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209章

第205-209章

第205章

難以立足的碧雲山,各條通道都被有些狼狽的禁衛軍給堵死了,別說出入一個人,就是一隻鳥想要飛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就是在這嚴密的布控下,依舊一無所獲。

看起來並沒有多少情緒起伏的皇後娘娘卻在不久之後,出現了太醫所擔心的敗血狀況。

一片慌亂,賢王只能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拉回到了在生死邊緣徘徊的皇後娘娘身上,關於小皇子的追蹤也就只能交給其他人去處理了。

出奇的,原本堅硬的冰凌卻慢慢的有了融化的跡象,就在這碧雲山上碧雲寺里亂成一團的時候,從山上通往山下的道路慢慢的可以通行了,前來迎接皇后的隊伍也有人在第一時間裡就踏上了回宮的歸途,只為把這碧雲寺里的情況,儘快向皇上呈報。

就在這讓人焦慮的氣氛中,乖巧得讓人擔憂的小公主卻開始了讓人心碎的哭泣。

不知是肚子餓了,還是怎麼了?

太醫是看了又看,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好的癥狀,可是小傢伙就是一個勁的哭個不停,喂進口中的糖水全都被吐了出來,急的太醫六神無主。

一直守在皇後身邊的獨孤鑫源再也忍耐不住了,從太醫手裡抱過了小傢伙,正思考著怎麼去哄孩子,卻不想,小傢伙到了他懷裡后,哭聲卻慢慢減弱,最後抽搭了幾下,在襁褓里,往獨孤鑫源的懷裡拱了拱,就睡著了。

即使睡著了,卻也時不時的抽搭一兩下,小鼻子小臉的也顯得那麼的委屈和無辜。

「丫頭,你也害怕嗎?」抱著懷中的帶著奶香的小傢伙,獨孤鑫源不由有些鼻頭髮酸。

孩子也都感到了氣氛的凝滯了。

「嫂嫂,難道你忍心丟下小丫頭,任由臭小子下落不明嗎?」看著床上臉色蠟黃的青青,獨孤鑫源在心中問道。

上天真是不公平,為何要如此的對待青青?

她何其無辜?

她究竟做了什麼,老天要這麼一次又一次的為難於她?

還有那孩子,為何偏偏是皇子不見了?

就連他,親手為孩子換過尿布的他都還分不出他們的性別,究竟是什麼人能如此準確無誤的抱走了孩子。

難道是他?

可是,如果是他,為何只帶走了小皇子,卻留下了小公主,更何況他又怎麼會將青青滯留於此?

想來想去,獨孤鑫源排除了是墨良派人來的可能性,更何況,現在關於墨良的信息也還全無,他是否依舊在世,還是個未知。

那麼抱走孩子的會是誰?

是青青自己嗎?

她明知道皇子的存在將會成為皇兄心中最大的芥蒂,所以讓人帶走了孩子,可是……

她的神態不像是偽裝,更何況,這病也不是偽裝得出來的。

更有甚者,她之前還曾經想有事囑託於他,難道就是為了小皇子的事情,可是因為意外的發生,這一切也都枉然。

究竟是誰帶走了孩子?

不管是誰?

由此,獨孤鑫源的心中已經全然界定這孩子不是獨孤韻的,而是墨良的。

他們同樣是奉天的血脈,同樣是這獨孤家的子嗣。

可是,在皇權面前,這微博的血肉親情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墨良真的走了,青青也……

獨孤鑫源不由看向了懷中的小小人兒,她的人生又將有怎樣不同尋常的際遇?

失去了爹娘的庇護,她還能活的好嗎?

想到這裡,獨孤鑫源抱著襁褓的手不由用力,懷中沉睡的小人兒似乎也感到了他不安的心緒,困頓的睜開了還是一條縫的小眼睛,努力的看了看眼前的臉龐,最後抵不過睡意,又沉沉睡去。

畢竟哭了那麼長的時間,她也該累了。

「嫂嫂,如果連你都走了,還有誰來保護丫頭?」這次,獨孤鑫源沒有再保持沉默,看著床上的人兒,說出了聲。

「嫂嫂既然把丫頭生了下來,就應該好好養育丫頭,難道嫂嫂想讓丫頭也走上一條如同嫂嫂一樣的道路嗎?」獨孤鑫源說道這裡有些氣急,也有些悲憤。

懷中的小人兒多麼的無辜,一想到那凄楚可憐的模樣,他就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賢王殿下,已經兩天了,小皇子恐是?」一直在寺里寺外忙著找尋小皇子的侍衛們也都心中有了不詳的預感。

這小皇子雖說安然出生,可是這天寒地凍的時節里,又沒有任何吃的,小皇子如何生存?

嬰兒不同於其他,更何況剛出生的孩子。

嬌弱得如同一隻螞蟻一般,都兩天多了,卻依舊蹤跡全無。

不是已經出了這碧雲寺,下了這碧雲山,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雖然大家都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是卻無人敢坦白的說出來。

畢竟,雖然沒有找到小皇子出了碧雲寺的線索,卻也沒有證明小皇子已經罹難的證據。

總從皇後來到這碧雲寺之後,發生的一切都那麼的詭異,皇后無端失明,小皇子莫名失蹤。

這一切似乎都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放眼望去,整個碧雲寺,除了碧雲寺原有的僧侶就只有皇上一手安排的侍衛以及隨行的宮女太監,難道在他們中由著加害於皇後娘娘的罪魁禍首?

思及此,找尋不見的四大侍衛把懷疑的目光伸向了這些人。

在沒有驚擾到皇後娘娘的情況下,嚴密的排查展開了,森嚴的審訊讓碧雲寺里的人,人人自危。

可是,當一切可能性都被排除之後,依舊一無所獲。

面面相覷,森冷布滿了臉龐,他們是皇後娘娘的貼身侍衛,可是卻讓小皇子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被劫走了?

對於他們來說,他們不止保護不力,還沒有盡職盡責。

他們罪不可赦,死不足惜,問題是,他們該如何向他們的主子交代?

小皇子究竟身陷何方?

是生是死?

想到這裡,不由看向了皇後娘娘所在齋房的位置,皇後娘娘又該如何自處?

接連的打擊,她還能站起來嗎?

現在的她,眼睛瞎了,孩子丟了,她還怎麼去和皇權抗衡?

對於渾渾噩噩的皇后和憂心忡忡的賢王殿下來說,整個事件,他們的嫌疑最大,因為只有他們自己監守自盜才能如此的不留痕迹。

可是,他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

皇後為什麼這麼做?

有了皇子,他們母子在奉天的地位將會更加的鞏固,皇子也有可能成為儲君,這還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再者,從皇後娘娘來到了這碧雲寺,他們可以說是寸步不離的守在皇後娘娘左右,她的身邊是否有可疑之人,也都是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可是為何他們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人。

如果是賢王,他劫走小皇子有何益處?

畢竟小皇子的存在對於他來說,並無什麼直接的利益衝突。

更何況,賢王對皇後娘娘的擁戴那是毋容置疑的,他保護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做出傷害小皇子和皇後娘娘的事情呢?

想來想去,就算是看多了後宮爭鬥,朝廷動亂的他們,也無從得出結果。

這小皇子現在究竟身在何方?

究竟是什麼人帶走了他?

唯今之計,只希望皇後娘娘的病情能夠穩定下來,盡量的提供有利於他們找到小皇子的線索。

賢王被劈暈,從這點看來,就應該知道,來人必然是一個武功不弱之徒,畢竟賢王可也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雖然談不上武功高高絕,但是卻也自小習武強身。

碧雲寺的旮旯,乃至整個碧雲山都快被翻遍了,卻依舊沒有蹤跡。

小皇子真的是被人劫走了嗎?

如果不是他們的證實,否則他們真會懷疑,是否真有小皇子一說。

畢竟小公主可是好好的呆在賢王的懷抱里呢。

搜索依舊進行,審查繼續,對於齋房裡的兩位主子,也只是靜觀其變。

「太醫,皇後娘娘鳳體情況如何?」守在門外的差使看著太醫進進出出,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們不會那麼倒霉吧,在這寒風冷冽的時節冒著生死爬上這碧雲山,還好老天開眼,冰雪消融,可是這皇後娘娘卻來了這麼一出,如果有個閃失,他們豈不做了殉葬品。

「一切都看今晚了。」太醫也沒有隱瞞,連日來的操勞已經讓他感到精疲力竭了,但是為了家族存亡,不到最後一刻,他們是都不會放棄的。

「有勞太醫了。」看著太醫臉上的疲態和無望,他們的心也是無比的沉重。

今晚……

轉眼,他們到了這碧雲寺已經快三天了,小皇子失蹤也快三天了。

就算是這屋裡的小公主也吃喝拉撒很多次了,可是放眼望去,冰雪初融的場景里,那有適合嬰兒生活的一方天地。

就算來人無心傷害小皇子,小皇子又是否能夠挨得過呢?

可是就在這被絕望氣氛瀰漫的時候,遠在他方的大同確實喜氣洋洋,一片歡騰。

只因為大同的帝王終於有了立后之心了。

就算是對方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但是卻也讓大同的朝臣們看到了希望。

有了后,必然會有妃,只要這一步踏出,那麼其他也就接踵而至了。

可是,卻不想,他們的滿心歡喜卻在將來漫長的期待中消耗殆盡。

大同的天子自打傷愈以來,一直致力於朝政國務上,這樣的勤政,讓臣子們敬畏,卻也讓他們擔憂。

不過有一點那就是事實,那就是對於皇后的鳳冠霞披,墨良事無巨細,總會不時的問上一句。

對於此,青峰頗感意外,畢竟墨良對夫人的心意,他可是一直都看在眼裡的。

而現在,墨良就要立后了,他將夫人置於何地?

雖然知道夫人已經是奉天的皇后,但是那是處於什麼原因,這不用說,他們都心知肚明。

可是看著墨良再一次的埋入奏章中,青峰湧上心頭已久的疑惑再一次的被壓下了。

他記得墨良曾經說過一句話,那就是他和夫人之間,最難能可貴的就是彼此信任,不管他們在哪裡,不管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會堅信彼此。

他應該相信他們,而不是質疑皇上的決定。

即便皇上的臉上出現了以往只有想到夫人時才會浮現的笑容。

「青峰,有話要說?」可是青峰這太過關注的眼神卻還是引起了墨良的注意,這也算是青峰難得的失態。

「臣斗膽,不知可否請問皇上,這皇後人選不知是……」青峰看著看向自己的墨良,隨著大同領土的擴大,隨著朝臣的與日俱增,隨著大同百姓的更加壯大,墨良身上的王者之氣越來越內斂,但是一種由內而外的俯瞰天下的尊貴卻也隨之不自然的流露。

「什麼時候青峰也關心起這后位之事了?」雖然明知道青峰並不像那些臣子一樣,但是墨良此刻並不想把心中這獨屬於自己的美好公佈於眾,他很貪婪的想要獨享這一切美好。

他要做的就是準備,隨著記憶的恢復,牢牢的記下那小女孩的一瞥一笑,一舉一動,不管是喜也好,怒也罷,他要的都是那個女孩子,那個明明很小,卻又讓他幼小的心靈里感到無比寬廣和安心的瘦弱肩膀。

「臣冒昧,還請皇上恕罪。」至此,青峰已經明了,皇上並不想談到關於未來皇后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會自取其辱的去老虎嘴上拔毛。

「青峰也該到了成家的年紀了,心中可有人選,若有必要,朕讓他們為青峰舉薦舉薦?」墨良話是這麼說,但是眸子里可就不是像說的這麼和善了。

墨雲碟都走了那麼久,青峰一直都沒有動靜。

如果不是知道青峰曾經為此苦惱過,墨良真要以為青峰已經忘了生命中曾今有過這麼一個女人。

「臣本想在統一楚國之前就奏請皇上,迎娶雲碟夫人,可是如今,佳人遠遁,還望皇上指條明路,也好讓臣早日一了心愿,當然,若雲碟夫人無意屈身於微臣,臣也絕不勉強。」墨良的話無疑把話題的中心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了青峰的身上。

青峰現在的表情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外露,但是墨良卻知道,想要讓青峰真正的做到心甘情願的放手,並不會像青峰所說的那樣輕鬆。

但是這樣的表現卻也讓墨良感到欣慰,畢竟對於他來說,不管是青峰,還是墨雲碟都是他最為信任的人,他更願意看到他們永結連理,白頭偕老。

雖然他也知道,他們郎有情妾有意,但是他卻不想做一個強迫他們的人,感情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去發掘,自己去摸索。

就如同自己一般,如果不是記憶的不夠連貫,他會發現,那個熟悉得如同自己一般的女孩子,有那麼可愛又可敬的一面嗎?

或許,他會喜歡她,但是卻不會那麼全面的了解她。

既然上天給了他一個重新認識她的機會,他又何必浪費呢?

墨良卻不知,他的珍惜恰恰造成了他的遺憾,他這一生差點難以彌補的遺憾。

「青峰,沒想到大同的丞相大人也有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時候,她在哪裡?朕又怎麼會知道呢?」墨良這不著邊際的話,讓青峰所有的希翼都化為了虛無,雙眼一黑,要不是在墨良面前,他估計連挺身站立都有問題。

「皇上不是告訴過臣,皇上知道她在哪裡的嗎?」此時此刻,青峰也無暇顧及語氣了,他只記得,當初皇上對他說的話,卻沒有反應過來,墨良的話中話。

「青峰這是在問罪於朕?」墨良臉一板,冷冷的問道,不怒而威的王者威儀立刻顯現。

心中,卻早已笑開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沒想到堂堂的青峰丞相居然也會有如此失魂落魄的時候,要說他對墨雲碟沒情,那才是假的了。

「臣失禮冒犯,還請皇上恕罪。」聞言,青峰心頭一凜,跪倒了地上,鏗然請罪,可臉上卻是一片死灰。

「朕想青峰是累了吧,早早回去休息吧。」墨良板著臉說道,不再看向青峰,又看向了手中的奏摺。

「臣告退。」青峰步履漂浮的出了書房,看著門外的天空,總覺得灰濛濛的,就像他的心一樣,看不到一點色彩。

「丞相大人,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還請大人見諒。」迷迷糊糊的走出幾步,就聽得森後傳來來喜的聲音。

「公公有話直言。」青峰有些麻木的抱手施禮。

「天下之大,何處為家?奴才言盡於此,大人慢走。」來喜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卻讓青峰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清明。

正文第206章

就在碧雲山上的冰雪漸漸消融的同時,原本戒嚴的防備也慢慢有了鬆動。

任誰都不會想到,就在所有人權利搜尋小皇子的同時,孩子卻乖巧的躺在賢王的齋房裡,一個距離皇后不遠,但是卻又讓人難以懷疑的地方。

因為皇后的病情,因為小公主的哭泣,賢王幾乎是衣不解帶的守在皇后的身邊,就算是想要休息,也只不過是靠在床頭閉目假寐,自從小公主落入他的懷裡開始,他就再也甩不脫這個小麻煩了。

只要已離開了他的懷抱,失去了他的味道,原本熟睡安穩的小傢伙也會瞬間抽泣出聲,一旦得不到及時的懷抱的話,抽泣就會演變成為難以抑制的嚎啕大哭。

原本就像小羊羔一樣的咩咩聲,會很快變得嘶啞,讓聞者心酸。

至此,獨孤鑫源算是正式接下來照管小丫頭的重任了,就算是喂小傢伙食物,也是由他一手操辦,就算動作不是那麼的熟練,就算他的舉止還是那麼的笨拙,可是,只要有他在,只要有他的氣息,小丫頭就算是醒了,也會乖乖的。

乖得讓人感嘆,卻也讓人心疼憐惜。

「賢王殿下,路已經通了。」看著一臉凝重的賢王,前來迎接皇后回宮的侍衛在一次次的欲言又止之後,終於開口了。

皇后如果還不回宮,皇上會做何感想?

如果皇后以後再也醒不了了,那麼他們豈不是讓皇上看皇后最後一面的機會都喪失了,他們又該當何罪。

「通了又如何?」看著床上臉色蠟黃的青青,獨孤鑫源陰沉的話語讓詢問者心頭一顫,這就是他們所熟知的賢王殿下。

或者,當今的幾位王爺,只有在皇後面前才會變現的那麼的親切溫和,一旦走出了皇后的視線,他們就是高不可攀,讓人不敢逾越的王權掌控者。

他們的一句話,一個臉色,一句話都會讓人感受到生死的存亡考驗。

「臣奉旨……」大著膽子,話還沒說完,卻被兩道冷冽刺骨對視線給盯得喉頭髮干。

「出去。」冷冷的兩個字,卻已經是最好的答覆,獨孤鑫源要不是抱著小傢伙,或許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現在青青生死未卜,這些狗傢伙卻想到的只有任務。

奉旨,奉旨又如何?

皇兄不是一直都把皇後放在心裡的嗎?

皇后不是深得皇上寵愛的嗎?

可為何,每當危難關頭,皇上卻總不在皇后的身邊呢?

就算皇上變現得再怎麼的溫柔體貼,再怎麼的柔情蜜意,卻也掩蓋不了事實的蒼白。

他其實最愛的永遠都只有自己,或者是說,獨孤韻只是習慣了掠奪。

用純善的外表隱藏了他卑劣的掠奪行徑。

掠奪了原本不屬於他的皇位;

掠奪了本不屬於他的關愛;

掠奪著不屬於他的愛和專註,只可惜,不管他付出再多,青青對他的情感永遠是止乎於禮的,永遠,永遠。

之前的大皇子,或許青青會把他等同於太子一樣當成晚輩看待。

現在的皇上,青青會把他當成當年的獨孤離來看待,但是卻永遠不會把他當成一個她能夠真正依靠或者是全心信賴的男人。

只因為,她的心裡,打心眼裡就從未信賴過他們。

他們於她,只不過是利用和被利用,要挾和被要挾的關係。

永遠都只有利益關係。

只不過這一層關係卻被披上了親情的溫暖外衣。

青青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回奉天皇宮,自從青青第一次踏出皇宮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想過要回去。

她就是一束無根的浮萍,隨風飄落,就此生根。

而能讓她真正生根發芽的土壤卻只有一處,那就是獨孤絕殤,他的皇兄,當初的太子,現在的大同國君。

一旦這片土壤消失了,那麼浮萍將會永遠的漂浮,無邊無際,最終會在漂浮中枯萎死去。

「嫂嫂,如果皇兄聽到了嫂嫂不好的消息,他會著急的,難道嫂嫂忍心讓皇兄擔憂嗎?嫂嫂難道不想讓皇兄知道,嫂嫂和小丫頭一切安好嗎?」低沉的話語中由著難以言狀的悲哀,他一直知道,皇后永遠只為皇兄(墨良)而活。

「或許,皇兄也在期待著嫂嫂的好消息,一旦嫂嫂先放棄了,皇兄手不是也會放棄?」看著懷裡不知何時已經睡醒,正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小傢伙,獨孤鑫源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慈愛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小傢伙會不會聽到他在說什麼,會不會懂得此刻的情況,但是他不想讓小丫頭感受到不安和恐懼。

他要讓她的一生除了美好還是美好。

青青曾經走過的經歷過的磨難和悲痛不會在小丫頭的身上重複。

他保護不了青青,可是他卻能保護小丫頭。

之前的他沒有足夠的勢力來保護青青,而現在,他已經有足夠強的實力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就算……

就算和那個人為敵,他也不在乎。

「嫂嫂就不想聽小丫頭叫一聲娘嗎?」

「難道嫂嫂真忍心丟下小丫頭,丟下下落不明的臭小子,自己離開嗎?」

「源兒不知道,嫂嫂就是這麼一個不負責任,膽小軟弱的女人,源兒心目中的青青,不管是母后,還是嫂嫂,都不是一個讓人看不起,懦弱怕事的女人,為何現在,青青卻變了?」

「嫂嫂,快醒來吧,小丫頭需要娘,臭小子還等著嫂嫂去找回來,源兒也不想失去嫂嫂。」

看著動靜全無的青青,獨孤鑫源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和急切,顧不上懷中小人兒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悲憤出聲。

不知不覺中,獨孤鑫源抱著孩子的手力道加大了,而聲音也漸漸大了。

不知是因為感受到了獨孤鑫源的不安和悲痛,小傢伙哭了,放聲大哭。

本以為是安全壁壘的地方,讓她感受到了危險。

一聲聲的稚嫩的哭泣聲,似乎最終牽動了不知是沉睡還是死寂的心,一直沒有動靜的青青,終於在掙扎之下,睜開了沒有焦距的雙眸。

「嫂嫂,你終於醒了。」看著青青醒來的獨孤鑫源驚喜的歡呼,可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身就對門外疾呼。

「太醫,快來,嫂嫂醒了。」這一刻對於獨孤鑫源乃至整個碧雲寺中的人來說都是喜憂參半的,這可能意味著皇后真的沒有危險了,但是卻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迴光返照。

後者是所有人都不想看見的,畢竟那樣的話,對誰都意味著死亡。

「丫頭,乖,不哭,娘親醒了,娘親終於醒了。」當太醫踉蹌著跑進齋房,為青青診斷的時候,獨孤鑫源卻站在一旁,欣慰的哄著懷中依然在抽泣的小傢伙。

也就在皇后醒了這個鼓舞人心的消息傳遍整個碧雲寺的時候,一行僧侶卻奉命出外購買所需藥材和食材。

一個個籃子在侍衛的檢查下,隨著僧侶的外出而離開了碧雲寺。

可沒想,他們還沒走多遠,就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路上,一個同樣身著僧衣的小沙彌,卻迅速的拿起一隻籃子,扯開了讓人注意不到的同樣是竹編的夾層,抱出了一個小小的人兒。

讓人驚奇的是,從小沙彌動手的那一刻,這小傢伙一直都是睜著眼睛的,還看不清事物的雙眸卻有著一般孩童少見的靈光。

「小主人,真乖。」就連抱著小傢伙的小沙彌都不由的感嘆。

三天,這時間或許不長,可是對於她和懷中的小傢伙來說,卻該算是這一生中最漫長的日子。

這三天里,只要小傢伙哼出一聲,只要她在為小傢伙餵食和換洗的時候,露出了絲毫的破綻,那麼他們也就不可能有走出碧雲寺的可能。

皇後娘娘的苦肉計也就全然無意了。

迅速的脫去了身上的僧衣,扔掉了頭上的僧帽,一個嬌艷的少婦赫然顯現。

脫離了禁衛軍和御前侍衛的追蹤,少婦很快就抱著孩子消失在了剛通的道路上。

就在她走後不久,似乎發現了異常的侍衛們已經蜂擁而至,可惜,他們看到的就是地上昏迷不醒的眾僧侶,以及明顯藏有東西的籃子。

至此,他們可以肯定,他們一直追尋的小皇子真的被帶出了他們的眼前。

「追,方圓百里之內,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帶著孩子的人。」隨著一聲令下,侍衛們馬蹄飛揚,急追而去。

徒留下被救醒還處於混沌狀態的眾僧侶。

慶幸的是小皇子並沒有像他們以為的那樣已經……

懊惱的是,小皇子就在他們身邊整整三天的時間,可是他們卻毫無察覺,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被人在臉上狠狠摑了一個耳光,讓他們尊嚴掃地。

可是,讓人就這麼從眼前帶著小皇子逃脫了,而他們卻還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都沒有察覺,這讓他們怎麼向賢王交代?怎麼向皇上稟明。

「封鎖碧雲寺,嚴查。」隨著一聲令下,原本就人人自危的碧雲寺更是一片恐慌。

就算這一切都不會打擾到剛醒來的皇後娘娘,可是,驚恐和死亡的氣息卻同樣讓青青感到了異樣。

「怎麼回事?難道是……」剛勉強吃下點稀粥的青青問向在她面前的獨孤鑫源,雖然看不到,但是感覺卻更加敏銳了。

「嫂嫂不用擔心,沒什麼事,您看看,小丫頭在嫂嫂睡著的時候都長大了好多。」獨孤鑫源當然明白怎麼回事,但是他又怎能如實告之呢,只是把話題轉向了塞入青青懷中的小傢伙身上。

沒有想到,剛生出來紅紅的,軟軟的,像小老鼠一樣的眼都睜不開的小傢伙短短三天時間內就好似變了一個樣,嬰兒的成長過程真的太神奇了。

「都長成什麼樣了?」指腹感受著那嬰兒獨有的柔嫩肌膚,摸索著那什麼都是小小的身體,青青好想看看,懷裡的小傢伙是什麼樣的。

這就是她的女兒,她自己的女兒。

還有她的兒子,是否已經離開了這沼澤之地?

她什麼時候才能在見到他?

黯然的思緒在獨孤鑫源眼裡卻埕了無言的悲哀,為小皇子失蹤的悲痛。

「嫂嫂,放心吧,臭小子不會有事的,一定會安然無恙的。」不能再說空洞無邊的話,獨孤鑫源只能如此安慰道。

「嗯,我也相信我的兒子會安然無恙的,他一定會平安的。」青青堅強的展開笑顏,卻讓獨孤鑫源感到一陣酸楚。

「寶貝也相信哥哥總有一天會和我們母女團聚的,是不是?」逗弄著懷裡小傢伙的小臉蛋,青青柔聲說道。

這也算是,她和孩子第一次的交流。

「嫂嫂,雪都融化了,下山的路也通了,皇兄那裡……」獨孤鑫源看著正憐愛的感受母女之情的青青,後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他該怎麼說,說皇上等著她回去?

還是說,皇上已經派人來接她回去?

不管怎麼說,這無疑都彰顯了一個無情的事實,那就是對於皇后,皇上是否真如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真心?

「碧雲寺安靜,我再呆上幾天吧。」似乎沒有去考慮獨孤鑫源言下之意,青青淡淡的話語卻讓獨孤鑫源明白,她不想回去。

「嫂嫂和孩子都還未滿月,確實不宜遠行,有什麼事還是等滿月了再說吧。」獨孤鑫源符合到,只不過卻把這原有給變更了。

「有勞源兒了,如果……有了什麼消息,不要瞞著我。」青青低頭呼吸著那孩子獨有的帶著奶香的氣息,說道。

這沒有點明的不止有小皇子的消息,還有獨孤鑫源明白的。

不管最終結果是什麼,她都想要一個明確的答覆。

「嫂嫂放心吧,一個消息,我會馬上稟報嫂嫂的。」獨孤鑫源說道,他也想知道,墨良是不是真的已經……

最好不要那樣,只希望這冰雪消融帶給他們的是希望而不是絕望。

「我累了。」微微坐了一會就感到疲倦的青青,不舍的把懷中的小丫頭小心的往床邊獨孤鑫源的方向送去。

「嫂嫂不宜久坐,躺下吧。」自然的接過小丫頭,放在了床的內側,雙手已經自然的扶著青青挪動身子躺平。

卻不知,碧雲寺所發生的一切,當傳到奉天皇宮的時候,引起了多大的轟動。

獨孤韻手中的狼嚎應聲而斷,整個御書房一片死寂。

皇后瞎了……

小皇子被劫走了……

她早產了,在那個條件惡劣的地方生產了。

雖然一切都是那麼的驚險,但是萬幸的是,母子平安,更讓他驚奇的是,皇後生下的居然是一對龍鳳胎。

一個皇子,一個公主。

他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可是卻又莫名其妙的解決了。

究竟是誰劫走了孩子?

皇后,聰慧如你,這一切難道又是你愚弄朕的伎倆嗎?

原本心存的點點愧疚和期待,卻因為這突來的事實而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反噬的猜疑和怨懟。

「皇后鳳體抱恙欠安,馬上接回宮裡安養。」

「頒布密旨,但凡生下一月內的孩子,全都到各地府衙報備,全力搜尋小皇子下落,透露皇室秘密者,就地格殺。」隨著聖旨的頒布,奉天上下頓時陷入了一種恐慌之中,而浩浩蕩蕩的儀仗隊卻也從京都直往碧雲寺。

這一切都只是因為當今的皇上想要隆重的接回出宮已久的皇後娘娘,以及剛出生的小公主。

這一切的榮耀掩去了過去幾個月皇上對皇後娘娘不聞不問的冷漠,更遮蓋了身懷六甲的皇後娘娘身居碧雲寺的簡陋和艱險。

如果不是青青命大,或許,她和孩子在就因為難產而命喪黃泉。

如果不是賢王的趕到,或許,他們也因為太醫的不力而含恨而終。

如果……

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可是就是這樣一種情況下,奉天軒轅皇對當今皇后的眷寵再一次的表現得淋漓盡致。

引得後宮之中一干嬪妃雙眼發紅,卻又無可奈何。

原本以為,皇后的離開可以讓她們有更多的機會爭取得到皇上的眷顧和寵愛,卻不想,戰亂不止讓天下格局改變,就是這後宮之中卻也少了往日的活躍。

只因為奉天和楚國聯盟,楚國如今已成了亡國,作為聯盟國的奉天雖然和大同有過交戰,但是卻也可以算是小小的摩擦,並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和傷亡,對於奉天百姓來說,也並沒有大到影響其生活。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也算是奉天的失敗,畢竟同盟國的亡國已經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同的腳步難以抵抗。

而作為楚國「公主」的怡妃卻也在楚國亡國之後,一病不起,一代佳人,眼看就要香消玉殞。

失去了家園的冷千雪在這奉天,也等同於失去了生存和生活的權力,此刻除了她那堪稱絕代的容顏之外,在這後宮之中,再無任何的能夠引起皇上關注的特點和優勢。

失去了國家的勢力,失去了堅固的後盾,就像一支盛開的牡丹失去了肥沃的土壤和充足的水分,絢麗的話多迅速的萎靡枯萎。

後宮之中,再無一人前來探望,此刻的寢宮,竟比冷宮還更加的死寂。

可是就在冷千雪奄奄一息等待死亡的時候,一個她怎麼也想不到的身影居然出現了她的眼前。

恍惚間,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以為自己就快要靈魂出竅了。

卻不想,眼前虛幻的人兒居然有著暈眩的體溫,更有著鮮活的心跳。

「哥哥……」話未出口,淚已成行。

「傻妹妹,怎會淪落到此等光景?難道軒轅皇為難於你了?」此刻的冷千羽不再是楚國那個文質彬彬的楚國官員,他的身上多了幾分滄桑,眼裡多了幾分仇恨和蕭索。

這就是男人,失去了身份地位以及權利的他們,也就相當於失去了他們秉承的抱負和驕傲。

雖然,他的身上還有著難以抹殺的貴族氣質,雖然他的臉上還有著素有的自信。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今非昔比。

他的心境已經不同於以前,他的氣量也隨著環境的改變而發生了改變。

這種改變,讓他無奈,但是卻也讓他無法控制。

「哥哥,你還活著,你還活著。」投進他懷裡的冷千雪早已泣不成聲,她現在只知道,她面前的人是她最親最近的人,她本以為已經沒在這個世上的人,現在活生生的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她除了一遍遍的重複著這難以置信的感嘆,只能通過用力的去抱緊身邊的人,去感受那份失而復得的溫暖,才能確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還活著。」聽著這一聲聲的悲泣,冷千羽百感交集,原本是天之嬌女的冷千雪如今卻淪落到此般天地,是因為什麼?

如果她不到奉天,她能逃脫殘酷的命運嗎?

不,這一切都不是命,只要他們還活著,那麼他們的命運就沒有到頭,他們還有屬於自己的天地。

「千雪,聽我說。」拉開懷裡的冷千雪,拭去滿腮的淚水,冷千羽可以用冷峻的話語來面對冷千雪。

「好好保重身體,為了自己,也為了我,更為了流離失散的親人,以及家破人亡的同胞,拴住軒轅皇,等待時機成熟的那一天,吾皇一定會奪回屬於自己的天地的。」冷千羽的話,讓冷千雪一時間難以接受,但是卻又不知怎麼去辯解。

只因為,此刻的她可還有拒絕的權力,可還有商討的餘地。

不,這一切已經容不得她自己去做出抉擇,她能做的就只有順應潮流,犧牲小我,顧全大局,就算是為了自己,為了家人。

正文第207章

「皇上,大同那邊有消息了。」就在冷千雪兄妹重聚的當下,軒轅皇獨孤韻也收到了關於大同的消息。

「說。」溫潤的臉龐在還有幾分冷冽的春風吹拂下,多了幾分冷意。

「大同皇帝果然是重傷未愈,不過現在已經醒來了,正著手準備立后,皇后是一個年屆十歲的女子。」言簡意駭,但是卻也把大同帝此刻的動靜介紹了一清二楚。

至於大同帝受傷,這並不讓人感到意外,畢竟和楚國的鬼面將軍一戰,可以說是天下皆知,能夠在鬼面將軍手裡逃生,大同帝已經算是不幸中之尤幸。

可是這立后一事……

「查清楚,這大同皇后是哪家女子。」至此,獨孤韻真的是摸不清墨良的想法了,難道他忘了青青,還是說,這又是一個障眼法。

畢竟一個十歲的女孩子為皇后,這和當初的青青何其相似。

「皇上,怡妃那裡?」另一個問題接踵而至,而這卻讓軒轅皇的臉色更沉了幾分。

冷千羽的出現,可以說是並沒有出乎他的意外,但是他的到來……

「靜觀其變。」這是沉思之後的答覆,畢竟冷千羽的到來是否就代表了蕭一寒?楚國的余部現在還有多少實力?他們的存在對於大同來說,不管大小都是一個讓人不容輕視的問題。

蕭一寒的存在能夠牽制大同的步伐,最少目前是這樣。

等,他就等。

等著看,蕭一寒會用什麼來和他達成協議,他們怎麼利用機會,重新改變這天下的布局。

「皇後娘娘已經從碧雲寺出發了。」這是又一個消息,然而這個消息卻讓軒轅皇獨孤韻的雙眸瞬間冰凍,眼底的烏雲漸漸釀成風暴。

「朕的皇后終於捨得回來了。」半晌,獨孤韻的臉上重新浮現了那眾人習慣了的對皇后獨有的帶著愛意的期許笑容。

就如天下百姓看到的那樣,皇后的儀仗隊伍浩浩蕩蕩的從碧雲寺出發,由賢王陛下一路護駕,不疾不徐的歸來了。

這讓多少百姓唏噓,讓多少女子欣羨,又讓多少人嫉妒難平。

華貴的風欒為了抵禦寒風的侵襲,用厚重的錦緞取代了原本的輕紗,雖然少了飄逸,但是卻也讓鳳欒中的母女多了幾分溫暖。

抱著懷中的小傢伙,青青的臉輕輕的貼合在了小傢伙的臉頰上,鼻端傳來的屬於嬰兒獨有的奶香讓青青的心很暖很充實。

可是抱著懷裡的小傢伙,青青的心卻不由的又揪緊,只因為那才出生就離開了自己身邊的孩子,他現在又會怎樣?

他是否凍著,餓著了?

雖然知道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她還是擔心。

這只是出於血脈親情的牽挂,而非對於手下的質疑。

「嫂嫂,要不要休息一會。」一直騎行相伴的獨孤鑫源附近窗帘口輕聲問道。

現在的青青,除去了自小以來的仰慕以及敬畏,添了更多的憐惜和不舍。

青青,在他的印象中,即便是曾經毒辣的讓人朝野震驚,還是震懾了滿朝文武,她總是隱忍的。

她的所有的狂囂和狠勁那都是有的放失的,只因為她一直是一顆棋子,一顆為了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有著自主權卻又百般隱忍的棋子。

而現在,她依舊是一顆棋子,但是卻已經失去了更多的活力和動力的棋子。

「不用了。」輕聲的回答,就怕驚擾了懷中的小傢伙。

「嫂嫂要是累了,丫頭交給源兒吧,嫂嫂躺著休息一會。」獨孤鑫源繼續說道,青青早產未滿月,就這麼倉促的動身了,只希望不要落下病根。

「沒事的,要真累了,我會叫你的。」青青雖然很疲憊,但是卻不想讓懷中的孩子離開自己的懷抱。

不知為何,從出了碧雲寺,青青的心中就有些不踏實,好似這次的回歸之行,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預感,不知是關於墨良,還是孩子,還是……自己。

「源兒……」就在這憂慮彷徨的思緒中,青青開口了。

「嫂嫂,怎麼了?」獨孤鑫源也從這簡單的呼喚中聽出了異樣,從馬背上直接竄進了鳳鸞中。

「源兒……」看向獨孤鑫源氣息所在之地,青青沒有焦距的目光準確的對上了獨孤鑫源。

「如果我有什麼意外,這孩子就交給源兒,請源兒讓她活下去。」緩緩的把懷中的孩子向獨孤鑫源送過去。

青青這話,沒有託孤的悲愴,但是卻也有著揮之不去的悲哀。

「嫂嫂不會有事的,嫂嫂不要胡思亂想,如果是累了,丫頭我抱著,嫂嫂好好休息一會。」想都沒想,獨孤鑫源就開口說道。

為何,為何明明辯駁青青的話語,可是他卻該死的也有著不祥的預感,難道青青真會有什麼意外發生嗎?

「答應我,讓丫頭活下去。」沒有理會獨孤鑫源的寬慰,青青只是堅定的「看看」獨孤鑫源,等著他的答覆。

「青青放心吧,源兒與命起誓,有生之年絕不會讓丫頭受到半點委屈。」獨孤鑫源不止答應了保住孩子的性命,就是丫頭的未來也給予了保證。

「謝謝。」青青一直凝重的神情終於綻放了許久未曾出現過的輕鬆笑容。

她此生已然無憾,或許,她很快就能擺脫這一切束縛,再不受這塵世的煩擾。

「嫂嫂累了,就先休息一會吧。」獨孤鑫源抱著丫頭,看著滿臉倦容的青青說道。

「恩。」這回,青青沒有拒絕,整個人在寬敞的躺榻上躺下了,不一會,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抱著孩子的獨孤鑫源轉回視線的時候,卻發覺懷中的小傢伙正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這麼小的孩子,卻靜默的讓人驚嘆。

「丫頭,我們很快就到家了。」似乎是擔心懷中的丫頭感受到了什麼,獨孤鑫源想做解釋,但是開口,卻發覺,他所謂的家,對於她們母女來說,那是家嗎?

那不過是一個禁錮她們自由的地方,哪裡能稱之為家,那裡只不過是一個最為華麗的牢籠。

想到天真無辜的孩子,她的一生也將要在那地方度過,獨孤鑫源想要給孩子一個寬慰的笑容,卻也乏力。

「啟稟皇後娘娘,賢王殿下,前面又是一條山路,能否在此稍作歇息,過山路的時候,不做停頓。」鳳欒外響起了禁衛統領的聲音,這讓獨孤鑫源拉回了思緒,把注意力放到了回宮的安危上來。

「就地休息,嚴加防範。」獨孤鑫源看了一眼依舊沉睡的青青,沉聲命令道。

為了保護青青母女,也為了讓心中的不安得到緩解,獨孤鑫源小心的把孩子放到了青青的里側,用錦被小心的蓋住了母女兩,出了鳳欒,謹慎的環視著四周的環境。

這裡確實是一個中途休息的最佳場所,雖然四周都是山,但是這裡卻是難得的平地,所有進入眼帘的動靜一覽無餘。

這是最佳的防禦場所。

「保護好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不容許任何人未經召見靠近鳳鸞。」謹慎的布置妥當,獨孤鑫源騎上馬四周查看了一下,他不允許出現任何危及青青母女的威脅出現。

冰雪消融的初春時節,萬物待蘇,四周的山上,還未出現蔥綠的生機景象,放眼望去,到處是一片荒寂。

若是想要襲擊,這似乎也不具備環境優勢。

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獨孤鑫源卻也不會因為這個,而粗心大意,放鬆戒備。

雖然他們即將到達的地方,並不是青青想要去的地方,但是最少,那裡能保證她們母女的生命安全。

巡視了一圈,回到了鳳鸞邊的獨孤鑫源,微微掀開了帘子,看到依舊沉睡的背影,下了馬,留守在了鳳鸞邊。

就在他的神情微微鬆懈的時候,一陣奇異的好似大自然復甦的那一刻散發的屬於土壤和生物發出的有著生機的清新氣息。

「屏住呼吸,保護皇後娘娘。」獨孤鑫源腦中一個激突,立即屏息大叫。

可是已經晚了,部分的隨行太監和宮女已經連續倒下,機警的侍衛也都有些搖搖欲墜,但是卻強撐著,可是眼神已經渙散。

獨孤鑫源幾乎是同時就竄進了鳳鸞里,抓起了躺在青青里側的孩子,孩子已然沉睡,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同樣中毒了?

剛要開口,卻被一隻冰涼的手給阻上了,只見一雙無神的黑白眼眸正看向他,本該睡著的青青,此刻卻出奇的清明。

搖了搖頭,在獨孤鑫源還沒喘息的同時,卻已經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直接伸向了獨孤鑫源。

不容多想,獨孤鑫源直接把滲出血跡的手指含進口中,使勁一吸,一股醒甜直入口中,逐漸混沌的頭腦也漸漸清晰。

「青青,故人前來,不想見上一見嗎?」鳳鸞外,一道熟悉的聲音幽幽傳來。

而這並沒有讓青青露出任何的異樣表情,反倒是獨孤鑫源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來者就是正在逃亡的楚國朝陽帝蕭一寒。

那個曾經一度想要迎娶青青的男子。

「朝陽帝別來無恙。」微微一笑,青青淡然開口了,這一刻,世人眼中的青青再一次的出現了。

「青青能記得寡人,真讓寡人感動。」外面的人沒有移動,聲音依舊是那樣的傳來,而鳳鸞里的人也沒動,依舊躺著。

「朝陽帝不辭千里的前來探望青青,青青倍感榮幸啊。」青青這話算是對朝陽帝的回復,這一來一往間,沒有試探,沒有嘲諷,有的好似真是久別重逢的相遇。

可是,他們知道,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假象,一個鋪墊,一個風雨將至的前奏。

「聽說青青喜添公主,不知能否讓寡人看上一看,也好沾染青青的喜氣?」隨著話音落下,腳步聲已經向鳳鸞靠近。

「朝陽帝來此只是想看看小公主嗎?」青青依舊沒有動,也示意抱著孩子的獨孤鑫源不要妄動。

「當然不止,最主要的還是探望故人,青青應該知道,在寡人的心中,青青永遠都是寡人心中唯一的牽挂。」隨著帘子的掀起,蕭一寒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獨孤鑫源的視線里。

「朝陽帝如此拜訪皇嫂,於理不合吧?」看著此刻的蕭一寒,獨孤鑫源只感到一陣寒意席捲全身。

此刻的朝陽帝已經沒有了帝王的威儀和尊貴,有的是一種獵物在絕望中的憤怒和反撲。

他究竟想幹什麼?

難道他想利用青青要挾皇上嗎?

還是,他知道這孩子的父親是另有其人?

想到這裡,謹慎看著眼前男子的獨孤鑫源不由的抱緊了懷中的孩子。

「青青,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看著自己出現,然而卻依舊保持著躺姿的青青,蕭一寒敏銳的感覺到有什麼不同。

青青的眼睛是看向他的,可是他卻感受不到任何的光芒,唇角的笑一直保持著,可是他還是發現了那怎麼也胖不起來的臉龐似乎更消瘦了。

「青青失禮之處,還請朝陽帝見諒。」緩緩起身,青青不急不燥,更沒有常人會有的因為身體殘缺而有的自卑。

她依舊坦然。

「你的眼睛怎麼回事?」看到此,不用詢問,蕭一寒已經明了怎麼一回事了?

青青瞎了,雖然她的雙眼睜著,雖然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依舊讓人沉醉,可是,她瞎了。

「沒什麼,就如你看到的那樣,瞎了。」青青的臉龐轉向蕭一寒所在位置。

雖然看不到,但是她卻能夠準確的判斷出獨孤鑫源以及蕭一寒的位置,畢竟從他們身上傳達的氣息不同。

更何況,他們現在在交談。

「這就是你想要的?」久久,蕭一寒才咬牙的吐出這麼一句問話。

他對她那麼的在乎,可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軒轅皇,而她得到的是什麼?

就是這一身狼狽嗎?

傳聞中,以及當初所見,軒轅皇不是挺呵護她的嗎?

難道這一切也都是假的嗎?

難道這背後也有著什麼他所不知的隱情?

可是為何,當有這種猜想的時候,他卻沒有預想當中的那種欣喜,反而有種失望。

那就是如今的青青在軒轅皇心中的地位是否依舊,是否真有那麼重要?

「你好像很失望?」青青莞爾,唇角的笑容就像一根刺一樣狠狠的扎進了蕭一寒的眼裡,讓他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羞辱和恥辱。

「青青,為何你總是那麼的讓我……」蕭一寒幾乎是咬著牙吐出話語,可是後面的話,他卻連自己都分不清,該說是愛呢還是恨。

「愛恨交加嗎?」卻不想,他沒有出口的話卻被青青淡然的接下了,只不過,這話里就有著讓蕭一寒更不好受的嘲諷。

「哈哈,還是青青知我心啊。」卻不想,怒極反笑的蕭一寒長臂一伸,直接把坐著的青青拉進了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了這個消瘦得讓人心疼,卻又倔強的讓人咬牙的女人。

老天真是不公平,同樣的時光,同樣經歷了很多的人,為何歲月給他們留下了難以抹去的痕迹,而懷裡的女人身上似乎總有種淡淡的屬於少女的清純以及女人的堅毅存在,其他的好像沒有什麼改變。

或者說,這麼些年來,改變最大的就是眼睛吧。

「是啊,要不是巧遇朝陽帝,還不知這奉天的皇后和公主將會是何等下場?」青青乖乖的靠在蕭一寒的懷裡,淡淡的說道。

而這卻讓蕭一寒和獨孤鑫源都呆了,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青青。

難道她不知道,蕭一寒就是此行的罪魁禍首嗎?

難道她已經猜測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吾皇必然會對朝陽帝的相救之恩,施以重謝。」獨孤鑫源似突然間明白了什麼,也隨即說道。

「寡人與軒轅皇本就是姻親,就是誰出事了,寡人都不會坐視不理的,更何況,青青還是寡人的故交。」蕭一寒順水推舟的說道,他不由感嘆,青青總是在預想不到的時候,把情況扭轉,而又達到了他預期的目的。

「還請朝陽帝施以援手,解了隨行侍衛的毒,也好儘快回宮。」獨孤鑫源雖然這麼說,但是擔憂的卻是懷中的小傢伙,她是否也中毒了?

「他們不會有事的,這就是小公主吧,能否讓寡人抱抱?」看著獨孤鑫源懷中的小傢伙,蕭一寒的眼中閃過陰暗,他也有自己的孩子,雖然和他們不是那麼的親近,可是那也畢竟曾是他的骨肉,可是,他們呢?

他們是否還在這世上的某個角落裡存活著?

想到被作為包袱甩脫了的妃嬪和皇嗣們,蕭一寒的心中或許沒有多少的憐惜,更多的是仇恨,一種亡國的恥辱、不甘所凝聚的仇恨。

「源兒,是不是小丫頭幹壞事了?可別污了朝陽帝的手。」就在這時,一股奇異的味道直竄鼻端,青青莞爾。

「臭丫頭。」幾乎是同時,獨孤鑫源把小傢伙抱的遠遠的,好似就怕弄到自己身上一樣。

「朝陽帝,失禮了。」本想抱著孩子走出去的獨孤鑫源卻突然想到,外面可是天寒地凍的,這不是讓孩子受凍嗎?

還沒開口,青青卻已經攙著朝陽帝的胳膊,往外而去。

「嫂嫂,小心別凍著。」就是這個時候,獨孤鑫源也還是細心的為青青披上了有帽的披風。

他可不會忘了太醫的叮嚀,一般的產婦這個時候,可還是在屋裡呆著,不能見風的。

「賢王可真細心。」為青青拉攏了披風,蕭一寒扶著青青走出了鳳鸞,青青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但是卻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寒風,不由的眯了眼睛。

「源兒是個好孩子。」一句話,肯定了獨孤鑫源,卻也讓蕭一寒明白,在她的心中,獨孤鑫源一直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青青的好孩子可不止一個,落凌王可有消息了?」蕭一寒這已有所指的問話,讓青青喟然一嘆。

「朝陽帝以為我能知道些什麼嗎?」青青不答反問,他們是否把她想的太理所當然了,好似這天下間所有的事情,她都應當知道明了,可他們卻忘了,她也不過是一個人,一個備受牽制的女人。

一個……連自己的命運都主宰不了的女人。

她也想知道,墨良是否真的已經丟下了她而去了?

他還好嗎?

「是寡人疏忽了,青青外出多久了?」蕭一寒看著身邊的青青,再次的感嘆,世事無常。

他曾設想過千萬種相見的場景,卻從未想過如此心平氣和的站在一起。為何他們之間,每一次好似都是他主動,可是到了最後,他總是不自覺的就跟著青青的步調走。

這就是青青的魅力吧,一種無形的,但是卻讓人臣服的魔力。

第208章

「皇上,皇后的鳳冠霞帔已經做好了,還請皇上過目。」富貴看著逐漸恢復氣色的墨良,一排太監手上也小心的捧著剛趕製出來的為立后準備的衣服配飾。

「打開,讓朕看看。」墨良聞言,頗有興緻的放開了手中的卷宗,等著看看,這所作的衣裙如果穿在那個女孩子的身上,將會是什麼樣的一種風情?

當太監們小心翼翼的展開那經過數十頂尖綉娘的精美衣裙,暗紅的錦緞外加金黃的絲線,一朵朵盛開的牡丹或大或小,佔據了整個裙身,華貴但卻不顯得花哨。

就連向來喜歡素雅的墨良不由的也為之感到驚嘆,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只不過,眼前的衣裙好似小了些,只因為他記憶中的女孩子已經漸漸有了少女的維形。

身形好像長高了些許,這衣裙好似短了。

「皇上,不滿意嗎?」看到墨良滿意的神情,富貴終於可以鬆口氣了,可是還沒等他把心放平,卻又看到墨良的眉頭皺了起來。

「很好,在把這袍子弄長點,大個五六歲的。」墨良沉思半晌,開口了。

雖然知道自己的旨意會讓富貴疑惑,更會讓滿朝文武摸不清頭腦,但是,只要他知道就好。

不管是十歲,還是十幾歲,還是……那些還未憶起的形象,她們永遠都只可能是一個人。

「請恕奴才愚鈍,皇上這是?」富貴懵了,雖然知道這麼問不妥,可是要是之前丞相在的話,他還能去找丞相問問,可是現在丞相被皇上放假了,他想要知道皇上所想,也只能問皇上本人了,否則自作聰明,弄出來的,不知道會不會讓自己自掘墳墓。

「按照十三歲女子的身形做吧,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墨良這話一出,狹長的雙眸冷冷的看著富貴,富貴就算在不明白也不敢開口詢問了。

「奴才謹遵聖瑜。」識時務的躬身領旨,富貴心一橫,只有按照皇上的意思做好了,就行了。

可是,看了看這精美華貴,端莊大氣的裙裝,這又該怎麼處理?

難道皇上打算立兩個皇后?

這個念頭一起,富貴不由自主的看向墨良,眼中也有明顯的驚異。

「還有事?」墨良眉一挑,他怎麼發現自從青峰離開身邊之後,這富貴越來越笨了。

「皇上恕罪,這……」富貴訕訕的看向已經做好的鳳冠霞帔,不知該怎麼處理?

皇上是要呢,還是不要?

「保管好了,若是有什麼差池,小心腦袋。」墨良還從未出言恐嚇過富貴呢,不過看他越來越蠢的情況下,墨良覺得或訐適當的恐嚇能幫他變得聰明點。

「奴才遵旨。」這下富貴算是明白了,俯首聽命的同時,卻也有了一個認知。

這后位的主子,不管是誰,都不是他能窺探的啊。

不過還好,皇上的袂擇越來越正常了,畢竟從一個十歲的女孩到十三歲的女孩,這才是最為合適的抉擇。

可是,卻不知,鳳袍的更改,在大同上下又掀起了一股風潮,原本以為已經安妥了的大臣們,頓時為這后位的人選猜測紛紛,而家中有著待嫁女子的朝臣們,更是有了別樣的心思。

這麼說來,大同的后位人選,只要還沒進行封后大典,那麼一切都還是有變數的。

就不知,最終能夠和大同帝攜手的女子會是誰?

可是就算有諸多猜疑,卻無人膽敢面對墨良的時候提出來。

因為少了青峰丞相的存在,墨良的事務更多了,但是這卻絲毫不影響墨良的心境。

每每閑暇時刻,他的腦海中總會浮現一張熟悉的臉龐。

從原本的虛幻到模糊,直至漸漸熟悉,墨良失去的一部分記憶正在慢慢的恢復中,所有的事情也在一點點的浮現心頭。

原本稚嫩卻故作穩沉的臉龐,重重的脂粉掩去了該有的天真,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脂粉卻越來越薄,直到那素凈的容顏完全的展現,少女的氣息也漸漸展現。

雖然還是那一成不變的肅穆容顏,但是卻也有了更多笑容展現的時候,每當她的身邊有著一群年齡相仿的男孩子的時候,她的臉上總是流露出一種讓人倍感溫馨的親切。

雖然很淡很淡,但是這卻並沒有阻止那幾個人向她靠近的腳步。

漸漸的,專註在她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持別是一個人,那就如…他早過了渴望母愛的年紀了,可是他卻比任何人都要來得規矩,叫的比任何人都來得順口。

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他們,墨良就覺得不舒服。

她本該只屬於自己的,可是,現在卻被其他人來佔據了本該他獨有的東西,可是他還不能說,更不能去做。

只因為,他們是弟兄,即便他們並不熟悉,更不熱絡,但是他們是兄弟,同父異母的兄弟。

好多次,他都想衝上去,抱住她,讓礙眼的他們滾出他們的視線,可是,每一次當他有這種衝動的時候,他都會看到她那阻止的眼神。

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他怎麼想的,想做什麼,在她的眼裡都是那麼的明了。

直到有一天,他盯著桌上的書發獃的時候,逍遙侯的一句話,讓他從餛飩中猛然醒來。

「你為什麼要拜我為師?你是太子,可是除了這個太子的身份,你還有什麼?難道你想一輩子都躲在皇后的臂膀下,讓她為你遮風擋雨嗎?」直言不諱的話語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他最不願也不想去碰觸的脆弱,他幾乎是急紅了眼的握緊雙拳,憤憤的瞪著逍遙侯,只因這些殘酷的事實,他明了,雖然他小,但是他明了,只因為這一切她從未隱瞞過他。

可是他惱怒,氣急是因為他在努力,一直在努力。

壓抑了愛玩的天性,剋制了痛哭委屈的悲傷,努力的讀書,努力的習武,他就是想要趕快長大,趕快成人,讓天下所有人沒有人再敢,再能欺負於他們。

「皇后在強,她也不過是個孩子,她身後也是一無所有。」看著憤憤不平的墨良,逍遙侯的一句話卻讓墨良蔫了。

一句話,卻點明了他們的處境,以及他們所面臨的一切困境,也戳破了他不知怎麼去面對,又不想去面對的殘酷現實。

從那一刻起,他再也不會把精力放在之前的那些讓他糾結卻無謂的問題上了,他變得更加的勤奮和專註了。

雖然他漸漸的在她的面前失去了孩童該有的天真和依賴,那只是因為從那天起,他就知道,想要和她在一起,過他們想過的生活,唯一的出路就是強大,強大到無人敢欺負他們,在沒有人能控制他們的時候,他們就自由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百里路,這句話,啟發了他要走出這個地方,通過親身休驗,得到更多更實用的東西。

脫離了皇室,脫離了這個讓他無法專心,卻又有著眷戀不舍的依靠,他會更加快速的成長,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汊,一個不需要她來保護的男子汊,到時候,他會保護她。

就像她當初保護他一樣,讓她在一片安寧祥和的天地里,無憂無慮的生活,所有的一切狂風暴雨,他都會不動聲色的解決在她的天地之外。

即使走出了奉天的皇宮,即使有逍遙侯的陪伴,他的身邊不時的總會有尾巴跟蹤,危險不止一次的向他們靠攏,不知道是想要逍遙侯的命還是他的命,一次幸運,他們沒事。

兩次,三次,隨著危險次數的增加,越來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劫殺,他心中的美好漸漸的也被殘酷的事實給抹去。

就在他們有些乏力的時候,青峰他們卻神奇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似然年齡不大,但是他們卻讓幾乎是陷入絕境的他,重新找回了生存的希望以及自信。

關於她的信息,他卻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的信也一封封的寄回到了她的手裡,而他得到的總是一句話,好好活著。

漸漸的,簡單而又重複的回復已經不足以讓他的心靈得到慰藉,持別是在聽說,她的身邊原本屬於他的位置慢慢被其他人所佔據的時候,他慌了。

記憶也在這種糾結而折磨的心境中再次中斷,可是,那還怕失去卻又急欲抓住的感覺卻雲繞心間。

他知道,從那個時候起,或許他還不明白男女之情,但是卻已經有了一種超出親情的佔有慾,他不想其他人,持別是男人靠近她,她這一生,心中眼裡只能有他。

喝下了已經喝了不短時間的濃稠中藥,墨良揉了掭眉心,本想繼續批閱奏摺,可是最終還是放下了煩人的政務,走出了御書房,她會在哪裡呢?

為何她沒有在自己的身邊?

自己的受傷有沒有讓她感到擔心?

不管她現在哪裡,只希望她能聽到關於他要立后的消息,就知道,他一切安然,不必擔心。

或許,她在得知他的消息后,會來看他。

想到這裡,墨良焦躁的心慢慢的被期待給填滿了。

對於記憶中的彼此,他更充滿了期待。

只可惜,這分好心情卻在回到青玥宮的時候,蕩然全無。

「參見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顯然經過了精心裝扮的女子們一排的拜倒在了墨良的腳下,年齡稚嫩,可是卻又有著一絲魅惑和妖嬈。

「是誰讓你們進來的?」輕柔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唇角似乎有著意外的驚喜,就連狹長的雙眸也有著笑意,這不禁讓女子心中原本的忐忑慢慢逝去。

「皇上恕罪,臣女前來伺候皇上。」被墨良扶起,在墨良的手指搭上那薄如蟬翼的袖口,溫度直接傳遞到手臂上的女子,顫薇的回答道,臉上也浮現了一絲緋紅。

「伺候朕,還真是有心,只不過……」微微壓低的聲音有著異常的溫柔,可是卻讓一直跟隨在身後的富貴冷汗直冒。

就算皇上要立后了,卻也不代表皇上就會近女色了,也不知是哪個大臣這麼吃了雄心豹子膽。

暗衛怎麼也會讓她們這麼輕而易舉的進來了。

富貴卻不知,暗衛之所以為暗衛,只是在主人吩咐或者是主人面臨生死為難的時候,才會顯身的。

「未經朕的召見,大膽闖入朕的寢宮,爾等罪不可恕,來人,拖下去,聯不想在看到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出現在這寢宮裡。」卻不想,墨良話鋒一轉,陰冷的話語讓還沒從暗自竊喜中反應過來的女子們瞬間血液倒流。

「臣等失職,還請皇上降罪。」一干御前侍衛在拉走了癱軟的女子們之後,也叩頭請罪。

「三十軍棍,下不為例。」墨良的旨意一出,在場的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都怪他們聽信了讒言,說什麼皇上就要立后了,可是卻未曾體驗過這魚水之歡,為了皇上的將來,也為了大同的江山社稷,這一定得做。

卻不想,這份自以為是讓他們嘗到了苦果。

不過,只可惜那些個女子,可都是大家閨秀啊。

踏進這青玥宮,可也是鼓足了勇氣,放下了自尊的,卻不想落得個如此下場。

屏退了所有的侍從,墨良早早的躺倒了床上,夢境會幫他找到逝去的記憶,找回破碎的過往。

朦朦腚朧中,之前消退了的莫名恐慌又漸漸侵襲他的心間,他似乎又回到了在外遊歷,卻心繫那個女子的少年,一直在外的,原本堅定的步調有了遲疑和猶豫,他想要回去,迫切的想要見到她。

當他因為這份恐懼和不安,毅然提出回宮的時候,逍遙侯並沒有阻止,但是卻也沒有同行,只是那眼神中有著他看不懂,但是卻又感覺他能理解的意味。

當他滿懷幢憬的趕回奉天的時候,卻不想讓他聽到了她和他們一起出行的消息,當他馬不停蹄趕到她的所在之地的時候,卻讓他聽到了讓他瞬間怒火攻心的話語,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她還處於震驚的時候,一把抱住了她。

狠狠的,就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從此能隨他一起,不在分離的感覺。

直到那一刻,他的心才漸漸的歸了位。

「玥兒……」當那熟悉而又親切的呼喚在懷中響起,當那雙靜默的眸子正包含驚喜的看著他的時候,他知道,他在她的心目中,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就算她的身邊有著那些人,就算他和她分隔千里,但是她的心中一直都是他最重要。

可是,就在他還沒能盡情享受這悸動和滿足的時候,他卻被牽著回到了那個他並不想回去的地方。

卻不想,沒有溫情,沒有關愛,有的反而是嚴厲的斥貴和怒意。

心中委屈,可是當他跪在宮外看著那也徹夜燃亮的燭光,以及那一直堅挺的身影時,他卻什麼都不在乎了。

能看到她就好,不管做什麼,就算被罵,就算被罰,只要她陪在他的身邊,就好。

卻不想,還沒來得及合眼,還來不及讓麻痹的雙腿休息一會,他卻已經跪在了大殿之上,藤條狠狠的打在了他的手心。

每一下,都是那麼的痛,痛得他想要大叫,不止是因為皮肉之痛,還因為心痛。

他已經乖乖的罰跪了,為何還要在滿朝文武面前受這分屈辱,為何還要鞭撻於他,他只是想她,很想她,難道這也錯了嗎?

可是當他看到事後為他包紮傷口時,那閃動的淚花,當他聽到那飽含憐惜和心疼的問話「疼嗎?」的時候,所有的不解和委屈都煙消雲散了。

他就知道,她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他。

所以不管她怎麼懲罰於他,怎麼青怪於他,他都不會有怨言的。

夢境中,少年的無辜,委屈,憤怒,以及最後的幸福,還有抬著雙手撤嬌的感受,那麼清晰,那麼的明了。

少女的心中自始至終只有少年的存在,而少年的心中呢?

那又何嘗不是只有少女的存在。

不管是青姨,還是母后,他的世界都是圍繞著她的,他的眼裡也只有她,他的人生道路也都遵循於她的指導。

少年和少女之間,雖然有著難以逾越的倫理綱常,但是在他們的心理,卻有著無人能夠滲入和攙和的統一,那就是他們無論做什麼看似都是為了自己,卻又都是為了彼此。

只有保護好了自己,只有讓自己的力量儘可能的壯大,才能有資格去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才不會讓一份心意成了一紙空談。

第209章

「皇上,朝陽帝現身了。」就在這時,神色有些暗沉的尚武將軍張武來了,他帶來了讓大同不安的信息。

「哦,在什麼地方?」聞言,墨良露出了並不意外的表情,只不過狹長的雙眸中卻有著狩獵的光芒。

「奉天,聽說奉天皇后在回宮的路途中遇襲,恰好被人救了,後來才知救人的人就是朝陽帝。」這個消息一經傳出,不止是奉天震驚,就是大同也同樣震驚,並且對此表示出了濃濃的質疑。

堂堂的皇後娘娘居然在奉天境內遭到襲擊,恰好被朝陽帝蕭一寒所救,這也太過湊巧。

更何況,這天下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軒轅皇對其皇后恩寵有加,又怎麼會如此大意?

如果真是被朝陽帝所救,那麼朝陽帝在奉天落腳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這是否意味著,奉天將會挑明和大同的敵對關係?

難道他們想要重燃戰火?

「奉天皇后歸途……奉天皇后?」卻不想,墨良的注意力卻完全集中到了另一個地方,他印象中的奉天皇后,那可是一個不會受任何人擺布和欺凌的,如果是她遇到這樣的情況,好似不會是這種結果。

「奉天皇后從何地歸來?」不想,墨良的這一句問話卻讓張武眸子一暗,他就知道皇上不會放過任何關於夫人的消息的。

卻不知,墨良的這一問,恰好掩蓋了墨良自身的異樣。

「聽聞夫人在我朝和楚國開戰前期,就離宮去了碧雲寺,在哪裡待產,聽聞這次,因為冰雪封山,沒來的及在生產時趕回皇宮,所以就在碧雲寺產下了公主,這次冰雪消融,皇上持命御前侍衛前去迎接,卻不想途中卻出了意外。」不自覺的,張武直接轉換了對奉天皇后的稱謂,而這卻並沒有逃過墨良的耳朵。

夫人……

不是皇后,更不是奉天的皇后,而是夫人……

待產?

腦海中似乎閃現了一些零碎的片段,不自然的抬起手,這裡好似曾經感受過那讓他驚懼卻又期待的帶著體溫的一種奇異的悸動。

那是孩子的悸動。

孩子……

「皇上,您不用擔心,夫人和公主都沒事。」看著臉色越來越怪的墨良,張武以為他是擔心夫人的安危,趕緊安慰道。

畢竟是關於夫人的事情,他不會忽視的。

墨良聽著張武這明為勸慰的話語,頭更痛了。

他偏執的過程中,究竟錯失了多少重要的信息,錯過了多少關於她的消息使勁想,頭痛欲裂,臉色越來越蒼白,一個個破碎的畫面雜亂的冒出腦海,可是卻又沒有絲毫的連貫性。

夫人……

孩子……

青青……

皇后……

奉天皇后……

就在這一個接一個的身份連貫中,墨良的額頭冒出了越來越多的冷汗,臉色變得煞白,狹長的雙眸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焦躁和急切。

「皇上,快穿御醫。」這下,張武再也保持不住冷靜了,難道皇上腦疾發作了?

「皇上,皇上。」聽到張武大叫的守在外邊的富貴幾乎是衝進了御書房,只能看見墨良的身子緩緩的滑落。

張武敏捷的扶住了墨良下滑的身子,和富貴一同協助,把墨良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躺好,等待著御醫的到來。

「皇上怎麼回事?」看著匆匆趕來的御醫為墨良診斷之後,張武開口了。

難道皇上的傷病並不像他們所認知的那麼樂觀?

「回侯爺話,皇上只是受到了刺激,一時氣血鬱結導致暈雁的。」在確定墨良沒事之後,御醫給出了答覆。

「皇上的傷還沒好嗎?」張武問這話的時候,先是看向御醫,又把視線轉向了一旁焦急的富貴身上。

「奴才不知,還請侯爺恕罪。」富貴不敢直視張武的銳利眼神,卻也不敢直接回答。

「侯爺放心吧,皇上休息一會就會醒的。」御醫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這麼說道。

隨後剩下的就是有些沉悶的等待,當墨良的臉色慢慢恢復血色,御書房內也靜的只聽到呼吸聲。

「傳青峰。」還沒睜開眼,墨良就吐出了讓張武等人驚愣的旨意。

「奴才馬上傳旨。」富貴迅速的就傳達了皇上的口諭,而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在場的人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重。

「皇上……」張武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當講不當講。

「愛卿準備一下,朕也該出去看看這大同天下是何等景象?」一句話,卻也讓張武大約猜到了墨良的打算。

「皇上,請三思。」雖然知道皇上心之所系,但是現在的皇上可是舊傷未愈,這樣出去,情況不容樂觀。

畢竟,剛才發生的一幕,還讓他心有餘悸。

「準備吧……」依舊是三個字,但是卻堵去了張武的所有話語,他知道想要阻止皇上已經不可能了。

之前稟報關於夫人的消息的時候,他就估計會有些意外發生,卻不想會來的那麼的猛烈。

到現在,他還搞不清楚,這夫人和皇上之間是何關係?

要說,他們是夫妻,可是皇上為何會看著夫人成為了奉天的皇后而不加以阻止。

更何況,夫人又怎麼會明明有著皇上,還要回到奉天?

即便她的身份是奉天的先後,可是大不韙的事情,不也同樣做了嗎?

軒轅皇不同樣立了她為皇后?

「臣告退。」多說無益,張武能做的就是準備妥當,伴隨著墨良一同走出這大同皇宮。

當張武走出之後,墨良這才睜開了狹長的雙眸。

「青青,等我。」狠狠握緊手中的拳頭,墨良的心都揪到一塊了。

思前想後,對於青青此時的處境,他真的揪心了。

她怎麼會出宮?又怎麼會在途中遇襲?

蕭一寒安的什麼心?

獨孤韻安的什麼心?

本還對你存著一絲同胞情誼的,可如今就別怪我絕情了。忍著後腦傳來的陣陣痛楚,墨良緩緩起身。

公主,他的女兒,他和青青的女兒。

獨孤韻最好保證不會傷害她們母女,否則……

就算是孤注一擲,他也會傾盡全力的拿下奉天,就算因此而生靈塗炭,他也在所不惜。

一輛簡樸的馬車,緩緩的駛出了大同皇宮,也駛出了大同京都。

沒有預兆就被急旨召回的青峰,沒有足夠的時間給以被強帶回來的墨雲蝶任何的解釋機會,也不給她任何拒絕逃脫的機會,原因只在於,當青峰看到那微微發福以及隆起的腹部,一切好似已經真相大白。

當得知墨良已經出了皇宮,出了京城,墨雲蝶暫且先把自己的事情放下了,一顆心就只為墨良的安危擔憂,也為青青的處境著急。

「別擔心,皇上不會有事的。」青峰看著雖然面無異色,但是卻坐卧不安的墨雲蝶說道。

現在的他已經不去糾結她為何會質疑他的忠誠,更不會去介意她和皇上究竟是何關係,只因為,有些東西,用心感受就已經足以。

「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卻不想,墨雲蝶給出了他一個更為確定的答覆。

在鬼面將軍的劍下,他都倖存下來了,墨良怎麼會有事呢?

國讎家恨,墨良怎麼會輕易就倒下呢?

更何況,還有人正用一生的青春和生命陪伴著他。

其實有些時候,她到希望墨良能喪失理智的,衝動一回。

可是,這個念頭往往也只是一閃而逝,畢竟,不在其位不謀其職。

既然身為帝王,墨良身上的擔子很重,他的貴任也就更重了,需要考慮權衡的也就更為複雜。

更何況,他的身份還有些特殊。

但是,想到墨良要去的地方,墨雲蝶的心還是有些忐忑和不安。

畢竟,在哪裡,她已經失去了一個親人,她不想在失去另一個。

奉天對於墨家人來說,都是一個並不願提及的地方,即使這個秘密一直被深藏著,但是卻不表示,她們一無所知。

墨輕煙,一個曾經在雲壤備受寵愛的女子,一個以純真和善良頗受百姓愛戴的公主,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莫名的失蹤了。

多年以後,雲壤的國儲這才收到了來自墨輕煙的信箋,一封寥寥數語,但是卻讓人無限感觸的信。

沒有過多的提及自己的處境和現狀,突出的只有一點,希望雲壤能夠幫助她的兒子活下去,在這天下立足。

看到這封信,即使其中沒有演染悲情的成分,但是卻有著明顯的託孤意味。

一個母親,如果不是在生命盡頭的時候,是不會發出這樣的心聲的。

這沒頭沒腦的信,卻讓雲壤一貫享樂的國君一個人,一個人呆了整整兩天,不需任何人打擾,就他一個人呆著。

「父王,小姑姑怎麼了?」身為長公主的自己,在接到父王召見的時候,小心的問出了大家關注的問題。

雖說墨輕煙已經失蹤多年,但是墨雲蝶的腦海中還有著這位姑姑的記憶,只記得父王最為疼愛姑姑,不像兄妹,倒似是父女一般的疼愛。

姑姑的失蹤,曾一度讓溫和的父王狂怒,但是卻又離奇的湮滅,只不過父王的心思更不在這雲壤上了。

「蝶兒,有朝一日,如果父王把這雲壤交給別人,你會支持父王嗎?」

當初的雲壤王會這麼說,墨雲碟最初的以為是因為雲壤後宮之中,無一男嗣。

「父王何出此言?」當初年僅九歲的她一時間想不透雲壤王的意思。

「蝶兒覺得我雲壤如何?」雲壤王只是牽起了墨雲碟的手,信步於花園中。

「蝶兒愚昧,但是卻也不敢妄自菲薄,雲壤勢單力薄,這些年若不是父王委曲求全,或許早不存在於這天下。」雖然年紀尚幼,但是墨雲碟畢竟從小就跟隨雲壤王接觸國事,雖說沒有多少政務,但是卻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政事,對於天下局勢以及朝臣們的言論,墨雲碟也並不陌生。

「蝶兒還記得姑姑嗎?」雲壤王對於女兒的回答,很是滿意。可是,舉目遠眺的雙眸中卻有著抹不去的惆悵,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女孩子這樣和他談論時事,雖然看起來那麼的柔弱,那麼的純真,可是卻字字珠璣。

「姑姑很美,也很和善。」這是墨雲碟對於墨輕煙的記憶。

「如果姑姑不是生為女兒身……如果姑姑是長女,或許這一切都會不同。」憶起了兄妹和樂的時光,雲壤王的臉上有了一種夢幻而滿足的神情。

「父王是一個好君主。」看著雲壤王的嘆息以及無奈,墨雲碟如是說道。

「蝶兒,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雲壤恐是難有立足之地了。」雲壤王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坦露自己的心聲,也真正有了一個憂國憂民的君主的樣子。

作為一個國君,誰不想成為一代明君,誰不想雄霸天下,可是他能嗎?

這些年來,若不是雲壤沒有子嗣,全都是公主;若不是他只會醉心於花草之間,雲壤又怎會在三國交界處安然?

可是這分示弱又能持續多久?

到時候,環視間,他的領土,他的妻女,他的百姓,將不知會被踐踏於誰的腳下。

想到這裡,雲壤王就心痛的窒息。

可是,他該如何呢?

勵精圖治,整頓雲壤。

只怕還來不及壯大,卻已經成了別人的亡國奴。

猛虎身旁且容他人酣睡。

「父王?」墨雲碟雖然想要安慰,想要瓣解,可是卻覺得那麼的詞窮,找不到什麼具有說服力的話語來瓣駁雲壤王的悲觀。

「如果有一天,有一個人能夠取代父王,讓雲壤的百姓過上不在寄人籬下的生活,蝶兒覺得父王是否能夠讓位?」雖然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卻不想這個念頭一說出來卻是那麼的輕鬆。

「父王心中有了人選?」墨雲碟的身上少了少女該有的童稚和無知,絕色的容顏上有著篤定。

「姑姑有個兒子,三歲多了,你姑姑說,他會是一個有擔當的孩子,只因為他有一個很好的教育者。」雲壤王並沒有瞞著自己的女兒,這個不止有著美貌容顏,同樣有著玲瓏心的女兒。

「姑姑有孩子了?叫什麼名字?」墨雲碟一聽到這個,在聽到是個男孩,驚喜的神情不言而喻,連聲追問。

姑姑那麼美麗和聰慧,小孩子肯定也很英俊和聰明。真不知道是長什麼樣子?

墨雲碟真想馬上見到小孩子,看看是否和自己的妹妹們有什麼區別?

「獨孤絕殤。」看著墨雲碟興奮難抑的神情,雲壤王也笑了。

「獨孤絕殤,好名字。」才一聽到,墨雲碟就讚歎道,無暇思及這名字的由來,她只是想象姑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的,就覺得美的不行。

「獨孤?」不過轉念一想,卻注意到了這獨特的姓氏,雙眉不由緊皺。

「是,獨孤。」沒有解釋,但是卻肯定了墨雲碟心中所想。

「可是,奉天皇室並沒有姑姑的消息啊。」墨雲碟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真是奉天的話,為何從未聽到過姑姑的消息。

或許只是皇親?

「你姑姑從未透露過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女子,她在奉天無人得知,也無人認可。」雲壤王想到這裡,不由為妹妹的先見之明感到喟嘆,也為妹妹的隱忍感到憐惜。

「現在,姑姑需要我們,需要我們為她守候她的孩子,蝶兒的弟弟,父王的侄子,只因為他的存在並不被奉天皇室所承認和包容。」雲壤王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烙印在了墨雲碟的腦海里,因為從那一刻起,她的心中,不,她和雲壤王就有了一個共識,那就是他們的親人,他們保護。

找到他,帶回他,做他最堅強的後盾,讓他能夠無畏的活下去。

不管這將會付出多大的代價,但是在親情面前,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親情。

雲壤王依舊不理朝政,而第一公主卻越來越美艷,隨著她的成長,來自各方的仰慕者卻也越來越多。

但是,卻無一人能如她的眼中,只因為,她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找到姑姑的孩子。

獨孤絕殤這個名字,漸漸的從奉天傳來,他成為了奉天的太子,他的身後有著年紀和她相差不大的皇後娘娘,她明白了姑姑所說的教育者是誰了?

姑姑一生之中看人及其準確,可為何面臨情感的時候,她卻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聽著關於奉天太子的點點事迹,為他的出色感到自豪和驕傲。當他們聽到太子不幸罹難的時候,他們感到了毀天滅地的絕望和難以置信。

他們不相信,不相信他就那麼走了。

父女兩達成了共識,透過各種渠道去找尋,卻不想,他們還未找到關於他的信息,他卻主動找到了他們。

毫不客氣,他要雲壤的政權。

雲壤王二話沒說,直接把雲壤的玉璽送到了他的手中,從此,雲壤王成了真正的王,雲壤的一切國務都由獨孤絕殤掌管。

而獨孤絕殤,這個奉天的太子,他們心心盼望的人兒,正式更名為墨良。

墨雲碟卻久久沒有榮幸得見這位在她心目中無疑於是一代少年英雄的弟弟。

直到……

直到她和一個選拔出來的少年武將一同被召見,她才真正的見到了這位讓她期盼已久的弟弟,不現在應該是王。

他,臉上還有著沒有褪去的青澀和稚嫩,但是他的雙眸卻有著不同一般少年的沉穩和幽暗。

雖然知道他的一生總有人在呵護於他,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墨雲碟就覺得他經歷了很多,很多她難以想象和無法想象的事情。

想到他這麼小就要周旋於皇室爭鬥中,這麼小就要詐死求生,他已經承受得太多。

姑姑,你放心吧,蝶兒一定會輔佐玥兒,盡蝶兒之力,讓他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面前,讓他找回他失去的一切。

這個誓言在墨雲碟的心中立下,卻也讓她堅定不移的一直往前,就算她所做的一切會讓她背負干古罪名,遺臭萬年,她也在所不惜。

只因為,他是她的親人。

隨著墨良所擁有勢力的一步步壯大,隨著他拿下了齊國,攻下了楚國,大同統治下的百姓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她們更慶幸她們的決定是正確的。

她們做出的抉擇也是正確的。

雖然失去了皇權,但是當初的雲壤王卻過得更加的舒適和安逸,只因為這一方天地里,不存在戰火,更不存在歧視和欺辱。

小小的一方天地里,過著世外桃源的生活。

她的妹妹們,也在安逸的生活中,享受著人生的幸福。

這一切已經是墨良給予她最好的回報。

按照她的意願,給了她想要的安寧和平淡,她的人生已經很知足。更何況,他還給她帶來了青峰,這個猶如山峰一樣偉岸的男人,給了她不敢奢望,也不敢覬覦的愛和希望。

還有肚子中這美好的未來。

「在想什麼?」看著怔怔出神的墨雲碟,青峰從背後抱著她,輕聲問道。

幸好,他沒有被仇恨和憤怒蓋住了自己的真心,否則,他將和這唾手可得的幸福失之千里。

「只是希望孩子的舅舅和舅母能夠平安歸來。」放鬆神經,整個人偎進青峰的懷裡,墨雲碟的話有些突兀,卻也讓青峰足夠明白。

這就是墨雲碟的方式,雖然知道他不會猜忌她和墨良之間的關係,但是她還是通過這種方式給了他答案。

而這也說明了,為什麼,墨雲碟能在大同有著非同一般的特權;而皇上對她,也多了幾分自然的親切和照顧。

原來,只因為他們是親人。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大良凰后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大良凰后
上一章下一章

第205-20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