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N大碎屍案 (38
對鐘鳴的親自前來拜訪沈攀非常吃驚,他一直以為事情的發展應該是鐘鳴給他電話然後他自己過去鐘鳴所在的地方去拿。那麼,為什麼鐘鳴會主動的來找自己呢?
心裡存著這個疑問,電話里沈攀倒是沒表現出來,他告訴了鐘鳴酒店的位置,然後匆匆忙忙的跑下樓等在了門口。不為別的,還不說人家鐘鳴是給他送線索來,就鐘鳴這個年齡也是沈攀的幾倍了,態度恭敬一點自然是應該的。
沒一會兒,一輛十多年前的老式轎車規規矩矩的開進酒店大門開上門廳的緩坡,這輛車進來的時候沈攀已經透過擋風玻璃看到了坐在後排的鐘鳴,所以他很麻利的上前微笑著拉開車門打著招呼:「鍾主任,你打個電話我跑腿不就行了,怎麼能勞動你老人家過來這一趟呢,這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我沒關係,年齡大了多出來走動走動有好處的,憋在屋子裡時間長了反而影響心情。」看得出鐘鳴心情挺不錯的,拎著一個褐色老款手提包的他跟沈攀打趣了兩句,回身擺了擺手對司機說道:「你回去吧,中午我就不回來吃飯了,我跟小沈一塊兒廝混半天。」
那司機顯然有點不滿意,可看到鍾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的架勢卻又很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他也懶得跟老爺子交涉,老小老小,老人跟孩子的性格差不多都不講道理的。看著識破,那其實也可以稱作中老年男性的司機很誠懇的對沈攀說道:「小沈,我爸就拜託你照顧了,別讓他抽煙喝酒,他身體要緊,醫生有叮囑的。嗯,等你們忙完給我打電話,我爸手機里有我的號碼,我會開車過來接他回家的。」
說完,那司機一推排擋桿,轎車不疾不徐的滑行下坡開走了,沈攀這才收回視線,不解中帶著稍許的震驚問道:「老爺子,那位是你的?」
既然喊爸關係肯定是親密的,鐘鳴笑一笑,嘟囔道:「女婿嘛,除了女婿還能是誰。奶奶個熊的,他們一天到晚把我管得可嚴了,這不行、那不準的,今天好不容易自在半天,走,去你的房間,小沈,咱們抓緊看完正好抽點時間喝喝小酒來著。」
得,女婿前腳剛離開,估計車子距離酒店大門還不到一百米,這邊這位老爺子就開始大呼小叫的要喝喝小酒,這讓沈攀超級無語。苦笑著沒敢搭話,沈攀攙扶著鐘鳴往酒店電梯走去,口裡勸解道:「老爺子,咱們先把正事做完再來說其他的好不好?」
進了沈攀的房間,鐘鳴把手提包往地上一扔,雙手背在身後慢條斯理的踱起了步巡視著整個房間,他說道:「小沈,你看看,你要的資料都在提包里,這已經是我能找到呃全部內容了。看完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問我,我們一起討論。」
能在暮年參與到刁愛蘭這個自己最關心的案子中去,能在退休之後扮演一把偵探的角色過過癮,鐘鳴老爺子很有興趣,他甚至都沒考慮是不是讓沈攀先給自己倒杯茶,尊老愛幼么,這也是沈攀應該做的不是。
鐘鳴忽略了沈攀卻是記得的,沈攀沒急吼吼的就去抓手提包,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那對他來說對N京刑偵支隊來說也許無比重要的褐色手提包,笑著去把自己出門迎接鐘鳴之前就泡好的那杯茶端過來茶几上,同時招呼道:「老爺子,喝點水啊,酒店就這條件,袋泡茶而已,這是N京市局的內部酒店,所以我們外地過來的警察都住在這裡。」
沈攀自己是無所謂的,只要不是白開水就行,袋泡茶總是能把水染色也勉強有點茶葉的味道,沈攀有時候還覺得蠻不錯。
鍾老爺子「嗯」了一聲,背在身後的手無意識的胡亂一擺,開始檢查巡視衛生間去了。客廳這邊,沈攀往地下一座背靠在床頭拖過手提包拉開了拉鏈,順利不順利就看這裡面資料提供的情況了,他做了個深呼吸,伸手把裡面厚厚一疊大概十多張列印紙抽了出來放在面前。
先粗粗的翻看了一遍,沈攀發現,這十多列印紙實際上就是十多個人的姓名等各種信息,唔,還包括某個實驗的項目名稱、起始的時間以及實驗的現狀或者說實驗最終成功與否這裡面都有標明。
那就一份一份閱讀吧,沈攀對物理方面的知識並沒有深入了解,哪怕是最近幾天在網上查閱了一部分資料也就那麼回事。網上的大部分專業性的內容他看不懂,沈攀只能是憑藉自己的直覺做一些判斷,他希望現在手裡的資料能夠提供給他更大的幫助。
不知不覺,鐘鳴不知何時參觀巡視完畢回到了茶几跟前,老爺子穩如泰山般四平八穩的坐在茶几面前,看都沒看面前的那杯茶,他的注意力全部都用在了沈攀身上,隨時關注著沈攀臉上的神情變化。
半晌,等沈攀長吁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資料,沒等他尋找鐘鳴的身影,鐘鳴的聲音已經傳到了他耳里:「我找過學校很多的老教授,當然,都是關係比較好的,也沒有透露具體的原因,這一點你可以放心。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們收集到了學校這二十多年的物理學方面大部分跟機械設備有關的實驗項目,至於說還有沒收集到的,要麼是實驗太不起眼沒人關注,要麼就是連讓學校保管檔案的資格都沒有的小打小鬧。」
從鐘鳴的話語間,沈攀聽得出老爺子真的為此耗費了莫大的心神,保不准他這一周都在為這件事奔波,也就難怪會消耗這麼多天的時間了。
感激的看看老爺子,沈攀也不遮遮掩掩,他拿起一份從資料中精心挑選出來的列印紙遞過去放在茶几上,說道:「老爺子,我感覺這個叫做魏振東的人可以深入查一查,你認為呢?」
別看鐘鳴不是警察,年齡也蒼老,但是沈攀卻相當重視他的意見。鐘鳴對學校人員的熟悉程度以及幾十年來豐富的生活經驗足夠給沈攀提供詳細且具體的建議,沈攀很看重這一塊,畢竟他對N大的師生們那是一無所知,更不要說還要回到二十年前,他只能是乾瞪眼。
「嘿嘿,魏振東吶,咱們的想法很一致嘛。」摸了摸下頜所剩無幾的白色鬍鬚,鐘鳴笑得很暢快。要說直截了當的把一堆精心整理的資料一股腦的甩給沈攀,鐘鳴心中未必沒有想要考驗考驗這個小子的惡趣味,現在發現沈攀想的跟自己的想法差不離,看到自己很有點當偵探的天賦,鐘鳴當然要老懷甚慰咯。
接過沈攀畢恭畢敬遞過去的一支煙,鐘鳴抽得笑得是眼睛都眯了起來。既然這小子這麼懂事,鐘鳴也就不打算再給他出難題,屈指在那張魏振東的資料上點了點,鐘鳴頷首說道:「是的,這裡的資料我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整天,我也認為最可以的就是魏振東了,假如你的推理成立的話,魏振東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目標,八九不離十。」
魏澤東,現在的N京華建石材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兼總經理,N京最出名也是最大型效益最好的石材開發加工的私人企業,沒有之一。
當然,魏澤東並不是從大學畢業就開始經商,他本就是N大畢業的博士生,之後留校擔任物理系的講師。二十年前魏澤東大概三十四五歲,算得上是N大物理學年輕有為的潛力一代,在很多老教授的眼裡心中,魏澤東以後將會是扛起物理系大旗的舉鼎級別的人物,任何人對他的評價都是那句老話「前途不可限量」。
讓人很奇怪的是,也恰恰在二十年前,也即是刁愛蘭一案發生並震驚N大和整座N京城兩年後的一天,魏澤東毫無緣由的放棄了他在N大如日中天的事業毅然投身到石材開發加工這個旁人覺得奇怪的行業中並一去不回頭。
要知道那個時候的魏澤東在物理系算是一言九鼎,就連繫主任以及一些老資格的教授都不會輕易反駁他的任何意見和建議。而且還有的是,魏澤東的妻子同樣是N大的講師,兩口子感情一向是如膠似漆夫唱婦隨的,這一點學校認識他們夫妻的人都知道也都看在眼裡。
然而,就在魏振東辭職十天之內,這對比翼連枝密不可分的兩口子卻出乎眾人意料的離了婚,原因不詳。根據魏振東以及他妻子對外的說法是,兩口子對於魏振東投身商海的選擇有了很大的分歧,所以選擇了解除婚約。
這樁莫名其妙的離婚在N大造成的轟動說實話不下於刁愛蘭一案的爆發,當時就連鐘鳴都曾經代表學校出面去找了這兩口子談話,學校的目的自然是希望魏振東能夠繼續留在學校不要荒廢了學習和那辛辛苦苦學來的專業知識,而且就算魏振東要辭職,也沒必要離婚不是。
夫妻兩個一個在單位上班一個做生意,二十年前包括二十年後的今天都是很常見的事情,這有必要鬧到離婚嗎?吃飽了撐得慌不是,家裡有一個人留在單位上好歹算是一條退路,萬一生意失敗了呢,天知道喲。
「我現在都還記得當初的情形。」鐘鳴持續的摩挲著下巴上那幾根孤單的鬍鬚,當時鐘鳴也很是不解,加上他認為魏振東的選擇很糊塗、很可惜,所以鐘鳴是下了大力氣的想要把這兩口子拉回到鐘鳴認為的正軌:「我跟他們談起不要隨意就做出離婚的決定的時候,這兩口子的反應很奇怪吶,根本就不像那些吵得不可開交要死去活來的兩口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