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作弊
「蘇大小姐仁孝,實乃閨閣女子之楷模。」
南宮麟不是柳皇后的親生兒子,對於柳皇后的妹妹柳氏自沒有什麼感情可言,這般言語不過是做做樣子,順便試探一下蘇秋漓的反應罷了,見蘇秋漓神色自若,「做賊而不心虛」,心裡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多了幾分寬慰。
他是定了心思要讓蘇秋漓為太子妃的,原本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手段,可眼前的蘇秋漓容色無雙,端莊大方,又有這般手段能力,生生把包括薛玉凝在內的所有女子都比了下去。
有珠玉在前,誰還肯多瞧瓦礫一眼?
所以,南宮宸暗暗改了主意,只要蘇秋漓能夠老老實實助其找到寶藏,他就格外開恩,許她坐穩太子妃之位。
若蘇秋漓知道南宮麟這般想法,只怕會笑出聲來,好在她並不會讀心術,是以面上那抹溫柔淺笑還維持的住,只再次屈膝向南宮麟行了一禮,當是感謝。
薛玉凝見南宮麟的目光長久停駐在蘇秋漓身上,根本連自己是圓是扁都不在意,心中恨極,只強忍著沒表現出來,跟在南宮麟身後過來的柳依依也嫉妒的很,然而她心思比薛玉凝沉穩,又是東道主,只笑盈盈道:「好多姐妹都到了,在後院吟詩作畫呢,兩位妹妹一同去吧。」
蘇秋漓痴傻多年,即便看起來聰慧,可琴棋書畫的學習卻是徹底耽誤了的,如今連字都寫不端正,更何況吟詩作畫。
太子不是看重蘇秋漓么?
她就偏要讓其出醜,淪為京城貴族圈的笑柄。
柳依依這般粗淺心思,蘇秋漓不用過腦子也能猜到,她並未表現出尷尬,只快速看了南宮麟一眼,點頭道:「是,任憑姐姐做主。」
人總是喜歡自作多情的,僅憑那一個毫無情緒的眼神,南宮麟就肯定蘇秋漓對自己同樣是存了心思的。
仔細一想,蘇秋漓有這樣的想法情有可原,畢竟南宮宸惡名在外,又身患隱疾,哪個女人願意陪在那樣一個男人身邊?
只不過是皇帝賜婚,沒有迴旋餘地罷了。
這般想著,南宮麟只覺得輕鬆許多,好似自己的計劃已經實現了。
在南宮麟自作多情的時候,蘇秋漓和薛玉凝已在柳依依的引領下來到後花園,京城貴女們向來爭奇鬥豔不休,今天這樣的大日子,更是卯足了勁兒往華貴里打扮,總覺得自己高其他人一籌。
這樣的優越感,在見到蘇秋漓那一刻,瞬間被碾的連渣都不剩。
她們倒也想自欺欺人,只是衣衫首飾的價值根本不在一個檔次,就算有心比較,也無從比起。
雯兒跟在蘇秋漓身後,很明顯感覺到那些貴女們的目光像刀子一樣,颼颼地往自家小姐身上掃。
羨慕,嫉妒,恨。
簡單來說,便是成了眾矢之的。
雯兒心裡那個後悔啊,早知道情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她就應該堅決攔住小姐,怎麼也不讓她穿這身衣服。
雯兒這個被餘光掃到的都覺得受不了,但她家小姐這個正主兒卻如無事人一般,自顧自跟其他人打了招呼,便看向柳依依道:「姐姐,是已經開始比試了么?」
「還沒有,大家都等著兩位妹妹呢。」柳依依忙讓丫鬟引蘇秋漓和薛玉凝去旁側兩個空位子上坐好,又吩咐添了茶水點心。
本朝對貴族女子的教育頗為重視,並不似前朝那般狹隘地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是以每逢聚會,都會小小比試一番,權當切磋技藝,蘇清言尚未入宮時,屢屢在這類聚會中勝出,如此才有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
相比之下,蘇秋漓這個傻子自然什麼都不會,若不動手也罷了,偏偏她總在蘇清言的慫恿下,提筆亂七八糟畫上一通,如此便更加淪為笑柄了。
自從穿越而來,她的心思都用在學習醫術,尋找寶藏等大事上,幾乎沒參加過閨閣聚會,如今有這個機會,正好可以扳回一局。
想看她出醜……做夢會比較快。
比試的題目總是差不多的,無非就是先畫畫,再根據自己的畫作來題詩,前世,蘇秋漓業餘時間常常以繪畫來解乏,手法自然不差,至於詩詞,她雖然不會寫,可背過的名家詩篇卻也不在少數。
王勃的滕王閣序就不錯。
這般想著,心裡已然有了底,但蘇秋漓並未急著動筆,而是時不時往四周瞥上一眼,已經在打底稿的薛玉凝察覺到蘇秋漓的動作,不屑地勾了勾唇角。
這賤人使了狐媚手段引得太子殿下矚目,這會兒定是想抄襲自己的詩作來貼金。
既然如此,就讓她抄個夠,到時候畫虎不成反類犬,再加個抄襲的不齒之名,看她還有什麼臉得瑟!
這般想澤,薛玉凝彷彿好心似地把宣紙往蘇秋漓面前移了移,讓她可以看的更清楚些。
蘇秋漓將薛玉凝的動作看在眼裡,卻不以為意,只又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提筆。
既然薛玉凝想看自己的笑話,那就看好了,只不知道最後成為笑話的是誰。
蘇秋漓的才能到底如何,雯兒最是清楚不過,雖然她也很想不通自家小姐是什麼時候學到那麼多東西的,如今冷眼瞧著薛玉凝的小動作,只覺得她在作死。
而且是不自量力的作死。
至於柳依依,只時不時往蘇秋漓這邊瞥一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眾人來的早,加之男賓們都要先去正廳給南宮麟和柳丞相請安,一時半會兒過不來,比試時間也很充裕,過了小半個時辰,陸續有貴女完成作品。
薛玉凝做為寧親王唯一嫡女,自幼在蘇冰清的嚴厲教導下長大,書畫自然不差,第一個交了卷子,相比之下蘇秋漓就有些慢了,直到所有人都完成了作品,方才慢悠悠落筆。
負責評判作品的,是丞相府中的兩位西席先生,這兩位先生之前皆是宮中女史,飽讀詩書,她們的任務是將手中十幾份作品進行初步篩選,從中選出三幅作品,最終由南宮麟來評判出第一名。
事關前程美譽,回到座位上的諸女無不緊張地等待著結果,薛玉凝向來不服蘇清言,只覺得自己才配「京城第一美女」的美譽,自然信心滿滿,絲毫不擔心自己的作品會不被選中,而蘇秋漓更是氣定神閑,只悠閑地品著茶點,彷彿全然不在乎結果。
眾人見她這副模樣,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心裡卻極為不屑,只當蘇秋漓是個沒什麼本事的繡花枕頭,粗俗不堪。
「這三幅畫都很不錯。」
「的確如此,但相比之下,這幅要好上許多。」
……
兩位女先生小聲商議著,薛玉凝悄悄瞥了一眼,見畫作一角若隱若現的夕陽,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躊躇滿志的得意,然而這種得意並未持續多久,因為她很快看清了全圖。
很顯然,這並不是她的作品。
會是誰呢?連蘇清言的畫作都無法跟自己相提並論,京城中沒理由還會有其他人的才藝比自己好呀。
薛玉凝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因為女先生已是將畫作展於人前,讓所有人都看到了畫作下方的落款,赫然是蘇秋漓。
蘇秋漓!
眾人面面相覷,皆在對方眸中看到深深的驚愕,這……這怎麼可能,蘇秋漓明明就是個痴傻了十年的草包啊!
要說震驚,最震驚的自然是薛玉凝,但她不是傻子,很快朝近身丫鬟環兒使了個眼色,環兒並不想在這時候胡亂開口,卻更不敢違背薛玉凝的意思,只硬著頭皮大聲道:「郡主……這……這不是你的畫么!」
猝不及防的一言,讓包括女先生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這種比試雖然只是切磋交流,並沒有什麼第一第二的原則之爭,可講究的也是公平公正,做不好題目只能證明才學不足,可是剽竊作弊,卻是品德問題了。
雖然蘇秋漓已是未來的宸王妃,礙於畏懼,並沒有人敢當面說什麼,但在背地裡議論起來,必定不屑,傳到皇帝皇后耳中,更會落得個品行不端的名聲。
「你這丫頭胡說什麼!」薛玉凝自然不好直說,只假模假樣地低斥道。
算著時辰,太子一行人就該過來了,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要表現的識大體,才能贏得好感。
看著薛玉凝,蘇秋漓只覺得好笑。
寧親王夫婦已回西南,她在京城所能依靠的本就只有蘇老太君和蘇賢,如今這兩個靠山都病著,未來如何也未可知,如果她是薛玉凝,定會夾著尾巴乖乖的。
更何況,蘇老太君向來最注重定遠侯的顏面,薛玉凝讓自己出醜,就是讓定遠侯府出醜,若讓蘇老太君知道薛玉凝這般行為,必定大為惱怒,從而心生厭惡。
畢竟只是個曾外孫女而已,怎麼也不及曾孫女親近。
真是……人蠢沒藥救。
「你就是胡說,這明明是我家小姐畫的畫,怎麼會成郡主的了!」雯兒不忿地替蘇秋漓辯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