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家裡來客人了
「花瓶?」
「對,就是這個。」安琪兒從文件夾中拿出了一張現場的照片,畢煒看了一下,這是一隻釉里紅的賞瓶,已經摔在了地面上粉碎了。可是地面的周圍卻很乾凈。畢煒說道:「還有其他的現場照片嗎,我看一下。」
安琪兒乾脆將手裡的報告遞給了他:「都在這裡了。」
痕檢科的報告很詳細,每一張照片下面都帶有詳細的分析說明,畢煒站在原地沒有動,仔細翻看著。突然之間,他恍然大悟,看看照片,又看看屋內的布局,再看看照片,再看看屋內的布局。他冷靜地說出了兩個字:「不對。」
「怎麼了?」
「老婆你看,昨晚的現場很乾凈,老梁的報告里也說了,現場經過了很仔細的清理,沒有發現指紋,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生物檢材。」
「對啊,我剛才跟你說過了。」
「可是這隻瓶子呢?」
安琪兒不解。
畢煒說:「如果我是兇手的話,我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清理現場,沒理由留下這隻碎花瓶的。兩個人爭吵之中,碰倒了這隻碎花瓶,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證據。要知道,微量檢測中,物質接觸,即便是再微小,也會發生改變的。」
安琪兒忽然開口說道:「withcontactbetweentwoitems,therewillalwaysbeanexchange.」
畢煒笑了:「凡兩個物體接觸,必會產生轉移現象,羅卡交換定律。」這是所有刑警都知道的一句話。
但是安琪兒還是有著自己的疑問:「我擔心我們是不是想多了,兇手會考慮到這些嗎?也許這隻花瓶倒了,他們知道驚動了左鄰右舍,所以急忙離開了。」
畢煒說道:「這種解釋不通的。舉個例子來說吧,深夜兩點多,是人們睡得最沉的時候,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左鄰還是右舍,聽到一陣響動后,即便會驚醒,也不會立馬找上門來罵街吧?多數人選擇的都是翻個身繼續睡,如果對方再有動靜,他們才會找上門來。」
安琪兒輕輕點頭,好像是這樣的。
畢煒說:「還有,剛才你提到了,說兇手未必會考慮到碎花瓶的事,我卻覺得這種事情沒那麼簡單。你想一想,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迹。」他看了一下門鏡,「這貓眼兒也沒有任何的問題。邢局是認識荊益山的,他出於什麼原因會給荊益山開門呢?」
安琪兒也想不明白這一點,她猜測說道:「會不會是荊益山說要來自首的?」
畢煒搖了搖頭:「自首?這不像荊益山能做出來的。一個快死的人了,還怕什麼呢?何況,如果他想自首的話,直接去派出所公安局就行了,為什麼要來公安局長家裡?還記得昨天下午,邢局很早就離開了單位,有人問他他說回家休息。事情應該沒這麼巧的。我倒覺得,邢局很可能是回家迎候某個人,而這個人,極有可能是真正的兇手!荊益山……恐怕還不夠這個資格。」
安琪兒點點頭,覺得畢煒提出的這些問題都是疑點所在。畢煒在屋內轉了一圈,並沒有什麼收穫。他說道:「走吧,我們先去周圍看看。」
兩人沒有開車,步行在小區附近,想找幾份關鍵的證詞證言。對於邢甫邦,周圍的商戶和住戶們都交口稱讚。一個開著煙酒超市的人說道:「邢局長啊,那可真是個好官!每次來我這兒拿煙,都是現結的,有的時候我送給他,他根本不要。前幾天我孩子上學的問題,也是他幫忙給解決的,一分錢都不要我的……唉,這麼好的人,怎麼就被殺了呢?」
一個在附近賣茶葉的老闆說:「前兩年雨水不好,茶葉的質量都很堪憂,邢局長知道了我的困難,就找了他一個親戚,他這位親戚是開超市的,邢局長用市價買走了我那批茶葉,然後讓他的那位親戚當做超市購物的贈品。這樣一來,我的問題解決了,他親戚超市裡囤積的貨物也賣出去了。後來我幾次說要謝他,他都說沒時間,就前天的時候,我好不容易拉著他,去旁邊吃了頓飯。不過你們可不要誤會啊,只是那邊的小飯館。」
畢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真的只是一家小飯館而已,是一家做羊湯的店面。轉悠了一上午了,也沒什麼發現,畢煒和安琪兒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家店鋪正在裝卸新鮮的蔬菜。店主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伸手招呼他們:「剛上的新鮮蔬菜,進來看看吧。」
中午的新鮮蔬菜,畢煒並不大信得過。但他還是走過去了,這裡距離邢甫邦的家並不遠,家裡吃飯肯定來這裡買過菜的。畢煒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表明了身份和來意。
店主也認識邢甫邦夫婦,他說道:「唉,你們來了就好說了,一定要把這個殺人法抓到啊。這人太不是東西了,邢局長他們這麼好的人都敢殺!」
畢煒點頭稱是,他問店主有沒有什麼線索。
店主說:「有的,昨天傍晚的時候,阿姨來我這兒買過菜,哦對,就是邢局長的夫人。我記得她錢帶的不夠,平時他們夫妻幫了我們這些人不少的忙,我巴不得不要她錢呢,就說讓她先帶著菜回去做飯,錢不錢的以後再說。可沒想到,這老太太執拗啊,當下回家去拿錢了,然後給我送過了,唉,多好的人啊!」
畢煒問道:「她買菜的時候有沒有提到什麼人?」
老闆不假思索地答道:「提到了,她買了很多的菜。我知道邢局長他們平時過日子節儉,花銷雖然大,但是老兩口都是能省則省的。我看她買了那麼多的菜,就問她是不是他們的女兒回來了。阿姨笑著跟我說,是家裡來客人了。」
「你知道那個客人的名字嗎?」
老闆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好打聽啊,唉,早知道會出這事,我就問一下了。」
兩人離開后,安琪兒問畢煒:「你是不是覺得昨天這個客人會有問題。」
畢煒點點頭:「有問題是一定的,還有,我可以肯定這個人絕對不是荊益山。」
安琪兒也認同畢煒的看法,一個公安局的副局長沒必要請一個在逃的嫌疑人吃飯,還弄得如此隆重。她想了片刻后說:「我懷疑,邢局的案子是不是和小桐……」
畢煒打斷了她的話:「我也是這麼想的,因為不管是小桐還是邢局,他們的案子中都出現了荊益山的影子。依我看,還是先找到荊益山,他或許是破案的關鍵,即便這件案子跟他沒有關係,但兇手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與他有關係。」
「嗯。」
兩人返回市局后,將今天的這些情況上報后,畢煒就去找了老梁,老梁那裡正在指揮著李鶴等人復原花瓶上的痕迹。畢煒問工作進展如何了,老梁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說:「差不多了,我們提取出來了三四枚指紋,除了邢局和他夫人的,有一個人,嫌疑是最大的,你絕對想不到是誰。」
「荊益山。」畢煒很平靜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老梁很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畢煒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除了花瓶,現場沒有發現其他的指紋嗎?」
老梁搖了搖頭:「搜查得很仔細了,都沒有發現。」
這就對了!畢煒的表情變得堅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