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碾壓
「這是要反了嗎?」
這是恭親王第三次換住處,充滿東方風味的樓宇間,擠著一眾滿清貴胄,自從他們主持跟洋人簽約以來,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厭棄。
每一個人都陰沉著臉,自從洋人進駐京城以來,他們的心情沒有一天好過,或是戰戰兢兢,或是滿臉羞憤,或是六神無主,或是惶恐不安。
其實,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贊成協助洋人絞殺夏舉人,但咸豐皇帝實在是打怕了。
他從最初的狂妄自大,慢慢的演變得膽小如鼠,除了一如既往的堅持不以西方禮儀與洋人相見外,他可以答應洋人的任何要求,至於殺一個舉人,那叫做事嗎,那根本不是事。
何況,這樣隱秘的事情,他也根本不會公之於眾,反正人是洋人殺的,責任自然也得洋人來背。
但是,幾乎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恆祺進去之後,就沒有然後了。
洋人們從早晨等到中午,中午等到傍晚,轉眼就是一天過去。
「那些洋人又來催了!」一名小隨從急匆匆的來回報,眼看雙方已經達成了協議,他們可不想在這最後關頭卡住。
那些洋人真是太可怕了,金髮碧眼,一看就不是人類。
「讓人再進去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奕也是頭大如斗,雖然他對夏葉的遭遇表示非常同情,但也僅僅只限於同情啊!
「報,園子里傳來消息,恆祺大人醉了。」
「醉個屁,他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奕差點跳起腳大罵。
「親王殿下息怒,也許恆祺殿下正在與夏賊虛與委蛇。」
「沒錯,沒錯,一定是在虛與委蛇,你們去告訴那些洋人,夏舉人頗為警惕,不好騙,我們的人正在儘力周旋。」
另一邊,額爾金滿臉的黑線,他已經打開了紅酒,時刻準備慶祝,甚至他都不打算要夏葉的命,只要他告訴自己那些裝備是怎麼弄來的。
然後,他就在紅酒邊被晾了一天。
偏偏包圍的隊伍還不能隨便撤,否則鬼知道那位夏舉人什麼時候又跑出來了呢。
「什麼情況?」幾乎所有的人都只想說這麼一句話,特別是埋伏在野地中的聯軍士兵,他們是來報仇的,不是來吹風的,好不好。
羅利上尉更是滿臉寫著一個囧字,作為新式火炮的指揮官,他是驕傲的,但把自己的新式阿姆斯特朗火炮全部丟掉的軍官,他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他已經非常憋屈的去當一個步兵了,可那支團練還是沒有半點出現的跡象。
「報,恆祺大人剛剛醒來,夏舉人給他安排了戲台班子。」
「戲台班子,這怎麼可能。」不是傻子都知道,這純粹扯淡,圓明園裡即便有戲台班子,戰爭到來的時候,也早就跑光了。
但是,這樣的話,他們偏偏還不能說。
俄國公使就在他們的旁邊,滿是疑惑的問,「戲台班子?」
「是的,是的!恆祺這貨,最好這一口,每天都要聽上一兩段。」
俄國公使滿臉的囧字,但看這情形,不似作偽,只得原樣回報回去。
額爾金直接摔了一個陶瓷,不是自家的東西,他一點也不心痛。
這些滿清統治者,實在太腐敗了。
如果是在以前,他對滿清統治者的腐敗一點也不介意,但這種腐敗和拖沓用來對付自己,那就太可惡了。
可是,他偏偏還沒有辦法,他還必須得讓滿清統治者把夏葉騙出來,不然,難道讓他們再去啃夏舉人修建的那個烏龜殼嗎?
聯軍士兵會先把他殺死的。
在這一刻,他甚至都有放棄的想法了,就像他最終放棄了與咸豐皇帝當面簽約一樣,這個時代的英國人,搞殖民統治最大的特點就是講究成本與收益。
而下一刻,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報告,圓明園的團練出來了。」
「好,讓我們的士兵做好準備吧,讓我們先為蒙托邦統帥干一杯。」
「報告,清兵團練正在攻擊聯軍,我軍損失慘重。」
「什麼情況,不是我軍埋伏他們嗎?」
彙報的士兵指了指天上,說:「他們有飛艇!」
額爾金滿臉的囧字,但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就算他們有飛艇也不應該發現我們,我曾經看過,聯軍士兵隱蔽得很好。」
「伯爵大人,當時聯軍正在吃飯,所以暴露了。」
剎那間,額爾金恨不得殺了蒙托邦。
蒙托邦也很鬱悶,吹了整整一夜的風之後,整個聯軍已經是怨聲載道,士兵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一口熱乎的東西。
清廷一次又一次的用荒唐的理由來搪塞聯軍,以至於士兵以為這根本就是清廷在戲耍他們。
這不是沒有前車之鑒的,廣州城的總督大人就很擅長這一套。
士氣在一點點的渙散,並非這支軍隊真的紀律差勁到這種地步,而是他們對穿越眾會從烏龜殼裡衝出來的信心,已經被一夜的冷風和清廷荒誕的理由給完全吹散了。
所以,他們吃了一頓飯,儘管非常小心,但還是被飛艇上的穿越眾給發現了。
接近兩百輛猶如鋼鐵怪獸的戰車向英法聯軍發動猛攻,一夜未睡的聯軍士兵完全無法抵擋。
羅利上尉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無數的聯軍士兵朝著小樹林里抱頭鼠竄,他們不是沒有努力,而是他們的子彈打在鋼鐵怪獸的身上,除了發出「砰砰」聲,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更為關鍵的是那些鋼鐵怪獸的數量,如果他們當初知道對方有這麼多戰車,打死他也不來中國戰場。
何況,那些清兵團練似乎知道雙方射程的差距,總是在聯軍的有效射程之外開火,而任何試圖衝鋒的聯軍士兵,全部被一種奇怪的「噠噠」聲掃射在地。
此刻,他們只是想說一句話,說好的把那些團練引進埋伏圈呢,怎麼被反包抄了,童話里果然都是騙人的。
為什麼自從進去京城之後,總是流年不利呢。
自從這場戰爭開始以來,英法聯軍一直以一種逼迫的姿態在獲取著勝利,無論是大沽口之戰,還是八里橋之戰,都將清王朝最精華的士兵打得找不到北。
他們擁有著幾百年來橫行世界的驕傲,註定將無懼任何敵人。
他們以為圓明園之戰的慘敗,最多只能歸結為進攻堅固要塞導致的損失,但此刻,他們感覺自己的對手就像是一群外星人一樣,如果他們知道外星人的話。
其實,他們對面的穿越者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輕鬆,步話機里,聲音響個不停。
「穩住,穩住,發現對方火炮,發現對方火炮,請求火力壓制,火力壓制。」
「136號戰車爆胎,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15號拖車馬上抵達,請彙報方位。」
「個人覺得,我們應該換成履帶式戰車,或者至少也得是實心輪胎才行。」
「下次吧,爭取早日改進。」
「馬克沁機槍出現故障,無法排除,第六裝甲小隊注意風險。」
「不要慌亂,跟進隊形,大家都是老司機。」戰場總指揮儘力減輕大家的慌亂情緒,打開地圖,目標直指安定門。
安定門附近,英法聯軍很快發現情況不對,穿越眾在輕鬆擊潰了伏擊的聯軍后,車隊瘋狂的朝安定門附近逼近。
飛艇懸浮在車隊的上空,一桿狙擊槍已經上膛。
安定門上,本茨曼炮兵司令眼睜睜的看著麾下的一名炮兵被爆頭。
這真是一個詭異、神秘、不可思議的國度。一邊是愚昧、武器落後的滿清統治者,一邊又是裝備誇張到世人難以想象的團練。
如果這是和平的時期,本茨曼一定想要這麼感嘆一番,但他現在只想說一個詞,法克。
接連死了四五個炮兵后,最蠢的士兵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本茨曼連踢帶打的驅趕著士兵們回到炮位上去,但這並沒有什麼用,整個炮兵陣地亂成一團,特別是在一名炮兵隔著頭頂的掩護被打死在炮位上時。
隨後,裝甲車隊幾乎沒有承受任何有效的火力打擊便靠近了城門,帶著火焰尾翼的光亮從一輛裝甲車上閃現,一個圍在鋼板中的迫擊炮同樣發射了它優美的曲線。
不久之後,安定門淪陷。
一門大炮被架在城門上,它即指向英法聯軍,也指向紫禁城。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的快,以至於額爾金還沒有回過神來,戰局就不可挽回了。
跟他一樣莫名其妙的還有恭親王奕和俄國公使。
很快,奕用不著莫名其妙了,他周圍的武裝士兵被全部繳械,夏葉表功一樣的推出一個被困成粽子一樣的人,恆祺。
「恭親王殿下,我抓住一個間諜。」
恭親王奕、俄國公使、恆祺,一臉便秘的模樣。
「他真的不是間諜啊!」他們很想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