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詭異發展

()49詭異發展

面對自家嵐守過分著急的樣子，受傷的首領只平靜地端過身邊女僕遞上來的水杯。

獄寺隼人雙手撐在辦公桌邊將身子前傾，坐在他對面的棕發男子表現得一派悠然，那人面孔仍然帶著不健康的蒼白，左臂因為受傷而掛了帶子，右手小心翼翼地端起透明的玻璃杯小呷了一口，動作從容。

然後下個時刻，澤田綱吉微微皺起眉，有些疑惑地看向站在身邊的女子。

「首領大人，工作時間不要超過兩個小時，請您吃了葯就去休息。」安娜及時說道。

「怎麼是你，麻衣呢？」

「我讓柚木麻衣去找里包恩先生了，首領您知道，里包恩先生兩天沒出房間了。」

澤田綱吉端著水杯的手抖了一下，猛地站起身。

******

——本來沒想要讓她知道……

澤田綱吉匆忙跑到里包恩的房間門口，房門半敞著，從門縫透出寂靜的氣息。

門裡是一團漆黑。

澤田綱吉走到門邊的時候遲疑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推門而入。

那個少女就坐在門口的地上，背對著他一動不動，甚至連澤田綱吉走近都沒有半點反應。

他小心翼翼地蹲在那人身邊，少女的視線一直落在不遠處床地方向，澤田綱吉用自己沒受傷的右手將其攬入懷中，那人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手輕撫過少女的臉頰，入手是一片濕潤。

他低頭看見少女睜著棕褐色的眼，淚水不斷從中湧出，順著臉頰一顆顆滴落。澤田綱吉卻什麼都沒說，只輕輕用手拭去麻衣臉頰的淚水。

突然，他的手腕被一雙冰涼的手握住。

「阿綱先生……里包恩先生他……」少女僵硬地轉回頭，啞著嗓子說。

澤田綱吉默然點頭，吻了吻少女濕漉漉的睫毛。

「嗯，我知道。」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里包恩死了。」就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柚木麻衣疑惑地盯著眼前的棕發男子：「……為什麼……？」

對方只苦笑著搖頭，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將其扶起，然後轉身帶著她走出房間。

少女停止哭泣，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住，回頭，奇怪地看著澤田綱吉。

「阿綱先生，里包恩先生不是你的老師嗎？」

——為什麼，你會表現得如此平靜？

澤田綱吉沒有看著她的眼睛，棕色的眸子落在正前方的虛無：「嗯，是。但是……有些事情是無法避免的。」

這樣說完之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那是讓柚木麻衣感覺十分古怪的僵滯氣氛。

她抬頭仔細地觀察摟著自己的棕發男子，想從那人的表情里發現一絲端倪，但是……她卻什麼都沒能發現。

——她突然有種「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阿綱先生」的錯覺。

【好像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

彭格列最強殺手的葬禮在一場細雨中舉行。

少女躲在黑壓壓的如小山般的人群當中，看不見前面的情形。身邊的人為她撐起黑色的雨傘，儘管如此，雨水還是沾濕了她的涼鞋。

潮濕的空氣中瀰漫著雨水的腥味和草葉的香氣，天空低沉地好像隨時都會掉落下來。

她只是垂著頭，看著從腳邊蜿蜒而過的如同小小溪流般的雨水，眼中難掩疲倦的神色。

——太突然了。

少女緊緊將手攥住。

幾天前那個黑衣少年還站在面前對自己說「柚木麻衣，你要變強」，幾天後卻一個人孤獨地睡在自己的房間里，再也叫不醒。

——這不應該作為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殺手的結局。

那個人看起來好像對誰都很冷漠很嚴厲，麻衣卻與其他人有相同的感覺，里包恩先生是個很溫柔的人。

突然，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

麻衣微微轉頭，看見為自己撐傘的棕發男子朝自己展開無力的笑容。

「我送你回去？」澤田綱吉這樣對她說。

眼前的棕發男子臉上仍舊掛著在外人面前看似完美的交際笑容，沒有半點悲傷的感覺。柚木麻衣本以為他應該是最難過的人，但她卻無法從那人的表現中看出哪怕一丁點傷心。

——如果有，那也藏得太深了。

這些日子他們的交流少的可憐。首領的日常起居工作被交還給安娜，好像故意躲著麻衣似的把自己藏在辦公室里。麻衣成天無所事事地呆在自己的房間，她沒有被分配任何任務，起初她在為里包恩的去世而難過，到了後來漸漸的開始對那人冷淡的態度產生疑惑。

就好像彭格列最強殺手的死是一個導火索，即將引出什麼不得了的事。

少女向前邁出一步，故作隨意地躲開澤田綱吉的手，她整個人走進雨中，臉頰沾了些許冰涼的水珠。

「阿綱先生，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沒有得到回答，柚木麻衣只這樣說完，就扒開擋在前面的人消失在一片黑色當中。

巴利安眾人的出現給墓地壓抑的氣氛增添了些許不平靜。為首的並不是九代目不服管教的養子和銀髮最強劍客。金色劉海完全遮住眼睛的巴利安嵐守的幾把小刀在天空劃過閃亮的弧度落在彭格列十代目面前的空地上，四周的人頓時炸開了鍋。

好像在思考著什麼的澤田綱吉抬眼，看見貝爾菲戈爾帶著頭戴巨大青蛙形狀帽子的綠髮少年和人妖魯斯利亞朝從人群讓開的通道朝他走過來。

「你們也來參加里包恩的葬禮嗎？」

「不，」貝爾菲戈爾的小刀從澤田綱吉左邊臉頰劃過，頓時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彭格列十代目，嘻嘻嘻~~瑪蒙不見了，你知道他去了哪？」

澤田綱吉苦笑，緩緩搖頭說：「不，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是……恐怕他不會再出現了。」

——他們都不會再出現了。

——因為他們是彩虹之子。

他看到巴利安的嵐守依舊嬉笑著，神情卻帶了一絲難以置信。受傷的左手背在身後，澤田綱吉緊緊攥住拳頭，緊緊的，指甲深深戳進手心，似乎能挖出血肉來。

【我該怎麼辦啊里包恩……】

——這句話再也沒人回應自己了。

******

澤田綱吉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窗外的天空仍然陰沉，小雨不住地下著。房間里安靜極了。

他用右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桌子上擺的東西，片刻之後，好像下定決心般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將其夾起，緩慢送到眼前。

那是個拳頭大小的橙色立方體盒子，有五面刻著彭格列家族的紋章，剩下的一面是黑色圓形的小洞，周圍也有金色的花紋裝飾。

他將立方體的小盒子翻了幾圈，最後停在有黑色小洞的那一面，喃喃道：「只能這麼做了……」

大空指環的火焰緩緩輸入盒子當中，突然那橙色的盒子劇烈搖動起來，隨後從盒子里飛出一道橙色的光芒。

光芒匯聚成一團，逐漸有了形狀。很快，一個小小的橙色毛髮的獅子出現在澤田綱吉眼前，眯著眼張開小嘴巴溫順地叫了一聲。

「納茲，拜託你了。」棕發男子輕輕撫摸小獅子溫暖柔軟的毛髮，小獅子十分享受地蹭了蹭，最終轉身跳下辦公桌，腿靈巧地跑出房間。

******

天黑的時候少女獨自一人回到房間，關上門，她身體靠在門上望著黑暗的屋子看了很久。

直到原本充斥與耳中的雨聲消失不見，她的世界再次回復寂靜，才疲憊地嘆著氣走到衣櫃前想換下淋濕的衣服。

然而當她打開衣櫃，卻發現從那裡面滾落幾個黑色的影子。金屬相互摩擦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感覺到那東西劃過腳踝，冰冷冰冷的，然後——

——「砰！」地發出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聲響。

幾秒鐘過後，小腿處傳來刺骨的疼痛。

她跌坐在地上，腦中一片空白。直到房間的燈被什麼人打開，她才看清楚眼前那一堆黑色的東西。

幾把步槍。

大概是其中的某一支保險栓沒掛住，在剛才從衣櫃中滾落的瞬間突然走了火。

少女怔怔地低下頭，看到從左腿被子彈擦傷的傷口處流出的鮮紅液體。

身後傳來有些混亂的說話聲，隨後她感覺到有人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柚木麻衣茫然地看著扶著自己的棕發男子，對方上下打量著少女蒼白的樣子。

一瞬間的安靜。

她並沒有說話，她嚇壞了。

就好像這幾日一直緊繃著地神經在此時突然斷掉，她甚至連哭泣的力氣也沒有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就此暈過去什麼都不管不顧。

然後她看見眼前的棕發男子鬆開扶著自己的手，朝後退了一步看向地上的狼藉。

那人皺起眉，說了什麼。

柚木麻衣有些聽不真切，那人的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似的。

內勤部的總管走到首領身邊，嚴肅地說：「柚木麻衣，你有什麼想說的嗎？私藏槍支在總部是禁止的。」

「……」少女一動不動。她不知道這些步槍是從哪來的，也不關心。阿綱先生肯定也知道這並不是自己乾的。

然而她卻聽見澤田綱吉說：「我有點累了，安娜，這件事交給你處理。」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房間，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咦？等一下……那個是阿綱先生嗎？真正的阿綱先生才不會對我露出這種態度。

她看著那人的背影最終消失在門口，才回過神來，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不是我乾的……」

山本武和獄寺隼人就站在門口，他們倆從一開始就沒說話，此時也只是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安娜十分擔憂地查看少女小腿的傷勢，「但是，亞不一定。」

「…………騙人……阿綱先生才不會懷疑亞。亞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柚木麻衣，」安娜用手絹包住麻衣不斷流血的傷口，「首領已經把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了。這說明，他跟我有一樣的看法。」

麻衣求助地看向山本武和獄寺隼人。

山本武說：「亞是你的姐姐，阿綱不會怪你的。」

「山本先生，亞不會做這種事……」

獄寺隼人說：「我們都知道，亞很強，她只是喜歡步槍也說不定呢。」

「獄寺先生……」

——怎麼會變成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TAT不要留言啊不要按爪啊不要冒泡啊你們都是壞銀壞銀壞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