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他來了

第七十七章 他來了

推薦:巫醫覺醒。

蘭花搬出去后,沈卿便沒再多想,晚上軒轅離過來吃了晚膳后便因為其他事物離開了,沈卿依舊未曾說什麼。

天晚以後,打發了雲芳幾人早早去歇著,便回了裡間等著。

軒轅昭的話,她雖非全信,但也可以一試。

房間里昏黃的燭火搖曳著,沈卿淡淡靠在軟塌邊翻著手裡的雜書,心裡卻在回想之前的事。軒轅離到底是什麼出了什麼事而離開皇宮久久不歸,是蒙古那邊出了問題,還是大魏出現了猛將?

正當她想的出神之時,燭火猛地一閃,等恢復平靜后,沈卿這才看到身後出現的人影。

「十一皇子好功夫。」沈卿慢慢合上手裡的書。

軒轅昭見她不驚不惱,眉梢微揚,提步過來在她對面坐下:「應該說皇兄手裡的人,還是比不過太後手里的人多。」

沈卿莞爾,倒也沒跟他客套什麼:「此番請十一皇子過來,主要是因為一件事。」

「姬無歡?」軒轅昭回去以後,便使人查了南詔的事,這不查還好,一查竟是有這樣的淵源,讓他覺得十分有趣。

「是。」沈卿抬眼看他。

軒轅昭唇瓣揚起:「你回答的也太快了,不擔心我因此而要挾你?」

「軒轅離已經在要挾了,所以我請十一皇子過來,便不在乎你要不要挾了。」沈卿淡淡笑著,軒轅昭與軒轅離相爭,無非是為了皇位:「宮中的關鍵人物不在於我,在於姬無憂。」

「此話怎講?」軒轅昭不解,也確實想不通,因為姬無憂對於軒轅離來說,並不如面前這個女人重要。

沈卿身子微微往前傾,低聲笑道:「因為皇上時至今日,還在受姬無憂的脅迫。東陽郡王乃是姬無憂的人,相比南詔朝廷更有不少大權在握之人也是姬無憂的爪牙,軒轅離與其說忌憚姬無憂,倒不如說是忌憚她背後那些人罷了。但若是軒轅離殺了姬無憂,或是廢了她,你覺得會怎麼樣?」

「這些爪牙們若不是群起而攻之,亦或是有個人出現,來成為他們的新主子。」軒轅昭長眸微闔,瞧見她眼底溢出的光,嘴角高高揚起。

兩人正說著,門外忽然一動,一道人影快速的跑開。

軒轅昭二話沒說直接跑了出去,再回來時,袖口顯然沾染了些許血跡,沈卿瞧著莫名皺了下眉頭。

「你這裡耳目太多,我便不多留了,過幾日母后邀你出去,你再出去吧,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不用從長計議。」沈卿轉頭看他:「只要讓軒轅離看到姬無憂殺了我便是了。」從現在軒轅離對自己珍惜的態度,他不會再容許姬無憂殺了自己,若是此事發生,他難保不會因此而對姬無憂動手。

「你的意思是……」

「我對皇宮不熟,還勞煩皇子和太後娘娘多多商量了。」沈卿垂眸道,太后在後宮這麼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一些讓人能金蟬脫殼的法子。

軒轅昭本欲要走的腳步反而頓了下來,轉身看她,一襲素色錦袍,側坐在鋪紅色錦緞的軟塌上,面容還有因病而泛出的微白,但那雙眼睛,卻好似讓人看不透一般,帶著迷霧,便是說著讓人殺了自己的話,也是古井無波。

他生出幾分好奇來:「你不擔心我真的藉此殺了你?左右你死了,一了百了,軒轅離也不會知道。」

沈卿輕笑,冷眸凝著軒轅昭:「你覺得我敢提出這個主意,便半點後路也沒留?」

「後路?」軒轅昭冷哼一聲:「若是你給自己留了後路,我又怎麼能相信你?興許你早就跟軒轅離商量好了,要將我和姬無憂一併殺了。」

「若是軒轅離沒有滅我梅雲閣之仇,沒有害我骨肉分離,害我夫君之仇,興許我為了穩固在這後宮的地位,會這般去討好他。」沈卿依舊淡淡笑著,看著多疑的軒轅昭,她知道他之前的確是有殺了自己一了百了的想法,但自己怎麼可能又全心全意的信他?

軒轅昭見此,轉過身來正視著她:「你這般聰明,我就更加懷疑了。」

「十一皇子可以選擇不信,只要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擊垮軒轅離。」沈卿好整以暇,似乎也並不著急。

軒轅昭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緊:「好,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到時候若是敢耍花樣……」

「我在乎的東西不必十一皇子少,十一皇子大可放心。」沈卿淺笑。

軒轅昭瞧著她始終鎮靜的樣子,之前的輕視倒是少了幾分,轉頭離開了。

待他走了,沈卿才頹然的靠在身後的引枕上微微喘著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還是高燒未退,如今內力被廢,她的身子好似弱了許多,方才若是不慎,只怕真要招軒轅昭懷疑了。

她起身慢慢回到床上歇下,但合上眼睛便是無歡漠然的樣子,還有安安,安安還在大哭,他在想自己的娘親……

沈卿只覺得心上好似有一把刀,正慢慢將她凌遲。

一直半夢半醒到接近天明才算真正睡下,以至於張曉芳來時,她也還未醒來。

雲芳在一旁伺候,還嘀咕底下伺候的小丫鬟怎麼突然不見了蹤影,正說著,軒轅離已經過來了,只是依舊風塵僕僕,而且面容嚴肅。

瞧見張曉芳時,他微微頓了一下,而後才道:「芳郡主這幾日來的很勤。」

張曉芳忙低下頭:「因為娘娘病了,所以……」

「嗯,卿兒如今身子虛弱,情緒不能有太大的波動,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來芳郡主很清楚,就不用朕繼續提醒了。」軒轅離自然知道張曉芳每次進來都是皇后授意,不然她也來不了,但卿兒僅此一個熟悉的人,他並不想過多苛責。

張曉芳連聲應聲,不過好在軒轅離並沒有久留,只看了看沈卿,傳了太醫來問了問便又匆忙離開了。

等他一走,張曉芳這才上前在床沿坐下,拉著沈卿的手輕聲喚道:「娘娘?」

沈卿朦朦朧朧聽到有人喚她,努力睜開眼睛,瞧見是她,便開口虛弱的使人都退下了。

雲芳領著人退下以後,只輕嘆,娘娘這病可真是嚴重,殊不知此時沈卿已經坐了起來,輕咳了幾聲后,取下了綁在胳膊上的一小塊玉石,這玉石放在這裡,能讓脈搏產生變化,計算陳太醫有疑惑,也不敢去扒她的袖子,倒也矇混過去了。

「可有信?」沈卿忙道。

張曉芳立馬將軒轅離的告誡拋在腦後了,從朱漆食盒中拿出一碟酥餅來,掰開最底下一個,便落出一個捲成了細細小小的紙條。

沈卿接過一瞧,頓時鬆了口氣。

「怎麼了?」張曉芳也來湊熱鬧。

「無歡來了。」沈卿沒有瞞她,雖然不知道無歡是怎麼躲過大魏皇帝的眼線過來的,但這紙上的字跡她認識,就是無歡的。

張曉芳好奇的去看紙上的字,不過時一個『安』字,怎麼就知道是姬無歡來了?

雖然想不通,倒也沒多問:「聽說這次南詔打了敗仗,大魏是皇帝御駕親征。」

「姬允親自帶兵?」沈卿驀地一笑:「蒙古那邊呢?」

「不知,京城這類消息都是封鎖了,不允許私下議論,我也是偶然聽人說的。」她道。說完,又提起她那日暈倒之事:「皇上去太後宮里大發了一通脾氣,母子兩人差點翻臉,娘娘,你說皇上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啊。」她不懂這些,但就眼睛所看到,軒轅離的確用心了。

沈卿莞爾,眸中卻沒有喜色:「姬無憂呢?」

「皇後娘娘?」張曉芳有點想笑,但又忍住了:「她先是跟太后爭執了一會兒,後來又被皇上給呵斥了當天氣得都白了臉,我還從來沒見她那般失態過,她之前一直就像是個假人一般,永遠都是笑盈盈的。」

「她與太后爭執什麼?」

「爭執……」張曉芳努力的回想,但其實她們單獨說話時,自己並不在當場,而是被屏退了的:「我只隱約聽到子嗣什麼的。」

「子嗣……」沈卿暈倒時也聽到了,難不成是姬無憂的肚子里有了龍種?可看軒轅離的態度,並不像是如此。

「哦對了,太后正打算選秀呢,不多時一大批秀女就要住到前邊兒的儲秀宮了,聽聞因為你病倒的事兒,本來該由皇后負責的,現在直接由太后負責了。」

「這就能解釋得通了。」沈卿想著前因後果,如此,還要麻煩你去一趟盈福樓:「我要你去找夏嬈,告訴她選秀一事。」

「你該不會想讓她進宮吧。」

「她進不來,但總有人能進來,我必須跟外面取得更多的聯繫。」這樣,等到金蟬脫殼之日,她才能順利離開,不然就算能暫時出得了宮門,也難免太后和軒轅昭會出爾反爾,亦或是姬無憂跟軒轅離有所察覺,她不能冒險,機會也只有一次,一旦失去這次機會,按照軒轅離的性格,他一定不會再相信自己。

跟張曉芳交代妥當,沈卿這才讓她離開了。

張曉芳倒是覺得沈卿好似要幹什麼大事情似得,只暗暗覺得有趣,卻也沉穩的收住了情緒,先去姬無憂那裡回了話。

「糕點都送去了?」姬無憂坐在臨床榻上,腿上蓋著薄被,面上帶著輕紗,說話間,彷彿都在冒著寒氣似得。

「送去了,她只吃了一點便歇下了。」張曉芳道。

姬無憂冷眸輕轉:「說了什麼?」

「照你的吩咐,該說的都說了,她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不知道還要再病幾日。」張曉芳抬眼與她對視,沒叫她看出絲毫異常。

姬無憂鳳眸輕轉,睨著她那張白凈的小臉,不知想什麼:「此番選秀……」

「娘娘不是答應過我,只要我幫你傳話,你就不讓我入宮的嗎,娘娘這是要反悔?」張曉芳有些急,她最怕的就是在這裡當一輩子金絲雀,她才不想,她情願嫁一個普通人,每天自由自在才是正事。

「本宮既然答應了你,便不會反悔,但是你要想清楚,便是不入皇宮,也不可能隨你心意嫁給其他人。」姬無憂淺淺道,心中已經是有了別的打算:「聽聞你對大魏九王爺有好感,難不成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嫁過去?」

「自然不是!」張曉芳臉微微發熱,卻垂下眸子:「我不會嫁過去的。」大魏跟南詔正在打仗,她怎麼可能嫁過去,就是到時候願意嫁,她乃是大魏皇帝本要和親的人,大魏也不會准許她再嫁給姬睿。

姬無憂見她果真是心屬那姬睿,看了看一旁的山茶,山茶便捧了一個托盤過來,托盤上放著一隻白玉瓷瓶,不過巴掌大,張曉芳卻驚住了:「這是?」

「救命葯,姬睿的。」山茶冷漠道。

張曉芳不解,姬無憂卻輕笑:「若是我能得到沈卿那裡的具體消息,姬睿就能活。」

「你已經騙過我一次了……」

「那是你騙我在先。」姬無憂打斷她的話:「我知道沈卿現在一定還在謀划著出宮,我很了解她,她若是真的這般脆弱,就不是當初的沈卿了。張曉芳,別以為你私下裡那些小動作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拆穿你罷了。我警告你,她可以死,可以留在宮裡,但絕對不能妄圖代替我,你明白嗎?」

聽到這裡,張曉芳反而鬆了口氣,沈卿根本無意留在這裡。

「臣女明白,沈卿那裡,一直在打聽太后的事,許是打算投靠太后。」張曉芳垂眸道。

「僅僅如此?」

「暫時如此。」

姬無憂望向她的眼神依舊沒有多少信任,但卻沒再糾纏,將葯給了她:「這只是一劑葯,還有第二劑、第三劑,倘若本宮出了事,姬睿只會死的更快,你明白了嗎?」

「明白!」張曉芳拳頭緊握。

「出去吧,這兩日可來得勤些。」姬無憂擺擺手,便不再多說。

等她退下了,山茶才上前來:「娘娘,奴婢覺得她不可信……」

「自然不可信,可皇上只允許她接近沈卿,她便是再不可信,好歹也還暫時攥在本宮手裡。吩咐下去,盯緊沈卿那裡,聽聞她最近吃藥吃得多,可小心別吃錯了。」

山茶眸光微閃,見她已經合上眼睛,嘴角微微揚起,悄悄行了禮便下去吩咐了。

張曉芳一路出了皇宮,上了馬車后才敢喘著氣來。

貼身伺候的丫環忙問道:「小姐,咱們去哪兒?還去盈福樓嗎?」

張曉芳想起沈卿臨行時的吩咐,微微掀開馬車帘子往外看了看,搖搖頭:「直接回府吧,我乏了。」

丫環沒敢多說,使人把馬車駕著往郡王府而去。

皇城外轉角的地方,一個一身墨色衣袍的男子見馬車往東陽郡王府去了,這才趕忙回去回稟了。

「先是去了皇後宮里,留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而後便直接出宮回家去了。」侍從立在一側道。

軒轅離放下手裡的摺子,垂眸淡淡看著手心關於盈福樓調查的信,不知想些什麼。

「皇上……」那侍從猶豫道:「盈福樓肯定有問題,要不要咱們現在就帶人去封了?」

「不必。」軒轅離開口:「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盯著就是。」沈卿若是沒了離開的心思,他反而不信,但盈福樓里的是什麼人?

半晌,軒轅離才又開口:「使人去楚王府再看看,確保裡面的人的確是姬無歡,還有那孩子……」他頓了頓,似乎心中很是掙扎:「將孩子待回來。」

「可是皇上,若是將孩子帶回來,勢必要激怒姬無歡……」

軒轅離抬眼銳利的盯著他:「你覺得朕不如他?」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那就聽朕的吩咐,把人帶回來便是,朕自有打算。」軒轅離寒聲道。

他的話不容置疑,侍從抬眼看了看他,身子半隱沒在黑暗中,但那股凌厲,卻讓人不寒而慄。

軒轅離想起沈卿,想起她的不肯原諒,心中越發後悔當初受姬無憂所要挾,而對她做下那些事,若是當初他及早將她的屍體尋回來,若是當初他實現跟她解釋,事情會不會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也許,她還是那個一心仰慕自己,願意為自己赴湯蹈火的傻姑娘,而自己,也能擁她在懷,坐享這江山……

軒轅離越想越覺得暴躁,但他好歹是忍下來了,往日溫和的臉上滿是冷厲,透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直到天色將晚,皇宮宮裡來了人。

山茶畢恭畢敬的行了禮:「皇上,娘娘備好了晚膳,請您過去。」

軒轅離漠然看著她,未曾出聲。

山茶只覺得頭頂的目光好似要切斷她的脖子似得,她微微抬起頭,沒有絲毫懼意,道:「皇上,娘娘特意命廚房準備了您愛吃的菜,今兒娘娘還得了東陽郡王的信,說是已經聯繫上東陽郡王原在大燕的相交,此番興許有辦法讓大燕出兵,請皇上一道過去商議。」

又是姬無憂慣用的伎倆,這個女人很會揣測人心,尤其是他的。她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想要什麼,並且以此作為籌碼,來換得她想要的一切。

軒轅離心中諷刺,面色也變得肅然,直接站起了身。

山茶早知他會如此,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又如何?前兒跟皇後娘娘發了脾氣又如何,所有的一切,還不是掣肘於娘娘?

山茶一路跟上,等到軒轅離上了輦步,才跟在後頭,卻哪知軒轅離直接吩咐去沈卿那兒。

山茶怔住,忙上前一步道:「皇上,是皇後娘娘請您過去……」

「大膽!」旁的公公直接呵斥道:「這是皇上的宮殿,皇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何時輪到你一個宮女來說三道四!」

山茶尋常也是有幾分臉面的,最起碼這宮裡,還沒人這般跟她說過話,當即便白了臉,垂首道:「還請皇上恕罪,只是娘娘那兒要商議的事情太急,過了今日,怕是就沒機會了……」

「起轎。」軒轅離淡漠打斷她的話,好似並不在乎一般。

山茶麵色又白了白,以前軒轅離絕不會這般拒絕了,難道是娘娘的要挾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了?

看著轎子被抬走,山茶微微咬牙,快步往皇後宮中而去。

沈卿剛讓人放了矮几在暖榻上,晚膳也剛好呈上來,才準備吩咐人將蘭花去放到宮門口,便聽到外面齊齊行禮的聲音。

沈卿漠然,看了看小宮女:「蘭花不必放到外面了,搬進來吧。」

小宮女不知她為何改了主意,但還是應了聲。剛說完,軒轅離便進來了,瞧見沈卿身前尚未動的晚膳,身上寒氣散去,讓人添了副碗筷來。

「你以前素來喜歡葷食,如今盡數是素菜,可還吃得慣?」軒轅離淺淺笑著,自然的拿起了她的湯碗,給她盛了雞湯:「你身子弱,我沒讓人準備大補的東西,怕你虛不受補,等身子好些了,再吃那些個東西。」

雲芳瞧見軒轅離的動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忙要上前幫忙布菜,卻被那公公攔下,領著人齊齊退到了外間去。

沈卿瞧見放在跟前的湯,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兀自去夾菜。

軒轅離知道她抗拒,也不生氣,只淡淡道:「我命人去接安安了,若是順利,安安很快就能跟你母子團圓了,屆時我會認下,讓他做長子。」

沈卿的手僵住,猛地抬眼看他,可他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軒轅離笑看著她:「開心嗎?開心的話,便多喝點湯,你身子弱,到時候安安過來你還大病未愈,孩子怕是只能交給皇后暫時幫你帶著了。」他看著沈卿的手慢慢收緊,看著她如同雲霧遮著的眼睛終於毫不掩飾的露出殺意,心中苦澀,卻只笑道:「只有這般時候,你才像是個活人,尋常瞧著,竟像是畫上飛下來的。」

他自顧自笑著,又替她加了些菜。

沈卿默不作聲,心裡卻已經翻江倒海,他在拿安安威脅她,無歡呢,他真的不管安安了嗎。

她心如刀絞,卻乖順的喝了湯,吃了飯,等到晚飯結束,才慢慢平復下來,將所有情緒小心掩藏好。

軒轅離今日看起來食慾不錯,又加了一碗飯才算罷,飯後還命人賞了今日做飯的御廚,晚飯過後,照例沒有留下,只命人好生照顧著。

到了宮門前時,瞧見宮女們在小心伺候著花草,腳步頓了頓:「娘娘喜歡這些花?」

宮女忙道:「娘娘喜歡,尤其是這蘭花。」

「是嗎?」軒轅離心情甚好,並沒有多想,只吩咐身旁的人:「去將朕書房那幾株上等的蘭草搬來。」

「那可是皇後娘娘尋來送您的……」

「誰也不及貴妃重要。」軒轅離淡淡掃了他一眼,他立馬噤聲,心裡卻懷疑軒轅離是不是著了魔了。

但這句話很快便傳了出去,姬無憂聽到后,直接命人將晚飯撤了,還去了信給東陽郡王,反倒是軒轅昭和太后,卻是分外高興。

「若是他真說了這樣的話,那她的提議倒是不妨一試。」太后一身華貴翡翠色長裙,滿頭珠翠,倚在暖榻邊,宮女們小心的在旁邊捶著腿。

站在一側的是一身紫色長袍的軒轅昭,他如玉冠般的面龐上滿是諷刺:「堂堂皇帝,竟為女人所驅使,簡直恥辱。」

太后聞言,訕笑一聲:「我兒聰慧,但他從小無親娘教養,會的便知是這些小謀小算,你且好好去探探那沈卿,看看她本意到底如何,若是她想耍花招,此人還是早點解決的好。我看她不是個笨的,若是長久留在宮裡,遲早是個禍患。」

「兒子明白。」軒轅昭並沒有把沈卿的背景跟太后說,他還有別的打算,如若能一舉毀了軒轅離,再藉機殺了姬無歡,這天下,又何愁不是南詔的,不是他軒轅昭的!

太后看齣兒子的自負,卻並未點出,他這個兒子,就是比當初的太子聰慧些,若不是先帝執意立了太子,當初登基的也是軒轅昭,若是軒轅昭登基,哪裡還有這許多事來?

等軒轅昭離開后,太后便招了人來:「皇后那裡安排妥當了嗎?」

來回話的人顯然面有難色:「回稟太后,皇后那裡全是她自己的人,我們的人根本安排不進去。」

「安排不進去?」太后冷笑一聲:「本宮吃過的鹽,比她走過的路還多,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躲不過本宮的謀算。去,使人吩咐,既然皇后的傷腿久治不愈,你安排四名醫女過去,要貼身伺候,可明白?」

「是。那皇后的腿……」

「自然是永遠不必再好了,這般不知廉恥的蛇蠍毒婦,還想當皇后享受殊榮母儀天下,她也配……」太后從心底里鄙夷,便是姬無憂幾次示好她也全當沒看見,這後宮,她遲早要肅清的。

夜幕低垂,屋檐下躲避的燕雀受驚傾巢而出,留下一陣嘈雜之聲。

廊檐下,一著黑色窄袖便裝的女子快步往前,手裡還抓著一柄長劍,尋常人一瞧,便知是行走江湖的,紛紛躲遠了去。

女子又快步上了二樓,徑直往西邊最裡面的房間而去,到了門口敲了三下門,才道:「爺,來消息了。」

「進來。」裡面傳來一聲低啞但沉穩的聲音。

女子又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這才忙進去了,又將門關好。

看到站在窗前的男子,窗戶微微打開了一些,能看到沿街的情況,還能看到遠處那片皇城。他一身黑色長袍,身形頎長,髮絲一絲不苟的全部挽在頭頂,只用一隻普通的玉冠束著,便是背影,便滿是寒氣了。

「爺。」夏嬈開口。

那人沒有回頭,只道:「什麼消息?」

「我們的人悄悄潛入了郡王府見到了芳郡主,芳郡主說,王妃想要有人參加此次選秀,她想要金蟬脫殼。」夏嬈面上是帶著喜色的,既然王妃有了計劃,那說明在軒轅離嚴密的看守控制之下要救她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房間屏風後轉出一個女子來,懷裡還抱著已經安然睡去的孩子,孩子約莫四五個月大,粉雕玉琢,便是閉著眼睛,也能瞧見他蓋在臉上如蝴蝶羽翼般長長的睫毛。

「我去。」

「不行。」

「可是王爺,現在我們手裡能用的人,哪一個比桑柔更加合適……」桑柔忙道,她一急,懷裡的孩子似乎有感,扁了扁嘴唇,哇哇哭了起來。

姬無歡終於轉過身,目光複雜的看了眼桑柔,再看看哇哇大哭的孩子,眉頭緊緊皺起。

桑柔心疼姬無歡,沈卿消失了幾個月,他便自責了幾個月,飯食不進,衣裝不理,直到得到夏嬈消息趕來,他才終於願意好好吃飯睡覺了,但人還是消瘦了不少,人也好似瞬間滄桑了不少,沒有曾經在書房翻看兵書的沉靜隱忍,卻多了幾分冷厲嚴肅,比之前更加讓人難以靠近。

安安張著小嘴咿咿呀呀哭著,卻伸出了小胖手朝著姬無歡要抱抱。

夏嬈看得心酸,去瞧姬無歡,姬無歡卻直接漠視:「進宮的人我親自安排,可還有其他卿兒的消息?」

見爹爹不理,安安哭得更加厲害了,小小嗓子似乎都要哭啞了,大大的眼睛里滿是淚。前兒奔波而來,安安還染了風寒,這會兒還未好全,半夜總是難受的直咳嗽,可他最多也只是在一旁看著,從不肯伸手抱他。

桑柔不心疼沈卿,不心疼孩子,但心疼姬無歡。

她知道進宮去不可能了,便也接受了,垂眸開始哄孩子。

夏嬈看著姬無歡,說不出是責備還是其他,只道:「若是王妃在,她不會希望您這般對小公子的。」

姬無歡背在身後的手死死握緊,面容卻嚴肅的好似不會產生一絲別的表情:「卿兒如何?」

「這兩日也病了,許是母子連心。」夏嬈略帶著私心道。

姬無歡果然面色一變,幾分痛苦掩飾不住的攀了上來,卻只沉沉呼了口氣:「如今南詔節節敗退,晚上你再休書一封,送去蒙古。」

夏嬈看了看他:「既然姬允能在王爺的指導下步步逼退南詔,您何不自己出馬?」

姬允也是害了卿兒的兇手之一,他怎麼可能放過他?現在幫他,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姬無歡並沒有解釋,只讓人去做,所有的一切都自己默默放在了心上。以前卿兒在時,他慢慢習慣了與人說出自己的想法,現在她不在,他反倒又好似回到了以前一般。

轉過頭去,看著盈福樓下蹲守的人,他眸色更寒,但他知道,今晚過後,軒轅離便會焦頭爛額了。

不只是軒轅離,還有姬允,姬無憂,他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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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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