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重傷有多重

第103章 重傷有多重

「皇上雖要揪厚王的錯處,可是厚王根基深厚。此次趙琮玉親自帶兵來堵都不曾抓到趙逸,只抓到了個北庭四品副都護羅守紅。你若沒有任何實證僅憑一張嘴指證,到時候別說是你,恐怕你們整個夏家都要被厚王給掀了。」

徐瀾寧這般一提,夏秀安又如何會不明白。她別開頭,撇嘴輕笑,「徐大人心思縝密,考慮周全,領教了,當遵命。」

徐瀾寧暗自捻了捻手指,甚為留念剛才指尖的溫軟,正色道:「記住,出去后,你就當誰也沒見,只是不小心從農戶家的地陷里墜入此地,然後又被我們救了出來。」

「咦,你知道我是從農戶家的地陷里掉下來的?」

「我怎麼不知道?」徐瀾寧道:「聶影留的暗記被銷毀,但農戶家一把火卻引起了我的注意。當時看到你二哥和你的兩個丫頭,卻又不見你的人。四處搜索之下,方發現了那個地陷。我才順著那地方引了人進來……」

原來,那地陷也是曾經挖掘這個密室的人挖錯了地方,為免受罰,沒有吱聲。而是勉強掩住,從另一處開挖,是以這個地兒但成了這個密室的最大破綻。

那地陷的屋在農戶家平時也沒人住,這一晚若不是夏秀安他們給了錢要求住宿,主人家把自家最乾淨的屋子讓給了他們,他們自己住進了偏屋,也不至於讓偏屋的地陷發生。

徐瀾寧進入密室后,方發現這處地方才是真正私造兵器之地。他本沒帶什麼人來,先就收到林子楓傳訊的趙琮玉適時出現,迅速從那地陷處攻進,一舉就抓住了正將所造之最新弓弩運走的北庭副都護羅守紅……

不遠處已傳來陣陣撕殺聲,聶影被救走,夏秀安也被找到,徐瀾寧便不再在此逗留。

一行人沿著冷風森森的甬道朝撕殺聲處行進,一路可見不少橫七豎八被砍倒於地的人。

地下密室幾乎已人去室空,到處一片狼藉。

地面上,雪地里,冰冷的寒風又肆虐在天地間。

無情的搏殺仍在繼續著……

刀光劍影中不時有人倒下……

四面八方全是喊殺聲,隨著上百黑甲鐵騎的漸漸靠攏,箭矢開始如暴雨般襲來。

出口已被羅守紅的人徹底阻斷,趙琮玉的鐵騎只是四面包圍著,用箭矢推進,包圍圈越縮越小。

「大人,看外面的情形,現在我們還不宜出去,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到下面去避一會?」陸浩在上面打探了一下,覺得形勢不對,又縮了回來。

徐瀾寧沉吟了一下,「這下面肯定還有未清盡的作孽,我們躲在這裡不見得安全,我們不能退,唯有進。」

夏秀安道:「要不我們從地陷處出去?」

「那地方已經不能出去了,剛才已被人封住!」隨著這個像冰棍般沒有溫度的聲音,夏秀安背脊一僵,竟是趙琮玉帶著幾個侍衛過來了。

徐瀾寧不著痕迹的擋在她前面,「五殿下怎麼還在下面?難道上面的撕殺不是你在主持?」

趙琮玉冷峻的臉面上只有冰寒,「最重要的主事者在逃,本宮豈能輕易放過?只可惜地形不熟,還是讓他們給逃了。」

「那五殿下的意思,我們是該呆在這裡,還是上去?」

趙琮玉劍眉深皺,走到那出口前聽了聽,「最好是上去。如果有人知道我們兩個都被困於此處,肯定會想盡千方百計將這地室給毀了……」

就在幾人商議之際,上面突然傳來了慘呼聲和歡呼聲。

趙琮玉身邊的侍衛立即上去探了下頭,大驚失色,「殿下,不好了,外面又來了百來騎弓弩手,張副將帶的鐵騎不敵,已死傷過半……」

「五殿下,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古怪的氣味?」徐瀾寧吸著鼻子,突然道。

「不好,是火油!大家快上去!」陸浩指著甬道深處一條噴涌而來的火蛇大驚失色。

訓練有素的侍衛們以最快的速度趕緊護著趙琮玉往上衝去。

徐瀾寧向陸浩遞了一個眼色,兩人也一前一後護著夏秀安緊跟而上。

兩個侍衛手起刀落,突然的襲擊立即就擊斃幾個黑衣人。黑衣人陣營一亂,

後來的弓弩手全是用的新式弓弩,鐵箭強勁而有穿透力,幾乎箭箭致命,無一虛發。黑甲鐵騎轉眼死傷過半。

趙琮玉一干人仗著高強的武功,邊殺邊往東邊最薄弱的地方退,敵兵也如潮湧般越來越多,將靠在一起的人頓時衝散開。

夏秀安和陸浩被擠在了一起,此時她也顧不得形象了,手裡早已撿起了一把長劍,在冷不丁偷襲了一個黑衣人的喉管后驚問:「你們家大人呢?」

陸浩卸掉一個大漢的胳膊,「不知道!」

到處都是一片撕殺,夏秀安幾乎絕望。

由於黑甲鐵騎幾乎團滅,如蝗的箭矢已漸稀鬆下來,而趙琮玉在幾個侍衛的拚死護衛下,已徹底退出包圍圈。

徐瀾寧不見了蹤影。

依然有不少人被引向了趙琮玉所在的土坡上。

一部分黑衣人在斬殺著為數不多的鐵騎,另有十多個黑衣人再次有序地朝他們兩人圍攻過來。

陸浩揮刀將她護在身後,「五姑娘別怕,只管跟緊我!」

夏秀安還來不及應答,就聽「轟隆——」一聲,地底突然暴出巨大的爆炸聲,火光衝天,不知多少殘肢斷臂被炸飛。

硝煙滾滾,火油味濃烈,慘嚎聲充斥在天地間。如一場人間煉獄,慘不忍睹。

陸浩將夏秀安撲在地上護於身下。待爆炸聲一過,在一些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已將她從地上拉起,飛快地朝西奔去。

兩人且戰且走,不知什麼時候,陸浩仍被流矢射中後背。他咬緊牙關,把夏秀安往前一推,「你快走,我墊后!」

夏秀安將手中劍橫起,「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丟下你。」

眼看又有兩個黑衣人朝他們追來,她揉身上去就欲相拼,側旁卻有人掠了出來,「老五別傻了,看二哥怎麼治這些狗雜碎!」

沒想到這個時候夏允衡會出現,只見手中長槍一擲,當先的黑衣人就被貫穿胸膛,將後面的黑衣人撞得連連後退。

本就因爆炸死傷慘重,又得了這個喘息的機會,在夏允衡的護衛下,夏秀安和陸虎終於退到一處暫無人跡堆得高高的草垛上。浣碧和秋韻以及兩個車夫全部藏身那裡。

浣碧和秋韻看到夏秀安完好無缺出現在她們面前,兩人抱著她直是喜極而泣,忽然之間就遍尋不著,屋子還著了大火,都道她出了事。

本來佔了上風後到的那百來騎弓弩手因為地底的爆炸而死傷慘重,得到喘息的趙琮玉已重新排兵布陣。少時,又有四五百鐵騎踏雪而來,將那些負隅頑抗的弓弩手斬殺俘獲。

天空依然飄著雪花。

地上已血流成河。

如果今日不是突起風雪,如果不是背運的借宿於此,夏秀安想,她可能已在離京百十里的地方夜宿。然後第二日又能照常出發,向鍾陵縣行進,去過一個安穩年。

可是有些事真的沒有如果。因為她的出京本就是夏胡氏的一個陰謀,即便不在老騰坡出事,在別的什麼地方也照樣會出事。

趙琮玉當晚除抓了一些弓弩手外,只抓住了一個羅守紅,他心裡肯定有無數惱怒,卻也只能惱怒。

而徐瀾寧卻受了重傷。

陸浩是在一匹死馬下面發現他的。

當時他已昏迷。

夏秀安給他看了傷處,他的右胸中了一箭,好在不深。可是真正引發他昏迷的傷處,恐怕在小腹上。

她畢竟不太懂望聞問切,只覺他小腹青紫一片,不見明血,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陸浩馬上像瘋了一般背著他騎馬往京城趕。

第二天上午辰時,夏允衡才勉強帶著幾人回到了尚書府。

一回到府里,自然免不了引起一番震動。老太太和夏胡氏生恐夏允衡有什麼事,當即就叫了府醫來看。

夏秀安冷笑一聲,徑自回了綺羅軒。

當日下午,永靖帝在御書房緊急召集不少老臣、重臣,商議此次徐瀾寧破北庭副都護羅守紅在老騰坡私鑄弓弩和軍機營失竊新兵器圖紙一案。

徐瀾寧身受重傷,由林子楓將此案的一應卷宗交到了御書房。

軍機營新兵器圖紙當初由郝大海連殺五人之後盜出,林貴妃被鐵箭襲擊,告示弓弩已被制出。

徐瀾寧從鐵箭上的玄鐵著手,查到軍器監甲坊署,甲坊署熊政虎阻撓查庫。以此為誘餌,反向查到了灌耳橋和老騰坡的異處。

羅守紅狡猾多端,在灌耳橋連設兩陷阱欲陷害徐瀾寧,好在被他識破。他將計就計直奔老騰坡,和五皇子趙琮玉一舉搗毀羅守紅設在那裡鑄造兵器的老窩。

如此證據確鑿,大理寺卿熊丙瑞早已失了當日在青鸞宮討要公道時的氣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仍在養傷中的熊政虎當場就被盛怒中的永靖帝下令抓捕歸案。

熊丙瑞革職待查。

而那羅守紅,永靖帝正要徵詢眾臣的意見,忽有一人已經打斷了他的思路。

「皇上,聽說雲昔公主昨晚被郝大海擄走,不知現在如何?」御史張慶春上前問道。

永靖帝冷冷地看著張慶春,「在誠王和蘇大人適時的追蹤下,公主很好,郝大海也已被徐將軍斬殺。張大人難道有什麼疑問?」

一眾老臣眼底卻有一絲異色,因為他們早已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張慶春雖為文官,卻雙目炯炯,若不是微白的鬍鬚揭露了他的年齡,從面相上看去也就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皇上,雲昔公主深居宮中,那郝大海又是如何將公主從宮中擄出去?從這一點可以說明宮中有與他勾結的同黨。此其一。其二,郝大海殺軍機營五人,京城曾布下天羅地網搜捕他,結果卻讓他逍遙法外長達大半年之久。這個幫他脫網之人,也必須得追查出來。其三,羅守紅身為北庭副都護,就職於六百里之外,卻能讓甲坊署任職十年的熊政虎為他所用,若沒有中間人拉攏,這兩人絕不應該混到一起去。這個中間人,也必須得從熊政虎身上查出來。其四……」

「張大人,朕也正想說此事。」永靖帝打斷他的喋喋不休,龍目望向眾臣,「羅守紅身為北庭副都護,不僅擅離職守,還私造兵器,與江湖人士勾結殺朝廷命官,捉到實處還與朝廷對抗,眾愛卿認為該如何處置?」

眾臣左右互望,卻無一人敢答。

誰人不知,那北庭的大都護由厚王遙領。如今副都護出事,身為大都護的厚王豈能脫出干係之外?

那厚王何許人也?當年先帝在世時最為看重的皇子,文韜武略,樣樣都要比當初身為靖王的皇上要強。

在皇上娶了西楚和親公主后,即便出人意料的破壁登基,先帝仍有遺詔,在重要國事上,永靖帝仍需得徵詢厚王的意見。

後來在對北魏和南陳的進犯上,厚王也拿出了他的魄力,不僅打得南陳落花流水,五十年不敢再犯,北魏也是大傷元氣,才有了後來的和平共處。

這樣一位叱吒風雲的王爺,近些年雖然在朝內政事上不太過問,但並不代表他的勢力不在。

他們這些臣子雖然非常想忠於皇上,但他們也不得不顧及這位王爺的顏面。哪怕他們知道聖意,可是他們也不想當那個最容易被打的出頭鳥。

眼見御書房內靜得掉根針都聽得見,永靖帝涼意涔涔的臉孔一沉,「眾位愛卿都啞巴了?高太尉難道也無話可說?」

幾乎步履蹣跚的高仕民顫顫巍巍上前來,一臉沉痛,「回皇上,老臣認為,羅守紅勾結江湖人士入軍機營盜圖,殺朝廷命官,私造兵器,按律,當以謀逆論處。但他擅離職守,北庭大副都護邵志遠,伍成輝沒有及時稟報朝廷,按律,也當革職查辦。」

永靖帝寒聲問,「北庭都護府是我大梁安北的一道屏障,如果將他們都革職了,豈不是造成空缺?若是引起北方叛亂,誰又能擔責?」

高太尉老汗直流,「回皇上,若他們被革職查辦,當由當地都護府再提拔人……」

「不可再從當地提拔大副都護。羅守紅之亂並非一人之所為。如果再從當地提拔,說不定就會提拔到羅守紅的餘黨。皇上,臣以為,為保北庭不亂,唯有從京城調人過去暫為補缺。待慢慢深入了解之後,再從當地人中提拔,此方為上策。」張慶春面色激動地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各部大臣暗暗鬆了口氣,並一臉佩服之色,不怪聖上看重他,這個張御史,還真沒有他不敢說的話。

永靖帝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雖不太如意,但也只能到此,「張愛卿之言不無道理,刑部吏部以及御史台繼續偵辦補充羅守紅案。至於調去北庭任大副都護的人選,希望眾愛卿舉薦有才有德能為國為民分憂的人。」

說完這些,又讓左相負責查辦大理寺卿熊丙瑞,持卷結案之後方可再提拔人選補缺云云。

自始至終,都無一人提及厚王。卻無一人不明白,永靖帝這是開始架空厚王在北庭的勢力。卻不知這個將被派往北庭任大副都護的又是哪一個倒霉蛋。

永靖帝遣退了眾臣,便徑直前往初雲宮。

才到初雲宮門口,就看到皇后舒津韻紅著一雙眼出來,立即沉聲問道:「妍兒怎麼樣了?」

舒皇后捂住嘴,哽咽著,「容兒正在給她診治,並不太好,一直都在哭……」

永靖帝也是眼眶一紅,將她輕輕攬進懷裡,「放心,妍兒不會有事的。她是一個好孩子,她受了多少委屈,朕一定全都給她討回來。」

「我們妍兒如此善良,卻不知那些人怎麼對她下得去手……她剛才都還在問徐大人……」說到這裡,舒皇后更是淚如泉湧。

永靖帝一怔,回頭問祿公公,「那徐瀾寧的傷究竟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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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之庶女香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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