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周而復始篇(八)
周珏的聲音啞得厲害,隱隱帶著情動,把呂秀也抱得很緊,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似的。
天氣熱,兩人都穿得不多,呂秀很容易就感受到他的心跳。
強勁,有力,還有點狂亂,讓她的心跳也不自覺快起來。
她是面對著周珏的,胸口被他的胸膛壓著,像被壓著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來。
更重要的是,被這麼壓著,兩人之間的身體差異也很明顯,呂秀不自覺想到那天夜裡在客棧,他那麼粗暴,把她都掐紫了。
「你抱得太緊,我喘不過氣來了。」呂秀小聲提醒,周珏把她放開了一點,腦袋仍靠在她肩膀,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聖旨還拿在手上,胸口殘留著感動,呂秀一點沒抗拒周珏和她的身體接觸,乖順的靠在他懷裡,柔柔的問:「這道聖旨……是你幫我求的嗎?」
雖然已經有了猜測,呂秀還是想親口問問,周珏立刻說:「這都是你應得的,沈伯伯身邊沒人照看,你經常去相府陪著,他很喜歡,你也能感受到的。」
呂秀的確能感受到,但沈儒修私下認她做義女,和趙徹下旨讓她做沈儒修的義女,這兩件事的差別實在太大了。
她沒再問其他的,猶豫了下,第一次主動回應,環住周珏的腰,低聲說:「謝謝。」
周珏一顆心立刻暖洋洋的,很想趁機再做點什麼,護衛在外面提醒:「大統領,一個時辰馬上就到了。」
他只告了一個時辰的假,到時間就得走,不然就犯紀律了。
呂秀在遠峰郡的時候聽張駿說過營里犯了紀律的人,都要被打板子,禁衛軍是保護整個皇城安全的,紀律自然不會比鎮北軍寬鬆。
呂秀忙推周珏,提醒說:「時間到了,快走吧。」
哪有人撩完人就攆人走的?
周珏扣著呂秀的腦袋狠狠吻上去。
感受到呂秀的回應,他又忘了剋制,暴露本性,吻得又凶又急,呂秀要打他直接被他抓住手。
良久,呂秀身子軟下來,周珏放開她,在幽暗的馬車裡直勾勾的盯著她,說:「下次再敢撩我一下試試!」
說完撩開帘子出了馬車,呂秀半躺在馬車裡,腦子一陣陣發白,喘了好一會兒的氣才緩過神來。
唇瓣又是火辣辣的,還有點麻,呂秀摸了下唇瓣,腦子裡還滿是這人剛剛急切火熱的動作,像是要把她一口一口直接吃下去。
心跳快到不行,呂秀咬了下指尖,定下心神讓護衛趕緊駕車回家。
回到家裡,春靈看到聖旨,高興得不得了,拉著呂秀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她陪呂秀的時間最長,呂秀能過上好日子,她比誰都更高興。
呂秀緩過神來,也很高興,不過她很清楚,她受了這些好,也要付出相應的好。
第二天呂秀把早就準備好的小孩兒衣服、鞋帽還有長命鎖送到相府,孫氏休養了一夜醒轉過來,抱著孩子愛不釋手。
許是失去過一個孩子,她對生兒子還是生女兒沒什麼執念,覺得孩子能平安生下來就很好了。
沈儒修很快給孩子起好名字,叫沈迎春,字念姝。
這個名字挺好的,不過孫氏聽了眼神一黯,呂秀沒探究原因,寬慰了孫氏幾句。
孫氏現在不像之前那麼小心眼兒,很快打起精神。
相府得了小千金,這些世家夫人還是接連來相府探望,孫氏體力跟不上,大多數時候都是呂秀幫忙接待,慢慢的,這些世家大族也回過味來。
因為呂青青的宣傳,之前有不少人想去呂秀的成衣鋪訂做衣服,發現相府和呂秀關係不俗后,也就不猶豫了,全都去成衣鋪下單。
單子有點多,呂秀白日從相府回來,夜裡還要趕畫圖紙。
日子過得充實而迅速,眨眼就到了秋獵的時候。
呂秀早早的給自己整理好行李,她這次是以呂青青妹妹的身份附帶著去的,沒帶春靈,只收拾了一個包袱,和呂青青同坐一輛馬車。
她們在家眷車隊里,前後都有禁衛軍保護,呂秀下意識的找了一下,沒看見周珏在哪兒。
想來也是,這種重要的日子,他肯定是要寸步不離的保護在帝後身邊的。
馬車走得慢,一早出發,快傍晚的時候才到達秋獵的營地。
被允許參加秋獵的人不多,帶的丫鬟也少,所有人到了之後,按照指令把東西收好,禁衛軍把馬車拉到指定的地方喂著,很快紮好營帳。
呂青青和呂秀在一個帳篷,把東西歸置好,呂青青坐在床上感嘆著說:「上一次參加秋獵,還是先帝在世的時候,那個時候誰能想到以後會變成這樣啊。」
「現在也挺好的。」
呂秀輕聲說,呂青青笑起,說:「嗯,是挺好的。」
兩人休息了會兒,宮人來請呂青青。
這次回來,趙徹對吳守信表現出了足夠多的看重,今晚也讓吳守信一起用晚膳,呂青青可以一同出席。
呂青青走後不久,宮人給呂秀送來飯菜,這次出行帶了六個御廚,御膳房的宮人還有不少,晚膳挺豐盛的。
呂秀剛吃了一口,又有個小太監端著東西進來。
這種場合,一般每個人的膳食都是定了的,呂秀有點警惕,戒備的開口:「之前已經送過飯菜了,這又是什麼?」
小太監面上堆起笑,說:「這是周大統領讓奴才送來的,冰鎮的酸梅湯,清涼解暑的,姑娘今日奔波辛苦了,周大統領讓姑娘吃了飯早些休息,接下來還有好多熱鬧看呢。」
這人倒是一點也不遮掩。
呂秀收了酸梅湯,問:「他吃過了嗎?」
呂秀只問了一句,小太監立刻倒豆子的說:「周大統領還在吃,秋獵事關重大,這幾日周大統領都要親自巡守,可能沒時間來看姑娘,不過周大統領是心繫姑娘的,這次秋獵周大統領雖然不會參加比試,但回去后能得不少封賞,大統領說姑娘想要什麼可以告訴他,他到時替姑娘要來。」
小太監把呂秀想問的都說了,呂秀一時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小太監卻一臉期盼的看著她,呂秀猶豫了下,說:「那麻煩公公替我轉告大統領,封賞什麼的都不重要,大統領多注意安全,這幾日巡守辛苦,也要多休息才是。」
小太監笑起,連聲應道:「姑娘真是心細如髮,體貼周到,奴才一定一字不落的轉告給周大統領。」
「……」
呂秀臉熱,真沒小太監說的那麼體貼。
周珏跟在趙徹身邊這麼久,應該是不會出什麼事的,她那麼說只是客套一下。
小太監轉身離開,呂秀吃了飯,趁著涼意把酸梅湯喝了。
她對這裡不熟悉,怕被人找麻煩,也沒出營帳,在裡面轉了兩圈躺床上養神,迷迷糊糊快睡著的時候,趙明熙找來,讓她陪著去周圍轉轉。
趙明熙看上去有些愁悶,呂秀大概猜到她在苦惱什麼,忙起身和她一起走出去。
山裡比城裡涼快,晚上還在吹風,出來以後呂秀感覺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營帳後面不遠有一條清澈的小溪,兩人順著上遊走了一截兒,周圍安靜下來,連燈火也遠離,只剩下清幽的月光。
呂秀叫住趙明熙,小聲提醒:「公主殿下,再走就離營帳太遠了。」
趙明熙停下,拿著之前隨手摺的樹枝隨意地揮著,呂秀看了一會兒問:「公主殿下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趙明熙悶不做聲,呂秀也安靜的陪著不說話,等趙明熙摧殘完這一片的雜草才悶悶的說:「皇兄完全不為我考慮,太過分了!」
呂秀試探著問:「公主殿下是對這次秋獵的事有所不滿?」
趙明熙沉默,呂秀想了想說:「這次秋獵陛下也沒明說什麼,只是創造個機會,讓公主殿下看看咱們昭陵有多少優秀的兒郎,這種機會很難得的,好多女子的婚事都是直接由父母做主,等新婚當夜才知道自己的夫君長什麼樣呢。」
「皇兄若是敢如此對我,我這輩子都不要理他了。」趙明熙綳著小臉說,並不能理解其他女子身不由己的苦澀。
她一直都被寵著,婚事上若是不順心,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呂秀猶豫了下問:「公主殿下如此抗拒這件事,可是因為已經有意中人了?」
趙明熙折斷手裡的樹枝,立刻否認:「我沒有喜歡的人,只是覺得我年紀還小,皇兄卻這麼急急忙忙的想把我嫁出去,好像我多恨嫁似的。」
呂秀拿不准她是真的沒有意中人還是說著玩兒的,溫和的開解:「這次秋獵陛下也沒有明說是什麼目的,公主不用這麼緊張,若是沒有相中的,直接跟陛下說便是,陛下也不會逼著公主嫁人。」
「真的嗎?」趙明熙半信半疑,呂秀點點頭,說:「陛下如今只有公主一個妹妹,心疼你還來不及,哪會逼迫你,不過公主殿下不能直接跟陛下鬧,得好好把你的想法告訴陛下才行。」
趙徹寵趙明熙是一回事,趙明熙若是恃寵而驕,這又是另一回事了。
趙明熙似懂非懂,呂秀還想再說點什麼,身後草叢傳來異動,趙明熙下意識的躲到呂秀身後。
呂秀其實也害怕,卻沒後退,繃緊身子盯著前面。
片刻后,周珏高大的身影走過來。
呂秀和趙明熙同時鬆了口氣,趙明熙低聲喚道:「周大哥。」
周珏看呂秀的眼神還算溫和,偏頭看趙明熙的時候,眼神變得嚴厲,沉沉的說:「這裡離圍場有點遠了,這個時節山裡有不少蟲蛇蟻獸,容易出事。」
自從上次在攬月閣被逮,趙明熙就很怕周珏,抓著呂秀的袖子說:「我也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秀姐兒陪著我呢。」
她什麼樣我難道不知道,她還能保護你不成?
周珏看向呂秀,呂秀莫名有種偷偷幹壞事被抓現行的感覺,不敢強詞奪理,輕聲說:「周大統領說的是,以後我和公主殿下一點好好在營帳待著,絕不到處亂跑。」
這態度還行。
周珏說:「時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周珏在這兒盯著,趙明熙也不敢在外面亂走,乖乖回營帳,呂秀跟在她後面,周珏走在最末,目光灼熱的釘在呂秀身上。
他們先送趙明熙回營帳,剩下周珏和呂秀兩個人,周珏剛想說話,一個禁衛軍匆匆趕來,呂秀下意識的低頭,那人在周珏耳邊低語了幾句,周珏對呂秀說:「營地很安全,你住的營帳就在那邊,自己回去可以嗎?」
周珏指了下左手邊外沿的一個營帳,呂秀點頭,說:「你去忙吧,我記得路。」
事情應該挺著急的,周珏也沒再多說什麼,叮囑了句小心,便帶著那人一起離開。
呂秀不想多生事端,快步往自己的營帳走,快到的時候,另外一個營帳帘子掀開,一個藍衣丫鬟攔了呂秀的去路,態度頗為倨傲的說:「呂姑娘,我家夫人請你入帳說幾句話。」
呂秀不認識那丫鬟,但看這營帳的位置,也估摸到這位夫人的身份在呂青青之上,頷首進了營帳。596
營帳里住的是張夫人,約莫是一直在等呂秀,張夫人的衣服還整整齊齊穿著,沒有要入睡的打算。
呂秀一進帳,張夫人探究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不管和張浩還有白家有什麼過節,呂秀面上功夫還得做,對張夫人福身行禮:「呂秀見過夫人。」
「過來坐吧。」張夫人說,下巴微抬,示意呂秀坐她對面,呂秀走過去坐下,張夫人一直在打量她,幽幽的說,「到底是之前在太後身邊伺候,這規矩學得挺好的,一點沒忘。」
雖然趙徹對太后和呂家有偏見,呂秀還是回答說:「太后所教,呂秀萬不敢忘。」
張夫人點點頭,也不繞彎子了,問:「知道今天叫你來做什麼嗎?」
呂秀搖頭,說:「民女愚鈍,還請張夫人明示。」
呂秀表現得很溫順,雖然白青青之前說過呂秀這種人是綿里藏針,張夫人也沒在意,直接道:「我知道浩兒很喜歡你,你以前在太後身邊待過,還挺受寵的,不想給人做妾很正常,但你也要認清現實,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而且現在也沒什麼靠山,浩兒是真心喜歡你的,我們張家也是明事理的人家,你進門來肯定不會吃虧。」
張夫人之前是看不上呂秀的,只想讓張浩趁著性子玩玩罷了,現在突然對呂秀說這種話,呂秀有點意外,不確定是不是張浩又在玩什麼把戲。
呂秀低頭,仍堅持一開始的說辭:「呂秀有自知之明,張公子出身名門,呂秀實在高攀不上。」
不就是做個妾,有什麼高攀不高攀的?
張夫人和白家是一樣的想法,覺得呂秀就是故意說反話,她沉了臉,露出真實面目,說:「陛下現在的確挺倚重吳家的,你姐姐做著吳夫人,如今是可以給你撐腰,但這次秋獵后他們馬上就要離開瀚京,你現在端著架子,以後又有誰能護著你?」
張夫人以為呂秀是靠著呂青青故意拿喬,呂秀剛要解釋又聽見張夫人說:「就算他們一直在京中,靠著這點關係,你想嫁進來做正妻也未免太好高騖遠了,人還是要認清現實比較好。」
張夫人的語氣頗有點輕蔑,呂秀無語,她都說了高攀不上,是什麼讓張夫人有錯覺她是不想做妾想做正妻的?
就算張浩一開始就說想娶呂秀做正妻,呂秀也不會答應嫁給他。
張夫人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呂秀也不打算說那些場面話,正要如實表達自己的想法,張夫人搶先道:「我知道你和六公主關係不錯,你放心,只要日後浩兒做了駙馬,你在府里的日子不會難過,而且公主殿下心思單純,不會像其他人做了主母處處刁難你,這樣的日子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
呂秀眼眸微微睜大,終於回味過來,張夫人原來是看她和趙明熙關係好,想讓她在趙明熙那裡說點張浩的好話,所以才提前來找呂秀示好。
和公主殿下分享一個男人啊,張夫人想得還真是有夠好的
張夫人覺得自己已經拋出了很誘人的條件,呂秀彎眸一笑,溫聲說:「公主殿下金枝玉葉,陛下既然費盡心思為她挑選駙馬,必然不會允許駙馬婚後還要納妾,讓公主殿下受委屈,而且瀚京優秀的兒郎這麼多,駙馬怎麼也要文武雙全、德才兼備才行,夫人覺得張公子有哪一點符合這八個字?」
呂秀的語氣仍是溫溫和和的,說出來的話卻直白刺耳,張夫人盯著她看了半天才意識到她說了什麼,怒氣瞬間上涌,怒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這般大言不慚的評價我兒?」
你兒又是個什麼東西,想娶公主還想坐享齊人之福,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模樣的蛤蟆。
呂秀在心裡說,面上卻仍掛著溫和的笑,說:「我只是闡述一個事實,夫人不要激動。」
張夫人氣得眼睛都要冒出火來,呂秀卻淡笑著,如同一朵不爭不搶、淡然離塵的菊花。
兩人站在一處,高下立見,張夫人被扎得痛死了,惱羞成怒揚手想打呂秀,呂秀柔柔地說:「夫人請慎重,帳外到處都是禁衛軍,我受不得疼,若是忍不住痛呼出聲,影響到陛下和其他貴人的話……」
後果不言而喻,呂秀沒說完,但張夫人瞬間明白她想表達什麼,高高揚起的手僵在半空。
滿腔的怒火被堵在胸口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張夫人看呂秀的眼神變了,冷冷的說:「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性情溫和純良的人,沒想到你這麼牙尖嘴利,真是小看你了。」
這話說的,不躺平任由她欺負就不是溫和純良的人了?
呂秀面上表情絲毫未變,從容的說:「夫人在瀚京這麼多年應該知道太后並不是輕易能被討好的人,而且宮裡到處都是貴人,一不留神就會得罪人,我能得太后寵愛,還在宮裡安然活那麼久,夫人怎麼會以為我是什麼純良之人?」
呂秀說著掀眸定定的看著張夫人,她一路走得磕磕絆絆,心思不可能沒有,只是她從來不想用來算計陷害別人,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會。
呂秀眼眸微眯,眼神變得冷然,如春日初雪消融湧入山澗,只有觸碰到才知道有多冰冷刺骨。
張夫人打了個寒顫,呂秀說:「上次吳家壽宴,張公子做過什麼,他自己清楚,夫人若是還不知道,可以趁早問問他,也免得他在這次秋獵的途中出醜。」
呂秀說完站起來,張夫人驚得說不出話,丫鬟也不敢阻攔,呂秀直接離開。
呂青青已經回來了,見她一直沒回來,讓丫鬟在營帳門口候著,看見呂秀,丫鬟立刻進去稟報,呂秀一進賬呂青青便衝到面前,抓著她的手問:「你不是和六公主一起出去的嗎?怎麼在張夫人帳里,她跟你說什麼了?是不是欺負你了?」
呂秀搖頭,不想把呂青青牽扯進來,說:「只是剛好碰見隨意聊了幾句,」
呂青青不大相信,還想繼續問,呂秀岔開話題問:「今天晚宴如何?沒發生什麼事吧?」
呂青青果然被轉移注意力,說:「沒什麼特別的,陛下跟夫君說了幾句話,便和其他人聊天了,過了這麼久再見到陛下,我發現他比之前更有威嚴,我都不敢看他。」
最後兩句話呂青青的聲音壓得很低,表情還有點害怕,呂秀安慰了她幾句,心裡對這個結論倒是不太認同。
她比呂青青和趙徹接觸要多一些,趙徹做太子的時候看似溫和儒雅,但皇子的威嚴和手段都是有的,尤其是那個時候和二皇子趙稠相鬥,趙稠在趙徹面前根本不夠看。
趙徹並不是做了皇帝后才積累的威嚴,而是先有了帝王之威,做了皇帝以後才慢慢釋放出自己的威嚴,現在的陛下才是最真實的陛下。
他將權術玩弄於鼓掌間,可以決定任何人的生死,也可以決定一個家族的興衰,他是整個昭陵最尊崇厲害的人。
兩人睡一個營帳,又沒有孩子在身邊,呂青青有點興奮,拉著呂秀說了許久的話,最後呂秀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第二天要先舉行祭天儀式,一大早就有宮人吹了號角提醒所有人起床。
呂秀和呂青青都困得睜不開眼睛,強撐著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吃了早飯兩人一起去找吳守信。
祭天儀式挺盛大的,流程也頗為繁雜,主要是趙徹做,其他人都是圍觀,但這種場合很嚴肅,呂秀和呂青青也不敢打哈欠。
祭天儀式足足進行了兩個時辰,結束后,一些重臣留下跟趙徹說話,其他人都回營帳休息。
呂秀和呂青青連午飯都沒顧上吃,直接躺下補覺。
下午有比試贏彩頭,決定大家挑選馬匹的順序。
呂秀和呂青青早早地去看台坐著等,這次秋獵雖然默認是為趙明熙挑選駙馬的,但為了不搞得太明顯,已婚的官員也有參加的,所以吳守信也在其中。
吳守信今天穿的是一身淺灰色綉紫竹騎馬裝,袖口和褲腿都有綁帶束著,便於行動,腿上的綁帶還和一般的不大一樣,仔細看可以發現那上面別著匕首還有其它的東西,比一般人的看上去要更簡單利落,也更方便。
雖然已經成了親,吳守信一出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呂青青偏頭對呂秀說:「妹妹設計這身衣服真的太棒了,我拿出來給夫君一看他就很喜歡,建議妹妹把這個在昭陵範圍內推廣,一定會很受歡迎。」
「姐姐喜歡就好,等你們離京的時候我再做兩身衣服送你們。」呂秀溫笑著說,默默記下這點,和衛明晨三個月的約定馬上就要到了,這次秋獵對她來說是更好的展示衣服的機會。
兩人說著話,又有不少人來到看台,她們之中有好幾個的衣服都是從呂秀的成衣鋪定做的,呂秀根據她們的性情和身份都做了特別設計,款式各不相同,最大程度的突顯她們的優點掩蓋缺點,就算站在一起也只有五官的差距。
呂秀側耳聽了下她們的交談,發現她們對自己的新衣服還都挺喜歡的,心裡也跟著高興起來。
眾人很快到得差不多,帝后在最後相攜而來,所有人站起來行禮,等帝后落了座才坐下。
按照慣例,趙徹先講了幾句話,大意是讓大家盡情展示自己的能力,但同時也要注意安全,不能為了爭第一讓自己落入險境。
趙徹的話不多,說完就要開始,一個嬌小的人影突然策馬闖入場中。
是趙明熙。
她今天穿的也是呂秀設計的騎馬裝,衣服是湖藍色的,在便於行動的基礎上加了一些紗裙好顯得柔美些。
趙明熙一出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為了方便,她的頭髮也用髮帶纏起來,遠遠瞧著像個明朗如風的少年郎。
「六公主怎麼上場了?這也太危險了吧。」
「就是啊,公主殿下不會也想參加這次狩獵吧?這哪是女兒家能做的事啊,太胡鬧了。」
趙明熙身份高貴,還沒出閣的小姐們不敢對她的言行做評判,說話的是幾位夫人,呂秀扭頭看了一眼,發現說話的兩位婦人臉上俱是不滿,張夫人就坐在那兩位夫人旁邊,眉頭也是不贊同的皺起。
駙馬爺還不定花落誰家,這些人就自發的把公主殿下當成自己兒媳婦看待了。
呂秀有點想笑,她們覺得公主殿下行事大膽,有傷風化,卻不知公主殿下根本沒想要進她們的家門。
呂青青也被趙明熙驚到,不過不是厭惡而是羨慕,她低聲對呂秀說:「之前夫君帶我騎過一次馬,我那時才知道騎在馬背上視野有多遼闊,連呼吸都是暢快的,若是能像公主殿下這般肆意的活該多好啊。」
呂青青感嘆,呂秀看著趙明熙,不由得想起沈柏。
其實就算不是公主,只要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和聰明的頭腦,也是可以活得沒那麼約束。
趙明熙繞著校場跑了一圈,來到看台前,翻身下馬對趙徹說:「都說巾幗不讓鬚眉,熙兒雖然比不得男子,卻也想一起奪個彩頭沾沾喜氣,求皇兄允准。」
猜測變成現實,一眾世家夫人坐不住了,女子怎麼能和男子一起騎馬比試呢?
陛下肯定不會答應的。
眾人抱著期盼,趙徹沒急著說話,反倒是皇后打趣的說:「上了校場比試論的事實力,為了公平起見,沒人會因為你是公主就讓著你,一會兒要是磕了碰了熙兒可不要哭鼻子哦。」
趙明熙搖頭,堅定地說:「皇嫂放心,熙兒一定不會哭的。」
這之後趙徹和皇后就沒說話了,直到趙明熙翻身上馬,眾人才意識到,陛下這是默許公主胡鬧了!
這這這,陛下怎麼能這樣呢?
眾人心裡不滿,卻不敢說出來。
場上的世家公子接受能力要好一些,見趙明熙騎馬到場中央,很快圍到她身邊。
開玩笑,這可是選駙馬啊,在場贏得公主殿下的芳心可比贏得第一簡單多了。
張浩是第一個湊到趙明熙身邊的,呂秀一看到他就皺緊眉頭,好在吳守信很快來到趙明熙身邊。
宮人燃了香,等香燃盡就要宣布開始比試,香燃到一半的時候,周珏騎馬進了場。
他換了私服,也是呂秀前些日子送到周府去的,呂秀沒想到他帶來了,還直接穿了出來。
衣服的款式和吳守信身上的一樣,只不過是玄色的,上面還有銀絲繡的蒼松,一看就知道出自一家成衣鋪。
呂秀有點臉熱,看見周珏策馬來到趙明熙身邊。
張浩難得近了趙明熙的身,正絞盡腦汁跟趙明熙說話,來了個吳守信本就不滿,再看到周珏就更不開心了。
一個被綠了的鰥夫難道還好意思來搶奪駙馬之位?
張浩不想讓開,周珏也不直接讓他讓位置,騎著馬直接往他和趙明熙中間擠。
張浩不樂意了,皺眉說:「周大統領,這裡已經沒位置了,你擠到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