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容慶的城府(1)
「大家別慌,雖然船家落水,但是我自小生長的江邊,會划船。先讓我過去船頭,這船我來划。」之前和夏秀安說話的中年漢子扶著欄杆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就要朝船頭走去。
「恐怕就算會划船也是枉然。難道你們沒看見船家連槳都一起帶下水了么?」賀麻子的眼睛在暗夜裡份外犀利,他緊盯著船家落水的地方,似乎他能透過這暗沉的河水看到船家在水底下的行蹤般。
經他一提醒,眾人急朝船頭看去,果然,本應架在樁上的兩隻船槳已不翼而飛,這麼短的時間內失了船槳,看來真是船家動的手腳。
那老者大驚,「看來那船家並不是落水,而是故意跳下水。他為什麼要害我們?」
賀麻子看他一眼,「這就要問你們了。」
一個嚇得臉色極為慘白穿文士衫的人顫聲道:「若是為謀財,他大可以在船上搜身。可是他都跳下了水不見蹤影,難道是為了害命?然後再謀財?」
「不可能!鍾陵這些年在劉大人的治理下極少發生這種謀財害命的案子。何況還是在黑水河,不可能有人敢在這裡製造命案。」那老者雖嚇得不輕,卻也因為經歷豐富,神智依然清晰。
「雖然這一帶是黑水十八寨的地盤,就怕有那些不長眼的宵小干這等事。到時候倒是讓我們這些無辜的人送了性命。」老者身邊一個年紀不太大的小廝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的當口,船隻又衝出了幾百米,且速度越來越快,照這架勢,只要前方稍有什麼漂浮物,立即就能讓船隻破損側翻。
賀老實打量著周圍環境,對賀麻子低道:「這裡正是河水中央,距兩邊河岸都比較遠,我們兩們游上岸自不成問題。可是五姑娘不識水性,水裡又寒,就怕她受不住……」
聽到他的顧慮,夏秀安知眼前形勢比較危急,忙小聲道:「我會水,水寒倒也無妨。如果兩位準備游過去,只需護好浣碧和秋韻。」
聽她會水,賀老實和賀麻子雖有些詫異,卻沒時間去深究。
「會水甚好。你們也別管這幾個包袱,性命要緊,我先下水試探一下。沒事你們再跟著下來。」賀麻子吩咐了一下,把身上的外衫脫下,就沿著船舷慢慢下了水。
可是他才下到水裡,攀著船舷準備招呼夏秀安下去的時候,隱約只見水下有寒光閃過。緊跟著賀麻子整個人朝水下沉去。
河裡一陣水花翻湧,陣陣殺氣透過水麵直朝船上襲來。賀老實旱煙桿往船上一杵,急呼,「痣多星,什麼情況?」
回答他的,除了漸漸平息的水面和在風燈照映下漸漸暈染開的血水,卻再無其他的聲音。
船上那些識得水性本也準備下水逃命的人嚇得面無人色,再沒人敢下水,好似那水下何吃人的妖怪一般,瑟瑟發抖。
剛剛還要帶她們過河的人轉眼就沒了,浣碧和秋韻早已嚇得抱頭痛哭失聲,讓這河面上更是染上幾分凄厲之色。
夏秀安沒有去安慰她們,而是拉住目眥欲裂要下水與人搏命的賀老實手臂,「賀大哥別衝動。賀二哥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智計多端。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如果你現在冒冒然跳下去,反而會讓人各個擊破。」
賀老實已不是初出道時熱血衝動的少年,夏秀安一提醒,他也知孰輕孰重。他喘了口粗氣冷靜了一下道:「可是如果不下水,我們在船上也只有亡命一途。」
夏秀安也盡量讓自己冷靜著,「船家帶槳棄船,在湍急的水流中又布下水鬼以防船上的人逃走,若是為害命,並不需多此一舉。所以我斷定,使出這招的人還是有所圖,我們不如就在船上靜觀其變,我不信他們不會露面。」
經她一分析,賀老實也覺得確實有道理。當下按下失去兄弟的悲痛,更是凝神關注起周圍的環境起來。
而他這一注目,竟發現前方水面上隱隱亮起了點點紅色燈火。隨著船隻的急漂,那燈火很快就能看清了。正是一艘畫舫上懸挂的紅燈籠。
轉眼間,畫舫已到近前,同時亦可看清甲板上站了幾個手執大刀的漢子。
小船上正準備呼救的人一看情形不對,早已噤若寒蟬,驚懼地看著那邊畫舫的人。
也就在這時,船頭突然響起「噠」地一聲,一個鐵爪已從水下冒出,瞬間就鉤住了小船。
緊跟著,隨著小船的漂流,扣在鐵爪尾上兒臂粗的繩索也冒出了水面,拉直。另一頭,已牢牢鉤在畫舫上。
小船終於不再漂流。
船上的人幾乎都手腳發軟的癱了下去,但是誰也不知接下來的是福是禍。
夏秀安自知製造事端的主角來了。
為謹慎起見,她迅速從包袱里找出胭脂粉黛,把臉上塗得紅一塊白一塊黑一塊。扯下頭上首飾,脫了狐裘,抓了件賀麻子包袱里的麻布外衫一套,轉眼就變了個灰不溜丟髒兮兮毫不起見的小姑娘。
已收了哭聲的浣碧和秋韻見她這般作為,也自扯下頭上的首飾,抓了些顏料往臉上塗。
這時畫舫的木門打開,一個鬍子拉渣滿臉橫肉身材五短的漢子被人簇擁著出來。甲板上已有人備好的椅子,五短漢子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看向這邊船隻,「人都齊了么?」
一個一身黑膠皮衣身上還濕漉漉的矮個子漢子恭敬道:「回三當家,鍾陵米行商會的六個主要負責人全都在船上,除了一個胡上水,一個不少。」
三當家不耐,「那還遲疑什麼?給老子把他們一起綁了送上山就是,還讓老子在這裡喝什麼西北風?」
矮漢子回道:「並不是我們不綁,而是這船還有個高手。剛才其中一個就讓我們在水下折了幾個兄弟,屬下的人自認在船上不是他的對手。如果船上這個三當家不親自出手,這些人恐怕都不太好綁。」
三當家眉一豎,「怎麼?這些癟三還請了武林高手護身?」
「不是。據覃四講,是胡上水一個小輩去探望他帶的兩個人。現在已經被我們除去了一個。」
他口中的覃四,自然是指那個船家。
而聽到他們的一番對話,夏秀安大致已明白,這些人恐怕真是些匪類。此次搞出這些事情,並不是針對她,而是想綁了鍾陵米行商會的人。恐怕是有什麼利益之爭。
她這也算是無妄之災,只不過乘了同一條船,也跟著被禍及。
特別是賀麻子,如果是被這些匪類所殺,她真不知該如何向徐瀾庭交待。
這時只聽三當家哈哈一笑,「你們這是誤傷了無關的人,分明是有錯在先,怎麼還想著讓老子繼續幫你們殺人?有錯就當改。」
他從椅子里站了起來,雙手抱拳朝船上朗聲道:「這位好漢得罪了。因為一些手下人不懂事傷了你的同伴,在下深表歉疚。不過我龔老三向來恩怨分明,此次我們只是想找這幾個商會臭蟲的麻煩,既然誤傷了,自然要賠禮道歉。好漢能否下船,容我龔老三好生謝罪一番?」
他番話倒說得在理在據,有些綠林好漢磊落的風範。可是賀麻子出事,自不能就這般輕易放過這幫土匪。
只是眼下在船上,上不得下不得,說什麼都是枉然。夏秀安不禁看向賀老實。
「敢問是三當家吧?我家兄弟莫名被你的人在水下襲擊,還不知生死如何,又豈能憑一句賠禮道歉就此揭過?」賀老實也甚知審時度勢,並沒有一句話把退路封死。
「不才正是龔勛,人稱龔老三。敢問兄台名號?」
「一介流民,哪來名號。在下賀老實。」
「原來是賀兄。賀兄不必惱怒,此事既然是我們的錯,我們自當彌補。我這就派人在這一片水域搜尋,說不定你那同伴還有得救。你看如何?」龔老三再次放低了一些身段。
如果他們真能搜救,再好也不過。
龔老三極懂察顏觀色,見他沉吟不語,立即打蛇隨棍上,「那就請賀兄先請,我們會在寨子里備上薄酒一杯,賀兄只管靜候佳音。」
接下來就有人開始收繩,小船很快就被拉到畫舫跟前。
眼前賀老實和夏秀安幾人可以安然無恙地上畫舫喝茶,船上其他的人頓時高呼,「小姑娘,看在胡老爺的面子上,還望往縣衙發出消息。就說劫持我們的是黑水十八寨三當家龔勛所為。一定要叫官府剿了這幫土匪……」
夏秀安臉上有些難看,這些人這般呼叫,是生怕他們平安了是嗎?
賀老實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們,只是隨著龔老三進了畫舫。
在寒冷的河面上吹了這麼長時間的風,由於一路驚嚇,倒也不覺得冷。這一鬆懈下來,才知夜晚的黑水河上的溫度份外低。
好在畫舫里生有炭火,再加還有人奉上熱茶,浣碧和秋韻喝了幾口,才感覺手腳沒那麼冰涼。
龔老三瞅到三女古怪的模樣也不驚異,只是打著哈哈道:「船上簡陋,幾位真是多有得罪。待到寨子里,吃的喝的穿的隨便選。」
賀老實冷聲道:「這些我都不在意,只是希望三寨主能言出必行。」
龔老三大笑,「那是當然。想我龔老三別的長處沒有,一身義名卻不容置疑。幾位先在這裡安心呆一會,待我處理了外面的事情,再一同回寨子。」
說完,他道聲失陪,就出去了。
畫舫內有黑衣漢子侍立,幾人沒有說話,卻能清晰地聽到外面小船上的人都綁上畫舫的哭叫聲。浣碧和秋韻一臉心有餘悸。
在這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夏秀安也只有無奈地聽著。
甲板上一片混亂的時候,畫舫已經不知不覺靠了岸。
四人被兩個壯漢帶上了岸。所謂的山寨在夜色里也是難以看清,只知道是建在山上,上去后,也只見到幾排亮著燈光的房子。有些人來人往,一看就知這寨子里住的人不少。
幾人被帶到了一間布置簡陋的小廳后,兩個漢子就離開了。緊跟著一個長著一口大齙牙的婦人給他們端酒上茶上點心,「由於夜已深,廚房已經熄火,幾位貴客就將就些,先用這些粗鄙之物填填。趕明兒叫廚房多備點好吃的,好喝的送過來。」
「吃吃喝喝都是次要,主要是你快把你們三當家叫來,不能把我們放在這裡干坐就了事。」賀老實說道。
齙牙婦連聲稱是,「那是那是。幾位先坐,我這就去請三當家。」
齙牙婦出去后,還是中午吃過飯的浣碧和秋韻早餓得前胸貼後背,拿起桌上的點心就開吃。
夏秀安卻喝止了她們,待用銀針試過確定沒毒后,才讓她們繼續吃下去。
齙牙婦出去一會又進來了,「我剛才去問了,三當家已經親自帶了二十多個兄弟去黑水河搜尋你的同伴去了。如果順利,應該今晚就會有消息。幾位貴客要不要先休息?有消息我馬上通知你們?」
賀老實皺眉,「三當家帶人去為什麼沒叫上我?」
齙牙婦自豪道:「不是我吹,水裡的功夫,還真只有我們黑水寨的兄弟最強。旁的人再厲害在水下也厲害不過他們去。就說在水下搜尋人這一項,即便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水裡,只要是在這條黑水河,他們摸也會幫你把同伴摸回來。你去了也是白去。」
賀老實沒再出聲,不是他多疑,這位龔老三他信不過。如果真讓他跟去,他也不放心把夏秀安主僕放在這裡。與其一心掛兩頭,不如就在這裡陪夏秀安靜觀其變。
待齙牙婦出去后,賀老實也沒幹坐著等。而是不著痕迹地竄上屋頂,透過夜色觀察寨子的地勢。
這一觀察,他方發現寨子裡屋宇雖幾排,但也有一些零散屋宇沒有規則的到處都有。且一面臨崖,崖壁陡峭如石磨,任武功再高的人也休想在斷崖上立足。而崖下便是黑水河,地勢相當險峻。
就他的了解,黑水十八寨幾乎壟斷了黑水流域所有水上運輸。平日並不做那些開山立寨的土匪行經,但是誰若敢搶他們航運上的生意,小者丟命,大者滅門。
當然,這些都只是江湖傳聞,若有實據,恐怕早叫官府拿下。
今日龔老三敢在鍾陵縣內放船劫人,分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今晚是叫他遇到了,才知道他們殺人綁架,加之人多勢眾,幹起來眼皮都不眨一下,平日里肯定也沒少干這種勾當。之所以一直沒人報官,恐怕是苦主要麼被滅了口,要麼受到威脅不敢報官。
而這龔老三的這處寨子還只是十八寨中的一寨,整個黑水寨犯下的血案還不知有幾多。
為了夏秀安的安全,他實在不敢掉以輕心。在周圍查探一番手,他趕緊回了屋。
浣碧和秋韻已撐不住趴在桌上睡了過去,夏秀安卻依然精神抖擻地等著他。
「外面的情況怎麼樣?」夏秀安問。
「地勢險峻。」賀老實皺著眉將他所見悉數說了一遍后,才道:「雖然不知道龔老三抓那些米行商會的人幹什麼,肯定也不會有什麼好事。如今他的行徑被我們撞破,明面上他對我們還客氣有加,但誰也不知道他心裡真的在想什麼。今晚我們暫且在這裡安頓一宿,為了安全起見,明天一早我們就走。」
夏秀安卻不樂觀,「就怕明早我們想走也走不了。」
賀老實冷笑,「就算痣多星不在,他們想攔下我等也沒那麼容易。不過現在還沒到撕破臉皮的時候,五姑娘現在只管休息,今晚我來守夜。」
夏秀安搖了搖頭,「我陪你一起等賀二哥的消息。」
賀老實也沒勉強她,只是點上了旱煙,坐在角落裡抽著。
夏秀安盤膝坐在椅子上練了一遍容慶教給她的內功心法,一遍剛完,外面就傳來了急促的奔跑聲,隨後有人喘著粗氣在門口叫道:「賀兄賀兄,你的同伴剛才被搜救上來了。不過已經受了重傷,快去看看。」
賀老實起身就要去,夏秀安道:「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她隨手提了個裝有一些藥物的包袱,叮囑了被驚醒還在雲里霧裡的浣碧和秋韻一聲,就隨那人一起出了門。
在臨近山坡的一個小場子上,只見幾個漢子正把一個濕漉漉身上還滴著水的人抬上擔架。那人一身麻布衣,頭髮貼面,看外形似是賀麻子沒錯。
正跟著疾行的賀老實忽然眉一皺,拉住夏秀安在她耳邊低道:「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別和他們硬抗,只管等我回來救你……」
夏秀安還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賀老實已提著他的旱煙桿大步走向擔架。
就在他的煙桿去撥賀麻子臉上頭髮的時候,變故發生。
「賀麻子」的手臂突然自身下一抽,一把森寒的匕首閃電般刺向賀老實胸腹。同時周圍那些抬人的漢子亦揉身而上,不僅封住賀老實的退路,手中大刀連砍,分明想一招就致他於死地!
眾人偷襲之下,毫無防備的賀老實只來得及捏住那刺向他胸腹的匕首,同時往前面一翻身,勉強躲開了兩刀,後背卻依然被另外兩刀砍中。緊跟著,擔架上的人一腳踢在他胸口。賀老實的身體頓時被踢飛。在重重撞斷一棵樹后,整個人便朝山坡下滾去。
少時,黑水河傳來一聲沉重的落水聲,再無聲息。
此時此刻,鍾陵裴府內。
往日,像這般已過子時的時候,府里的主子們基本上已經歇息,只留幾盞燈,幾個值夜的人偶爾在四處巡查一下。
今日卻不同往日,這個時辰了,各院里都還有燈亮起,一些下人還在各院穿梭著。
無他,因為京城的表姑娘來了,而且還是和大梁極為有名的醫聖容慶一起來的。
裴家上至老太爺、幾位老爺太太、公子小姐小小姐,下至各院的管事、丫頭、婆子都高興得跟過年一樣,個個忙成了陀螺,全都是圍著表姑娘和容公子打轉。
迎接禮,喝茶,用膳,如眾星捧月般,排場都極大,自也是極為耗時。
本來容慶把蘇小滿送到裴府後,就準備趕往桐宜,結果裴家人極力挽留,盛情難卻之下,他只好再留一晚。
他答應留下,裴家老太爺自也識趣,下令不準府里的人找容公子問診醫病,只是陪著他閑話一些家常,想盡量給他留下好印象,拉攏與他的距離。
這一閑話家常,東拉西扯下來,時間過得倒快,轉眼就到了戌時末。容慶見蘇小滿早已一臉疲態,這才找到個送她休息的託詞脫開身來。
各位主子總算也跟著散了。
各個仆婢奴才開始收拾起殘局。
「老李,你剛才有沒有聽到大掌柜跑來和四老爺說今天天快黑的時候,黑水河上的最後一班去城西的船出了事故?」
「哦?還有這等事?我真沒聽說。不過最近黑水河水位上漲,水流太急,各個船隻都盡量留在岸口。只有覃四那小子膽肥,為了那點銀子每日都在河上划來划去,不會是他的船出了事吧?」
「正是他的船。當時還是在岸邊拖漁網的人看到的。覃四的船劃到河中間的時候,也不知什麼原因,那覃四一頭就栽進了水裡,水泡都沒起一個。他的船不受控制地往下游漂,一船人嚇得驚慌失措,這會兒也不知漂到哪兒去了。」
「天,這麼大的事,那拖漁網的就沒呼救或者報官?」
「你傻啊,那麼急的水流,他呼救又有什麼用?聽說是報了官,可是官衙的人說,等他們趕到河邊的時候,那船恐怕早就出鍾陵地界百十里了。還說他們會派人去其他縣衙報案,這事叫他一個平頭百姓別管。」
「官府雖然說得無情,卻也是有道理。依我看,那一船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不是?大掌柜來,就是給四老爺說,那船上坐的,全是鍾陵米行商會的人。聽說他們是受升斗米行的東家胡老爺之邀去開商會的,沒想到一起就這麼沒了。因為這事太大,大掌柜才跑來稟報。怕到時候鍾陵的米行有什麼不測的變化。」
兩個家奴邊抬桌椅邊談論,說得口沫橫飛,連有人進來都沒察覺。
「二位剛才說的事簡直太令人惋惜了。一船人,十幾人命,就這麼沒了的話,他們這些人的親人和家庭將會多麼凄風苦雨。」隨著這一聲嘆息,兩個家奴就見一身青衫寥落的容慶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