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甩尾巴
袁敬忠本來只想爭一口氣,一聽洪貴說打死人的事。他想三個差役,乾的與強盜行徑無異,手上至少洪貴爺爺一條人命,帶累洪貴沒人養活。他們還跟個沒事人一般,到處囂張跋扈。三叔我正愁沒處找你們,你們偏偏撞我手裡,今天我便來主持主持公道。教你們知道知道一等大內侍衛的厲害。
袁敬忠不覺得血氣膨脹,眼裡隱隱一股殺氣。大牙一看袁敬忠的樣子:三叔這是想要動粗,不走影帝路線了。大牙是個守法公民,長這麼大從來沒跟人動過手。他記憶中唯一一次跟人動手,還是幼兒園搶別的女娃娃小紅花。小大牙小紅花沒拿到,便想不如搶吧。結果人家女娃娃眼明手疾,輕輕一個如來小神掌,將小大牙推倒在地。從此大牙認清形勢,覺得打打殺殺不是咱的強項,咱得擺事實講道理。大牙覺得大明畢竟還有王法,三叔真要替天行道,不如將三人押送到官府比較合適。
可是,這樣一來,官府問起你們兩位熱心市民,姓甚名誰?咱倆不是自投羅網?真是好人難做啊。
大牙又一想,三叔即便想搞事,不能在此地動手。會連累老漢一家人。他便輕輕一扯三叔衣袖,示意他別公然鬥毆,影響不好。
袁敬忠自有分寸。他假意笑著走進院子。
「官爺,小人山上打死一條大菜花蛇,想找人幫忙搬運下山。誰知這老頭太小氣,執意不肯。所以小人與他爭執幾句。」袁敬忠說道。
黑瘦的老頭,聽袁老三這樣說,覺的很意外:
客人,我是不肯讓你住進來,換你口中咋成不肯幫你搬蛇?你壓根就沒說蛇來著。你這人說話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大牙看老頭委屈的神情,心說三叔給人挖坑不是一回兩回了,老人家你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好在老漢也沒當場揭穿他。
「哦?山中還有菜花蛇?多大的蛇?」那差役聽說有野貨,一口啐掉細柳條,問袁敬忠道。
袁老三用手一比劃,水桶粗細,一丈多長。得三四個人才扛的動。三叔的戲精又附體了。早前那條菜花蛇,大部分被三人分吃進肚中,這會袁三叔叫它挪個地方再死一回。估計菜花蛇也不樂意:
你們吃我的肉身也就算了,死了還不肯放過我,拿我來忽悠人。太欺負蛇啦!
「你等會,我去叫人!」差役說完馬上轉回屋裡去。看來對山貨的嚮往,不分古人今人啊。
大牙想著這人還不賴,如此樂於助人。洪貴會不會認錯呢?
沒一會功夫,屋檐下走出三個壯漢。
為首一人瞄了一眼袁老三,問道:「說說看,你是怎麼打死那條蛇的?」
「小人也是湊巧,那大蛇剛好吞吃一頭小野豬。盤著身子呼呼大睡。小人上去一刀,砍掉它腦袋。」袁三叔一掌作勢砍下去。
三位衙役信以為真,便問菜花蛇現在何處?袁敬忠隨手一指遠處一座青郁的山頭。
大牙明白了,三叔打算那個山頭結果三人。
嗯,不錯!風水貌似上佳,適合殺人滅口。
為首那人聽著點點頭道:「年輕人,附近山野都是李老爺家的。你打死的菜花蛇,說到底也姓李。」說完看著袁敬忠的反應。
大牙第一次聽說蛇還有名有姓。不知道有沒有牙牌?
袁三叔聽懂話外之音,笑說道:「官爺!小人情願將蛇獻於三位,小人只求留下那條蛇皮。」
領頭那人覺得袁敬忠挺懂事,摸著鬍鬚笑道:「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我就不計較你擅殺之罪了。蛇皮賞你吧!」
原來如此,你只要肯學好,有孝心。那條蛇便能改換門庭,不姓李啦!古人果然是忠孝治天下,大牙領教了。看來洪貴的爺爺就是沒盡孝道,那口野豬登時託身張三爺家或王五爺家的親戚,洪根全才會為一口豬賠上一命。
袁老三忙笑著向領頭差役作揖感謝。
官爺真有一套!隨便扣個帽子,那蛇你就不好拿了。你還得感謝官爺大人大量,賞你一條蛇皮。天知道這蛇皮作何用?留個念想?
「快帶我們去!」另一個官差吼道。這貨急著去投胎呢,三叔想道。袁三叔嘴上忙應承下來。
三個官差沒見過三叔說的這麼大菜花蛇,想嘗嘗這稀罕的蛇肉。領頭那人叫老漢回去準備幾個火把。老漢回屋和老伴搓起麻繩,拿幾根木棍綁著,做起火把。不多久天色全黑,老漢舉著紅彤彤的火把出來交差。為首那位官差,分一個火把給袁敬忠,命他前面帶路。
洪貴一直不敢看三個官差,躲在袁敬忠背後。一來天色已黑,二來他這一身露臍裝氣質提升不少。跟換了個人似的,三人倒沒注意。袁敬忠把熊辰豪、洪貴兩孩子託付給老漢照料,又低聲囑咐熊辰豪幾句:那冊子可得藏好,千萬別拿出來炫耀。
大牙心說我可從未炫耀過,三叔你管好自己那顆騷動的心就成。
老漢見袁老三說的煞有介事,也信了他的鬼話。從家裡拿出一根扁擔,一捆繩子,好心交給袁三叔道:
「客人,走山路不比平路,扁擔抬蛇好走許多。」
三叔覺得老漢是真熱心,可是我不需要呀。山頭真沒蛇,你拿一捆繩子、扁擔給我,這些東西是要我扛的。我可是去山頭干大事的,你好心幫我,反給我增加負擔。
三叔問熊辰豪要熊家大刀,說是開路用。大牙將大刀交給袁敬忠時,心中頗多擔心。對方可是三個人,三把刀。三叔能對付的過來嗎?自己穿越以來碰到的第一個古人,說實話坑是坑了點,心倒是還不壞。真要叫三個官差結果了,大牙心中還是不舍的。畢竟,兩人配合,路上忽悠成功率蠻高的。
袁敬忠拿過大刀,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他正待邁開腿,發現洪貴拖著自己後退。小孩子怕他跟自己爺爺一個結果。袁三叔摸摸孩子的頭:
叔沒事去殺個人,叔還會回來的。
為首官差看了看老漢,手一揮說道:
「老漢!你跟我們去抬蛇!」
那可不中!袁老三擔心老漢跟著反而麻煩,萬一叫官差脅迫,自己投鼠忌器。便向為首官差說道:
「老頭就免了罷,我看他這身子骨,半路別被蛇壓垮了。到時候是救他還是抬蛇?」
這還用問?那官差白了袁敬忠一眼,當然是先抬蛇。好在他覺得老頭真要半路折了腰骨,委實麻煩不少。便假裝體恤民情的說道:
「行吧,一把老骨頭了。你在家給我們燒水準備著。」
四人上山,一前一後兩個火把。袁敬忠大刀前面劈開雜草荊棘開路。四人從山林荊棘中跋涉而上。袁敬忠覺得自己好挑不挑,偏偏找了這座沒處找路的山頭。一會殺了人逃命都麻煩。所以說千萬別隨便殺人,一定要挑好地方。事了拂衣去,來去皆從容。
火把照的周圍蛇鼠爬蟲紛紛避讓。為首官差問袁敬忠道:
「你們平常山林間打獵,有無碰到一大一小兩個人經過?大的武人模樣,小的十三四歲模樣?」
袁敬忠心下暗道:官爺!一大一小兩人我天天碰到。在你們跟前,你們還四處找嗎?
兩人幸好帶著洪貴同行,不然會被官差懷疑。看來官府追逼的緊。袁老三陪笑說:
「官爺,咱們這荒山連路都沒有。四條腿的過路不少,兩條腿的外鄉人真沒見經過。」
按袁老三這意思,他不是四條腿的牲口,就是兩條腿的本鄉人。
官差對袁老三的話並無懷疑。
一行人兩個火把照著,爬了一個多小時山,終於來到了山尖。
一個官差叫一棵棘刺軋了下手,不勝焦躁的喝問袁老三道:
「你挑的這叫什麼路?你他媽認識路嗎?」
叫你問著了,老子也不認路,袁敬忠陪笑著說:
「前面就是了,幾位官爺耐心再移幾步。」
袁敬忠專挑狹窄山尖走,寬僅容一人通行。如此三個帶刀官差無法形成圍攻之勢。山尖上確實有些野獸的痕迹,草叢中不時一陣擾動,竄出狐狸、獾、狼等動物。它們跑遠一點,看看距離足夠安全,便回頭望望四個不速之客。動物們用藍幽幽的眼睛,緊張不安的交換著消息:
瞧那四個人類!一人一根魚骨頭,大晚上扛兩個小太陽,不知去誰家送溫暖?
袁老三不停的觀察著地形,尋思哪裡可以動手。身後三名官差不緊不慢的跟著,三人之間的距離沒有拉開。
袁老三忽然停下腳步,將扁擔和麻繩往山尖碎石上一扔。他一手舉起火把照向腳邊一叢荊棘,一手刀尖指向荊棘下面,半蹲下來,叫為首官人來看:
「官爺,您瞧!大蛇在這下面。」
為首那官差走近袁敬忠身邊,俯下身去,低頭張望荊棘叢底下,找尋那條菜花蛇。
機不可失,先干翻一個再說。袁老三眼角餘光瞄一下身後另兩位官差的位置。手心一緊,大刀緊握。
「那呢?」官差蹲在地上,抬頭問袁敬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