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誤會
蕭墨寒第一反應是這小女子為了避難在他面前演戲,畢竟平日里看她吃得好睡得香,哪會這般柔弱?
為此,他目光一沉,口氣不善,「也不是讓你做什麼頂難辦的事情,況且也不是現在。不然,本將軍答應你,必定護你周全。」
可懷中的人兒依然沒有給任何回應,他環抱著的臂膀也越發得沉。
莫不是真暈了?
蕭墨寒劍眉一皺,抬手搭上她的脈搏,脈象微弱,不是裝的。
他埋頭去看錢芊芊,圓圓的小臉上泛起不太正常的紅色,眉頭皺得更深了。
想這自從遇見她以後,他全成日成日的在救她,沉吟道:「麻煩。」
他遲疑片刻,將身上的風衣包裹在錢芊芊身上,再打橫將她抱起。剛要邁向她的房間,一想當中還睡著好幾個孩子,三更半夜的吵醒了不好,只得改道去了自己房裡。
安頓好錢芊芊,蕭莫寒再次走進院子,掏出懷中的通訊骨笛,輕輕一吹,並未發出任何聲音,但不多久就見一隻灰白信鴿落在了院子里。
鴿子飛出去不久,他的手下便提著一衣衫不整的郎中出現在錢家院門口。
「將軍,是不是您的傷?」來人作揖張望,直直看向蕭墨寒的傷口。
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然後道:「不是我。」說著將郎中迎進去,簡單說明了錢芊芊的情況。
手下等蕭墨寒走遠方才直起身子,看蕭墨寒略顯焦急的背影,臉上掛起意味深長的笑容。
郎中是在睡夢中被強行叫起的,把脈過程中哈欠連天,引得蕭墨寒不悅,冷聲道:「你可瞧仔細些,這丫頭平日里身體好著,突然發病,說不定是有什麼隱藏的病灶。」
「將軍放心。」郎中大張著嘴又是一個哈欠,「老朽從醫數十載,不會看錯。姑娘只是身體有些虛加上感染了風寒,將養一段時間便會好。」說著走到屋內的桌子上,見主家沒有紙墨筆硯,就將隨身帶的拿出來,結果卻連研磨的水也沒有。
這戶人家可真是家徒四壁,坊間盛傳將軍住進了一揭不開鍋的農戶家裡,初聽還以為是胡說,現下看卻是真的了。
好好的富貴日子不過,偏跑到這裡找罪受,何苦?
郎中反身瞧一眼床上的錢芊芊,瞭然的笑笑。
「怎麼了?」蕭墨寒見他一直在磨蹭,不禁出聲催促,同時用懷疑的口氣問道:「為何好好的就病了?」
郎中環顧四周,怕是也找不到水了,乾脆沾了口涎,毛筆里的墨汁登時沁出來,他一邊寫方子一邊回答蕭墨寒的話,「這位姑娘今天是否落水了?」
「是。」
「那便是了,若是平常日子,以這位姑娘的身體底子不見得有什麼事,但現下卻是不尋常的日子,遇涼就容易激出病來。」郎中將方子交給蕭墨寒,「將軍讓之前的將士隨我回去抓幾副治療風寒的葯,這張方子上寫的是調理之法。」
蕭墨寒接過來,上面寫有艾草和紅糖和使用方法。
「這又是治什麼?」
「方才老朽說過……」郎中見他懵懂不知的樣子,話鋒一轉,「這家中可有其他年長的女眷?」
蕭墨寒點點頭,「自然有。」
「那將軍便將此方子給她罷。」
他之前看過病,從未見過有大夫把病因說得如此隱晦,連治病方法也奇奇怪怪,不由擔心其中有問題,眸色一暗,拔出腰間彎刀,抵在郎中脖子上。
「看個病吞吞吐吐,把話說清楚。」
郎中何時見過這樣的架勢,嚇得渾身一哆嗦,可那病因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和男人提及的,他左右為難,大喊:「這這這,真是羞煞老朽了。」
「鋥——」一聲,蕭墨寒手中刀已出鞘。
郎中瞧著那寒光凜凜的刀身,急中生智道:「將軍家中可有內眷?」
這是蕭墨寒今日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怎得這些人如此關心他的家事?
難不成都是一夥的?
想錢芊芊也是從客棧回來之後才生了病,說不定兩者之間是有聯繫的,還有剛才那個神色奇怪的手下,雖穿著將軍府的制服,腰間也有腰牌,卻面生。
他越發覺得一切都是陰謀,猛地將郎中一推,木門「咔吱」一聲折了一半,也吵醒了錢芊芊。
「啊!我的門!」
門?她怎麼還有閑心關心這個?
「快!看著這個賊人,我去找繩子來。」他本想讓錢芊芊去找繩子,但顧念她此刻大概奔波不了,這才主動攬了活。
誒?大將軍也有不使喚人的時候?
錢芊芊忽然就好奇起究竟在她暈過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一邊撐起身體,一邊探頭去看,見到門上那滿臉褶皺的老者,怎麼看也不像個危險分子。
「你要綁的是他?」錢芊芊借著門外照進來的月光,看到了房間里的藥箱。
「姑娘,你快和將軍說說,他,他實在是誤會了啊!」郎中目光熱切向前錢芊芊求助。
錢芊芊見他著實可憐,問道:「到底怎麼了?」
蕭墨寒瞪著她,「你別犯蠢,這人很可能和之前那伙是一起的。」
「什麼?」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
錢芊芊怎麼看怎麼不像。
郎中聞言叫苦不迭,「姑娘,將軍非要問詢清楚你的病因,我同他說你如今身體處在特殊時期,他似乎是對此有疑問,可我也不好明說啊。」
「噗……」錢芊芊愣了半刻,跟著前仰後合大笑起來,想來是蕭墨寒尚未娶妻,所以不知道女人家那些私密事情。
竟然如此純情?
她如此想著笑得更歡了,一時連風寒頭暈都拋到了腦後。
「笑什麼?!」蕭墨寒
「將,將軍,你快放了他罷,是你弄錯了。」
見蕭墨寒仍然不肯撒手,還不停沖她使眼色,心裡莫名一暖,這是關心則亂了?
本以為他只會頤指氣使擺官威,原來也會疼人啊,以後嫁給他的姑娘也算有福氣。
錢芊芊擺出一副過來人和老大姐的姿態,「將軍,有句話叫『男女授受不親』你該知曉吧。」
蕭墨寒皺眉不說話,錢芊芊也不管他回不回答繼續道:「這句話除了約束男女之間的行為,也表明男女之間的差別,有些病是男人不會生,只有女人會生的。」以前支教的時候,條件差,錢芊芊主教的雖然是數學,但是偶爾也會客串頂課教語文。
蕭墨寒怔了怔,抵著郎中的手猛地收回,郎中逃也似的奔出房間,連藥箱都落在了裡面。
蕭墨寒見狀,眼底閃過一絲尷尬,側身一轉出了房門。
早知道他這般臉皮薄,她在客棧的時候也不必那麼扭捏,估計一句「女兒家的事情」你不懂就能把他逼走。
想想剛才他緊張兮兮鬧烏龍的樣子,忍不住又「噗」一聲笑了出來。
院內,蕭墨寒聽著錢芊芊的笑聲黑著臉。
自他有記憶以來,就從未出過這般失控的事情,細細回想也該知道這當中多處都是說不通,他怎麼就?
左思右想想不通的蕭大將軍乾脆飛身出去,俊朗的身影幾下就消失在夜色中,再回來的時候,手中便多出一個藥包來。
錢芊芊半眯著眼,佯裝睡覺,可惜戲不到家,睫毛忽閃忽閃的。
蕭墨寒見著,眼中閃過狡黠,想著她剛才嘲笑自己的模樣,怒意爬上心頭,伸出兩根手指對著她小巧的鼻子一捏。
「咳咳咳。」錢芊芊咳嗽幾聲,手指有氣無力拍打在他身上,「將軍,我這病還沒好呢。」
蕭墨寒卻不肯輕易饒她,「你之前對本將軍無禮,怎麼算?」
小氣。
錢芊芊張大嘴巴狂吸幾口氣道:「左右我還能靠嘴呼吸,將軍不嫌胳膊算,就請自便。」她的聲音帶著鼻音,慵懶的像小貓一樣。
蕭墨寒心弦一顫,他下意識抬手搭上胸膛,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嘴角不自覺就帶上了笑意。
錢芊芊垂眼看到他手裡的黃色牛皮紙,聞出淡淡的中藥味道,心裡一暖,想想自己也是個姐姐,怎得和個小孩子置起氣來,抬眼想和解,碰巧撞上他的笑容,脫口而出道:
「真好看。」
「什麼?」
兩人目光交匯,只一瞬,各自都紅了臉。
錢芊芊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句什麼話,登時別過臉去,而蕭墨寒也抽回了手,有些局促的將別在腰間的一把紫色小花遞過去,「你既看見了,便拿去。」
「嗯?」錢芊芊怔怔的看著那花。
古人也懂這樣的浪漫?
她舉手接過來,放在鼻下嗅了嗅,「好香。」所以他剛才以為她說的是這個?
呼……那便還好。
「郎中說,你現在容易情緒波動,花香能安神。」蕭墨寒特意解釋了一番,卻有了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不會真看上她了吧?
她穿越的這孩子長得雖然不算傾城佳人,但是稍加打扮,放到這村上一比也是她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的。
但這想法也只停了一瞬就消散了,且不說她實際上比蕭墨寒大,單是兩人在現實中的差距就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謝謝。」她將紫色小花輕輕放在枕頭邊,「對了!我睡這裡,將軍你……怎麼辦?」
蕭墨寒聞言,猛然湊過來,俯身而下,一張俊臉越靠越近。
錢芊芊下意識將手護在胸前,喉嚨乾澀不已,「你,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