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3章】【戰馬】
當羅延志越過第一批靶子后,他已經沖在最前面。不久,秦高山跟了上來,然後才是其他的選手。第一個出發的小夥子反而變成了最後一個。好不容易用腳踩掉卡在矛尖的木板后,他才慌亂地追趕同伴,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第二個靶子羅延志依法炮製。與其說他是在刺殺靶子,不如說他在進行勻速跑步的練習。刺殺的靶子幾乎沒有對他的跑步產生任何影響,就如水銀瀉地般一往無前。
他後面跟著的依然是秦高山,只是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當然,秦高山與其他三人的距離也遠拉越遠。當第三個靶子刺完后,羅延志將秦高山遠遠拋下,而秦高山又將其他人遠遠拋下。
羅延志到達終點的時候,教習高舉的手還沒有落下。只有當大口喘氣的秦高山到達終點並一屁股坐在地上運功用真氣調理身體時,教習的手才落下:規定的時間到!
當落後的三個小夥子狼狽不堪地到達終點后不久,五人的成績也出來了:羅延志得分二十八分,五個選手中又一次排名第一。也就是說他不但刺中了每個靶子的方位,紙后的木板都被他刺穿,而且他還提前到達目的地。
秦高山得分十六分,又一次在五人中排名第二:他也刺中了每個靶子的位置,但矛尖每次都只輕輕一點,留下一個被刺的痕迹就走,對紙后的木板幾乎理都不理。他的力氣基本用在跑步上,因此他也提前到達目的地,賺到了十分的速度分。
第三名雖然刺中了三個目標也刺穿了二塊木板,但超過了規定的時間,卻只能得十四分,很委屈地排在秦高山後面。
最後一名僅僅得了二分。他就是率先起跑的小夥子,因為矛尖上的木板取不下來被圍觀的村民譏笑,他一氣之下他乾脆不再刺後面靶子了,只是跟著同伴朝前跑,應付了事。到達終點后一個人蹲在地上捧著臉一聲不發。
看到秦高山又是第二名,羅延志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這傢伙臉上更是一幅得意洋洋的表情。
接下來就是舉石鎖的項目。因為舉石鎖容易傷著孩子們尚未發育好的身體,教習們並沒有無限制地加大石鎖重量來決出名次,用於比試的石鎖最重也只有一百斤,比試成績除了重量外,還要看動作要領、力量運用技巧等內容。對於常年練武又修鍊了內功的十多歲孩子,舉起一百斤的石鎖並不是很困難,近一半的孩子都能舉起它,因此這個項目沒有顯示羅延志與別人有多少不同,有幾個小夥子比他玩的更嫻熟。畢竟他年紀小,少練好多年。
這讓村民多少有點失望,只能期待下午的對殺比試了。
等全部孩子完成上午的比試后,三個項目的比試成績也有了最終結果:羅延志獲得射箭第一、矛刺第一、舉石鎖第四。這個成績不再讓村民們驚訝,都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事先村民普遍看好的張立秋成績也不錯,獲得石鎖第一名,射箭第二名,矛刺第二名。他有三次射中了一百五十步靶,二次射中了一百步遠的靶子,這個成績在以往的比試中絕對算最佳成績,可惜今年遇到了羅延志,只能屈居第二。
那個反對羅延志在這一組參加比試的吳金木很沮喪,發揮失常的他只有射箭這個項目進入前三,其餘的都名落孫山。
讓人覺得好笑的是秦高山的成績,這個善於利用規則漏洞偷懶的傢伙竟然獲得矛刺全組第三名、射箭全組第四名。如果不是舉石鎖無法取巧,他恐怕又會撈一個好名次。
至於周小婉,自然啥也沒有得到。不過,她並不沮喪,反而替羅延志感到高興。
獨腿教習剛宣布完總成績,村子東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曬場的人都驚訝看向東面,都在急切地猜想發生了什麼事。
跟著媽媽一起站在人群中看姐姐和羅延志比試的小娓本準備衝過來,但她現在也不敢動了,大人一樣不解地眺望著。只是因為樹林、山脈的遮攔,什麼也看不到。
湖東村地處偏僻交通不便,不說戰馬見不到,就是草驢也難得看見幾頭。但村民對戰馬並不陌生,因為大多數男人都在服兵役上戰場時見過無數的戰馬,見識過騎兵的威力。他們對馬蹄聲很敏感,一聽聲音他們就知道,且知道來的數量不少。
男人們還在思索,不少膽小的婦女開始逃跑了。有人邊逃邊哭喊:「土匪又來了,快跑啊,土匪又來搶殺人……」
幾個教習和村裡的男子不約而同地拿起孩子們比試用的長矛、弓箭以及大刀,兩個教習爬到周圍的高處查看情況。
羅延志抓起周小婉的手快步跑向星鋼木樹,從樹底下拿起一根牧羊鞭就站在那裡不動了,滿臉怒色雙眼血紅。
周小婉臉色蒼白,驚恐地看著遠處。她之所以比年幼的羅延志還慌亂,是因為她知道一旦土匪進了村,年輕女人的遭遇將比死還難受。,三年前土匪凌辱女人的那一幕讓她不寒而慄。當年如果不是她水性好,利用湖水擺脫土匪的追擊,她不是被辱了就是被砍了。
周嬸死死地抱著小娓,被村民擁擠著朝外面退出。
站在離羅延志不遠的秦高山也是一臉的驚慌,一邊看著遠處嘴裡一邊小聲地嘀咕道:「肯定不是土匪,土匪怎麼會有馬?」不過他的聲音不大,語氣也不是很肯定。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村裡越來越亂了,哭聲、喊聲、狗吠聲響成一片。
因為戰事連綿,楚炎帝國內部土匪橫行。雖然湖東村地處偏僻,但也多次受到土匪的搶掠,村民對三年前那悲慘的一幕記憶猶新。
突然,衝到村頭高地上的黃鬍子教習大喊道:「不要怕,他們不是土匪,是官兵!是官兵來了!」
這喊聲就如仙樂,一下吹散了村子上空的烏雲,趕跑了人們心頭的恐懼。正在奔逃的人們一下放緩了腳步,張嘴嚎哭的孩子停止了哭泣,滿眼都是淚水和殘留的恐懼。
羅延志也大大地噓了一口氣:官兵來了,土匪肯定不敢自投羅網地查誰捅死坐地虎。時間拖的越久,他們越不可能查到「兇手」。
他不知道的是,有時候官兵比土匪更兇殘,土匪喜的財寶、女人,官兵一樣喜歡,而且官兵為了維持他們的名聲,常常喜歡做殺人滅口的事。亂世中屠村焚庄往往都是官兵乾的。
有人不放心,大聲問道:「會不會是土匪假冒的官兵?」
還有人責問道:「官府的騎兵怎麼來這裡?」
彷彿黃鬍子教習有責任在短時間內弄清楚所有來龍去脈似的。
秦高山有點得意地喊道:「我說了他們不是土匪吧?!土匪不可能有馬。」語氣一下肯定了很多,更充滿了自豪。
站在高處的黃鬍子教習又看了一會,說道:「確實是官兵!」不知是讓為了發泄村民責問他的不滿還是為了表現自己,他又加了一句,「老子在軍隊當過好幾年的探馬,如果連官兵與土匪都分不清還他娘的好意思活在世上?……,如果等下不是官兵,你們砍了老子的腦袋。」
高台下的獨腿教習大聲道:「沒事了。請誰去通知一下村長出來迎接他們。」
馬草根自告奮勇地說道:「我去請村長。」
村民們都大大地噓了一口氣。羅延志緊抓牧羊鞭的手稍微鬆開了一些,再瞥了洋洋得意的秦高山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揮起牧羊鞭朝旁邊一塊凸起的石頭狠狠地抽去。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那塊石頭應聲而裂。
他踢了鞭碎的碎石一下,又慢慢地收起牧羊鞭。
周小婉對羅延志的本事很了解,所以這次沒有驚訝,而是笑問道:「延志,剛才你準備用它殺土匪?」
羅延志揚起牧羊鞭說道:「只要被我抽中,土匪不死也會傷。」
她笑道:「不可能吧?有這麼厲害?我可沒看見你家的那隻羊被你抽死過。」
羅延志笑問道:「那些羊是養大要賣錢的,難道你捨得打死你家的羊?」
小娓又從遠處跑回來,大聲喊道:「姐姐!延志哥哥!我來了!」
小婉連忙迎上前將這個小傢伙抱了起來。
這時村外傳來中氣十足的大喊:「益衡州宏波將軍魏少荃大人麾下李少充李校尉到!村長、鄉紳迎接!閑人迴避!」
周小婉聽了這吼聲樂了,笑道:「象過年台長上唱戲一樣,喊得真好笑。」
羅延志也覺得那喊聲很滑稽,不由笑了一下,同時停下腳步看向東面。
獨腿教習卻驚奇地呼出聲來:「李少充?來的是李少充?……,賈教習,你看看是不是游神鬼腿?」最後這句是對著遠處的黃鬍子教習說的。
很快賈教習也驚喜地說道:「是游神鬼腿,真的是李少充這廝……是李校尉李大人!」
顯然他開始忘記自己和對方現在的身份,等明白過來連忙改了口,不過改口的痕迹很重,大家都想笑卻努力憋住。
他們都不知道官兵千里迢迢來這種偏僻的地方幹什麼,所有大人內心裡都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