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顧城言心臟停跳了幾拍：「顧甜。」

他的聲音顫抖著，走上前去把顧甜的身體翻過來，上半身抱進懷裡，顧甜的身體下是一灘暗紅的血液，他感覺到她的身體因為疼痛在劇烈的顫抖著。

他的腦子被看到的景象震的「嗡嗡」的響，他的視線在瞬間變得模糊，撥開顧甜臉頰上濕發的手指抖動的不受控制，他望了一眼顧甜虛弱的臉，哆嗦的音調：「你，你怎麼了？」

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沙啞……

此時的顧甜虛弱的只能張著嘴低嚀著喘氣，渾身的酸痛讓她感覺極其的難受：「冷……」

明明她身上燙的跟火一樣，卻在喊冷，顧城言不再猶豫二話不說的將顧甜背到背上，一邊往外走，一邊掏出手機打120，他地址報的還算清晰冷靜，手卻在不停的顫抖。

一路從樓上到樓下，他感覺到顧甜身上的溫度如火一般，她的兩隻手臂直直的搭落在顧城言的肩膀兩邊，隨著他的走動來回晃動，顧城言借著手機微弱的燈光一路小心摸索的下了樓。

他來的時候是助理送來的，原本就打算今夜在這裡過一夜，所以讓助理明天一早開車來接他，因此他沒有車。

顧城言覺得這是他一生中走過的最漫長最艱難的一段路，黑幕一般的天際暗沉沉的籠罩著整個世界，沒有聲音，絕對的寂靜，他的腳板拍在水泥地面上的「啪啪」聲充斥著他的耳膜，大壓抑到絕望。

顧甜早已經沒有任何聲音了，她虛弱的趴在他的背上，剛才還能感覺到她在他脖頸處的呼吸，似乎也越來越似有似無。

他想起他母親離開的那個夜晚，他跟在顧長柏身後，望著顧長柏抱著渾身是血的母親焦急的往門口跑，現在的他就如那時的他一樣，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絕望……

「甜甜，醒醒，馬上就到醫院了，先別睡了，等到了醫院就不難受了，乖，醒醒啊……」顧甜依舊毫無聲息，顧城言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越來越失去了底氣。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顧甜在他心裡的重要性，原來他是如此的害怕失去她。

顧城言不知道這條路為什麼會這麼長，終於拐出背街的小巷，前面是一條長長的陡坡，路的盡頭還是看不見救護車的身影，也聽不見鳴笛的聲音。

「顧甜，顧甜。」又試著叫她，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他好像已經有一會沒有感覺到顧甜的呼吸了，腳步在瞬間有些凌亂，終於走到坡道中途的時候被絆了一跤。

顧甜摔倒后被衝擊力的慣性翻滾出去了兩圈，他的身後一聲悶悶的響動，等他再爬起來的時候，顧甜歪著身子躺在路面上，昏黃的路燈投射在她身上，不見一絲動靜，不知是死是活。

顧城言覺得心都要裂開了，他連滾帶爬的到了顧甜身邊，他捧起她的頭，她的頭歪落到一邊，顧城言不敢去摸她的心臟，他恐懼著，他覺得他也要死了，他疼的要死了。

就在他痛苦之時，一雙柔軟的小手撫摸上了他的臉頰：「你怎麼呢？」

顧甜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原本滿臉焦急害怕因為她的蘇醒瞬間轉變的為欣喜的表情時，忽然有些痴迷，曾幾何時，他顧城言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這樣的表情是因為她嗎？

是為她而展露出來的嗎？

如果是因為她，那她是不是應該高興呢？

不對啊，她為什麼會因為這樣的表情高興？

難不成她真的愛他嗎？

不，不，不可以，她不可以愛他，他不屬於她。

他一直都不屬於她，也不可能屬於她……

手臂落下去的瞬間，遠處終於傳來救護車鳴笛的聲音，閃爍的紅燈，在暗夜裡帶著希望，漸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