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用計】
毛劍輝本來對李少充的武功不以為意，心裡甚至有點鄙視李少充的賣弄，可現在他的眼神全變了，全是驚訝和佩服，還有少許嫉妒。
黃鬍子等教習的眼裡也全是驚駭：用腳尖畫出線條相對容易，武功達到蓄勢級第一層就能做到這一步。可將二百多斤的身軀掛在一根無依無靠的矛桿上面，矛桿還要嚴格地按要求前行、在石板上鏨溝，收放自如。這不僅僅要求李少充內功好，而且他對內功必須有高深的控制力。
幾個教習都自認做不到。
就在教習們難以置信的時候，一個更大的圓圈已經明明白白地出現在石板地上。
李少充瀟洒地從直立的矛桿上跳下來，笑著將長矛扔給剛才那個手下，再舉手抱拳對傻眼的教習道：「本校尉獻醜了！請各位包涵包涵！」
毛劍輝有點慌亂地拱手回禮道：「李大人武功精深如此，毛某等自愧不如……」他已經看出李少充的武功從以前的基武級第五層至少躍升到了蓄勢級三層，超過了自己的第二層，或許更高。
毛劍輝心裡莫名有了一點嫉妒。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羅延志的身上：看來這孩子取勝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啊，你雖是普通人眼中的神箭手，可面對這麼一個高手，難啊。
與教習們的心思相反，村民看到李少充用長矛劃出的圓圈反而沒有過多的驚訝，在他們看來腳尖畫圓比矛尖畫圓困難得多。因為腳尖是肉和骨頭，而矛尖是鋼鐵，既然腳能在石頭上劃出溝來，那用長矛更容易。
雖然一些村民嘴裡繼續誇讚李少充的功夫，但與剛才相比就有點言不由衷了。
李少充自然不會計較村民的愚昧，他的內心早已經從毛劍輝這個昔日上司的神色變化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笑呵呵地問道：「孩子們，可以開始了嗎？」
那些被圈在大圓裡面的村民和孩子都紛紛退出站在了圈外，有的家長還轉身往家裡沖，有一個家長喊道：「等一下，我給拿弓箭去。」
山村裡的居民家基本都有打獵的弓箭，雖然力度和準確度比不上官府核准的那種弓，但比孩子們比試用的竹弓好多了。孩子們訓練和比試時他們都捨不得拿出這些獵弓，怕孩子調皮損壞，同時也怕孩子拿著它們傷人。現在聽說可能獎五個銀幣、一個金幣，不說是一把獵弓，就是更寶貴的東西也要拿出來用。
李少充大方地說道：「好！沒問題，本校尉等你們！」
村長秦振羽此時已經聞訊過來了，見李少充的樣子就沒有立即上前招呼，他和其他人一樣站在圈外觀看著，不過越看他的眉頭皺得越緊，不知他心裡在想著什麼。
還是孩子的羅延志自然沒有留意大人臉上的神色，他已經被這個李校尉的武功鎮住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駭人的功力。雖然他以前聽母親和村裡的人說起過大舅舅的本事，什麼摘葉傷人、手碎巨石等等，但那只是聽說，自從他懂事起就沒有見過大舅舅展示過幾次武技。至於幾個教習的本事，羅延志雖然佩服，特別是總教習單腿躍上高高的平台，但都沒有剛才李少充給他的這種震憾大。
他心裡道：「不知那個白皮猿和這個李少充比，誰厲害一些。」
……
村外，陰戾男子緊盯著楊桂花的眼睛，怒道：「你***死到臨頭還跟老子玩名堂？你以為老子啥，世上有哪一個獵人用寶劍打獵的？」
楊桂花為了把羅延志說得危險些，想了好一會才說他的工具是寶劍，一把祖傳的寶劍。不想這話觸怒了陰戾男子，對方的長劍輕輕一揮，楊桂花右邊的耳朵就飛離了腦袋。
楊桂花哭嚎著說道：「大爺饒命啊。小的真不清楚。他家是窮光蛋，住在村外的山坡上，他又是一個孩子，我確實不知道他平時用什麼東西打獵。……，小的今天只看見他扛著一頭狍子，沒有注意他用什麼工具，只有那個跟在一起的女孩有一柄魚叉。」
因為羅延志的父親是外地人，村裡人認為他是入贅的女婿，很看不起他家。住在村外的他們除了跟周圍幾家同是窮人的鄰居有來玩，與下面村裡的人幾乎隔絕。羅延志從小就喜歡在山上玩，或者母親上山打獵，除了必要的訓練，他很少下去。所以村民都對他不了解，更遑論楊家財產繼承人了，他怎麼可能知道一個窮小子的事？
陰戾男子脫口問道：「他是不是喜歡用一根拇指粗的棍子做工具？」
楊桂花先點了一下頭，過了一會又搖了幾下，哭著說道：「大爺，小的真的沒注意啊。」
陰戾男子雖然沒有從楊桂花這裡得到確認，但他有一種預感，覺得自己師傅的事與這個小孩有關。突然，他聽到了什麼，愣了一下后迅速趴在地上，仔細地聽著大地傳來的動靜。
楊桂花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知道這個土匪為什麼做出這個奇怪動作。
過了一會，陰戾男子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這些王八蛋怎麼來了？」說完，他伸手在楊桂花肩上一拍，楊桂花來不及說一個字，身體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陰戾男子呆在原地良久，然後才消失在叢林中。楊桂花瞪著大大的死眼看著天空……
……
秦高山拍了羅延志的肩膀一下：「延志，看呆了吧，是不是想拜師？……，給，教習給你的，好好射啊，我們全靠你了。」
羅延志從秦高山手裡接過弓箭，點頭道：「我還真想拜他為師呢。……，看你笑眯眯的樣子，你是不是又有什麼鬼主意？」
秦高山笑道：「看你這話說的，什麼鬼主意，知道不，那是計謀。你猜的不錯，表哥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發一筆小財，有興趣沒有？金幣可是很難看到的哦。……，想不想聽聽我的計謀？」
羅延志心裡一動，眼睛盯著有點得意的秦高山。
一直牽著妹妹站在羅延志身邊的周小婉聽了秦高山的話，譏諷地說道：「秦高山，你還好意思吹牛。你那也稱得上計謀？只不過是臉皮厚而已，次次瞄準女孩子才用的靶子，還大言不慚地說計謀，我都被你羞死了。人家男子漢就是射飛不得分也不會往八十步的靶子上射，可看看你，我真替害羞。」秦高山也不生氣，笑道：「只看結果，不看過程。再說誰說八十步靶子只有女孩能射？」
周小婉又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道：「說吧，有什麼羞人的鬼點子。我不信他能避開延志的箭。我們村就是大人也沒有延志的射箭本事強。」
秦高山看著羅延志道：「我敢肯定他百分之百能避開你的箭。你就算是我們村裡第一，那也只能算是普通人眼中的神箭手。再說，如果他真的避不開你的箭，那我的計策就更有效，我們兩人可以同時發財。」
周小婉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你們還能同時射中他？」
羅延志則問道：「讓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偷襲？」
秦高山豎起大拇指誇讚道：「到底比小婉聰明一點，你猜的雖不中亦不遠也。」
女孩大怒，朝秦高山捶了一拳：「我就知道你一肚子的壞水，只想占我們延志的便宜。為什麼不是你吸引他，讓延志偷襲？這樣把握才最大。」
秦高山故意做一個鬼臉，笑問：「你的延志？真肉麻啊。」見周小婉羞澀地舉起拳頭沖了過來，他一邊大笑一邊跑開，並喊道，「哈哈……，延志，賞格我只要分三分一！」
周小婉臉色緋紅，朝早已經離開的秦高山背影啐了一下，轉頭問道：「延志，行不行？」
羅延志道：「他說的不錯，也只有這種辦法希望才最大。」
周小婉撅起嘴說道：「我明白。這裡只有你才有本事吸引他，分散他的注意力，讓這個狡猾的傢伙偷襲得手。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得意的樣子。……，延志，我懷疑他這個只敢射八十步的傢伙有沒有偷襲的本事，如果是你和張立秋來配合，這樣偷襲的把握就大多了。」
小娓插言道：「延志哥哥，不要分錢給他們。」
羅延志摸了小娓的頭一下，笑著對小婉道：「你怎麼就知道不是張立秋偷襲？他不是說只要三分之一的賞格嗎？」
周小婉驚訝地問道：「他真的是這個意思？」
羅延志朝遠處努力一下嘴，說道：「你看他現在和誰呆在一起。」
周小婉順著羅延志的目光看出，果然看到秦高山正在和張立秋在人群外小聲地說著什麼。當他們看過去的時候，張立秋的目光也正好看了過來，他朝羅延志輕輕地點了點頭。
周小婉推了羅延志一下，說道：「哼，你們都是狡猾的傢伙，沒一個好人。」
羅延志也朝張立秋點了一下頭，兩人算是達成了默契。
村長秦振羽注意到了羅延志、秦高山、張立秋的動作，他臉上表情稍微有了一絲喜悅，但當他重新看向那群殺氣騰騰的士兵時，臉上再次凝重起來：這些士兵顯然不是來遊山玩水的，這個姓李的校尉為什麼能如此放下身段討好村民？他的目的何在？
此時孩子們早已經圍著李少充「畫」的那個大圓圈站好，為防止誤射孩子和村民，教習們指揮射箭的孩子讓出了一大段空檔，並指揮他們排成兩排，技術不太好的在前面蹲著射箭，技術強的則站在後一排。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心情複雜極了，期盼中帶有惶恐：他們既希望孩子們射中目標，獲得夢寐以求的銀幣、金幣。但他們又擔心孩子射中並傷了這個軍官。萬一他應付失誤被孩子們射傷了甚至射死了，這群殺氣騰騰的士兵會不會屠村呢？
看孩子們排好了隊，李少充站在小圓圈中間，笑著舉手道：「每人可以射三次！現在開始第一輪。……，預備——」
早就心癢難忍的孩子們聞聲舉弓拉弦，只聽一陣陣嘎嘎的聲音。
李少充大喊道：「射！」
只聽一陣陣嘣嘣嘣的響聲，五十多支箭從各個方向射向李少充。
一聲沙沙聲過後，幾乎沒有什麼動的李少充依然笑容滿面地站立在小圓圈內，周圍落了一地的箭支。
村民看到所有的箭支落了空，又失望又放心，一個個都張大嘴巴不說話。率真的孩子們則懊惱地嘆著氣，又急急忙忙取箭準備第二輪射擊。
李少充抖了抖盔甲，笑著對羅延志道：「小子，不敢射？是不是怕射出的箭射死本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