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仗義

我喝了一口酒，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然後讓它消失，一邊緩緩起身，一邊懶洋洋地說道：「戰神殿下，在下要去一趟東海，你我就此別過吧！」

戰神隨即站起身來，拂了拂衣袖，笑道：「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陪你走一趟吧！」

我轉頭看向他，見他大大方方的樣子，不像是敷衍或者有所企圖，心裡更加疑惑了，這個戰神殿下，真有這麼閑嗎？幹嘛老是跟著我呢？難不成真把我當成朋友了？

「你怎麼了？」他歪著腦袋，調侃道，「是不方便呢，還是不歡迎呢？」

在這個聰明人面前，我的小心思想藏也藏不住，於是失笑道：「凡人有句話，叫做『明人不說暗話』，戰神殿下今日這般仗義，是真想交在下這個朋友呢，還是另有目的呢？」

戰神拍了拍我的肩膀，輕快地說道：「你看看你，明明比我小一千多歲呢，卻老氣橫秋得像個小老頭似的。啊——」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然後使勁地點了點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你的修為這麼高，原來是過度消耗了自己的活力啊！嗯，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他說得很對，我雖然只有三百多歲，但看起來比他穩重多了，尤其是我一言不發、一笑不笑的時候，確實感覺像個小老頭。也許是環境造就性格吧，他貴為天帝之子，而且是天帝獨子，自然養尊處優，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而我前三百年是魔尊庶子，今後也不過是一個寄居魔界的孤兒罷了。

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不失禮貌地說道：「戰神殿下真愛開玩笑，話說在下的修為是高是低，不在於消耗活力，而在於勤學苦練。」

「唉！你也太沒幽默感了吧！」戰神毫不客氣地批判道，「你我是朋友，是兄弟，以後就不要再『戰魔殿下』『戰神殿下』地稱呼彼此了！這樣吧，大家直接一點，你叫我『無雙』，我叫你『小天』，如何？」

若說我們只是朋友，還基本說得過去；但要說我們是兄弟，就有點牽強了。我們一個是戰魔，一個是戰神，是註定無法做兄弟的。然而盛情難卻，我只好抱拳說道：「恭敬不如從命了！無雙，我們走吧！」

「小天——」在我聽來，這個稱呼要多彆扭有多彆扭，戰神卻叫得很自然，還一面拉著我的手腕問道，「難道你就這麼走了？不打算和水靈公主說一聲嗎？」

我忍不住想道：這個戰神殿下，真是個麻煩精啊！於是我們分別施法，突然在屋頂上消失，然後一起出現在書房門口。他先是上前敲了敲門，然後退後一步，和我一起在門口稍等了片刻，等到蕭俊馳打開門，我們便走進去，向水靈公主辭行。

水靈公主走到蕭俊馳身邊，毫不避諱地與他十指相扣，接著，又一臉甜蜜地與他相視而笑，直到我故意咳了兩聲，她才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和俊馳商量好了，我們一起去東海見爹娘，順便把阿奴姑娘換回來！」

既然他們已經商量好了，我也懶得再說其中會遇到什麼困難，便點了點頭：「好吧，我們即刻出發！」

本以為此行會遇到很多困難，沒想到族長夫婦竟是如此開明，聽完他們女兒和蕭將軍的愛情故事之後，不僅沒有反對他們相愛，反而欣喜地成全了他們。

當然，人妖相戀是要付出代價的，水靈公主自願散去一身修為，並喝下人魚族秘制的藥水，從此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女子。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我以前不太懂這句詩的意思，當我看到水靈公主忍著疼痛化作凡人時，才稍稍有所理解了。

事情告一段落，水靈公主跟隨蕭俊馳回將軍府了。戰神又問我，接下來有何打算，我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胸脯，嚇得他趕緊用手護住胸口，唬著臉說道：「嘿嘿！我可沒有這種癖好，你休要打我主意！」

我一臉淡漠：「你想什麼呢？我對你……怎麼可能！」

戰神放心地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你已經心有所屬，和幽若公主馬上就要大婚了，絕對不會有那種癖好！」

呵呵，我真是服了這位老兄了！我不由得搖了搖頭，然後調整自己的情緒，一本正經地說道：「魔後向我要三件寶物作為聘禮，第一件寶物是人魚之淚做成的珍珠項鏈，水靈公主已經將它送給我了。第二件和第三件寶物分別是龍鱗和鳳羽，這兩件寶物不易獲取，不知無雙你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誰的龍鱗？誰的鳳羽？」戰神果然聰明，直接拋出關鍵問題。

我如實說道：「是你——戰神無雙——心口處的龍鱗，和你姨媽——鳳主未艾——尾巴上的羽毛。」

戰神二話不說，伸出右手，在心口處晃了一下，一片亮晶晶的龍鱗呼之欲出。這時，他輕輕「嗯」了一聲，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額頭上也流淌著細密的汗珠。阿奴看得心驚膽戰，最後捂著眼睛不敢直視。

突然，他使勁一發力，將那片龍鱗硬生生地取了出來。堂堂戰神殿下，竟然肯為他的天敵做出這樣的犧牲，這是我萬萬沒有料到的事情。

我有些感動，脫口問道：「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呢？」他卻只是笑了笑，稍微處理了一下心口處的傷口，然後將那片龍鱗遞給我。我接過龍鱗，仔細看了幾眼，又重複問了一遍，「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呢？」

「因為……小天，你是我的朋友！」他終於開口了，由於心口處受了傷，導致他說話有點艱難。他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只要我能幫得上忙，我一定儘力而為！至於鳳羽，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南禺，相信我姨媽定會看在我的面子，將羽毛相送於你！」

我抱了抱拳，感動不已：「無雙，你對我如此仗義，我真是無以為報！在此謝過了！」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我的拳頭，略有深意地說道：「以後，我說不定也會有求於你，到時候你可不要忘記今日之恩！」

這番話雖然有求回報之嫌，但我相信，此時此刻，他對我的仗義是真心的。我既領了他的情義，也接受他的要求，於是伸出右手，想要與他擊掌為誓。

他連忙揮了揮手，笑道：「我說笑的，你千萬當真啊！」

「不，我是認真的。」我堅定地說道，「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何況我們只是朋友。」

他立即變了臉色：「小天，你這樣說，我真的很不高興！我真心把你當朋友，當兄弟，說話自然有些隨意，你卻聽不出來，還跟我斤斤計較，既然如此，你把龍鱗還給我算了！」

我急忙將龍鱗收進袖中，故作隨意姿態，好笑又不客氣地說道：「既然你已經將它送給了我，它就是我的東西，怎能輕易還給你呢？」

「你呀！你呀！」他又是搖頭，又是失笑，「終於會說笑，有點幽默感了，這樣才像一個三百多歲的少年嘛！」

不知為何，我突然之間竟有一種被他寵溺的感覺，這種感覺太奇怪了，真是叫我哭笑不得啊。

說笑完，我立即轉移話題，對阿奴說道：「南禺地屬神界，而你法力有限，恐怕無法跟我們一起去了，你還是先行回去，在魔界等待消息吧！對了，順便告訴幽若，叫她不要擔心！」

阿奴聽話地說道：「是，阿奴即刻就回魔界，殿下一定、千萬要小心！」

我舉起右手，打開手掌，轉了幾下，示意她隨時與我保持聯繫。她點了點頭，開心地笑了。

愛管閑事的戰神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然後大聲嚷道：「有情況！一定有情況！快說快說，你們主僕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阿奴臉皮薄，被戰神這麼一打量，這麼一調侃，頓時羞紅了臉，也來不及跟我說一聲，轉身就回魔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