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暗潮
我們的一頓飯只吃了二十分鐘,沈月很得意油炸鱘魚,出來之前我讓飯店多做了一盤,裝在一個保鮮盒子里,讓沈月帶回去吃。
拿著保鮮盒,沈月的眼睛有些濕潤,感激地說道:「常南,你的心真好。」
「我只對你好。」
沈月的臉騰地紅了,然後偷偷不時看我。
阿威的嘴角掛著譏嘲的笑,偷偷罵道:「這是要變壞呀!」
我裝作沒聽見,什麼叫「變壞」?對沈月好一點就是壞蛋了?
下一站是石坊,阿威開車的速度比追女生還快,十幾分鐘就到了一家石坊的門前。
進去之前我警告阿威道:「賭石的風險很大,你不會把老婆本都輸了吧?」
「只要你別故意害我就成。」阿威有些膽怯了。
「我會害你嗎?」我反問道。
阿威認真想了想說道:「會。」
「那你就別賭了,輸了錢回頭再埋怨我。」
「我要認真考驗你對我的態度,如果真的不信任我,就讓健哥把我調回去。」
「切,你想走就走,別說是我逼你的。」
我希望他快點回羊城,免得留在春城久了禍害常樂。
石坊的生意還如流水一般的平淡,客人不多。
從緬甸回來,通過比較我認識到,即使春城的全石價格也是昂貴的,同樣重量的原石,至少貴兩倍,而且賣相好的原石都以前被挑了出去,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歪瓜裂棗,看上去就不像有貨的樣子。
因為沒打算在石坊找到精品翡翠,我放鬆心情,很快挑了一塊疑似海棠花形狀的原石。
其實花朵的形狀都差不多,總體上是圓形的,唯有花瓣的角長度和位置略有偏差,這就造成我在鑒別的時候不能確認是不是裡面有貨,因此一般用「疑似」來描述。
這塊石皮花色組成海棠花朵的原石只有兩三斤重,屬於比較小的原石,賭石秘笈裡面有歌訣相配:「海棠艷不俗,猩紅真富貴。」
我把原石指給阿威看,說道:「這塊原石熠熠閃光,定有乾坤,可賭性很高。」
「是不是真的啊?」阿威掂一掂原石,問價之後才知道,僅售七百元。
本錢不是很多,一般人都能買得起。
阿威比較小心,儘管錢不多,出於對我的不信任,怕花冤枉錢,還是很猶豫。
我不耐煩地說道:「你當是相親呢?看來看去的,買不買給個痛快話。」
這麼一催促,阿威更不相信我,乾脆地說道:「不買了。」
他不買就不買吧,還說了一句:「你怎麼不買?」
這一下真的像是我挖坑害他一樣。
不理會阿威,我對沈月說道:「我還欠你勞務費呢,就用今天的勞務費賭一把,你敢不敢?」
「賭就賭。」沈月倒是性格豁達,不小氣,有度量。
我就跟老闆說道:「我欠著這位姑娘五百元的勞務費,你就把原石賣給她吧!」
「唔。」老闆的小眼睛看了看沈月,說道:「我也想欠你五百元的勞務費,可以嗎?」
這種內容曖昧引人不得不多想的話讓我怒了,冷冷地說道:「你特么的瞎啊?我欠的是導遊費。」
老闆看到我發火了,眼睛一眨,說道:「你能欠導遊費,我就不能欠啊?」
這話說的我無法反駁,心裡愈發肯定這位老闆對沈月不懷好意。
阿威在一旁譏嘲道:「我看你是欠揍,瑪德,出去給你鬆鬆筋骨,保證讓你爽。」
一臉殺氣的阿威把老闆鎮住了,我這種學生的氣質還真不會跟滿身市儈氣的滑頭老闆較真,他們都是痞賴一類的人。
老闆最後陪著笑臉道歉,承認自己說錯了話,我也原諒了他,這種人就是討一些嘴皮子痛快。
沈月很緊張,眼睛死死盯著解石的師傅,我和阿威很放鬆,有說有笑的,我對他說道:「我敢保證原石裡面有貨,要不咱倆學學陸軍,賭一把?」
阿威這個人賭性不是很重,他缺錢,更缺賭興,看了我半天,搖搖頭說道:「你是賭王,誰敢跟你賭一定輸。」
沈月表情緊張,卻是一個外行,直到解石師傅說道:「漲了。」
她還茫然地說道:「原石都切開了,你說漲價了,我要退貨,做生意太沒誠信了。」
解石師傅爽朗地笑道:「確定要退貨?那我要了。」
我說道:「漲了就是賭贏了,沈月掙錢了,看看翡翠的品質如何?」
海棠原石的品質一般,只是一個白色的糯米種,在翡翠的家族裡屬於低等的品質,但是再低等的翡翠也是寶石,比頑石好無數倍。
整塊原石開了,解石師傅根據他的經驗說道:「這是糯米種的飄花,是極難得的手鐲料子。」
剛打開的翡翠表面還有擦不凈的雜質,需要打磨拋光才能看出玉石精彩絕倫的肉質。
我對沈月說道:「你放心的話就交給我,讓我爸爸切開打磨一下,看看能整出幾個手鐲來,但是工期會延長几個月,我爸爸現在的活兒排到三個月之後了。」
「你爸爸不是藝術家嗎?怎麼還會加工首飾?」
「你以為藝術家都是譜曲、畫畫的啊?」我沒好氣地頂撞道。
贏了錢的沈月沒在乎我的態度,說道:「我等錢用,你幫我評估一下,這塊石頭值多少錢?」
好好的一塊上等翡翠在沈月的嘴裡變成了石頭,我有點無語了,沒法跟外行人解釋行業內的規矩,只好斟酌一下言詞說道:「我也不是太專業的人,這麼說吧,打三付手鐲還有幾個小掛件,至少能賣五萬元,但是你留著,就能值得上兩萬元甚至三萬。」
「差價怎麼會那麼大?」沈月糾結了,她賭石的時候不在乎五百元的勞務費,卻在乎萬元的價格浮動,很明顯,在錢額的數量達到了一定的標準之後,即使是淡定的人也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我解釋道:「凡是珠寶店收購珠寶類的首飾,都要壓價一半左右,貴重首飾的進出數量不是很大,有的時候一個月也賣不出去幾件,佔據的資金和售貨空間非常大,而且貴重物品都要提供原始發票和相關證據的,你這塊翡翠是從原料製造的,珠寶店壓價更多,我建議你留著自己用,當你的閨蜜或親戚結婚隨禮的時候拿出來,既有面子,還存下了人情。」
「那我……豈不是拿不到錢了?」
「你很等錢用嗎?」
「當然了。」
我想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我給你三萬現金,等你有錢了,我把這塊翡翠做的首飾還給你,你沒錢贖回的話,我就把首飾留著自己用。」
「你要一個男生,首飾幹嘛?」
我嘆了口氣,沈月的話實在是問的太多了,只好說道:「將來給我女朋友戴,一隻手戴兩個,腳上掛一個行不行啊?」
沈月嬌嗔地說道:「沒正經的,誰管你女朋友的事,最好長三條手臂出來。」
「哎!你怎麼罵人啊?」
就這麼說好了,我讓阿威取了三萬元的現金給沈月,並且把她送回學校。
回去的路上我笑道:「阿威,膽子小是要吃虧的,今天少收入三萬元,太虧了。」
「切,別說沒用的話,我發現,做女生真好,缺錢了,馬上有人巴巴送上門,我是個男人,沒人搭理。」
「別指桑罵槐啊,是你主動放棄了發財的機會,找借口就更不是男人該做的事。」
阿威沉默了一下,討好地說道:「這一次是我的不對,下一次再有機會一定讓給我。」
「再有機會的話我就下手了,誰會嫌錢多啊?我也是拿捏不準才讓給沈月的,如果有了十足的把握,難道我沒錢買原石嗎?」
阿威讓我訓斥的一句話說不出來,徹底老實了。
就在我回家的時候,長春大學圖書館的那個鷹鉤鼻子卻帶著監控錄像去了滇池湖畔的一處莊園。
他開車徑直進入富麗堂皇的別墅前停下車,豪華的別墅里出來一個年近七十的老者。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話就走進屋子,管理員喬鶴昆拿出錄像內存說道:「老爺,這是今天的錄像,沒有任何發現,這都三十年了,您確定那本書還在?」
老者微微閉目養神,毫不猶豫地說道:「一定還在。」
喬鶴昆說道:「說句不中聽的話,老爺,您的家裡有了這輩子花不完的錢,兒女也都有了屬於自己的事業,您還苦苦尋找那本書幹啥呢?」
「鶴昆啊!你不是我,不會懂得我需要的是啥,不錯,我快要死了,再有錢也沒用了,但是在臨死之前,總要把沒做成的事兒給辦的明白了,要不然我咽不下那口氣啊!」
喬鶴昆用憐憫的眼神看著老爺。
社會發展到了今天的程度,喬鶴昆還守著奴隸制的規矩,稱呼一個老者為老爺,是有原因的,這位老爺的名字叫李方禪,正是春城傳說中賭石神手的四大天王之一。
早些年的四大天王從賭石領域斬獲豐厚,得到了崛起的資本,後來陸續退出賭石的圈子。
喬鶴昆深深嘆息著,心想:「人這輩子就是難啊!沒錢的想方設法變成有錢人,有了錢也不安生,還想著未了的心事,人心就沒有滿足的那一天。」
過了一天,李方禪忽然給喬鶴昆打電話:「鶴昆啊,昨天你送來的錄像有問題。」
「啥問題?」喬鶴昆嚇了一跳。
「哦,我說錯話了,不是錄像有問題,而是那兩個男女青年有問題。」
喬鶴昆的臉色更難看,說道:「啥問題,您就說吧。」
「那個男的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
「不可能吧?」喬鶴昆震驚了。
「有時間你來一趟。」李方禪的話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儘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