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歐陽若舞滿意地看著他,打趣地說:「好一個民國初期的翩翩美男子!」
濯拓被她逗得忍俊不禁,低落的心情終於有了些許雀躍,扶拉起她的胳膊,往外面走。
剛踏出大殿,一大群女人猛然衝到他面前,齊聲大喊:「皇子殿下……」
男人的威力真的不容忽視,俗話說得好,女人打扮,全是因為男人。這些女人,與昨日簡直天淵之別,她們原本就天生麗質,經過一番精心打扮,便又恢復了以往的美麗與嬌媚。
可惜,在濯拓看來,她們連雨兒的一根小指頭都不及。他雙眉緊皺,厭煩地說:「滾回你們的庭苑去!」
眾侍妾被他的怒氣震得顫抖不已,紛紛轉眼看向若舞,滿面哀怨。
若舞暗暗替她們感到悲哀與凄涼,再看一下臉色越來越黑的濯拓,只好安慰著她們:「嫡皇子今天有要事要辦,你們先退下。」
「可是……」她們依然可憐兮兮。盼了六年,終於等到自己的男人回來,得到的卻是如此的對待,怎能叫人不傷心、不難過。
「乖,聽話,先回去吧。」若舞無奈地看著她們。
「你們留在此,是否在等本皇子點名把你們一個個地遣出宮?」森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溫度,犀利的黑眸直射向她們。
不到兩秒鐘,那些女人全部消失地無影無蹤。
「拓兒,何必這樣對她們?」同為女人,若舞替她們感到難過。
「母后,明天下道指令,把她們全部遣出皇宮。」
若舞目瞪口呆,難以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好久,她才鎮靜下來,「拓兒,萬萬不可。她們名義上雖然只是你的侍妾,但她們的家人都是朝廷要員,將來你繼承皇位,她們的身份自然也跟著提高。你這樣無緣無故把她們遣走,肯定引來朝堂大亂。」
「孩兒真的不想見到她們。」
「拓兒,母后當年曾經跟你說過,你接納她們,就要做好將來不能離棄她們的準備,是你當時不肯聽從母后教誨與勸告。」若舞陡然嚴肅認真起來。
「可是……」可是他當年還沒遇見雨兒,這些女人只不過是暖床與發泄需要的工具,為了滿足自己的心理與需求,當然是越多越好羅。真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麼會覺得她們嬌媚與誘人;現在,他只知道,見到她們,他就頭疼,胃痛。
「拓兒,她們是你的人,你就要負責。你享受了權利,就要履行義務!昨晚我跟你父皇提過,下個月會正式冊立你為太子,皇位的繼承人。因此,你更加不能遺棄她們。」
濯拓煩悶無比,哎,暫時先放下這個問題吧,目前最主要是先找到雨兒,「對了母后,我可以動用皇宮的護衛兵嗎?」
「當然可以,以後他們隨時供你差使。」若舞點了點頭,接著納悶地問:「拓兒,你要他們有何用處?」
「我……我想尋找一個人。她與我一起掉下山崖的,我想她應該也穿越來古代吧。」心中的意念越來越強,「我一定要找到她!」
「拓兒,那個人對你很重要,是嗎?她是個女孩子?」這種在乎的眼神,她在濯碩身上見得太多了。難怪一回來就排斥與厭惡那些女人,原來是心中另有愛人。這孩子,襲自了他父皇的痴情,一旦愛上,便不顧一切,眼中再也容納不下別的女人,真是令人又驚又喜。
看著眼前這張美麗慈祥的容顏,這個自小疼愛自己、每當自己遇到困難都幫忙開解的母后,濯拓再也忍不住,把心中的痛苦與後悔全都訴說出來。
「母后,孩兒該死,孩兒罪不可恕,把她傷得那麼徹底,她肯定再也不會喜歡孩兒了。母后,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說到最後,他悔恨交加,痛哭流涕。
若舞心疼地看著他,以前,這張俊臉永遠掛著自信與滿不在乎,如今,卻充滿痛苦與悔恨。難道一切都是天意,那個女孩的自殺,卻無意中把拓兒帶回古代。那女孩呢?怎麼不跟拓兒一起出現,難道已不幸葬身崖底?
不,老天不會這麼殘忍的,雖然拓兒罪大惡及,但有情人還是會長相斯守的,就像自己與碩,也是經過千辛萬苦,最後才在一起,「拓兒,我想,思雨應該也會在古代,只不過,不知道去了哪裡。你放心,我會跟你父皇講,讓你隨時調動護衛兵,去尋找思雨的下落。」
「可是,我怕她並沒有跟我一起穿越過來,我怕她已經墜落到飛霞山底了。」濯拓又痛哭出聲,「母后,我好後悔,我為什麼這麼傻,被妒忌蒙蔽了眼睛,如果不是這麼殘忍,她定不會做出如此絕望的選擇。您知道嗎,她一直深愛著我,即使知道我故意弄掉寶寶,她還是原諒了我。是我,最近的變態與可惡行為,令她終於死心與放棄。」
「拓兒,別這樣。我們要先找到她。只要找到她,一切還有挽救。你不是說過嗎?她那麼愛你,最終肯定會原諒你的。有情人終成眷屬,母后是過來人,最明白這點。所以,你要振作起來,才能找到她。」
濯拓一聽,突然渾身又充滿力量,心馳神往,他急忙催促著:「母后,那我們現在就去與父皇說,我今天就開始尋人安排。」
若舞點了點頭,與他一起走出嫡皇子殿,朝乾清宮方向奔去。
月冀國皇宮。太子府
幽靜的花園裡,樹木蔥鬱,百花齊放,百鳥爭鳴。一名紫衫女子屹立在亭欄邊,俯視著腳下的湍湍流水,滿面沉思。
「忘憂姑娘!」耳畔傳來一陣溫和優雅的叫聲,思雨轉眼看去,只見一身淺黃色朝服的司馬爵逐漸朝她走近。
「下早朝了?」她平淡地問了一句,嬌容依舊一派平靜,看不出有任何感想。
司馬爵點了點頭,迷惑地看著她。十天了,自從她在皇宮出現,一直便是這個樣子,面若寒霜,沉默寡言,每次都是自己主動與她交談,她才回答。有時他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人間女子,否則,怎麼可能沒有絲毫感情波動。
但是,他偏偏被這樣的她吸引住。第一次在皇宮後山見到昏迷不醒的她,心裡就產生一種異樣感覺;第一次對上那對清澈明亮、黑白無邪的大眼眸時,他就深深淪陷了。他喜歡她的冷淡,喜歡她的沉默,喜歡她的神秘,一切的一切。
貪婪地盯視著她淡定美麗的側面,司馬爵愉快地說:「忘憂姑娘,今天是月冀國京城一年一度的廟會,非常的精彩,不如我們出宮去看看。」
思雨愣了一下,不語。
司馬爵即時失望地輕嘆一聲,正想繼續說話時,思雨終於平靜地說嘣出一句:「隨便!」
司馬爵黯淡的俊顏驀然又明亮起來,「那我先去換衣服,你要不要準備一下。」
「不用了。你換好就來這裡找我吧。」
司馬爵點了點頭,歡喜地跑開。看著逐漸變遠的淺黃色身影,思雨收回眼光,繼續盯著腳下的流水發獃。
長安街,是月冀國京城最繁榮昌盛的街道,乾爽潔凈,又長又寬,地面全部由大理石鋪砌而成,兩邊店鋪林立,布置得宜。
今天,更是舉城歡慶的日子,整條大街一早就圍滿人,大家都自動自覺地站在兩旁,留出中間一條路,讓廟會的隊伍經過。人聲鼎沸,彩旗飄揚,舞獅游龍,人們面上都掛著喜慶的笑容,身上皆盛裝以待。
司馬爵站在人群中,看著各種神奇古怪的東西,興奮地張嚷:「忘憂姑娘,你看,好漂亮,好神奇。」
相較於他的興緻勃勃,思雨略顯意興闌珊。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徐徐而過的隊伍,不予任何反應。
人越來越多,道路變得越來越擁擠。
「著火了!著火了!」突然,前方傳來一陣陣急促慌恐的叫喊聲,圍觀的人群馬上騷動起來,大家面色驚慌,爭先恐後地抱頭亂竄,連巡行隊伍也停了下來,個個慌手慌腳。
思雨平靜的面容難得一變,她納悶地看著眾人的反映,再看回司馬爵身上,他的茫然無助與驚惶失措反應更是令她百思不解。
接下來,人群亂成一片,到處充斥著呼喊聲,恐叫聲,還有小孩子的哭喊聲。思雨瞪大眼睛,看著某些倒在地上的人們,她們都是孩子與老人,好多隻腳在她們身上踏過。剛開始她們還有掙扎,但最後,都直直地躺在那裡,動也不動了。
「忘憂姑娘!」耳邊傳來司馬爵的驚叫聲,接著她被人輕輕一抱,凌空飛起,落到幾尺外的空地上。
很久,人群終於散去,熱鬧喧嘩的街道變得一片死寂。地上橫躺著很多屍體,還有一些奄奄一息的人們在虛弱地掙扎著。
「你流血了!」直到耳畔再次傳來司馬爵的聲音,思雨才回過神,看著血跡斑斑的右手背面,這才感覺到痛,這傷口應該是剛才那些人混亂逃跑的時候無意抓傷的。
「走,我帶你回宮給太醫看看,以免傷口感染。」他急忙拉起她,準備離開。
「等等。」思雨停住腳步,看著地上那些人,問:「你身為太子,他們都是你的子民,你……不管他們嗎?」
看了一下地上那些人,司馬爵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但很快便消失,訥訥地說:「他們……自然有人跟進。我們走吧。」說完,不由分說地帶起她,坐上侍衛剛剛駕來的馬車,朝皇宮驅去。
傷口已經清洗包紮完畢,思雨的心情依然無法從剛才所見到的情景中平復過來,呆坐在大椅上,低頭看著地面,精神恍惚。
「月冀國,由於氣候與地理環境的緣故,再加上房屋設置問題,經常失火。而且一燒起來,不可收拾。」司馬爵來到她身邊,沉重地說。「可是,今天的那場『火』,好像只是個造謠吧,並沒有真的著火啊。」思雨抬頭,疑惑不解。
司馬爵嘆息一聲,娓娓道出:「兩年前,京城曾經發生過一場大火,由於搶救不及,不但好多房屋被燒毀,許多百姓也來不及逃跑,被活活燒死。那次,損失重大,死亡的人數更是難以估計。從那以後,百姓一聽到『著火』這兩個字,都驚恐萬狀,到處逃亡。」
思雨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剛才街上人群的古怪反應了。但一想起當時的慘況,就覺得非常的惋惜與難過,「朝廷為何不採取相關措施保護百姓?你也知道,今天的事只不過是一場虛驚,卻造成如此極大的傷亡與損失!你身為太子,難道不應該履行一下對百姓的義務嗎?」
司馬爵臉露驚訝,想不到,一向平淡冷漠的她,竟然對此事產生反應。當他又想起今天看到的悲慘情景時,臉色頓時黯淡下來,幽幽地說:「我母后是當今皇后,根據皇朝規定,我自然地被冊封為太子。而我大皇兄司馬馴,他的母妃,甚得父皇寵愛,因此,他的實權比我強很多。可以說,我只是擁有一個虛位,至於那些治國方案與政策,父皇極少讓我參與。」
思雨聽后,心中暗暗一震,那不就是一個名存實亡的太子?估計以後這皇帝的位置,也輪不到他繼承吧。「你向你父皇爭取過嗎?」
「剛開始的時候有,但他每次總會找到理由不讓我參與;最後,我便慢慢放棄,當一名閑人太子。」想起自己的抱負與理想往往遭到夭折,深藏已久的痛苦與惆悵便又湧現出來。
「既然,你想為百姓盡一份力,想實現你的理想與抱負,為何不堅持下去?」
「有用嗎?」
「你沒堅持,怎麼知道沒用?」不知為何,她突然好想幫他,是因為想報答他對自己的好呢?還是不忍心再讓那些無知老百姓受苦?「司馬爵,我幫你!」
司馬爵愣了一下,詫異地看著她。
思雨肯定地朝他點點頭,「我可以幫你在火災這方面謀求良好的對策,你去跟你父皇爭取,求他讓你負責。從這方面開始,對他展現你的優秀與才能。這是你成功的第一步!」
司馬爵還是難以相信,這個弱質纖纖的女子,一貫冷漠無情的女子,真的肯幫自己?能幫自己?再看看那對清澈的大眼眸,沒有絲毫雜質,有的只是自信與肯定,讓他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請求父皇!」
直到房門被關上,思雨才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回床邊坐下,思索著接下來怎麼幫他。
「忘憂,成功了,父皇終於答應我的請求!」第二天,司馬爵氣喘吁吁地跑進來,俊顏充滿激動與歡喜。
思雨從書桌上抬起眼,依然淡淡地看著他,由於他的堅持,現在開始大家以姓名相稱。
墨水終於晾乾,思雨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張紙,遞給他,說:「這是初始方案,你先認真看一遍,我再跟你講解。」從他眼中看到那份堅持與真誠,她便知道他一定會成功,因此早就寫好方案。幸虧自小練習過毛筆字,雖然不及他們古人寫得漂亮,但也總算工工整整。
司馬爵遲疑地接了過來,仔細看著上面的字,又剛開始的迷惑、驚奇到後來的崇拜與讚歎。看完后,他滿臉複雜地看著思雨:「忘憂,你……到底是什麼人,怎會有如此才華?」接著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便又抱歉地說:「噢,抱歉,我忘記你失憶了。」
「沒事。都看得懂嗎?」
「恩,雖然有些古怪,但我會繼續研究與琢磨,如果再有不明白,我會問你。」
思雨點了點頭,知道這些對於他們古人來說,還是很陌生,她已經盡量寫得非常詳細與具體,她把在現代學到的一些火災常識,包括如何預防、逃生與自救等描述出來,雖然不夠消防員那麼專業,但起碼對古代來說,已算是個很好的辦法與措施。
盛濯皇朝盛濯皇宮嫡皇子府
前院里,一陣陣晚風吹來,樹葉輕微搖晃,發出悉悉索索的響聲。
濯拓斜靠在雕龍大椅上,仰望著繁星點綴的天空,最後緊緊盯著皎潔的明月。月已經圓了,可是,他與雨兒卻依然相隔兩處。
一個月過去了,他動用所有的人力物力,幾乎把整個盛濯皇朝都詢查過,還是無法找到她。每天早上,他都充滿希望;到晚上,卻失望而歸。再這樣下去,他不知道還可以堅持多久。難道她根本沒有穿越過來,依然在二十一世紀,甚至已經死了?
「拓兒」
聽到叫聲,濯拓轉眼望去,只見歐陽若舞在濯碩的攜伴之下,慢慢朝自己走近,她手裡還提著一壺東西。
濯拓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調整一下神色,恭敬地說:「父皇,母后!」
濯碩朝他微微一笑,若舞慈祥地看著他:「剛才見你晚膳吃那麼少,母后便吩咐下人煮了一些宵夜給你。來,趁熱吃。」說完,把壺子放在旁邊的石桌上,打開它。
濯拓急忙阻止她,「母后,讓我來吧,這麼晚了,還要您與父皇親自拿來,孩兒承受不起啊!」
「傻瓜,這正好給機會我與你父皇散步呢。」來到古代已經二十多年,但若舞還是不習慣早睡,現在才夜晚七點多,正是散步的最好時機。
濯拓一邊吃東西,一邊與他們閑聊著。這時,外面隱約傳來打更聲:「風乾物燥,請注意防火!」
「舞兒,你知道嗎?月冀國竟然搞了一個什麼消防隊,專門對付失火。」濯碩突然說。
「消防隊?」若舞與濯拓齊聲大叫,特別是濯拓,異常激動,端在手裡的碗由於顫抖而震動起來。這是現代才有的名詞!怎麼可能出現在月冀國,難道?
「恩。月冀國,由於地理位置與氣候,經常引起失火,在這方面,曾經損失慘重,一直以來,都尋不到好的對策。一個月前,月冀國的太子竟然想出一個法子,成立了消防隊,專門負責滅火,平常還到處宣傳如何預防起火,在火中逃生等消息。成效非常不錯,原本大受冷落的太子也憑此翻身。」
「父皇,這個辦法是那太子自己想出來的呢?還是另有其人教導與建議?」濯拓急聲問。
「這……父皇也不是很清楚,這些消息都是從我朝駐守於月冀國的領事館傳回來的。」
「領事館?」古代真是越來越先進了,濯拓臉上疑惑加深。
「對,領事館。這是母后提議的,不過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了解當地的信息與發展,採取與學習別國的長處與優點,把好的信息及時傳送回來。在每一個國家,我們都設立了一間領事館,表面看是經商,實則是汲取信息。」
濯拓馬上領會過來,崇拜地看著她,「母后,那可否叫他們調查一下,到底是何人提議月冀國太子這樣做的?我想,他一個古人,絕對想不出這樣的策略。」
「恩!」若舞知道他在想什麼,說不定提出消防隊這個建議的人正是思雨呢,「碩,你白鴿傳書,吩咐領事館那邊的人暗中打探一下,出這個策略的人是誰。明天就著手安排,好嗎?」
濯碩疑惑不解地看著她們,不明白他們怎麼突然對月冀國的人感興趣,「舞兒,你可以告訴我這樣做的原因嗎?」
「哎,說來話長。」若舞看了一眼神光恍惚的濯拓,繼續對濯碩說:「回乾清宮我再慢慢告訴你。」
接下來,他們又繼續閑聊了一會,直到兩更天已過,若舞與濯碩才離開嫡皇子殿。看著消失於夜色中的一對身影,濯拓再次抬頭仰望著半空的月亮,心情雀躍輕快不少,最後,緩步朝殿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