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羅盤眼珠

夜晚的紫月，就像是惡魔之曈。

伯約翰區第一大道的艾比十字街46號，喬伊斯在男子車夫的幫助下，一次將衣物都拿入了小洋房中。

「感謝你的幫助。」

從兜中掏出兩枚銅布倫給了馬車夫，喬伊斯不免肉痛出租馬車還是很貴的。

「這就是打的和做公交的區別嗎？」

關上洋房門，喬伊斯連忙提燈上樓，連門內的衣物包裹也沒整理。

快速查看洋樓，喬伊斯顧不得房主索菲亞女士，是不是將所有東西都留下了，他是要確認洋房中有沒有人和異常。

此時喬伊斯的心跳很快，也不知道是因為快速走動，還是緊張害怕所致。

將盥洗室的手紙拿了一些，喬伊斯又帶上了兩條毛巾，最後才去了洋房的地下室。

借著手提煤油燈的光華，喬伊斯仔細觀察地下室的同時，用毛巾將通風口堵了個結實，就連門縫也不放過，塞上了手紙。

鎖頭掛緊門杠，喬伊斯的神色變了，透露出一抹狠勁兒。

「現。」

走到相對空曠的地下室中央盤坐下來，喬伊斯打開左手掌，集中精神開口吐出秘文。

一圓鼎爐蓋印記在左掌心緩緩顯現，並沒有什麼光華，喬伊斯只能感到灼燒刺痛。

「滋！滋！滋！」

隨著盤龍紋理的鼎爐蓋印記，顏色越來越深，好一會兒，血紅血紅的光亮才釋放出來，喬伊斯的左手掌也泛出聲音。

「出。」

喬伊斯咬緊牙關，秘文猶如在口中呲出來。

這時喬伊斯已經不再腹誹燒烤般的疼痛，他更多是想著將血紅鼎爐從掌心放出來。

如果地下室有外人，恐怕會發現，一個小巧的圓肚鼎爐實體，正在從喬伊斯左掌心的光華中一點一點脫出。

「呼！」

喬伊斯額頭青筋暴起，汗水從全身溢出，不斷深呼吸調整身體狀態。

不多時，直到雙指能圈的小巧鼎爐，完全從喬伊斯左掌心脫離，他已是汗流浹背有著虛脫之感。

整個地下室都被鼎爐的血紅光華籠罩，讓邪祟無處躲避。

「似乎並不是很熱。」

喬伊斯緊盯鼎爐過後，將目光看向了左掌心收斂的光亮。

「光華不是消隱！」

喬伊斯看到掌心收斂的光亮，在向外發散，匯入鼎爐被吸收，而他燒焦了的掌心也在恢復。

疼痛感明顯減輕，從喬伊斯左掌心溢出的光華，就像是鼎爐的慧尾霞蘊。

「好奇異的東西，若是它不放光，恢復成以前鑰匙鏈的狀況，倒是可以考慮將它藏起來。」喬伊斯回想起了，以前在山上撿到鼎爐時的古樸觸感。

「嗤！」

鼎爐的光華如喬伊斯預期一般變暗，可卻是暗的深紅。

「這鼎爐不受我控制了！」

喬伊斯試著用意念駕馭鼎爐失敗，隱隱有了些預感。

在喬伊斯的觀察下，小巧鼎爐開始融化，圓肚表面泛起了一環環岩漿般的漣漪。

「怎麼會這樣？」

喬伊斯心緒複雜急切，面對鼎爐的變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一顆虛幻的羅盤眼珠逐漸顯露，三十七層的羅盤眼珠，每層都有一百零八塊極為神秘的古文。

「是它將鼎爐融化的。」

喬伊斯對於羅盤眼珠並不陌生，他只是沒想到，在地球帶來的奇異鼎爐，竟承受不了這個東西。

羅盤眼珠虛影層層疊疊正反旋轉，吸收著鼎爐融化的濃郁漣漪。

「這顆眼珠的實體，應該崩碎灰飛煙滅了才對，虛影依舊這麼可怕嗎？」喬伊斯壓下心中的恐懼，但依舊不由回想起了托頓莊園的通靈儀式。

「嚴格來說，不只是托頓教授那五個人，這具身體的前主人，也因為羅盤眼珠死了。」喬伊斯乾巴巴咽了口唾液，小心翼翼準備起身。

這時喬伊斯不知道，他看向羅盤眼珠虛影的左眼，猶如被映上了層層疊疊的羅盤光華。

「嗡！」

融化的鼎爐被徹底吸收之後，在眼珠羅盤精密的轉動中，竟爆發了濃郁的蘊氣，向喬伊斯左眼湧入。

「啊！」

喬伊斯左眼光華涌動，再想跑已經來不及，刺目的痛楚猶如刀剜，連帶著頭部劇痛，讓他忍不住哀嚎出聲。

在喬伊斯倒地不斷翻滾的過程中，絲絲血色裂紋從他下眼眶流出，就像是血淚一樣向他全身蔓延，並且與他的血肉交融。

密集的血肉裂口在喬伊斯身形打開，但沒有鮮血溢出，讓他看著極為嚇人。

「撐不住了，不，至少我還有意識，這羅盤眼珠很可能同秘修有關係，而且它已經沒有實體了。」喬伊斯在難以承受的痛苦中，求生意識反而堅毅了起來。

「老波頓說吸收秘物的特性，可以靠著冥想來中和平衡。」一身裂紋的喬伊斯不再掙扎，卻也難以坐起來。

喬伊斯嘗試著放空靈性，平和內心，撐住心境。

「要想些什麼，遠山、大海……」

在地下室中，喬伊斯親近不到自然，只能放開心靈多想些有包容性的景象。

羅盤眼珠虛影，向喬伊斯左眼湧入蘊氣沒多久，在地下室中消失不見了。

密集裂紋血絲，也同喬伊斯的血肉融合，他身上的裂口緩慢在恢復。

不知道什麼時候，煤油燈早已熄滅，地下室中只有喬伊斯的羅盤左眼，在吸收著異樣氣息，彷彿在消除著詭異特性痕迹。

通過放開心靈冥想的喬伊斯，模糊感知到了一些東西，死寂虛空、黑塔。

蒼古迷濛，跨越了歲月紀元，一行人影虛實相生，在緩緩有所動作，施展的拳腳爪，蘊含的勢盪天動地。

而且隨著虛實相生人影的動作，喬伊斯甚至發現了，一副極為獨特的人體氣感運行路徑。

「這是運氣之法？」

喬伊斯壓制驚恐的情緒，維繫心境不讓模糊的感知消失。

這時的喬伊斯，甚至不確定自己是看到的模糊景象，還是冥冥中感知到的。

作為採藥人，也算得上老中醫，對養氣與運氣之法倒是有淺薄的研究。

然而，即便喬伊斯想要留存模糊的感知，那死寂虛空、黑塔，以及獨特的人體氣感運行路徑還是消失了。

黑暗的地下室中，光華徹底泯滅，倒在地上的喬伊斯痛感減輕，嘗試著動了動身形，睜著雙眼的他，在黑暗中能清晰看到周圍的東西。

「煤油燈滅了！」

發現煤油燈熄滅，自己竟還能視物，喬伊斯心中驟然一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眼睛……」

喬伊斯嘗試著閉上左眼，右眼依舊能看清，交替閉上右眼依舊如此。

即便將雙眼一同閉上，喬伊斯還是能感知到黑暗地下室中的情況。

快速起身的喬伊斯，顧不得那麼多，沒死對他而言已經是最大的慶幸。

摸著懷中肩背槍套的佐輪還在，喬伊斯立刻將門縫中塞的手紙，以及堵著通風口的毛巾取下。

把手紙放在毛巾中系好，喬伊斯提著個滅了的煤油燈，打開了地下室的門。

快速上樓到了衣帽間點著蠟燭，喬伊斯對著全身鏡照了照自己，儘管晚上如此做有些陰森，但他還是要看看自身有無異常。

「沒有變成怪物，失控風險渡過了嗎？」喬伊斯尤其注意著自己的雙眼，在鏡中沒發現什麼異樣。

「或許不用蠟燭照著，我也能看清，不過為什麼如此疲憊，精神有些支撐不住了……」喬伊斯覺得在黑暗中看什麼都異常清晰的感覺，隨著他精神疲乏在逐漸的暗了下來。

喬伊斯一身土色工服上沒有血跡，如果不是在地下室中的情況那麼真切，還能被他記起，此時的他真如什麼都沒生過。

「嘭！嘭！嘭！」

樓下響起了急促的拍門動靜，在夜晚聲音之大已經不是敲了。

「來了。」

喬伊斯深吸一口氣，有所猜測道。

在喬伊斯想，不懷好意之人是不會敲門的。

藏好系著手紙的毛巾，平復心情快步下樓，喬伊斯沒等打開連續被敲響的門，就能隔門隱晦看到兩個人。

「卡爾和安吉拉.唐娜？」

喬伊斯對門外二人的感覺並不陌生，打開門果然看到身穿夾克衫的精瘦男子卡爾還欲拍擊。

「你們怎麼來了？」

喬伊斯看著手掌停在半空中的卡爾，即使他多少能猜到二人為何而來，還是打了聲招呼。

「喬伊斯，聽說你搬新家了，我們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酒紅色長發女孩安吉拉，淺笑著接過了話。

「老魯伯特剛出事不久，你就租了新房，而且還是自己住，這樣會非常危險。」精瘦男子卡爾忍不住對喬伊斯道。

「確實不太適應，自己一個人晚上挺害怕的，幸好你們來了。」喬伊斯讓開了洋房的門，絲毫沒有將二人拒之門外的意思。

「東西還沒收拾嗎？」

安吉拉對於堆在門裡的包裹和袋子，開口探詢道。

「沒來得及。」

喬伊斯不好意思笑了笑，看著少女的眼神，隱藏著希望對方能幫幫忙的期待。

「晚上搬新家，是要將燈全部點亮的，卡爾先生，咱們既然來了，就幫一幫喬伊斯吧。」安吉拉向夾克衫男子笑道。

「這可真是窺伺的緊啊。」

喬伊斯心中暗暗猜測，會不會是蒼蠅沒能進入地下室，才導致卡爾和安吉拉這般急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