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Vodka(2)

第12章 Vodka(2)

「輻射值超標――人員疏散――」

警報聲將他拉回現實,電腦系統發出的柔美悅耳卻冰冷無感情的女聲入耳,內容卻刺激得他渾身一激靈。

一身冷汗冒出,毛孔舒張使汗毛根部移動,頓時使他全身的皮膚有了一種微不可察的奇異觸感,又麻又癢,好像無數小蟲子在爬,這十分形象地讓他聯想到放射性物質正對自己身體進行攻擊――反應堆正在泄漏,這座樓內已經不再安全,空氣中漂浮著肉眼看不見的放射性物質,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將這些致命的微粒納入體內。

心臟怦怦亂跳,他喘息著抬頭,望到壁櫥里的防護服。

明亮的黃色象徵著危險與緊張,手上的觸感比看起來要厚實沉重得多。他按捺下雙手因緊張而引發的顫抖,脫下染上血跡而臟污的外套,將連身防護服套在長褲和襯衫外面。

人在遇到危難精神高度集中時的洞察力和創造力是無窮的,張城正在深切地體會著這句話的內涵。

眼中看到攤開衣服的各部形狀,頭腦中就能電光火石般領會到以前從未接觸過的輻射防護服穿著方法。他無師自通地拿起壁櫥里同防護服放在一起的寬膠布,把領口、袖口之類透風的地方貼起來,甚至在套上同色防護手套前還用櫥里找到的爽身粉擦了擦汗濕的雙手。

當嵌有寬大透明玻璃面罩的頭盔戴到他頭上的那一刻,他從封閉的防護服裡面聞到一絲爽身粉的清香,這使他立刻有了一秒鐘與世隔絕的平和感。

緊接著,他的面罩起霧了,他呼出的氣體噴到面罩上,又反撲回他鼻子里,溫熱而少氧的知覺,密封的防護服頓時讓他有了一絲窒息的恐懼感。

低低的轟鳴聲響起,頭盔里從什麼地方湧進來一股流動的空氣,面罩上的霧氣迅速消散,氣流拂過面頰,帶走上面的薄汗,舒服的涼意讓他為之精神一振。他找對了開關,背在身後的空氣過濾系統開始工作,防護服開始發揮作用。他安全地把外界的輻射物質隔絕在了防護服外。

一秒鐘時間也不能浪費。他踩著兩邊的架子爬高,直到伸手能夠到天花板上的燈泡。他把它擰下來放在地上,接著,從靴子里摸出一把不鏽鋼餐刀――那是他今天早晨離開綠城大廈前從早餐桌上順手拿走的。

他用那不甚鋒利的鋸齒狀刀刃一點一點地把燈泡底部的封口漆切開,就著門底下透出的光線仔細地把包著底部的金屬皮剝下,很快,由玻璃支撐的燈芯被他取出。他把一些麵粉裝到被掏空的玻璃燈泡內,然後火柴盒壁上的磷紙也被剝下撕碎撒進去。

最後,他撿起扔在地上的外套,把口袋布割下來撕成碎條,用小酒壺裡剩餘的伏特加一一浸透……做完這一切,他冷靜地扭動門把手――

門被隨意地關著,並沒有上鎖,張城默默地鬆了口氣。他從開啟的狹窄門縫裡看出去,只見弗拉德米爾已經聽完德米特里的指示,開始朝遠離他的方向走去。看著黑髮士兵消失在走廊轉角處,張城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一,二,三,四……九。

「喂!德米特里!」他大吼一聲。

防護服頭盔里的空氣轟鳴聲陣陣,外面警報聲依然大作,但這些並不妨礙他能聽清軍靴踩在空蕩蕩走廊里,並步步逼近的聲音。

五,四,三,二――

擦著一根火柴,燈泡口塞著的浸透烈酒的布條被點燃,帶著一條幽藍色光亮的痕迹,從儲物間門下的縫隙內骨碌碌地滾出,停在大皮靴腳下。

張城覺得這幾秒鐘的時間簡直像幾年一樣漫長。

過濾器的轟鳴聲在耳邊響著,他卻忘了呼吸。他裝的麵粉太多了?伏特加布條沒能引燃燈泡里的磷紙皮?麵粉受潮了?

心臟在胸膛里敲擊的速度似乎變緩了。

他聽到德米特里弓腰查看后發出幾近輕蔑的嗤笑聲。

心跳瞬間加速起來。

他失敗了。唯一的機會失去了!

砰!

情況瞬息萬變。裝著麵粉的燈泡爆炸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怔住當場,直到蒙古大漢的慘叫聲壓過警報嘈雜穿到他耳中。

張城立刻拉開門衝進走廊,只見魁梧的軍人正捂著臉倒在地上打滾。他褐色粗壯的指間一片血肉模糊,臉部和雙手的皮肉里還插著不少細碎的玻璃片。鮮血正不住地從那些傷口裡滲出,只一會兒就把蒙古人裸露在軍服外的褐色皮膚都染為腥紅。

空氣里蒸騰著熟麵粉的焦味和伏特加的酒香。

他成功了!德米特里被他炸倒了!

接著,他看到右手邊走廊牆根處,就在儲物間窄門旁邊的地板上,他的7號高爾夫球杆就隨便地躺在那裡!

害他受傷遭受如此多痛苦的人此刻毫無回手能力低躺在腳下。疼痛及時從眉骨和鼻樑處發出,提醒著自己不要忘記所受的屈辱。身體的痛苦與被利用的憤慨衝擊著他,一腔怒火熊熊燃燒起來。

德米特里是個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他擁有著強健的身體和頑強的意志,以及堅決貫徹命令的執著。即使再大的痛苦也無法摧毀他的信念,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殺人機器德米特里就會摧毀他的任何敵人。戰鬥的本能就像基因一樣流淌在他的血液里,這正是張城沒有輕舉妄動試圖搶奪他身上步槍的原因。

麵粉炸彈雖然爆發出不小的威力,但顯然沒能給他造成致命傷害。德米特里之所以會表現出現在的痛苦與無防備,是因為他還沒從突然爆炸的震驚中回復過來。而敵人這短暫的脆弱時刻,正是給予他致命一擊的最佳機遇。

他舉起高爾夫球杆,金色的球頭在走廊的燈光里熠熠生輝,即使擊碎過不知多少顆死人的頭顱以及汽車玻璃,它依然堅固如斯。

揮杆敲碎他的頭顱,就像他以前重複過多少遍的動作一樣。這根球杆可以輕易敲碎顱骨,破壞大腦,活人的或死人的都一樣。不必很痛苦就能結束這一切。

地上這個俄國人打斷了他的眉骨和鼻樑,他為什麼不可以還之以顏色。俄國人沒有在他失去反抗能力時殺掉他。那是他們的失策。中國人的道理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這些外國人破壞了中國的核電站,正像吳功說的一樣,他們是必須殺死的敵人。

只需用力揮下去就可以了,就像打小白球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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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去控制室停止反應堆。

張城緊攥球杆奔跑著尋找樓梯的時候,在一個拐角與剛才離去的弗拉德米爾狹路相逢。黑褐色頭髮的高個士兵眼中顯示出吃驚的神情。顯然,他是聽到爆炸聲和德米特里的痛呼聲后才趕來的,只是他沒有預料到,迎面跑來的竟不是他孔武善斗的長官。

儘管有防護服寬大面罩的遮擋和由於傷口腫脹變形而扭曲的臉,弗拉德米爾還是一下就認出他們的中國俘虜。他立刻舉起手中的步槍對準他,爆出一聲喊。

「站住!」

張城不用聽懂俄語也明白,他對自己說的是這句話。

【本章中某些內容,不要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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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終點的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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