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青衫墨衣念中執
她的娘親是一個極美的人,做事細心人又溫柔。從小對郁泉幽便非常的嚴格,卻又極其疼愛她。
她們的日子,雖然很窮很苦,娘親卻將她教的相當好。娘親教她識字,教她彈琴,教她武功。在她心裡,娘親是一個什麼都會的人,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她的娘親是江湖上有名的怪俠,顏七娘這個名字到哪裡都是具有威懾力的名字。
但如今,她卻不能與娘親相聚。
未查明的真相也懸浮在原處,似乎在向她叫囂。
她靠在床上,盯著窗外的一片黑色,眼淚溢滿了眼眶。
「讓姑娘久等。」一聲悅耳之音傳來,狐墨再次推開了格門,走了進來。
郁泉幽急忙抹去眼淚,勉強勾起笑道,「無妨。」
「你……沒事兒吧?」他見到她慌亂的樣子,從懷中掏出一塊帕,溫柔的說道,「擦擦。」郁泉幽遲疑了一下,接過帕子,說了聲謝謝。
「姑娘為何哭?」
「沒什麼。」她忍住了傷感的情緒,聲音有些低落,背部的傷口隱隱作痛,就如她現在的心一般。
「這是姑娘要的藥材,姑娘可以看看。」他見郁泉幽不想多說,便適時地轉開了話題,從袖中拿出一包藥材,走到她的床前說道。
她接過那包藥材,心裡藏了些感激之意,「多謝公子。」
「姑娘的傷甚是嚴重,若是要用這些葯做些什麼,最好等傷好些了在做。」
他坐在床對面的紫檀椅上,用手掌輕輕撐起了頭,慢悠悠的說道,似乎知道她要拿這些葯做什麼似的。
郁泉幽並不驚訝。這樣的配藥,就算沒有醫理知識的人都會知道配出的究竟是什麼功效的葯。
「多謝公子提醒。」不過對於他這樣的提醒,郁泉幽還是心存感激的。
「即是這樣,姑娘便好好休息,我便先走了。」他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身後的郁泉幽並沒有吭聲。
只是當淺衣公子走出了桂花幽香的廂房,關上那紅闌格門的那一瞬間,精緻的臉上佔滿了憂傷。
他輕輕喃了一句,「我是尋到你了,卻又比他晚了一步……」
狐墨在門口站了許久,最終拂袖離去。
廂房的郁泉幽一直看著那映在格子門上的人影,心中是有些疑慮的,這狐墨為什麼要在門口站那麼久?
狐墨,狐墨,她在心裡念叨了兩聲。青雲山帝君……她的腦海里忽然跳出這個詞,這讓她怔了一下,青雲山?這是什麼地方?帝君又是誰?
為什麼她會想到這些?
一種古怪的感覺湧上她的心頭,那種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
她使勁兒的揮去那種感覺,等到平靜了一些,便拿著那一包藥草小心的下了床,拿了桌子上的碎花水壺,將其中的水倒掉了一些后,便悉數將草藥放了進去。
接著她將插在髮髻里的一根木簪拔了出來,拔去了簪頭,裡面便出來一個類似小錘的東西。
她用著那根簪子將壺中的藥草攆壓成細碎的小塊,接著再逼掉了些水,磨成粉末后,再次放回了裝葯的油皮紙中包了起來。
雖然這樣的迷藥做的非常簡單,可能會藥效不好,但是她在其中加了一份天茄花,藥力還是很足的。
做完了這些,郁泉幽望了望窗外,那黑綢一般的夜十分靜謐。
她定了定神,握緊了拳頭。
黑暗的夜掩藏著危機四伏的殺機,是寒冷的冰刃無法抵擋的煞意。
第二天清晨,當郁泉幽從焦慮的不安中醒來之時,桂花香依舊飄滿整個房間。
她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外面的景發獃。太陽不知何時已是高掛天空,絢爛的陽光,灑在大地上,反射到她的眼睛里,一片金芒。
她下了床,扶著床欄站了起來,緩慢走向那格子門,推開走了出去,外面一片明黃,是她觸不到的陽光。
這裡是鳳岳客棧的別樓處,以前娘親在這裡做事時,她曾來過一次,那時雖然年紀小,這裡的景象她卻還依稀記得。
別樓廂房的特色就是有一個獨立的花園,只有特別有錢的大戶才住的起,她猜想著狐墨的身份,大概他是什麼地方的商家富豪,又或者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士……
她走到花園中央,正準備離開這裡去大街上買一些東西,卻忽然聽見一聲尖叫,那聲音刺耳的很,像是從她頭頂傳來的。
她抬頭往上看,一個巨大的人影向地上砸來,她驚叫一聲,只聽見一聲慘叫,「哎呦,我的腰啊!」的鬼哭狼嚎聲,那人摔在了地上。
郁泉幽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把地上摔出一個洞的人,咽了一口口水,那人從洞里爬出來,一臉痛苦的揉著她的腰。
她才看清那人的面容,這人是個長相甜美可愛,有著一雙超大的水靈眼睛的姑娘。
那姑娘一看到郁泉幽,便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朝她狂奔而去。
郁泉幽本能的讓了開來,女孩兒便像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腳下沒站穩,又摔了下去。
泉幽嘴角微搐道,「姑娘,你……沒事吧?」女孩兒趴在地上,似乎摔的很嚴重,聽到她的聲音,居然伏在地上哭了起來。
郁泉幽慌了起來,這姑娘不會是因為她方才讓開,害得她摔倒而哭了吧?
她急忙對她說道,「姑娘,我剛剛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哪知那姑娘聽到郁泉幽這麼說,哭的更凶了。
她蹲在地上,拍了拍女孩兒的肩,「姑娘,別哭了,我向你道歉就是。」
女孩兒卻忽然一個鯉魚翻身,轉而用力抱住她,扯痛了她的傷口,郁泉幽痛得齜牙咧嘴,「姑……姑娘你怎麼啦?」
「嗚嗚……主子,我終於找到你了!」主子?這一聲喚讓郁泉幽覺得莫名其妙。
不過見女孩兒哭的傷心,她便沒有說什麼,也許是這姑娘是認錯了人吧。等女孩兒逐漸停下了哭泣,她才道,「姑娘怕是認錯了人,我不是你的主子。」
「不可能,我怎麼會認錯我的主子?」女孩兒抬起頭來,淚珠還掛在眼邊,「主子,我是伶雲啊!我的記憶力可是八荒六道中最好的,怎麼可能會認錯你呢?」女孩兒說的郁泉幽一頭霧水,她無奈的說道,「姑娘可否先把我放開,我身上有傷,實在經不起你這樣抱著。」
「主子你受傷了?」女孩兒似乎驚訝之極,立即放開了她,隨後又非常關心的問到,「你怎麼受傷了呢?」
她嘆了口氣,「姑娘我實在擔不起你這一聲主子,我姓郁,你不如喚我郁姑娘吧。」
「可是……你的確是我主子嘛……」女孩兒用著綿羊音和郁泉幽說話,讓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她有些不耐煩,瞪了那姑娘一眼道,「姑娘,我真的不認識你好嗎!」
女孩臉上竟然顯現出一些委屈的表情,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有些刺耳。她蹙起眉,把耳朵遮上,站起來朝後退了幾步,看著女孩兒哭的那麼傷心,感覺好無語。
「郁姑娘。」這時有人喚了她一聲,郁泉幽回頭一看,便見狐墨依舊穿著一身淺色,向她慢慢踱步而來。
「狐墨公子。」她望著他,點頭微笑著。
「你的傷可好些了?」他關心的問道,臉上的笑容十分的溫暖。
他走到郁泉幽身邊,只是當看到跌坐在地上的那個女孩時,笑意突然嘎然而止。
那姑娘看到他,臉上立刻露出興奮的笑容,「帝君,你也在這兒?」
狐墨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盯著那個姑娘,郁泉幽有些疑惑,瞧著他們倆,輕聲問道,「公子認識她?」
他半響沒說話,聽到她這麼問,才嗯了一聲,然後將那位姑娘從地上扶起來,對著郁泉幽說道,「她叫伶雲。」
他看著她,神情有些期翼,似乎盼著郁泉幽說些什麼。她並不懂他的意圖,並沒有做聲。
那位伶雲姑娘卻開了口,「帝君,主子她不認識我了,你快幫我跟她說說呀,我是伶雲呀!唔唔……」
他忽是捂住了姑娘的嘴,然後看著郁泉幽道,「姑娘,我有些私事需要處理,便先走了。」
「哦……」看到她點頭,他便拖著那位伶雲姑娘走了。
「這倆人怎麼都那麼奇怪?」郁泉幽嘀咕著,走進客房將昨天晚上打包好的行囊背到了身上,變準備往外走去。
她將娘親的翡翠鐲子戴在手上,拖著還有些病痛的身體往外走去。
只是剛剛踏出了門,手上的鐲子便忽然閃閃發光,泛出幽綠的光芒,在空中反射出一個光障,晶瑩透亮。
她被這景象嚇了一跳,看著那些光障,那乳白純潔的光芒逐漸讓她痴迷。
她用手指輕輕去觸碰那些光芒,指尖觸到一片冰涼,接著是柔軟無形,郁泉幽發現那光障里似乎還有另一個世界,便摸索著踏了進去。
周圍的景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山清水秀,綠陰籠罩大地,溪水緩緩流淌,奏出美妙的樂音。這一切的一切竟讓她覺得莫名熟悉。
她站在山頂之上,俯瞰大地,驚嘆這美麗,山間霧氣繚繞仿若仙境。
忽而從遠方傳來幾聲悠揚蕭聲,跳動的樂符盤旋在她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