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惦記
一年後,金兵再次南下,中原腹地被占。
宋高宗從金陵移都臨安,留下詔令:嚴防死守江北,不得讓一個金兵過江。
金人馬背起家,造船技藝並不發達。
其強盜思維幹練,見好就收,趁機勒索
又是一大堆歲幣貢品。
宋高宗最不想打仗,焉有不認之理!
眼看勝負已分,堅持一段時日,定能打退金人。
奈何皇上服軟,想硬都硬不起來。
眾將士愁似身後的綿綿江水,東流不絕啊!
話說回來,南進為找岳祺澤,橫越火線,穿山越嶺。
得到都是一些關於他的細微末節,具體一個字沒有。
南進沮喪萬分,這時秦世順打聽到他人就在廬州。
鬥志重揚,一行又從襄陽來到廬州。
徽宗時期,大宋版圖劃分為二十四路。
金兵南下,只餘十六路。
兩江東路、兩江西路、江南東路、江南西路、淮南東路、淮南西路、荊湖南路、荊湖北路、、、、、、
廬州府隸屬淮西路,為大宋抗金重地和輸送抗金物資的主要集散地之一。
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其距離臨安又近,為重中之重。
一處熱鬧的街道上。
秦世順都灰心了:「賢弟,這都快一個月了,咱們還沒找到岳大人,他會不會不在這兒?」
廬州內隨處可見大宋軍人列隊巡邏,周圍百姓生活不受影響,甚是從容,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阿傕坐在馬背上,兩人牽著馬走在寬闊的街道上。
路兩旁小樓林立,車水馬龍,人流如潮。
你完全看不出,這裡的繁華曾被金人侵蝕得只剩下廢墟。
一年中,南進三人都高了不少。
性格使然吧,南進臉部線條由柔美到稜角分明。
除了一雙水晶大眼,整個人脫胎換骨了一般。
他朝秦世順揶揄一笑:「不是秦大哥帶來的消息嗎?怎麼倒是比我急了!。」
秦世順臉一紅,故作鎮定:「玩笑!咱們繼續找。」
阿傕對於找岳祺澤的事情沒太多的興趣,因為找到他,也就意味著自己要去學堂了。
以後想見阿哥們一面,難了!
這些天,阿傕真是忍耐到了極點。
來到廬州府,自己整天都呆在客棧中,不是背書就是練武。
日子過得十分苦悶。
今天好不容易才出來了,不能放過好時機。
「找岳大人不在一時,看看你們瘦成什麼樣子了,也該吃頓好的補補了!」
南進打趣道:「阿傕進步很大啊!」
「那當然,書可不是白讀的。不對不對,我是真關心你們的身體,與讀書沒關係!」
對阿傕,南進越來越喜歡了!
「阿傕想吃什麼?」
阿傕報出心底菜名:「天氣寒涼,就喝碗羊雜湯和、、、」
秦世順咳嗽了一聲,剩下的話就被他咽了回去。
阿哥這幾天心情不佳,還是不主動招惹了。
置於其他的菜色,不用說,南哥也會點的。
羊雜湯店內幾乎座無虛席,瀰漫著羊肉香菜蔥花的特殊香味。
冬天裡,人們吃得大快朵頤,酣暢淋漓。
「小二,來三碗羊雜湯,六個烤餅。」
「哎,客官您稍等,一會就給您上來了!」
秦世順氣悶:「阿傕會選地方,排隊都要等很久才吃得上啊!」
阿傕討好:「沒多一會的!阿哥,羊雜湯補身又暖和,冬天喝最好了!」
「你貪嘴不說,還把理由扯在咱們頭上,真是越來越油滑了。說,都跟誰學的?」
阿傕不敢對上他發怒的雙眼,瞅著桌上的黑粗瓷調料盒:「沒跟誰學,吃包子都吃出褶子了!」
「包子都是根據你口味選的,還能有錯了?」
也沒吃很多次吧!
秦世順犯愁了,阿傕挑嘴的毛病厲害。
眼看人也快找到了,到時他肯定得去附近的學院就讀。
那裡的飯食不好,他鬧情緒有誰管啊?
一想他會餓肚子,飯吃不下去了!
見阿哥神情嚴肅,阿傕求救的看向了南進。
是啊,以前有口吃的就滿足了,現在吃包子都嫌棄。
怨不得阿哥會生氣了!
南進見他可憐兮兮,實不忍心。
「秦大哥,依咱們現在的情況,喝羊湯並不奢侈。」
一遇難題就找南哥,以後離開你找誰去?
秦世順不饒:「我知道,可阿傕的性子必須要改。」
再不認錯,羊湯不用喝也飽了!
「阿哥,我錯了,以後不挑食了!」
「不單是一樣,油嘴滑舌、投機取巧,皆不是長久處事之道,你明白嗎?」
「明白,阿傕錯了!」
這一次南進沒有插言,秦世順的擔心不為過。
阿傕聰慧有餘,玩略亦有。
成長之路,必有人從旁調教指引。
喝湯過後,天色漸陰,似有雨雪,阿傕先回去了。
客棧的大廳中,有兩個坐在窗前方桌上的人正拿眼不著痕迹的打量著他們。
等他們上了樓,兩人又吃起酒。
直到一盤花生米和一盤水煮羊肉見底,才結賬離去。
遠方烏雲滾滾,寒風嘯嘯,小雪揚揚。
人們縮起了脖子加快步伐,回家去。一會兒,街上擁擠的人群散得稀稀疏疏。
雪勢漸大!
秦世順擦去馬耳朵上的雪花勸道:「賢弟,眼看大雪來臨,要不咱們先回去?」
不遺餘力的尋找,怎麼沒有消息呢?
都怨自己,當時只看他的戰績,對於他以前的事情一點都沒在意。
南進臉上的灰敗肉眼可見,秦世順也不好受,仍強打精神鼓勵。
「賢弟,你不要失望,會找到岳大人的。」
消極的情緒不僅影響自己,同樣也影響別人。
南進微微彎曲的腰板直了起來:「秦大哥,辛苦你了!」
這一年來,秦世順不光照顧擔心阿傕,還要陪自己四處搜人,一顆心分成了幾半。
沒有他們,生活不知成什麼樣了!
「賢弟說的什麼話,投軍也是我的意願,談不上辛苦。」
打聽得知,岳祺澤將來定是不同凡響的一代名將。現在明珠強被蒙塵,以後可說不準了!
冰冷的雪花吹進了領口,無法冷卻兩人內心的執著。
阿傕拿起一本書,心下苦惱,書頁一張未翻。
他乾脆把書扔在一旁,盡量回想以前吃苦的日子。
可他發現憶不起多少了,只阿哥生病的那段時日,還記憶猶新!
「叩叩」一陣敲門聲打碎了阿傕腦中阿哥病重時的身影。
他沒好氣問:「誰啊?」
門外溫厚的聲音:「小的是客棧里的小二!」
不晌不夜沒人叫喚,小二來幹什麼?
「我這沒什麼需要,有事再叫你吧!」
「是這樣,外面下雪了,掌柜擔心小客官在屋裡凍壞了,讓小的給您送來了一盆炭火。」
添炭得額外要銀子吧!
今兒中午才被阿哥嫌棄奢侈,再拿這炭怎麼得了啊!
「不需要,謝過你們掌柜的了!」
「小的說錯話了,是秦大官人叫送來的,不是掌柜叫的!」
阿傕一躍下了椅子,阿哥還是心疼自己的。
會不會又想多了?
「真是我阿哥叫送來的?」
「是啊,秦大官人臨走之時特意吩咐的。您看這天雖冷,可小的一直端著火盆也受罪不是,您給行個方便吧!」
阿傕心裡高興,為阿哥生自己的氣難過好一陣子,誰知都白難過了。
他跑過去開門,見來人一身灰色粗布滾羊毛棉袍,很陌生啊!
「你是小二?」
「小的是新來的,小客官見著面生也是有的,多見幾次就好了!」
小二進來把火盆放好,阿傕一個幌神。
又進來一個人,他快速關上門。
見兩人逼近,阿傕不用想也知道結果。
他們眼冒綠光,是飢餓許久的人重見食物的貪婪和興奮。
阿傕背靠圓桌,心裡害怕的同時還生出一絲絲抖擻,他們的功夫厲害嗎?
「你們是什麼人?」
後進來的人道:「小客官,我們是什麼人就不用問了。你乖乖聽話,我們會給你糖吃喲。」
騙子都是一樣的神情,不是賣可憐就是賣討好,招數都過時了!
「客棧里到處都是人,只要我喊幾句,你們一定跑不了的。」
情景有點出入啊,這孩子一臉的鎮定是怎麼回事?
小二道:「客棧中有沒有人,我們可比你清楚!小客官儘管一試!」
他們離自己兩三步近了了,阿哥交待不好隨便動手的。
「我有兩位阿哥,武功過人,一會就回來了,你們還是快走吧!」
小二笑容無害:「小客官又想騙我們了,你那兩個阿哥哪次出去不是到天黑才回來的?」
「我們不幹虧本的買賣,自然一擊即中。」
兩人張開雙臂撲過去,阿傕一跳到了圓桌之上。
他們控制不住撞到了一起,阿傕雙手用力往兩人後背一錘。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兩人的額頭來了一個深度擁抱。
「哎喲、、、」小二一把推開同夥捂住額頭,露出兇狠。
「好小子,老子終日抓雁,竟也有被打眼的時候,新鮮啊!」
阿傕站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哼,識相的快滾出去,否則小爺我就不客氣了!」
另一個人舉起一把椅子氣道:「怎麼不客氣法?毛孩子還能反上天了不成?」
他把椅子對著阿傕的腿狠砸過去,阿傕一個跟斗翻下來。
那椅子從桌上滑了過去,把後面的椅子砸的四腳朝天缺胳膊少腿的。
可見用力之大了!
知道這小子的鎮定是怎麼來的了,兩人不敢再掉以輕心了。
小二邊往火盆靠近邊好聲:「想不到你小小年紀,身手如此厲害啊!」
阿傕很驕傲:「瞎了你們的狗眼,小爺出來混的的時候你們還不知在哪裡呢!」
「原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真是大水沖了龍王面——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騙子的迅速變臉,阿傕不疑有他,急於向阿哥證明自己的用處。
「狗嘴就是狗嘴,誰跟你們是一家人。把兜里的銀錢都拿出來,小爺就大發慈悲饒了你們。」
「不然,把你們通通送進大牢。」
另一人氣的不輕,憋不住了。
「喲,你小子口氣不小啊!還要咱們的銀子,還要送咱們進大牢,我看過了今天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阿傕眼神一利,還敢反抗,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
阿傕對他打了過去,那人不當一回事,仗著腿長,四處閃躲。
被阿傕追上一腳揣在了腳踝上。
他抱著腳直打轉,痛得齜牙咧嘴。
「你個小兔崽子,到時不要怪咱們心狠手辣。」
「我等著,但是你該擔心自己才對吧!」
見阿傕又走了過去,小二忙跑到他前面攔。
「小爺,咱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就饒了他吧!」
有識相的人好!
阿傕神氣問:「銀子呢?」
小二把幾個銅板小心的放在桌上,不好意思的看著阿傕。
「錢都在這兒了,小的也是囊中羞澀,就饒了我們吧!」
阿傕對兩個大男人同情一二,幾個銅板連頓飯錢都不夠!
「就這些?讓我知道你們撒謊就慘了!」
小二連連擺手:「再沒了,家外家裡就剩下這點了!唉,咱們實在沒辦法了!」
阿傕對這裡也算了解!
「廬州府各處都有徵兵,你們去了不愁吃穿,怎麼專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這還用說嘛,金人勇猛強悍,咱們去了不是自尋死路嗎?」
「你們欺軟怕硬,該打!」
小二突又發狠:「這回誰打誰可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