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殺賊

第十三章 殺賊

頭領既死,其餘數人,也被李廣三兄弟盡數格殺。地上躺了一地的屍首和傷員,哎喲哀叫聲不斷,血腥味衝天。

腎上腺素消退之後,李蔡與李宣都小臉煞白,跑到一邊去扶住樹木哇哇狂吐。畢竟還是少年,殺只雞,獵個獸,和殺人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只有李廣,原本他以為自己也會忍受不住。也做好了當眾出醜的準備。結果當一切結束之後,他的內心無比寧靜淡然。血腥味對他來說,也只不過是一種不太好聞的味道罷了。

李廣走到一個受了傷的賊人跟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從何來,欲何往?」

賊人甚是硬氣,一聲不吭的裝死。李廣也沒了耐心,一腳就踩在這賊人的傷口上,用力一搓。賊人嘶的一聲,傷口處劇痛陣陣傳來,腦門上冷汗顆顆滴出,卻仍是嘴硬:「殺了我!」

李廣大怒,噌的一聲,就把刀撥了出來,殺氣騰騰:「你以為我不敢?」舉刀作勢欲剁,卻被李蔡遠遠看見了喊住。

「大兄,先救人,問他作甚!待官府來人,自有人審訊!」

李廣稍一猶豫,又望向倖存的幾個行人。只見他們也是傷痕纍纍,好不凄慘。於是便行了過去,卻見這幾個人中,還有一個婦人與一個童兒,卻是毫髮無損。這婦人也是一臉雪白,看來是嚇得不輕。卻是把童兒的眼睛給死死捂住了。見李廣行來,便微微欠身一禮,輕聲道:「妾氏謝過恩人救命之恩。」

李廣點了點頭,又看向王延年等人:「爾等可有傷葯?」

王延年說有,李廣便命他取了來,給躺在地上的幾個旅人敷藥,能救得一個算一個。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李蔡與李宣走過來后,李廣又指揮他倆尋了一處乾淨地方,把傷者都抬了過去,然後點燃大火,一邊燒水,一邊讓傷者取暖。失血的人,會不由自主的覺得全身發冷,此時雖然是夏天,但這山谷之中,仍然是涼風習習。不點篝火,這些傷者被山風一吹,就算救得回來,回去只怕也是要大病一場。現在沒有藥物進補,讓他們喝點熱水也是好的。在後世,熱水也是一種萬能良藥了。感冒了、著涼了、勞累了,甚至女孩子來月事了,都會有人說多喝熱水……

忙完這一切,李廣見王延年精神尚好,便問他:「這賊人怎麼就盯上你們了?」他還是很好奇,看上去,這群賊人與這群旅人,沒必要啊。王延年這些人,身上帶的財貨又不多,又沒有商隊。實在是不划算。李廣覺得自己要是當了盜賊,除非那種大商隊,這才能夠讓自己心動。否則,逮這些雜魚有什麼用,又沒油水,還要冒著暴露的風險,太得不償失了。

王延年一臉苦笑,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後低聲道:「回恩公話,我們一行人行至此地,本也無事。忽然那伙賊人就從林中殺出,又不求財貨。亦不是尋仇。以小人估計,只怕是因那婦人而起了。」

李廣一想也是。不尋仇,不求財,難道還是變態殺人狂不成。可變態是小概率事件,怎麼可能一夥十幾人全是變態。那麼,也只有二種可能了,一是圖色;二是賊人們與這婦人有仇?

於是李廣又步行至那婦人跟前。站住了。秦漢的女性,壓根就沒有不能拋頭露面之說。她們在社會參與度方面,是非常高的。普通婦人種田養蠶織布帶娃管家;貴婦人管的更多,做生意,遠交遊……太祖高皇帝甚至給幾個女性封了侯。所以李廣對婦人在外面獨自行走,絲毫不覺得意外。

他眼光略略在這婦人臉上掃過。荊釵布裙,容貌不過是中等。並不是那種讓人見了我見猶憐的絕色之資。李廣心道,那就只能是尋仇了,莫非這婦人還有個不得了的身份不成?

心中轉著念頭,李廣正欲問時。忽然就聽得山道那頭,一陣呼喝叱喊之聲傳來。他心中訝異,抬首望去。卻只見那頭,便湧現出了一群人來。為首一個,騎著匹馬,身後跟著一群全副武裝的兵丁。手持刀盾、長矛,甚至還有弓箭手。

那為首騎馬的,也發現了李廣等人和地上的屍首,便高聲喊道:「吾乃平襄縣山南亭長是也,賊人何在?」

再近一些,看到李廣和他們身後的馬匹,目光一凝,便翻身下馬,步行而來。他目光稍微一掃,便知此地發生了何事,心中不禁大驚。那伙賊人何其強悍,一群亡命之徒,連雀山亭長都遇害了。想不到竟然栽在這裡?

無論如何,眼前這個身背弓箭,腰系長刀的少年,不能輕視。於是便抱拳問道:「不知小郎君是?」

李廣便笑了笑,把藏在腰間的「身份證」給拿了出來,又喚過李蔡、李宣,讓他們取出驗傳來。一併遞給這亭長,道:「我乃成紀縣令之子李廣,這是我從弟李蔡、李宣,此番從成紀來,欲往狄道探親。不意行至此處,見一夥賊人行兇,於是便與之相鬥。或殺或擒,賊人無一漏網,全在此處了。」

能當上一地亭長的,在鄉縣,也算是一號人物。不說他有多厲害的本事,這交遊廣闊,消息靈通,那是一定的。看了看驗傳,又聽李廣自承身份,山南亭長心中猛的就想起來,這眼前的三個少年,不就是隴西李氏的子弟?

他心中一驚,暗道幸好見機得早,沒立刻來搶功。不然這事鬧將起來,夠自己喝一壺的。除非自己在這裡殺人滅口還差不多。想到殺人滅口,亭長又看了看地上倒了一片的屍首,和屍首上那刺目的箭矢。便沒由來的覺得口乾舌燥,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唾沫,心道,那隴西李氏,世代善射,果然名不虛傳。看這三個少年,還是個半大孩子,這殺起人來,何其心狠手辣。還是不要招惹了。

從秦末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是才幾十年時光。幾十年的時間,很長也很短。一些老人還沒有逝去,他們所經歷的故事,也口口相傳,流傳了下來。隴西李家的威望,不是他家有多少田地多少錢財。而是李氏子弟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殺出來的。天下人或許已經忘了始皇帝,忘了白起、王翦、李信。但關中人可沒忘。這是關中人自己的歷史,也是關中人的驕傲。

所以聽到李廣、李蔡、李宣是隴西李氏的子弟后,山南亭長那點兒小心思,頓時就煙消雲散了。轉而升起的,卻是對李廣三兄弟的佩服。尤其是在問過王延年等生還者后,得知是李廣三兄弟以一己之力,全滅這伙賊寇后,那敬佩之色,就真正的由內而外散發了出來。

關中人向來佩服好漢。對那些在戰場上能夠斬首奪旗,替自己和家人掙來爵位、田地的好漢子,更是敬重。現在天下看著太平無事多年,但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有仗打呢。老百姓或許覺得河清海晏,天下無事。但作為一個亭長,他可是知道,這關外,匈奴人虎視眈眈、蠢蠢欲動。而南方,聽說當年去那裡的老秦子弟們,現在自立一國。這漢家天子能忍?

李家子遲早是要上戰場的。以李廣兄弟三人的本事,上了戰場,便是他們大顯身手之時。到時候,還怕沒有他們立功的機會。山南亭長認真看了看李廣、李蔡和李宣,心中感慨道,這李家,又要出統率千軍萬馬的將軍嘍。

山南亭長在勘察現場之後,就命令兵丁們,把屍首和受傷的,一道帶回縣中,交給縣尉處理。又請李廣三人和諸多旅人與他們一道同行,要去縣中做筆錄。

平襄縣的兵丁們,火急火急的跑來,結果卻什麼都沒撈到。心中火氣自然是十足,卻又不敢對李廣兄弟無禮。生怕惹惱了這三個凶人。於是受傷的賊寇們就受罪了。沒人拿他們當人看。一路上受盡欺凌。

山南亭長與李廣兄弟並騎而行。向李廣介紹著這起惡性事件:「某在亭中巡視,忽有雀山亭卒奔來告我,言有賊寇殺亭長以下數人,奪路而逃。某聞之,便遣人告縣尉及鄉游徼,調集了這附近亭中兵丁,匆匆順著賊人蹤跡銜尾追來,不料卻被郎君料理得乾淨了。」

李廣聽了一陣,這才明白,這夥人不知道是通緝犯還是逃人,反正就是身份不明的那種人。在經過雀山亭時,被亭長發現有些不對,依例上前檢查時,這夥人就突然撥刀相向,殺了措手不及的亭長以及數位亭卒,忽然揚長而去。卻不料還有亭卒藏在暗處未曾現身,在他們走後,這才倉皇奔向山南亭求救。

至於這夥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又為什麼要在殺了雀山亭長之後,又在這山谷暴起犯案,那就只有到了平襄縣,經過審理之後,才清楚原因了。

李蔡和李宣這會聽了一路,漸漸的卻是回過神來,李蔡便悄悄對李廣道:「大兄,我們發財了!」

李廣看著李蔡和李宣的一臉激動,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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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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