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259章 周而復始篇(七)

等259章 周而復始篇(七)

受了驚嚇,有點睡不著,呂秀點著燈在房間畫圖紙。

靈感這種東西不是說有就能有的,平時沒事就畫一畫,需要用的時候才能派上用場。

春靈來添過兩次燈油,呂秀先讓她下去睡了。

更夫路過兩次,亥時過了,呂秀放下筆,揉揉有點酸脹的肩頸,正打算把圖紙收起來睡覺,窗子又響了下,不等她去拿剪刀防身,周珏從窗外翻進來。

呂秀沒什麼脾氣了,忍不住說:「有大門不走,你怎麼翻窗還翻上癮了?」

她難得沒叫他周大統領,語氣不自覺多了股親昵,周珏身上的寒氣消減,說:「今天時辰太晚了,不方便叫人開門。」

你知道叫人開門不方便,怎麼不知道深夜翻窗進女子房間更不方便?

呂秀腹誹,周珏走到桌邊,看了眼她畫的圖紙,很是自然的問:「下季的新品?」

呂秀點頭,把圖紙收起來,柔聲問:「周大統領這麼晚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周珏全當沒聽出呂秀的逐客之意,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問:「這麼晚你怎麼還不睡?」

「畫了幾張圖紙,馬上就要睡了。」呂秀如實回答,周珏大刀闊斧的坐在桌邊,說:「那你睡吧。」

說完一點要挪動的意思都沒有,呂秀偏頭看著他,見周珏無動於衷,主動開口:「周大統領不走嗎?」

「明日我休沐,不必進宮,可以在這兒守著,你安心睡便是。」

「……」

你這麼大個人在這兒杵著我要怎麼才能安心?

呂秀表情有點僵,確定周珏是來真的,解釋道:「我真的是為了畫圖紙才這麼晚睡,並不是因為害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究是不大好。」

周珏立刻說:「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越矩之事。」

你之前已經做過了。

呂秀用眼神控訴,周珏底氣十足的為自己辯解:「我之前是為了讓你說實話,你什麼都不說,哭成那樣,我會擔心。」

這樣說他還有理了。

呂秀第一次覺得周珏嘴皮子挺利索的,正要反駁,周珏搶先道:「你放心,明日一早我會離開,不會有人知道我來過。」

就算有人看見他從這裡出來,他也有法子讓那些人閉嘴,不敢在背後非議。

呂秀不知道周珏心中所想,知道他是打定主意要留在這裡,得了保證也不好再僵持。

就像他說的,她已經是他的人了,有肌膚之親也不是一次兩次,他若是真想對她做點什麼,她也是反抗不了的。

周珏還穿著那身銀甲,從宮裡出來還沒回過周家,呂秀不再趕他走,轉身出門,周珏警惕的問:「去哪兒?」

「燒熱水。」

呂秀回答,周珏想說都這麼晚了還燒什麼熱水,也不嫌麻煩,但想到人家姑娘嬌貴,和他這樣的糙老爺們兒不同,受不了臟也很正常,便跟著呂秀一起去廚房。

廚房的柴火挺多的,呂秀熟練的舀水點火,周珏雖然糙,也只有護駕出宮在野外的時候才做這種事,不由問呂秀:「你經常做這種事?」

呂秀在灶前坐下,攢了火,火苗一下子旺起來,淡淡地說:「來瀚京之前,我經常自己做飯,和春靈一起住以後,有時間不少事也是我們一起做。」

周珏突然明白她身上和別的女子不一樣的地方了,她既有世家小姐的端莊貴氣,也有不矯揉造作的樸實。

火光照在她臉上,讓她的眸子發亮,燦若星辰,周珏捻了捻手指,心尖有點癢。

天氣熱,水很快燒好,呂秀站起來,找了個木盆出來,周珏接過去,三兩下把水兌好,而後問:「要端回房間嗎?」

呂秀扭頭找了根帕子,說:「我不用,你泡個腳吧,這是擦腳布。」

周珏意外,訥訥的問:「這是給我燒的?」

他這反應倒像是呂秀做了多了不得的事,她有點臉熱,說:「雖然天氣有點熱,但你在宮裡當值一天,應當沒多少坐下休息的時候,泡個腳能舒服點,你平日可以讓人準備點藥包泡腳,這樣睡得也能好一點。」

姜琴瑟死後,周家的丫鬟都換成了小廝,個個都是心大的主,沒人考慮到這麼小的事,姜琴瑟在的時候就更沒有了,周珏糙了這麼多年,猛然被人這麼關心一下,一顆心化成水,一把拉過呂秀摁進懷裡死死抱住。

呂秀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抽了,突然就這樣,推不開他便去掐他的腰,他腰上肌肉也很緊實,對他沒有半點影響反倒把呂秀自己累出一身薄汗。

呂秀放棄掙扎,低聲提醒:「周珏,你說了不亂來的。」

「我不亂來。」周珏埋首在呂秀頸間,柔柔的說,「我就是太感動太喜歡你了,讓我抱一會兒就好。」

呂秀有點愣,她做什麼了這人就感動成這樣?

呂秀不太能理解周珏的點,好在周珏很快放開她,把木盆放在下面,規規矩矩的坐下泡腳。

呂秀髮現他的鞋邊有點破了,襪子穿了一天洗了腳總不能再穿上,回房間拿了一雙新鞋給他。

新鞋是簡單的厚白底黑緞面,沒有繡花,比不上周珏腳上那雙內務府制的官靴。

呂秀把鞋遞給他,輕聲說:「一會兒腳晾乾了將就穿這個吧。」

鞋子很長,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鞋,周珏受寵若驚,問:「專門給我做的?」

呂秀否認:「不是,有客人在鋪子里訂做的,你先穿這個,明日我讓人再趕工就好。」

「哦。」

周珏有點失落,不過很快又開心起來,就算之前不是專門為他做的,但穿在他腳上,和專門為他做的也沒什麼兩樣。

這個時候呂秀回房間待著也挺尷尬的,見春靈留了吃的,借著鍋里剩下的水熱了下。

泡了一刻鐘的時間,周珏仔仔細細的把腳擦乾,把鞋子穿上,站起來走了兩圈,意外地挑眉。

這鞋子也太合腳了吧,是哪位客人訂做的鞋,竟然和他的腳一樣大?

周珏偷偷去看呂秀,知道她麵皮薄,不會說實話,也沒追問,倒了洗腳水,把木盆洗乾淨放回原處。

熱的飯菜也好了,呂秀拿了兩副碗筷,也不講究,和周珏圍著灶台吃起來。

她晚飯吃了東西的,不怎麼餓,吃得很慢,周珏跑了兩趟是真的有點餓了,兩人很快吃完,周珏搶先把碗洗了。

一晃就到了子時,呂秀也找不到別的事做,只能慢吞吞的和周珏走回房間。

周珏說好只是守著她,拖了三根長凳拼在一起,心滿意足的躺在上面,對呂秀說:「我就睡這裡,你放心吧。」

凳子不夠長,他人高馬大,躺在上面兩條腿還得曲著,憋屈得不行,木凳還硬,肯定硌人得不行。

呂秀本就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從衣櫃里找了兩床被子鋪在地上,說:「你睡這裡吧。」

周珏已經完全被自家秀秀的溫柔體貼降服,乖乖躺到地上,特別興奮的說:「你也快躺著吧,一會兒我給你表演個絕活。」

周珏的語氣頗為期待,呂秀脫了鞋上床,剛放下床帳,周珏彈指一揮,桌上的油燈便被揮滅。

視線陷入一片漆黑,呂秀聽見周珏期盼的問:「怎麼樣,厲害吧?」

有點得意的孩子氣,不像是快奔三的青年人,更像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呂秀唇角微勾,由衷的說:「很厲害。」

周珏得意起來,打開話匣子,說:「那個時候在太學院,屬我和顧兄的武修最厲害,不過顧兄還是比我強一點,這一招是他先琢磨出來的,我私下練了好久才成功,沈柏那個時候就知道在太學院混日子,她總是不成功,後面到天橋底下跟那些賣藝雜耍的人學了壞照弄虛作假,被我發現以後還死不承認……」

那些日子已經過去好些年了,當年的少年少女也都各自成家立業,現在碰面的機會很少,周珏的語氣漸漸變得懷念。

呂秀認真聽著,時不時的接上一句,有點羨慕沈柏那個時候能進太學院和這群少年一起長大。

兩人聊到很晚才睡,第二天都起晚了。

春靈發現廚房留的飯菜都被吃掉了,有點好奇呂秀的食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見呂秀一直沒起來,試著去敲門,剛敲了兩下,房門猛地打開,周珏高壯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眼前,春靈嚇得瞪大眼睛,下意識的想尖叫,被周珏捂住口鼻。

「別叫!」

周珏命令,語氣頗冷,有點像下山打劫的土匪頭子。

春靈連連點頭不敢亂叫,周珏放開她,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間門,叮囑春靈:「秀秀昨晚睡得晚,累得很,讓她好好補覺,別吵她。」

春靈不敢反駁,一個勁兒的點頭,被嚇得暈乎乎的腦子慢吞吞的轉著。

周大統領一大早為什麼從小姐房間出來?又是怎麼知道小姐昨晚很累的?

周珏習慣這種作息了,已經完全恢復清醒,拍拍春靈的肩膀大步離開。

春靈在原地呆了會兒,猛地反應過來。

周大統領他他他昨晚在小姐房間睡的,難道他又對小姐做了那種事!?

春靈在心底哀嚎一聲陷入糾結,雖然周大統領承諾了要娶小姐,但還沒下聘定親,做這種事也未免太不合規矩了,而且萬一他是騙小姐的,以後翻臉反悔小姐該怎麼辦?

就算他不反悔,萬一小姐不小心有了身孕,不儘快成親的話肯定會被看出來,到時有很多人在背後說小姐壞話的話,小姐又該怎麼辦?

春靈被自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正想叫醒呂秀好好商量對策,周珏去而復返,拎著一個大大的食盒給春靈,說:「這是我剛從醉仙樓買的吃的,你可以先吃點,剩下的給秀秀煨著,等她醒了再吃。」說完又取下錢袋交給春靈。

錢袋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剛從家裡拿來的。

周珏意味深長的說:「這些錢拿去,伙食開好一點,秀秀太瘦了。」

周珏說完離開,春靈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拿著錢袋,糾結的天人交戰。

周大統領竟然記得去醉仙樓幫小姐買早餐,也太細心體貼了吧,這樣看來他應該是喜歡小姐的。

但他為什麼要說小姐太瘦了呢?是不是嫌棄小姐身子弱,不夠豐滿?小姐又不是攬月閣里那種不要臉的女子,要那麼豐腴做什麼?周大統領該不會是只饞小姐身子的色胚吧?

春靈糾結得腦子都要炸了,周珏一點也不知道,回家后,第一時間派人出去調查張浩。

他的休沐時間很固定,昨晚一夜未歸,周德山肯定是知道的,周珏正好也有話跟他說,直接去了東院。

天氣熱起來,周德山身上的傷痛也不作祟了,周珏到時他正在院子里操練。

周珏走過去跟他過了兩招,點到即止,周德山有點喘,兩人坐下來休息,下人送來茶水,周德山問:「昨晚去哪兒了?」燃文

「看我媳婦兒去了。」

周珏很是坦蕩,周德山挑眉,知道他說的是誰,問:「人家同意了?」

定情信物都交換了,還能不同意?

周珏說:「她自然是同意的,但我不能委屈了她,之前我跟陛下提過這件事,陛下對呂家還有忌諱,不肯下旨賜婚,我原本想再等等,但有人欺負到她頭上,我就不想等了。」

「你不想等難道還能強迫陛下做不想做的事?」

周德山覷了周珏一眼,顯然並不相信他有這樣的能力,周珏點點頭,說:「我現在自然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算你有自知之明。」周德山哼了一聲,周珏腆著臉笑起,說:「所以我這不是來求爹了嗎。」

自姜琴瑟之後,周珏很少在周德山面前露出這麼沒皮沒臉的一面,周德山有點恍惚,周珏繼續說:「兒子之前少不知事,對婚姻大事草率了,這次已經想得很明白,這輩子一定要娶她為妻,在能力範圍內給她最好的,只要陛下能下旨賜婚,便是讓兒子去邊關磨礪幾年兒子也是願意的。」

周德山之前就勸過周珏去邊關多磨礪一下,如果不是傷了腿,周德山也是要像顧廷戈那樣馳騁沙場數十年的。

既然選擇了武將這條路,就不能在瀚京待著,要直面敵人,見證沙場的血雨腥風,這樣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將領。

周珏不是吃不了軍營里的苦,但天下軍權現在都是顧恆舟統領,他自認為自己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成為比顧恆舟更優秀的將領,他如果去邊關戍守,軍權總是會分散,世人也難免會把他和顧恆舟放在一起比較。

周珏在太學院的時候就和顧恆舟關係很好,周家沒別人,他其實把顧恆舟當成大哥看待,有點崇拜,不想跟顧恆舟走到那種地步,覺得在瀚京做個閑散大統領也挺好的,而且周德山和顧廷戈年歲都大了,他在京中也能照看著,不讓顧恆舟擔心。

現在他鬆口願意去邊關,也算是給出一個讓周德山跟趙徹談判的籌碼。

他要護呂秀安然無憂,就不能再抱著之前的想法碌碌無為下去,要闖出去,要掙下更多的功業,才能讓她在面對別人的時候有足夠多的底氣,哪怕她改變不了自己姓呂的事實,也能因為成為周夫人,而擺脫之前的困擾。

周德山眼眸微亮,饒有興緻的打量著周珏,問:「終於想通了?」

周珏重重點頭,說:「想通了。」

周德山有些欣慰,喝下手裡的茶,難得跟周珏說說心裡話,他道:「當初你逼著我把少飲送回顧家,我其實很擔心你會走極端,從此一蹶不振。」

被戴綠帽子,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何況這件事還在瀚京鬧得沸沸揚揚,哪怕是到了今天,還有不少人在背後議論周家,各種猜測姜琴瑟為什麼不喜歡周珏,非要跟顧恆修搞得不清不楚。

周珏日後若是分了顧恆舟的兵權,周家和顧家必然會被世人津津樂道,這件事也會重新被人提起來。

流言蜚語的力量不容小覷,要一直保持本心不動搖,絕非易事。

周珏知道周德山在擔心什麼,也跟他託了底:「那孩子身上流著顧家的血脈,送回顧家是應該的,旁人要說什麼閑言碎語是旁人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當初因為她是周夫人,我才會待她與旁人有所不同,但這次不一樣,這次是我先確定喜歡,才想她成為周夫人,給她最好的一切。」

因為是周夫人所以喜歡,和因為喜歡想讓她成為周夫人,這兩句話聽起來差不多,但背後蘊藏的含義截然不同。

周德山很欣慰能從周珏口中聽到這樣的回答,他又給自己倒了杯茶,跟周珏碰了一下,嘆著氣說:「呂家那姑娘是個好孩子,性情和你娘差不多,但比你娘沉穩細心多了。」

周夫人跟周德山也不是沒有感情的,只是周德山那個時候傷了腿,回來以後不想拖累周夫人,故意逼周夫人和離。

現在提起周夫人,周德山心裡還是有些動容,周珏清楚他們是怎麼回事,沒有多說什麼,喝了茶,給爺倆滿上,周德山壓下情緒,繼續說:「咱們周家也該有個像樣的女主人操持才像話了。」

這便是答應周珏的請求,周珏主動跟周德山碰了下杯,說:「兒子謝謝爹。」

父子倆又說了一會兒知心話,周德山有些累了,周珏送他回屋休息,而後回到書房,吃過午飯,派去打探的人回來,把張浩和白家的關係還有這些時日為難呂秀那些事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張浩去年就明裡暗裡堵過呂秀幾次,呂秀置辦宅院和張羅鋪子的時候,張浩都在背後使過絆子,今年更是暗中設計,讓呂秀的成衣鋪都接不到單子。

周珏基本可以確定,那個偷拿呂秀肚兜塞給司偌銘的人就是張浩。

張應山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尚書,張浩不會以為自己能在瀚京這種地方隻手遮天吧?

嘁,什麼玩意兒!

周珏把剛剛練的幾張毛筆字揉成一團,眼底閃過森寒的冷意。

白青青在吳家壽宴上出了丑,呂秀本以為白家和張浩又會藉機找她的麻煩,沒想到接下來幾天都過得風平浪靜。

過了兩日,呂青青來找呂秀,聊天的時候呂秀才知道張夫人回去后要跟白家斷絕關係,白家來瀚京就是投奔張應山這個尚書的,當然不肯,白青青正頭痛這件事呢,自然顧不上找呂秀的麻煩。

至於張浩,他早就到了議親的年紀,之前說想納呂秀為妾,張夫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因為他和白家攪和在一起,怕他走歪路,便將他關在家裡,讓他多讀點書。

自吳家壽宴后,趙徹給足了吳家面子,這些世家夫人對呂青青的態度也熱絡起來,呂青青知道的內幕消息挺多的。

趙明熙年歲不小了,趙徹打算通過這次秋獵,為她挑選個駙馬,這件事雖然沒直接昭告出來,但在世家大族裡都心知肚明。

張夫人讓張浩多讀點書,也是想讓張浩沉澱一下,角逐一下駙馬爺的遴選。

以張浩的本事,自己考科舉都困難,更不要說在官場走多遠了,若是能做上駙馬,以後的前途不說無可限量至少也能少奮鬥十多年,張夫人自然要重視起來。

呂秀聽得直皺眉,張浩的品行擺在那兒,她都看不上的,若是讓他使陰招哄得趙明熙的歡心,豈不是會毀了趙明熙一輩子?

呂秀想找機會提醒趙明熙多提防一下張浩,呂青青翻了呂秀一個大大的白眼,說:「你把心放肚子里吧,瀚京這麼多優秀的郎君,張浩根本不夠看的,現在大家最看好的是陵陽侯世子,他雖然比六公主大了差不多十歲,但出身名門,又學富五車,溫文儒雅,自從顧恆舟成了親,他現在已經是瀚京世家貴女最想要嫁的人了。」

呂秀腦子裡浮現出司偌銘那日在吳府衣衫不整的樣子,老實說,單看臉的話,還真看不出他比趙明熙大那麼多歲。

兩人雖然只見過一次,但也算得上是患難之交,呂秀對司偌銘的印象挺好的,要是他能做駙馬,想來趙明熙這輩子也不會過得太差。

呂青青大概知道呂秀在想什麼,拿出一張金燦燦的帖子給她,說:「陛下仁厚,念我們姐妹許久沒見,這次秋獵,特意恩准我們一起前往,秋獵后我和夫君又要離開瀚京了,你與我一起在秋獵露臉,以後在瀚京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太差。」

呂秀現在只是庶民,趙徹卻允許她和呂青青一起參加秋獵,不管是對吳家還是呂秀都是皇恩浩蕩了。

呂秀有點不敢拿那張帖子,她有種預感,陛下和呂家的過節,似乎要慢慢過去了。

呂青青把帖子塞進呂秀手裡,又說:「這幾日我都穿著你之前給我做那兩身衣服,有不少人都覺得很好看,我說了你那鋪子的名字,你多備點布料,再多請幾個綉娘,這次秋獵不少世家小姐肯定要去鋪子里訂做衣服,你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賺一筆,也好把名聲打響。」

提到正事,呂秀壓下情緒,收好帖子,把最近設計的一些圖紙給呂青青看,呂青青都很喜歡,呂秀從中挑了一件給她,準備到時候做出來給她穿。

呂青青收下,又叮囑呂秀:「我已經嫁人了,這次秋獵只是湊個熱鬧,你可以好好打扮一下,不用太出風頭,比平日好看點就行,這次大家都是奔著選駙馬去的,但駙馬只有一個,其他落選的也不乏出身好容貌佳的好兒郎,你也該考慮下自己的終身大事啦。」

呂青青完全是站在呂秀的角度考慮,呂秀猶豫了下,沒把自己和周珏的事告訴她,點點頭應下她的話。

所有人都在積極籌備秋獵事宜期間,孫氏臨盆的日子也逼近了。

孫氏在京中沒什麼手帕交,生沈珀的時候差點難產,有點緊張,沈儒修差人來請呂秀,讓她去相府住幾日,免得孫氏太害怕。

呂秀收拾了下便去了相府,住到第三日,孫氏發動,呂秀忙和下人一起把她扶進屋裡照看她。

孫氏自懷孕后一直精心調養著身子,沈儒修也經常抽空陪著她,這次生產倒是沒上次那麼費勁兒,生了半天就把孩子生下來了。

是個女兒,呂秀親眼看著她怎麼從孫氏肚子里出來的,小小軟軟的一隻,她哭出來的時候,呂秀忍不住跟著紅了眼。

生孩子真是太不容易了。

沈儒修在宮裡議事,回來的時候孩子已經擦乾淨躺在襁褓里,他一進門就急匆匆的趕來,聽說是個女兒,也控制不住激動,一直喃喃自語:「女兒好,女兒好啊。」

孫氏平安產女的消息很快傳出去,當天晚上,周珏和內務總管孫越海一起來送封賞。

許是為了彌補沈珀早夭,這次趙徹給的封賞很重,光是玉石珠寶就有整整兩箱。

呂秀還沒來得及走,跟沈儒修一起跪下行禮,孫越海念完給沈家的封賞,又看著呂秀說:「正好呂姑娘也在這裡,雜家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呂秀正覺得奇怪,孫越海又拿出一道聖旨。

這道聖旨是給呂秀的,大意是說呂秀性子純良,和遠在邊關的顧夫人交情甚好,今日又有幫孫氏接生的功勞,特意恩准讓呂秀做這孩子的義姐。

這孩子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孩兒,是昭陵當朝丞相的老來女,趙徹讓呂秀做她的義姐,那就是變相的讓沈儒修認呂秀做義女。

這樣一來,呂秀的身份反倒比呂家落敗之前更高了。

呂秀有點懵,萬萬沒想到這個旨意會砸到自己頭上,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孫越海小聲提醒:「呂姑娘,該接旨啦。」

呂秀清醒過來,連忙俯身磕頭道:「呂秀謝陛下隆恩!」

孫越海把聖旨捲起來,交到呂秀手上,呂秀雙手接過,孫越海笑盈盈道:「這可是天大的恩賜,呂姑娘該高興才是,等沈小姐滿月,姑娘可以當著滿座賓朋的面認相爺做義父,這樣姑娘以後在瀚京就不會受什麼欺負啦。」

「公公說的是。」呂秀小聲回答,喜悅的情緒還沒翻湧上來,她偷偷去看周珏,發現周珏一直在看著她,那目光灼熱且堅定。

沒有任何言語,呂秀瞬間可以斷定,這道聖旨是他為她求的。

這個認知讓呂秀的心臟漏了一拍,她忍不住抓緊手裡的聖旨,胸口有點發熱。

這個男人,欺負她的時候特別霸道,還蠻不講理,卻在用實際行動一點點兌現他許下的承諾。

他說讓她不用擔心呂家給她帶來的影響。

他說他會好好護她,讓她安好無憂。

他說他會娶她,給她最好的一切,讓她風風光光做周夫人。

在她想要退縮逃離的時候,他在堅定地認真的鋪平他們腳下的路。

如果不是有這麼多人看著,呂秀很想撲進周珏懷裡,緊緊抱住他。

她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就是很想抱抱他。

可惜現實是她什麼也做不了。

周珏和孫越海宣完旨就離開了,沈儒修跟呂秀說了會兒話,其實沒有趙徹下旨,他也是打算認呂秀做義女的,孫氏在教育孩子的事情上有點拎不清,呂秀能經常到相府來陪陪孫氏,對孩子的成長也好。

沈儒修還想留呂秀吃晚飯,呂秀心裡裝著事,委婉拒絕,沈儒修便也沒有強求。

呂秀從大門出來,直接上了自己的馬車,卻沒想到馬車裡有人,剛掀開帘子,就被摁進一個寬厚硬實的懷抱。

她嚇了一跳,不過強迫自己冷靜沒有大叫,然後聞出這人身上蠻橫的熟悉氣息。

是周珏。

呂秀放鬆下來,而後有些惱怒,捶了下周珏的胸口,開口不自覺帶了嗔怪:「你不是回宮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周珏緊緊抱著她,啞著聲說:「我看你想抱我就告了半個時辰的假。」

「我才沒有。」

呂秀臉熱,小聲否認,周珏下巴抵著她的肩膀,低低的笑起,說:「嗯,你沒有,是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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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為聘:顧兄英年莫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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