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第二百九十話 另有企圖
圓月祭典儀式照常進行著,祭司們已經完成了祭壇與蕃霖神木之間的連結,在祭首的指示下,開啟了第二道工序,也就是族人依次登上祭壇,向其中獻祭自己的信奉之力。
同樣的,早已排列好次序的神鹿族人分別於祭壇的六個方位上進行信奉之力的傾注。這一過程也很簡單,登上祭壇的人只需要來到邊角的螺紋長柱前,俯身跪拜,並將雙手觸碰在長柱上特製的兩個圓形凹槽上,等候祭壇內部靈能的響應。
長柱若是作出響應,會在那時順著獻祭者的雙手,將那份「信奉之力」引導至長柱上,慢慢流注入外圍的小溝壑,再經過最大的圓月形溝渠,最終匯入蕃霖神木。
此過程每個人只需要一分鐘不到,每一輪都有六個人同時進行,而神鹿部族約有三百人,如此算來,整個儀式的第二環節則需要花費接近一個小時,畢竟這個環節是圓月祭典的核心環節。
宸洛四人只能遠遠地望著祭壇之上,那六根長柱不間斷地顯現出奇異的光芒。最有意思的是,以他們這個視角望去,整個祭壇此時的情形看起來頗為壯觀,尤其是那一道道充盈著光流的溝渠,就像是魔法師在吟詠魔法名時,腳下所浮現出的一道魔法圖陣。
在儀式進行的過程中,一直位於祭壇之上的神使,始終在蕃霖神木外來回觀望。在信奉之力的供奉儀式開啟后,祭壇上那圈圓月溝渠內部也逐漸浮現出一道道並不算規則的圖形紋路,它們有序地環繞排列在以蕃霖神木為中心的外圈範圍內。
從最外圈的窄形月牙狀,形態的變化向內愈加豐滿,最後一直到囊括了蕃霖神木樹榦那沒有殘缺的完整圓形。數下來一共有三十道類似的圖形紋路,其中大致的不同形態則有八種。隨著神鹿族人不斷地上台供奉他們的信奉之力,那些圖形紋路內部也隨之充盈了月黃色的光能。
「那些圖形,看起來好熟悉啊。」寒蕭最先說。
「嗯,那些是月在每一天所具有的不同形態。」千影思點點頭,她對關於月的知識還算有一定的了解。
月在每一天共有八種大致形態,包含了「新月」、「峨眉月」、「弦月」、「凸月」、「殘月」以及最圓滿的「滿月」。其中弦月又分為上弦月與下弦月,凸月又分為漸盈凸月與漸虧凸月。
宸洛對此也略有認知,但說不上來具體的稱呼,他只知道月有陰晴圓缺,形狀總是飄忽不定。另外只要一提起與月亮有關的話題,宸洛的第一反應總會不由得聯想到慕華顏汐,那個與月亮結下不解之緣的女孩。
慕華顏汐是月瓶宮的宿主,只要深邃的夜空中高高掛起一輪金燦燦的弧月,便是對她最好的象徵。
宸洛永不會忘卻在音瀾的那個夜晚,為顏汐解開沉匿在她心中的月魂后,夜空中那輪弧月輝映下的聖潔月華。
一想到這裡,宸洛更是會情不自禁地開始回憶最初來到星象世界時,所擁有的種種美好片段。那時是與顏汐的第一次相遇相識,也是宸洛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動人的純真少女。在羽聆薇的到來之前,慕華顏汐就是宸洛當時最想要守護的人。
她是一個善良而又多愁善感的女孩,明明是大家閨秀,學園的小女神,在人們面前總是面帶善意的微微笑容,內心卻是孤獨的,想要受到來自她所在意之人的關注。
想起與她一起相處的那段美好而短暫的時光,第一次品嘗到她精心親自為自己準備的桂花魚,回味起那份獨有的爽滑與清甜的味道。
又回想起她和雅惠姐姐共同對自己的關照,想到那天夜晚她冒著風雪在迫切找尋自己,第二天對自己講起了雅惠的占卜之術的玄妙……
想到這裡,宸洛忽然之間莫名怔住在原地,腦海中似乎有某些相似的畫面在交織重疊。
「宸洛,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一旁的羽聆薇一直很關注宸洛神色上的變化。
「那個神使,不太對勁。」宸洛遠望著祭壇上的神使,面露肅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不詳預感。
這種預先感知曾經就多次出現過,只要每次出現這樣的感覺,之後的不久便會有特定的危機與風險發生。所以,宸洛認為這次也不會例外,看似一切正常的圓月祭典恐怕將要遭至變動。
此時,信奉之力的供奉儀式已經持續了超過三十分鐘,相當於祭典的全過程過半。雖說這幾十分鐘里,一切都像是按照安排好的劇本那樣照常排演著,絲毫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但心中的預感去讓宸洛目前整個人的神經都陷入了緊繃狀態。
他的雙眼全神貫注地注視著神使,像是在監視此人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會在某個時間節點作出某種驚人的舉措。
而神使則全程都在關注著蕃霖神木外的那一道道月形圖,看著神鹿族人將信奉之力不間斷地注入其中,充盈了一道又一道的月形圖。他的目光似乎很是熱切,就像是迫不及待地見證這最後一次圓月祭典的完美落幕。
「不……這些還不夠,還遠遠不夠!」神使看著儀式即將完畢,卻心生迫切之意,並沒有得到應有滿足感。
因為供奉儀式即將接近尾聲,而那整整三十道的月形圖僅僅只完成了外圈那二十九道月圖的充盈,唯有最中心的「滿月之形」依舊黯然無光,幾乎沒有獲得任何能量的填充。
根據排列好的次序,目前為止,僅剩下不足三十人還尚未進行信力的供奉。
神使見狀,即刻對那些祭司下令道:「從現在開始,餘下的人以三倍的供奉時間進行,絕不可中途退離祭壇!」
剛接收到這聲命令似的指示時,祭司首與那十二名祭司都有些恍惚與疑問,但他們又不敢不依照神使大人的旨意行事。這是最後的一場圓月祭典,關乎到他們整個神鹿部族今後的生死存亡,即使是族長憫虔,也絲毫不能對神使提出質疑。
「怎麼回事,那些人的身上,為什麼突然開始發光了?」寒蕭看到祭壇之上出現的異象,驚詫道。
在神使下令后,下一輪登上祭壇的族人跪拜於神柱前,雙手按壓在凹槽之上,開始獻注自己的信奉之力。按照神使的要求,他們必須將此過程維持三分鐘,也就是先前一分鐘的三倍。
但隨著信奉之力的傾注時間到達兩分鐘,供奉者的身上竟開始湧現出一種異樣的光芒,尤其集中於胸口的星魂處。並且他們於此同時全身出現了劇烈的顫抖,面部的表情亦是開始扭曲,盡顯痛苦萬分!
距離最近的祭司們看到眼前突然發生這樣的異狀,頓時驚駭不已,甚至已然忘卻了注意供奉的時長。
「對!就是這樣!」而只有神使在看到這樣一幕後,面露笑容之色,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癲狂。因為他終於看到原先一直黯淡的「滿月之形」,在此時已經開始慢慢流露出本該有的月色光輝。
雖然緩慢,但遠勝於無!
隨著胸口處外溢的光芒消散,祭壇上的那六人最終倒在了神柱前,失去了任何意識。這一幕讓神鹿族人們產生了驚慌,後續即將登台的六人準備上前的腳步更是猶豫了幾分,因為他們也害怕自己會像他們一樣,暈死在祭壇上。
「還愣著做什麼,把他們抬下去!」神使嚴聲呵令道,「後面的人趕快跟上,若是有所怠慢,神鹿族的明天將不復存在!」
他的話語始終是具有極高的權威性的,一族之長的憫虔都必須敬其三分,對他唯命是從。
「不對勁……那些人剛剛的樣子,分明像是被汲取了星魂!」宸洛面容肅然地說,手上不禁握緊了拳。
「你說的沒錯,楚兒她當時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寒蕭對於妹妹寒楚遇害時的情形至今都記憶猶新,那是他一生都將無法抹滅的創傷。
「如果真是你們說的那樣,那神鹿族人不就危險了!」千影思驚異道,同時對此又滿是疑惑,「可那個神使為何要那麼做,他不是來救助神鹿族的么?」
現在看來,所謂的供奉信仰之力,實際上不過是在通過汲取星能的方式進行著。本來是僅僅汲取神鹿族人體內的部分星能,這並不會對他們的身體造成多大的損傷,但眼下後續的幾十人,由於被很大程度地汲取星能,從而直接導致了星魂的受損,這才讓那些人失去知覺昏死過去。
體內星能的大量流逝,就相當於星魂力量的透支,這種情況對星象師而言都是一種相當嚴重的傷害,輕則喪失星魂,淪為平凡之人,再也無法使用星象的力量,重則將威脅至生命。
而這些神鹿族人還根本不是星象師,現在星魂卻遭到了創傷,因而存活下來的幾率很低!
「我們要去阻止他嗎,如果繼續任由這樣發展下去,剩餘的二十多名族人可能都會有生命危險。」眼看著又是六人以同樣的方式與結果倒在祭壇之上,羽聆薇著實感到急切與不忍。
面對此等情境,宸洛此時還是有些拿捏不定。他還無法作出最準確的判斷,就無法作出進一步的決斷。他不敢確認這場圓月祭典的真正實質到底是什麼,因為或許它正是需要汲取那些人的星魂之力才可更好地進行。
而如果他們以外來者的身份再次干預神鹿部族的事物,恐怕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大禍。但同樣的,宸洛心中的那個猜想,又驅使著他要為那些神鹿族人做些什麼。
「不對,鹿神應該對星象的力量很是排斥,而這個神使卻在蕃霖神木這裡建造了這樣一個聚集星象力量的祭壇,他一定另有企圖!」宸洛猛然間回想起珊迪當初對他們說過的話。
而當他將目光重新轉向祭壇之上時,他卻在兩個邊角上,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賽托與珊迪。尤其是珊迪這邊,只見她顫抖著身體,緩緩跪拜而下,看得出此時的她內心懷著恐懼,但又不得不繼續執行她該完成的事。
「該死!」
宸洛罵了一聲后,還是毅然決然地起身向著祭壇方向趕去。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宸洛已經對賽托珊迪兄妹二人產生了某種特殊的情感,他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珊迪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和那些人一樣,痛苦地倒在祭壇上。
已經沒有再多的時間去考慮其他問題了,現在唯一能夠拯救包括賽托兄妹在內的那二三十名神鹿族人的,就只有他們四個外來者。他們必須要對這場所謂的圓月祭典,作出干預。不論那名神使最終究竟有何企圖,都要儘可能地去阻止他!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