瑾乃是七年前被師父收入門下的。除我之外,大師兄懷玉也記名在師父座下。」

白止並不是什麼沒事就和人叨叨的性格,所以長生也並不是很清楚莫非羽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會兒聽到滄溟這樣問,不免詢道:「難道那位莫前輩還說了不收徒弟的話嗎?」

「那倒也不是。」滄溟搖了搖頭,一邊前行一邊道:「自是她這個人素來不是在閉關就是在去閉關的路上。過去幾位太玄掌門都曾提起過讓她收一位徒弟傳承衣缽的話,不過她都拒絕了。」

宗門之內主要的場地都設有傳送陣法,故而沒有等他們說幾句話,懷瑾就已經道:「飛羽峰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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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生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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