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貴兒寶元即分離
張貴兒回到院子,就看楊寶元居然也在,她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明日不就要走了嗎?怎麼還不回去好好收拾東西,早點休息?」
楊寶元正斜靠著羅漢床坐著,手肘依靠著迎枕閉目養神,少年郎如今模樣越發的丰神俊朗,穿著身深藍色的直綴,臉龐乾淨溫和,坐姿雖然隨意,但是透著骨子瀟洒從容,張貴兒忍不住就想起了五年前的趙元稹,那真真的是欲蓋滿京華,如今這個人怕是京城裡頭最驚艷絕絕的人,果真是被兩個姐夫輪流費心教導出來的人,柔和中透著冷峻,俊朗之中又藏在狡猾,好看極了。
聽著輕微的腳步聲,楊寶元忽而睜眼,黑曜石的瞳孔倒映出清麗的人影,瞬間眸光晃動,嘴角輕輕一抿,適才撐著腦袋的手肘也自然垂下在膝頭,他自然是在等這個人回來,「剛剛瞧你喜歡吃榛子酥,我讓人去給你買了些回來。」他示意燕辭出去。
張貴兒近日大好胃口不錯,開始喜歡吃小零嘴和糕點,其實她一直都是喜歡吃的,只是在抽條的時候身邊嬤嬤都說姑娘得纖細些才有拂柳姿態,她是張閣老的嫡長女,可不能讓別人說張閣老的千金是個小豬崽子,因此就硬生生的給戒了,她搖搖頭,在他旁邊落座。
楊寶元是笑非笑:「在我跟前還裝?」他當初在張閣老哪裡聽課許久,因著趙元稹的緣故他是可以入閣老府內院的,這人分明是個愛用糕點當飯吃的,他雖然打趣她可也會給她從外頭帶自己認為不錯的糕點,外頭都說這人是個囂張跋扈的,起身是個比誰都小心翼翼的,或許知道自己性子不好,因此大多數時候都在自己在家裡玩。
張貴兒抿嘴看他,好笑又好氣:「我現在沒那麼貪嘴了。」她抬手要去倒茶,一隻手已經提起了茶壺,給他倒好送了過去,目光始終都緊緊的跟隨著她,張貴兒如今在楊寶元跟前是越來越局促了,有趙元稹和楊寶黛都還要好些了,她接過來握著手裡,似乎目光有點慌亂,隨意開口:「你明日不是就要走了,怎麼來我這裡了?」
「我為什麼來這裡,你不知道?」楊寶元輕笑,單手撐著小案幾,下巴落在自己支撐起來的手背上,見心上人不說話,低沉的嗯了一聲,微微傾身過去:「我都要走了,你就同我說這些,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太冰冷了?沒良心的東西。」
她重病卧榻是這個人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在穆昌平都說可能救不回來的時候執意繼續用藥,一遍遍在她耳邊呼喊她的名字,張貴兒迷迷糊糊睜眼看著的都是楊寶元的影子,那時候還以為是幻覺。
她睜眼的時候感覺死過一次一樣,手被少年郎拽的死死的,她微微的一動少年就睜開眼睛,張貴兒至今都覺得自己可能記錯了。
她看著楊寶元哭了。
楊寶元在最狼狽的時候都是如同狼崽子似的,初見就敢和她打架,照理說連著天王老子都不怕的。
撕破夜幕的驚雷突如其來,沉思的人被喚回,張貴兒突然就看趙元稹已經傾身而來,目光落在他的唇|瓣上,下意思的移開腦袋,感覺楊寶元的氣息彌散在鼻尖,她咽了咽喉嚨:「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了。」
楊寶元對這個人是非常執著的,於是乎,直接捏著她的下巴落下一吻:「都知道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都不知道說些我愛聽的。」
「你!」
楊寶元瞧這人急眼,摸著她的臉頰淡淡的開口:「你卧病的時候,湯藥都是我親自用嘴給你下去的,現在鬧矜持已經玩了,張貴兒還一副吃虧的模樣。」他抬手把人抓了過來落到膝頭,手落到她的腰|間:「如今想嫁給我的可多了,張貴兒馬上就要出服了,年歲也大了,許多同你年歲相仿的都做母親了,你都不好好巴結巴結我?」
「我巴結你做什麼?」張貴兒聽著外頭的驚雷,對上少年郎的臉,手拂過他的臉頰:「寶元,你是不是嚇壞了?」她頓了頓,主動摟著他的脖頸,四目相對:「我夢到爹爹來接我了,似乎身邊還站住個女子,應該是我母親吧,我記不清她的模樣,但我聽著你在叫我,我就讓爹爹等等我。」
她已經很久沒有主動親近過他了,楊寶元靜靜的看著她,把人摟到懷裡,一字一句:「我不準,即便是閻王爺親自來了,也帶不走你,誰欺負我,我就弄死誰,誰讓你不好受,我就讓她全家不好受。」
張貴兒靠著他的懷裡許久才低低的恩了一聲,似乎有些眷戀少年的懷抱,臉頰在他衣裳上蹭了蹭:「楊寶元,這是我最後一次信你了,你若辜負我,我——」
「不會,我從來沒有辜負你。」楊寶元抓著她的手非常愛憐的親了親:「等我出服,你就嫁給我,好不好?」
「貴兒,我想聽你親口說願意嫁給你。」
張貴兒對上楊寶元深情的目光,忽而就笑了起來:「還記得徐家三公子嗎?」
「自然記得。」就是這個徐家三公子和他處處爭鋒,當時他不過是個豆腐家的兒子,非常被人看不起,他還和這個人干過架的,當然,最經典的一架,還是張貴兒替她打的。
他聽著燕辭過來說這個人和人動手,以為又是和那些酸她的閨秀動手,讓他去善後遮掩的,結果過去,就瞧著這個人衣裙凌亂,髮髻都散了,把徐家那位三公子打的哭戚戚。
「他當時罵我,說的我這般為你出頭,難不成是要嫁給你。」張貴兒柔柔的目光看著他,楊寶元心裡起伏頗大,其實他真正對這個人東西,就是那一日了,之後才確定是喜歡的,張貴兒捧著他的臉:「我告訴他,是,我這輩子就嫁給了楊寶元了,其實,這本不應該告訴你的,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可能要早許多。」
「什麼時候?」楊寶元錯愕了一瞬間,摸著他落在自己臉上的手:「說給我聽聽。」
「就是那次你送我藕粉桂花糕的時候。」張貴兒笑了笑:「沒人知道我喜歡吃,可你卻說,你不是喜歡吃了,給你的。」
「說出來你可能要弄死我,那藕粉桂花糕是我二姐給我做早飯的,我沒吃完,順道看著你了,你那時候不會就喜歡我了吧?」
「呸!」張貴兒點他的鼻尖:「包的漂漂亮亮的,你怎麼精細的?」
「預備了兩份,你那份的確是剩下的。」楊寶元說著親了親她的臉頰,張貴兒慢慢的說:「出門在外注意安全,知道嗎?不要受傷了。」
「這個說不準。」楊寶元笑了笑。「倒是你,身子還沒有康復完,沒事就不要出去了,等著西南的事情完畢,你就同我回京城,待著你出了服,直接就把婚事定下來,我算了日子,等我中一甲來娶你,狀元我怕是中不了了,我努力努力給你爭一個探花如何。」
張貴兒噗呲就笑了起來:「自己想中一甲還拿我說事情。」
楊寶元正要開口,外頭就敲門了,是他的侍衛,說是急事。
其實他估計夜半就要走了,她知道這個人估計明早才會親自來送他,若是讓她撲空了,他是捨不得的,便是自己過了讓她最後看看你。
「我走了。」楊寶元起身:「少出門,身子還沒有康復好,你外祖母家的書信不必在理會。」
楊寶元才走出去,侍衛拿著披風給他搭上,正接過燕辭遞過來的油篷傘。
「寶元。」張貴兒走了出來,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主動抱著他的腰|身:「我等你回來,你要好好的回來,快快的回來。」說著把親手做得香囊塞給了他:「我做的不大好,以前嬤嬤就說我不是個做女紅的料子,你不要嫌棄呀。」
她做了十幾個,就這個是最能見人的了。
「你這針線,還是不要生女兒的好。」楊寶元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很快就回來,乖乖的等我。」
張貴兒紅著臉嗯了一聲,瞧著遠去的人,燕辭就道:「姑娘,咱們進去吧,可別風寒了。」她說著也是笑起來:「老爺在天之靈瞧著姑爺怎麼愛姑娘,也會欣慰的,您不知道,您昏迷不醒的時候,元少爺哭了好幾次,您睜眼的時候,簡直就是淚流滿面,只有他相信你會平安。」當時這個人的情況用氣若遊絲來形容都是極其好的了,真的是把趙元稹都急的好幾天沒睡覺。
張貴兒嘴角彎彎:「可惜了,沒有看著。」她笑吟吟的看著慢慢消失在眼中的人,對著燕辭道:「明日咱們去把孫嬤嬤請過來叫我女紅。」
捏著香囊的人舉著傘輕輕的笑著,他之前就發現了,居然休了一大筐子,不是燕辭說想綉給他的,他都以為是過年給人裝打賞錢的了。
丑的心傷。
好好個鵬程萬里修的和野鴨子上天一樣。
他捏著笑意更大起來。
這個人什麼時候給人做過女紅的,每次都是要燕辭返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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