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會賣萌嗎?
慕容箏進了書房,從書架后的暗格里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打開。
楚畫梁好奇地看過去,卻是一把刀、半張黃金面具。頓了頓,她先是拿起了面具,仔細檢查了一遍,讚歎道:「這東西恐怕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如果我沒看錯,應該還是古董?」
「眼力不錯。」慕容箏點點頭,「這面具來歷不可考證,只能確定是前朝之物,大約有兩三百年歷史了,我看中它輕巧纖薄,不會影響視線,習慣了之後,幾乎感覺不到面具的存在。」
「確實巧奪天工。」楚畫梁點點頭,放下面具,拿起了刀。
「小心點。」慕容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死物罷了。」楚畫梁一聲輕笑,打量了一番刀身。刀鞘是烏木所制,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只是因為年代久遠,木料顯示出一種歲月沉澱的油潤,祥雲紋中間有兩古拙的字,應該是篆書,若非她事先知道刀名,肯定認不出來那「焚城」二字的。
「錚!」楚畫梁右手單手持刀,拇指在護手上一壓,將刀推出一截。
並沒有想象中寶刀出鞘那種光華四溢,焚城刀顯得很低調,甚至有些黯淡,然而,刀鋒上傳來的那種森寒的冷意卻表明了此刀的鋒利。
「這刀,長卿也拿過,還用過幾天,不過他用劍,使刀不順手,又還了回來。」慕容箏補充道,「至少,長卿說,焚城刀就是鋒利一點,其他也沒什麼特別的。」
「也就是說,只有你覺得這把刀有邪性?」楚畫梁有些古怪地看著他。
「……」慕容箏沉默了一下才道,「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楚畫梁追問。
「焚城刀是我從父王手裡討來的。」慕容箏嘆了口氣道,「當年年紀小,在府庫里亂轉,從一個堆滿灰的箱子底下翻出來的,不明白父王為何將如此寶刀束之高閣,就拿了出來。」
「之前沒人知道焚城刀在豫王府嗎?」楚畫梁驚訝道。按照慕容箏的說法,這把刀應該非常有名才對。
「沒有。」慕容箏搖了搖頭,又道,「父王見我拿著焚城刀,非常震怒,告誡我這是一把妖刀,會讓使用它的人迷失心智,最終淪為殺人兵器。」
「可最後還是你用了這把刀。」楚畫梁道。
「我創立天門,不是沒遇見過危險,有一次實在沒辦法了,就……偷偷拿了。」慕容箏一攤手,無奈道,「等父王知道,我已經一戰成名,有了緋花妖刀的稱號,他也只能讓我小心使用了。」
楚畫梁把整把刀抽出來,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也看不出什麼不妥。
然而,要說一把刀能控制主人殺人,她是不信的,她穿越的又不是仙俠世界,還妖刀?扯淡呢。
想了想,她拿出一塊絹帕,又拿出一個瓷瓶,用瓶中藥水浸濕了帕子,隨後一撕兩半,一半在刀口上抹了一下,一半用力擦了擦手柄。
「幹什麼?」慕容箏不解。
「拿回去化驗一下。」楚畫梁小心地收好帕子。
「你不會覺得刀上有毒吧?」慕容箏驚訝道,「這可是古刀,什麼毒能殘留這麼久?」
「試試看唄。」楚畫梁也適中看不出什麼,還刀入鞘,把刀放回了盒子里。
慕容箏合上蓋子,剛把東西收回暗格里,就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王爺可在?」門外是廉貞的聲音。
「什麼事?」慕容箏說著,打開了門。
「王爺,牢里死人了。」廉貞沉聲道。
「誰死了?」慕容箏一怔。
「就是天一抓到的那個死士,還有之前王妃抓回來的那個,都死了。」廉貞苦澀地道。
「什麼?」慕容箏怒道,「不是叮囑了看好他們,決不能讓他們找到機會自盡嗎?」
「不是自盡,是滅口。」廉貞答道,「看守的普通侍衛死了八個,傷了十幾個,連天梁也受了傷。」
「嚴重嗎?」慕容箏聞言,這才緩和了口氣。
「還好,中了兩枚帶毒的暗器,幸好那小子反應快,給自己一刀,把整塊肉給削了。」廉貞說著,語氣里還帶著一絲后怕和慶幸。
「果然,北狄布置在雁門的人不少。」慕容箏揉了揉太陽穴,壓下那意思頭疼,「這樣正面強來,怕是武聖堂出手了。」
「北宮玄么。」楚畫梁自語了一句。
「聽說北宮玄正式記入名下的弟子有十八人,個個都是一流高手。」慕容箏道。
楚畫梁皺著眉想了想道:「五殿下的病好了沒有?」
廉貞一愣,好一會兒才答道:「聽說已經能起身了,應當無礙了吧?」
「那正好。」接下話頭的卻是慕容箏,「把這個案子,移交郡守府吧。」
「什麼?」廉貞呆住。
「劫囚、滅口,那不是周大人應該負責追查的嗎?」慕容箏理所當然道,「整理一下卷宗,都移交過去,軍中就不插手了。」
「是。」廉貞應了一聲,滿頭霧水地下去了。
「你說,我們五殿下明天會不會想吃了你?」楚畫梁笑道。
「吃?他上回只是看就吐成那樣了。」慕容箏不屑。
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要說周青這個人,政務嫻熟,品行也算過得去,瑕不掩瑜,是個能員,但是……他和沐千華未免走得太近了。若是周青是其他地方的郡守,也不是什麼問題,可這裡是雁門關,是歷年於北狄戰爭的第一線,雁門郡守決不能捲入皇子奪嫡之爭,連那個苗頭都不能有!
可以說,這麼一樁案子交到了一介文職的周青手裡,他肯定是辦不了的,就看他之後的反應了。
若是周青求助於豫王府,那就表示他清楚自己的立場,可若是周青向沐千華求援,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了。
不過是投石問路。
「對了,過些日子我們出去走走吧?」慕容箏忽然道。
「去哪兒?」楚畫梁一怔。
「一來雁門就遇見北狄扣關,如今林涉敗退,天氣入秋,雁門的氣候,頂多再十天半個月就要轉涼了,不到十一月就要下雪,至少今年,可以安穩了。」慕容箏笑道。
「離開雁門?」楚畫梁有些心動。
「我是北疆軍元帥,雖說不能遠離,不過在雁門範圍內逛逛還是可以的。」慕容箏道。
楚畫梁不禁臉熱了一下。
於是說,這個就是……約會嗎?
「雁門雪月也是東陵八景之一,應該能趕上這個十五,就是雪……」慕容箏停了下來。
楚畫梁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吧,原本,就算盛夏也是可以賞雪的,可惜被她一把火燒下來,大部分的雪峰就沒了,就算還有殘雪,也東一片西一塊,還被煙熏得半黑不灰的,完全沒有美感可言。
「沒有雪,有月也好。」笑過之後,楚畫梁應道。
慕容箏眼睛一亮,知道她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
「對了,北狄退兵,我們在雁門還要做什麼?每天練兵嗎?」楚畫梁好奇道。
「林涉雖敗,但北狄也不是只有這麼一支兵馬,還要清繳各地的亂軍……有的忙。對了。」慕容箏頓了頓,又道,「五天後,軍中舉行秋獵,是雁門一年一度的盛事,女眷都可以隨行。我讓人給你找把好弓,還有獵犬獵鷹。」
「我不會射箭。」楚畫梁攤手。
「我教你。」慕容箏認真地道,「你飛刀用得好,眼力、腕力、準頭都有,學弓箭肯定也不難。」
「嗯嗯。」楚畫梁連連點頭。
狩獵啊,這種活動或許有些女孩子覺得血腥殘忍,但她卻是很喜歡的,只是現代連麻雀都成保護動物了,更別提狩獵了。
於是,第二天一早,楚畫梁就興緻勃勃地拉著謝玉棠去挑選獵犬。
慕容箏也沒辦法——走馬鬥犬,那是紈絝子弟的專長,「病弱」的豫王殿下以前還真沒玩過這一行。讓他相馬還馬馬虎虎,但相犬么,就是外行了。
因為那一片市集人流混雜,所以楚畫梁都沒帶上幾個姑娘,只跟了一個唐墨。
不過,看了好幾家,楚畫梁也沒找到一隻中意的獵犬。
「我說,剛才那隻哪裡不好?」謝玉棠納悶道,「在市集上能找到這個品相就不錯了,秋獵在即,說不定回頭就沒有了。」
「丑!」楚畫梁只吐出一個字。
「……」謝玉棠無奈,「獵犬……難道不是看能不能抓到獵物為標準的嗎?」
「我的狗,什麼都可以不會,但有一件事不能不會!」楚畫梁義正言辭。
「什麼事?」謝玉棠奇道。
楚畫梁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賣萌。」
「……」謝玉棠搖扇子的動作僵硬了,好一會兒反應不過來。
「哈哈哈……」倒是邊上聽到的人大笑起來。
「小娘子真有趣,我家的獵犬每一條都長相漂亮!」一個狗販子喊道。
「你那也是獵犬?看到虎豹早就跑沒影了,也就能在後院陪夫人小姐玩耍吧。」旁邊的販子嘲笑道。
「可人家小娘子不要能撕咬虎豹的嘛。」那人笑嘻嘻地反駁,很明顯,他家的狗看著就溫順可愛膽子小,根本不是獵犬,可買的人卻不少,都是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原本也不是狩獵用。
楚畫梁看著,笑吟吟的,心情挺好。看得出來,這些百姓雖是同行,但也沒太大嫉妒心,鄉里鄉親的,就是拌拌嘴,其實關係不錯。她到雁門這些日子,在軍中倒是混了個臉熟,可在民間,其實誰認得他是豫王妃呢。
「這位小娘子,若不嫌棄,這犬送與娘子如何?」忽然間,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楚畫梁一怔,轉頭看過去,卻見說話的是個二十齣頭的青年,容貌俊美,只是目光有些飄忽,總讓人覺得不踏實,而他懷裡抱著的是一隻通體雪白的幼犬。楚畫梁對那些狗的品種不太了解,但至少看得出來這狗不但漂亮,而且很名貴。
「相見便是有緣,不如在下請娘子喝一杯?」青年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茶樓。
楚畫梁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兩輩子她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沒眼力見的登徒子。
因為挺新鮮的,其實她也沒生氣——美人嘛,被人搭訕不算什麼,只要不是動手強搶就不是個事。
「這是陸嘉,陸平川的孫子,陸芸她哥。」謝玉棠低聲說了一句。
楚畫梁一挑眉,頓時由原本的置身事外加了七分不喜。被一個長得不錯的陌生人搭訕,和被一個討厭的人搭訕,這區別可大了!
「小娘子放心,就是喝杯茶而已,我陸家可不會幹強搶民女的勾當。」陸嘉說著,手卻去拉她的衣袖,臉上堆滿笑容,自覺很有風度。
楚畫梁都被氣笑了,好吧,陸平川家教嚴謹,欺男霸女的事兒,估計陸嘉是真不敢做,可這雁門,幾個被他搭訕的媳婦小姐敢拒絕他的邀約?這種人,大奸大惡是沒有,但正因為他做的事不大,家世又高,吃了虧的百姓也只能咽下這口氣。
謝玉棠眉頭一皺,扇柄不輕不重地在陸嘉虎口上敲了一下。
「陸公子。」楚畫梁一句話,剛好硬生生壓住陸嘉的怒火。
「小娘子是答應了?」陸嘉信心滿滿。
「請問,你——會賣萌嗎?」楚畫梁一臉認真地問道。
「什麼?」陸嘉愣住。
「會不會?」楚畫梁重複了一遍。
「不、不會……」陸嘉有點發傻,下意識地答道。
「那要你何用?扔回去。」楚畫梁瞬間變臉,拉著謝玉棠轉身走人。
陸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指桑罵槐說他是狗嗎!
「哈哈哈……」旁邊反應快的人已經笑成了一團。
「臭娘們,你……啊!」陸嘉剛追了幾步,一句話還沒罵完,就看到一張漂亮的少年面孔,然後身子一輕,竟然飛了起來。
「呯!」陸嘉後背著地,摔了個四腳朝天,手裡抱著的小狗也趁機跑了出去,不過,雖然跌得頭暈目眩,背上卻不怎麼痛。
「汪汪汪!」就在他想爬起來,再叫家丁收拾那膽大包天敢打他的人的時候,四周涌過來一群狗,瞬間將他淹沒了。
唐墨拍了拍手,面對一群目瞪口呆地百姓,有些疑惑地撓了撓頭,嘀咕道:「姐姐明明說扔回去呀?我又扔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