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次

眼睜睜看著陰鼠吞掉小鬼，隨後陰鼠彷彿吃飽了似得，『嗝』的一聲打了個長長的飽嗝，身上的濃鬱黑氣，開始迅速散去，轉眼之間就恢復了原本的體型。

變小的陰鼠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召喚它也沒反應，這讓我立馬意識到，是啟靈的時間結束了，啟靈並不是毫無時間限制的，按照天工策的說法，我這頭一回啟靈，時間已經算長了，或許是因為陰鼠材料簡單，我的準備工序又標準完善的原因，才足足維持了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

我腿肚子打著哆嗦，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陰鼠走去。

這次我可不是被嚇得，而是因為好不容易用出斗字訣后，感覺渾身的力氣被抽空，虛弱無力才腿軟的。

伸手摸摸陰鼠，心裡不由一動。

觸碰到陰鼠的時候，我立即有了種奇妙的感覺，我……感覺到了那個小鬼的存在。

小鬼雖然被陰鼠吞下去了，卻並不會真被消化掉，畢竟陰鼠不是真正的動物，小鬼也不是什麼食物，我能感受到小鬼，他被關在陰鼠身體里，似乎是逃不掉的樣子。

這鬼東西跑不掉，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收起陰鼠之後，我趕緊到一直一動不動的衛澤濤身邊，試了下呼吸又摸了摸脈搏，頓時鬆了口氣，還好，這傢伙身體夠壯，呼吸和脈搏都算穩，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就是腦袋剛才撞那麼狠，別把腦袋撞出什麼問題就麻煩了。

我虛弱的一塌糊塗，腦袋也昏昏沉沉的，眼睛都有點睜不開，只想趕緊上床好好睡一覺，可沒把衛澤濤送到醫院，我自然無法安心，只能咬牙強打精神，先想辦法找人幫忙。

現在深更半夜的，我又虛的動彈不了，出不了門，乾脆從衛澤濤身上摸出他的手機，給郭美琪打了電話過去。

電話打了幾遍那邊才有人接，郭美琪的聲音從聽筒傳來，聲音有點抖，她緊張問我是誰，我懶得跟她啰嗦，直接說，這邊的事情解決了，你現在回來，衛澤濤受傷昏迷了，趕緊找幾個人來幫忙，把人送到醫院去。

電話那頭頓時沒聲了，隔了半天才緊張問，真的……都解決了嗎？

我一個字都不願意跟郭美琪多說，直接掛了電話。

咬咬牙，強撐著爬起來，撿回了魯班尺，仔細檢查下，我鬆了口氣，還好，沒弄壞，上面連漆都沒掉。

猶豫一下，我把衛澤濤之前扔掉的那節纖細臂骨撿起來，看著這東西，我突然感覺心情很複雜，呼出一口濁氣，小心翼翼的把骨頭包在紙巾里，暫時先塞進上衣口袋，這才回到衛澤濤身邊。

癱坐在他身旁，強撐著隨時要閉上的眼皮，不時去觀察他的狀態，焦急等待著郭美琪找人過來幫忙。

這情況本該叫救護車的，但我現在手頭太緊，何況這種時候，我這種狀態，就算能湊到錢，也沒辦法去湊錢，也只能等著郭美琪過來，畢竟這是她的事情。

離家三年多了，頭回陷入這種困境，體會到沒錢哪怕看著身邊的人陷入危險中，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等死，讓我不由攥緊了拳頭。

別管錢再俗氣，人生在世誰TM又離得了這鬼東西？

唯一的好消息是衛澤濤的狀況，暫時還算是穩定，不然的話我可能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郭美琪比想象的來的快得多，而且這深更半夜的，還真給她找到幫手了，四個年輕力壯的小伙跑進來，在郭美琪的招呼下，抬著衛澤濤就出了門，外面還準備了一輛小麵包車，總歸是能把人安全送到醫院了。

從進門之後，郭美琪就一直躲在人後，一臉的害怕，我不知道她是擔心衛澤濤出事，才這麼快趕來的，還是因為害怕在她名下的房產，要是有人出了什麼意外，警察可能會找她麻煩，才這麼快趕來，這些都無關緊要了。

因為趕到醫院后，醫生初步檢查后，憑經驗告訴我，人看上去應該沒大事，不過要慎重檢查下頭部之後，才能給出準確答案，讓我暫時別太擔心。

就算醫生的話只是安慰，也讓我輕鬆了不少。

出門的時候見到郭美琪正給來幫忙的幾個人道謝，為首一人染著一頭酒紅色頭髮，紋身到了脖子上，站那不時抖著腿，看樣子是個混子。

兩人很熟悉的樣子，郭美琪一邊嬉笑著給他道謝，紅毛一邊笑嘻嘻的上下其手，不斷在郭美琪身上揩油，郭美琪也不拒絕，反倒半邊身子都貼上去了，不過好在兩人還知道這邊是醫院，屬於公共場合，沒太出格，不然看他們那架勢，好像都打算就地來一發了。

已經半夜了，醫院裡人不多，我一出來他們就看到我了，暫時停下了嬉鬧，郭美琪小聲跟紅毛說了兩句什麼，紅毛有些不滿，撇撇嘴，帶著三個人搖搖晃晃的朝大門走。

從我身邊路過的時候，紅毛身體一晃，重重撞了我一下，我一個踉蹌，猝不及防差點被撞倒。

紅毛不陰不陽的哈哈笑著說，沒注意到我，走的太急了，毫無道歉誠意，他身邊三個人跟著笑。

我胸口一股邪火湧出，清楚他是故意的，折騰了大半晚，又是到處忙著測量，又是被那隻小鬼嚇到半死，本身就憋著一肚子火沒出撒，恨不得立馬一拳砸到紅毛臉上。

然而想起剛才還在為叫救護車的費用發愁，我硬生生忍不住了火氣。

我忽然意識到既然進了社會，就不該再是那個行事不考慮後果的年紀了，更別提我現在這吊樣，身上還帶著傷，動手了也是吃虧，哪怕沒傷也別想打過四個人，挨頓揍都是小的，萬一受傷要住院，又是一大筆開銷，我現在可連第一個月工錢都沒拿到，要是再因為這事進了局子，恐怕我連工作都保不住了，任何一種後果，都是我無法承擔的。

看著紅毛身後，一臉不懷好意的三人，我選擇了保持沉默。

郭美琪看到這邊的情況，快速跑來跟紅毛小聲說了幾句什麼，讓他先回去，改天她會去找紅毛，可能紅毛自己也覺得沒意思，悻悻帶人離開了。

我皺眉看著離開幾人，多少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了。

八成是紅毛見到我和衛澤濤在郭美琪家，以為我跟她有什麼關係，所以故意來找茬。

正好這時衛澤濤檢查完了，他還在昏迷著，醫生過來跟我說，現在看人應該沒什麼大礙，不過有輕微的腦震蕩，人還沒醒過來，需要先住院觀察一下，等醒了以後再檢查一次。

我鬆了口氣，人沒事就好，郭美琪連忙跟我說，衛澤濤的費用，她會解決的，讓我不用管這些了。

我看著她冷笑說，人是因為你才受傷的，你不負責醫藥費，難道還想讓我們自理？

郭美琪啞然，臉色有些難看。

等把衛澤濤送到病房，郭美琪也交了費用之後，她過來小聲問我，她的房子是不是真沒事了，那裡……真的有鬼嗎？

我斜她一眼，示意出去單獨聊聊。

到醫院后的一個涼亭里，我坐下摸了摸胸口，還在隱隱作痛，是之前小鬼上了衛澤濤的身之後的打的，開始疼的厲害，到醫院后反而沒那麼疼了，應該是骨頭沒斷，我也就沒檢查了，不然還特么得掏錢。

郭美琪在我旁邊坐下后，拿了包煙出來遞給我，我愣了下，沒接，說不抽煙。

等她自顧自給自己點上煙，抽了兩口有些焦躁問我，她的房裡真有鬼嗎？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鬼這種東西？

「有沒有你自己不清楚？沒有你跑那麼快乾什麼？」

郭美琪拿煙的手微微一頓，表情有些難堪。

「你打過胎。」

不等她反應過來，我立馬補了句，這讓郭美琪臉色更加不自然，有些生氣的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三次。」

我眯著眼說，原本準備辯駁的郭美琪，頓時驚呆了，張著嘴看向我，半天說不出話，我不著急，靜靜等著她回過神。

看著郭美琪那張本來青春漂亮的臉蛋，漸漸失去血色，開始發白，她咬著下唇，嘴唇微微顫抖，死死盯著我，語氣也變得憤怒，問，你調查我？

「我吃飽了撐的，我有那閑工夫嗎？」

「那你怎麼知道的？你…你框我！」

看著她又猛然漲紅，精彩紛呈的臉色，我嗤笑說我至於么，跟著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說，那的確是個凶宅沒錯，但裡面沒有原主人的鬼魂，只有三個小鬼，我之前還納悶，原主人家裡似乎沒那麼小的小孩，解決了那三個小鬼，到了醫院之後，我才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聽我提到三個小鬼，郭美琪臉色蒼白，咬著嘴唇不說話，盯著我似乎在等我的答案。

這事兒我的確是想通了，天工策除了教我一些匪夷所思的東西外，記錄鬼神的內容很少，不過也有，加上我曾經聽說過的傳聞，從那些半真半假的故事裡，仔細進行分辨，其實真的能讓我獲得很多這方面的常識。

另外傳統木匠，本身就會涉及到一些陰陽方面的知識，這些加在一起，讓我有理由和自信，相信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