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朕來接妹妹回家
姜舞跟著姜雨鄢出了宮。
這兩日她且悶著,姜雨鄢便執意帶她出來散散心。
街市嘈雜,姜雨鄢便將姜舞帶到了佛寺。
「這裡安靜,也舒心怡人,咱們拜拜佛,靜靜心。」姜雨鄢挽著姜舞說道。
姜舞環看著四周,輕頷首。
她雖沒什麼心情,但這寺廟安靜,周圍的景色也都不錯,確實是令人看一眼,便能舒心下來的。
兩人到寺廟裡,點香禮佛。
佛寺的師傅告訴她們,後院新建了一尊涼亭,涼亭四周種養著不少稀罕花草,讓她們可到後頭散散心。
「那我們過去看看吧。」
姜舞沒什麼意見。
在兩人走下長階時,姜雨鄢忽然皺眉,「小舞,姐姐肚子有些不適,你先過去,姐姐去去就來。」
「姐姐我陪你吧。」
姜雨鄢搖搖頭,「我一個人去就好,你先到那邊涼亭吧。」
姜雨鄢說完,疾疾離開。
姜舞收回視線,徑直朝後院走去。
姜雨鄢走回到涼亭時就看見不遠處地方站著的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詫異順勢望去,臉蛋上閃過一抹慌,她快步走近,朝人欠身揖禮,「皇上。」
雲容珏未曾理會,只看著不遠處,不遠處涼亭里小姑娘和一男人交談著,兩人不知在相談什麼,但看兩人之間沒有刻意拉遠的距離,便知兩人相識,且可能關係不錯。
「皇上,您怎麼來了。」姜雨鄢餘光瞥望著,擔心開口。
雲容珏定看著,男人和姜舞說了兩句后,離開了涼亭。
「聽聞太妃帶姜舞出宮了。」雲容珏啟聲。
姜雨鄢餘光瞥看見男人離開了,微低兩眉稍緩下幾分,「小舞這幾日有些悶不樂,我便想著許是宮中悶了些,便想著帶她出宮走走,放鬆放鬆心情。」
雲容珏沒說什麼,徑直邁步朝姜舞走去。
十晏離開后姜舞輕嘆一口氣。她剛轉身,驀地,就看見走過來的雲容珏和姜雨鄢。
她一詫。他怎麼來了。
「這地方倒確實是散心的好地方。」雲容珏走到小姑娘面前。
姜舞抿著唇,稍稍欠身,「皇上。」
雲容珏上前一步,「散心也散夠了,回宮吧。」
姜舞明眸斂著情緒,輕頷首。
三人一行回了宮。
這夜,雲容珏是留宿在了靈舞殿。
夜深,小姑娘將褪下的衣物擱置到一旁架子上。
從宮外回來后,兩人雖在一屋檐下,但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雲容珏睨眼望著替他整理玉帶腰封的小姑娘,在她要轉身時,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姜舞下意識一蹙眉,抬眼望看著他。
「妹妹這是打算一直不和朕說話了?」
姜舞試圖掙脫而出,但掙扎了兩下無濟於事,索性也不浪費力氣了,「嬪妾不敢。」她悶悶一聲。
雲容珏冷哼一聲,湊近她面前,「這滿宮裡,還有妹妹不敢的?」
姜舞秀眉蹙彎的更深了。
雲容珏定望著小姑娘情緒深深的小臉,眼底閃過一抹無奈,他將她帶到床榻邊,在榻邊坐下,朕知道妹妹在氣惱朕冊封玉茗一事。」
姜舞垂著眼,「嬪妾不敢,皇上要冊封誰,是皇上的權利。」
小姑娘嘴上說著不敢,但言語間的酸澀是任誰都能感覺到的。
「這事,是意外。」雲容珏說道。
姜舞兩眉心顫了顫,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意外和不意外,其實並沒有什麼差別。
「朕和六弟還有王妃都商量好了,過兩日妹妹出宮住段時間,王妃且也帶著妹妹去散散心。」雲容珏說道。
姜舞一怔一愣,眼裡攢著深深的疑惑不解,「出宮住一段時間?」
雲容珏頷首,「這些日子妹妹的情緒且也不是太好,宮外熱鬧,妹妹定能轉圜轉圜心情。」
這事來的太突然,姜舞一時緩不過神。
但片刻后,她猜想著,難道是因為玉茗……
她剛展平的雙眉再蹙而起。
許久后,她緩聲點頭,「嬪妾知道了。」
姜舞答應下來雲容珏寬心不少。
大約三日後,姜舞出了宮。
姜舞出宮說是去舒王府陪同舒王妃小住,但在宮裡的人看來,是她惹了雲容珏不快,才被雲容珏嫌棄,令其出宮的。
「這下好了,那位出了宮,咱們也能更輕鬆許多。」張若得意笑。
江素莫飲著茶水,面色淡和,「姜夫人是出宮靜養一段時日罷了。」
「說是靜養,可依嬪妾看,就是皇上不願再見她了。」任子月說道。
「是啊,否則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讓她出了宮,說句不好聽的,姜夫人這次出去,說不定,回來都不容易了。」冉文佳附聲道。
江素莫掀眼,朝一直沉默未語的玉茗開口,臉上掛著溫柔的淺笑,「玉良人,如今宮中姐妹,你是最得皇上聖心歡喜的,但你是新人,皇上的許多喜好情緒還未能琢磨透,以後是要多留心著些,好好侍候好皇上。」
江素莫一番話令眾人注意力皆轉到了玉茗身上,每個人的眼中都有不同的情緒。
玉茗站起身,微欠身,「嬪妾謹記皇後娘娘教誨,定會竭盡全力,細心照顧好皇上的。」
江素莫滿意一笑,「好了,你們且退下吧。」
眾人起身行禮后離開。
從椒房殿出來,三兩人湊在一起相互議論著。
「夫人,您說,這姜夫人在皇上那得寵多年,這怎的驟然一下就失了寵?還讓一小小宮女上了位,這玉良人,雖有幾分姿色,但說句實話,比之那姜夫人,是差遠了些。」任子月不解。
張若撇唇,望著漸漸走遠的玉茗的背影,輕嘆一口氣,「這本夫人怎會知道,許是皇上覺得膩味了,想尋些新鮮的了,也未可知,皇上的心思,哪兒是那麼好揣測的。」
「夫人,奴婢倒是聽說了些事,就是不知道真假。」荷香說道。
張若斜眼,「說。」
荷香將事一一緩道之。
張若任子月兩人聽完后,臉上皆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情緒。
「還有這樣的事?」
「奴婢也是聽宮裡的老人說起的,但真假就不知了。」荷香說道。
張若想了想后,輕笑一聲,「無風不起浪,這事,是有可能,若真是如此,皇上忽然看中這小宮女,也解釋的通了。」
「那這麼看來,姜夫人是真慘啊,本是最得寵的,結果還比不一個已逝世的人,」任子月說道,「不過,夫人,皇上若真是這麼念舊情寵愛玉良人,玉良人得寵對咱們也是很大的威脅啊,到底有著那樣一層淵源。」
張若輕笑,「她再怎麼得寵,再怎麼像,也不過是個替代品,你有見過哪個替代品能真正取代真品的嗎?時間長了,這替代品的瑕此也就盡顯了,被丟棄也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任子月瞭然點頭,「還是夫人聰慧。」
姜舞離開皇宮一事滿宮盡知,就連偏攘的卉院這邊,也都傳了過來。
「哎。」
「太妃,這姜夫人也是可憐,皇上說是讓她出宮靜心養身,可依奴婢看,這就是被貶出宮了,這姜夫人還能不能再回宮都未可知呢。」丫頭猜測說道。
王太妃聽著,未接話。
片刻后她才緩啟聲:「讓你們燉的湯水燉煮好了沒?」
「快好了。」丫頭回應著。
「一會兒燉煮好了,讓人送到養心殿去給皇上,這幾日皇上身體不太好,要好好補補。」
……
姜舞出宮后在舒王府住了幾日,之後赫寶琪帶著她離開長安城,到長安附近的小鄉縣住著。
她們住的地方是雲凰令人打點準備好的,房屋清新雅緻。
赫寶琪一直陪著她,雲凰有空也會過來看兩人。
姜舞看得出,雲凰對赫寶琪的態度和在乎和以前是大不相同了,如今的雲凰,是很在乎赫寶琪的,也是因為此,姜舞多少有些奇怪,「寶琪,其實我一個人在這邊住著也沒事的,你一直陪著我,不回王府,舒王殿下還有小世子那,不太好。」
赫寶琪笑,「沒關係的,我陪你在這,王爺也是知道的,他沒什麼意見,至於澤兒,他現在大了些,府里又有乳娘和丫頭們照顧著,不會有什麼事的。」
「可是……」
「你就放心在這和她住著吧。」
雲凰的聲音傳來,姜舞和赫寶琪兩人本能轉過頭。雲凰走到赫寶琪身邊,大掌摟住她的肩頭,他朝姜舞道:「小舞,王府那邊有本王,府里人多,事事都有人操持著,你不用擔心。」
「琪兒和你在這邊住上些日子,也權當散心放鬆了。」雲凰說道。
赫寶琪臉上環著笑,「是呀,小舞,你不用操心的,就安心住著吧。」
兩人皆是如此說,姜舞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雲凰轉眼看著赫寶琪手中的東西,「這是做什麼?」
「這是小舞教我做的,是南姜常有的吃食,竹葉飯。」
姜舞和赫寶琪兩人住在這,雲凰雖有派丫鬟過來,但兩人甚少指使,每日的膳食也都是兩人湊在一起相互幫襯著一起做。
「王爺要是沒別的事,今兒就留下一起吃吧,正好嘗嘗琪兒新學的竹葉飯。」赫寶琪仰著小臉。
雲凰留下來用膳,這屋院也顯得更熱鬧有了人氣。
用膳時姜舞看著親昵的兩人會心一笑。
「小舞,這是給你的。」雲凰遞給她一份東西。
是一做工精巧的小玩意。
姜舞不解看著雲凰,「殿下,這是……」
雲凰眼眸輕轉,「這是皇兄讓我給你的。」他說道。
提及雲容珏姜舞本明亮的眸,慢慢沉下幾分,她輕點頭,「勞煩殿下了。」
只這麼簡單的一句,再無其他。
雲凰和赫寶琪兩人相視一眼,面面相覷,雲凰也沒再多說什麼。
這樣的日子過去有小半月的時間。
姜舞一直不曾主動提起雲容珏,雲凰每每來,都會給她帶些雲容珏要轉交給她的東西,但後來,沒了,就連雲凰來的次數都少了許多。
姜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也沒有多問。
直到一次赫寶琪無意說漏了嘴,她才知,雲容珏病了。
赫寶琪說不清楚雲容珏得的是什麼病,但似乎是難醫治的頑疾。
「小舞,你……你別太擔心了,宮裡都是最好的太醫,皇上又年輕,想來過段時間就會好的。」赫寶琪安慰著。
姜舞垂著眼,沒有應聲接話,一雙小手交疊握在一起。
又過了幾日。
姜舞站在院子中,望著外頭清麗的景色。
她出宮已有半月多了,期間雲容珏不曾來過一次。
宮裡的消息,聽到的也越來越少。她不知道,他的病怎麼樣了,有沒有好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一直在這外頭了。
如今還是盛夏,盛夏過去后,便是秋了。
金秋再過,便是寒冬。
寒冬……
她清楚記得,她初來大涼時也是寒冬。
那個冬天,是真的冷啊。
姜舞望著外頭盛開的夏花,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撫上,夏花嬌艷盛開,賞心悅目。
就在姜舞看的出神,想的出神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些動靜。她本能轉過身,望去。
聲音越來越近,她隱約看見有人走近。
似不是寶琪回來。
是誰?
姜舞定睛看著,隨著人越走越近,似是男人,還不止一人!
姜舞秀眉緊蹙,情緒本能綳起。
當人越走越近,她看清走來的是誰的時候,一愣。
雲容珏走到姜舞面前,兩人四目相視而望。
姜舞呼吸一重。
已有半月多的時間,她不曾見他了。
他怎……突然來了。
「皇上。」她許久緩過神,垂眼欠身揖禮。
小姑娘聲音清冷,更帶著幾分疏離。
雲容珏伸手,握住她的小手。
姜舞本能要朝後縮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朕來接妹妹回家。」雲容珏啟聲,聲音清澈。
姜舞怔然,望著眼前人。
他說接她回家?
姜舞蹙眉,「皇上說什麼。」
「妹妹是出宮散心,如今已有半月多時間,該回家了。」他柔聲道。
姜舞沒想到會有這天。
從她出宮那日起,她甚至抱有許她再不可能回去的猜測,一日日在宮外過著,半個月過去,她更是肯定了這一猜測。
卻沒想到,他會親自來。
姜舞跟著雲容珏的車馬回了宮,一路上都還有些恍惚,如覺在夢。
她離開半月多,靈舞殿還是如她離開時的樣子,沒有一點改變。
雲容珏令人準備好了許多她素日愛吃的膳食糕餅。
「你們都退下吧。」雲容珏將殿內宮人都遣出外。
「妹妹清瘦許多,定是沒有好好吃飯,這魚翅鴨湯是妹妹喜歡的。」他端著湯碗,舀了一小勺遞到她唇邊。
姜舞怔然望著,張唇咽下。
一頓膳食,雲容珏是喂她吃完的。
姜舞定望著男人,半月多未見,他似也清瘦不少。
「皇上的病,好些了嗎?」她想起那日赫寶琪說的,忍不住問道。
雲容珏目光微頓,眼底略過一抹笑意。
「朕沒事,太醫已經治好了朕的病。」
姜舞小臉瞬然松下一抹釋然。
兩人雖半月未見,但話並不多,雲容珏和她說話,她是規矩應著,但不似從前那般,嘰喳和他什麼都說。
夜色落下,姜舞看向窗外,「夜深了,皇上要讓內務府的人過來嗎。」
雲容珏聞聲俊眉一蹙。她這是要他翻別人的牌子?
「朕且已在妹妹這兒了,還讓內務府的人過來做什麼?」
姜舞緊抿著唇,她忍不住想到玉茗。
「皇上不用去玉良人那邊嗎。」她輕張口。
雲容珏眼色一冷,「你這麼想朕過去?」
姜舞不由鼓囔著唇,「皇上不是很喜歡玉良人嗎。」
「朕何時和你說過,朕很喜歡她了?」
姜舞蹙眉。
玉茗長相和紫嫣相似,且他一夜將她封為良人,難道還不是喜歡嗎。
「而且,如今宮中,已沒有玉良人。」雲容珏沉聲說道。
姜舞愣住,詫異閃過眼。沒有玉良人了?
什麼意思?
「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端端的怎麼會沒有玉良人了?她實在迷糊。
「她犯了事,已被朕打發了。」
姜舞:「??」
雲容珏說的雲淡風輕,就好似那玉茗是很無關緊要的一人,可是那玉茗明明就……
「朕知道,讓妹妹出宮待些時日,是委屈了妹妹,但這件事,朕必須這麼做,這半月多,宮裡發生了些變化,若不讓妹妹離開些時日,朕且擔心殃及了妹妹。」
姜舞聽著雲容珏的話,「是前朝的事嗎?」
雲容珏頷首,「是,妹妹該知,朝堂不穩是大事,若處理不當,便容易引起軒然大波,所以朕讓妹妹出宮,好才能更專心處理前朝的事。」
姜舞沒想到,他令她出宮竟是這原因。
她還以為是因為玉茗……
「皇上,玉美人……是因犯了何事?」她忍不住問道。
雲容珏看她,輕笑,「妹妹先前因為玉茗長似紫嫣一事,醋意橫生,如今玉美人已被打發了,妹妹倒是關心起來了?」
醋意橫生——
姜舞小臉劃過一抹不自在。
但很快,她猛然反應過來,明眸圓瞪看著雲容珏。
那日她提起紫嫣,他惱怒不已,但今兒,他竟自己提起了,而且神態自若,無一絲惱怒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