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生日快樂
恆王帶著人上樓去給慕容流尊請罪了,人一走,曉媚之圍頓解,也不必再叫出丁丁了。
她立在街上,與慕容流尊遙遙相對,她看見慕容流尊正定定的望著她,眉宇間有著期待之色,可惜,曉媚臉上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容顏,也遮住啦她的情緒,慕容流尊只看見她對自己輕點了下頭,就轉身就離開了。
今時今日,曉媚還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她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他,或者什麼時候才能面對他,在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前,她不想面對他。
然而,她不想面對,不表示別人也不想。
在她轉身的一瞬間,居高臨下的男子臨窗一躍,縱空馳過長街,百姓嘩的一聲,只見那男子衣袂如紫雲,驚嘆的工夫便以趕上那妙曼的女子。
緊接著,他長臂一伸,將那女子攔腰抱起,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騰挪跳躍了幾下,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恆王帶著他的那幾個浪蕩子弟趕到樓上,並不知下面的變故,心虛的跪在那間茶館的門口,靜等著皇上處置。
門口兒,兩個裝扮成小廝的大內高手,面無表情的矗立在那裡,對跪在門口兒的恆王一行人視若無睹,任由他們從日中跪倒日偏西,不提……
且說曉媚被慕容流尊忽然一抱,接著又見他騰空躍起,飛到了附近一家鋪子的屋頂上,又飛過那屋頂,向另一條街上飛去,一向恐高的她嚇得都忘記反抗了,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襟窩在他的懷裡,唯恐掉下去。
男人很滿意這種效果,雖然她的外貌跟前世不同了,但她的脾氣秉性依舊跟前世一模一樣,連害怕時抿著嘴巴瞪圓眼睛的神態都一模一樣,真讓他感到窩心!
很快,他帶著她轉入了一條巷子里,在巷子里停了下來。
這條巷子狹窄幽深,僅有的兩戶人家,房子修得並肩挨著,大門緊閉,對面兒是幾家商鋪的後門,也緊緊地閉著,悄無聲息,整條巷子里除了他倆,再沒有別人。
見男人的雙腳著了地,曉媚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她鬆了口氣,忽然炸毛說:「放開我,你不是答應再不出現在我面前了嗎?怎麼可以言而無信,還把我擄到了這裡?」
慕容流尊俯身,把懷裡的人放了下來,邊放邊說:「我要是不出現,這會兒擄走你的就是恆王了,都說了,讓你乖乖的呆在家裡,不要隨便亂跑,你倒好,非但跑出來了,還一個人跑出,真是不讓人省心!」
曉媚毫不領情的說:「要你管?那是我的事,我只問你,把我擄到這裡做什麼?憑什麼擄我?」
慕容流尊走到附近的一家鋪子的後門,打了開來,溫柔的對曉媚說:「玫玫,我是來給你過生日的,進來吧!」
生日?
看著他溫柔寵溺的眼神,曉媚才驀地想起,今天是臘月二十三,自己前世的生日。
前世,自從認識他后,她每年過生日都是他陪著過的,從無例外過。
他是個很會製造浪漫的人,每次給她過生日都能給她製造出空前的驚喜,從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叢中向她求婚,到豪華游輪的環繞歐洲之旅,再到熱氣球上的空中之吻,或者到千人舞會上當眾的深情告白……
每一次過生日,他都能把她感動得熱淚盈眶,激動萬分,也能讓別的女人對她眼紅嫉妒的要死!
不過,那些都已經是過去了,現在的她,已經選擇遺忘過去,想忘記曾經讓她痛徹心扉的經歷,就只能將過去全部忘記,毫無保留,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他承諾她的,每年的生日都陪她一起過,直到他死!
「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李筱玫了,你也不再是古風,所以沒有必要再給我過上輩子的生日了!」她沒有動彈,聲音冷的可以跟這臘月的天氣相比。
「玫玫!」
她的冷淡,讓慕容流尊很是受傷,他的聲音有點兒可憐,「從上次跟你分開,我就一直在為你準備你的生日Party,已經忙了兩個月了,就算你不想看到我,進去看看你的Party總可以吧!」
曉媚依舊板著臉,語氣冰冷的說:「我沒興趣看,往後,你別做這些無聊的事兒了,我得走了,離開這麼久了,我的下人一定都急壞了,我得趕緊回去。」
慕容流尊滯了片刻,帶著幾分挫敗的語氣,低沉的說:「從這兒走吧,穿過這間茶館,正對著的就是街道,你府上的下人都在這茶館兒對面兒呢!」
說著,把那扇門又往開拉了拉。
曉媚看了看冗長的巷子,又看了看那扇門,便答應了。
不是她警惕性差,換成是別人邀請她,她是斷不會答應的,因為女人都有自我保護的心裡,但對方是他就不同了,雖然曉媚的心裡對他還有怨氣,還排斥他,抗拒他。
但是,在她最深層的的潛意識裡,還是相信他,依賴他的,她從不認為跟他單獨呆在一起會有危險,也不覺得跟他單獨進一間茶館有什麼不合適。
於是,就毫無負擔的隨著他進去了。
如他所言,進去后,發現這裡果然是一間茶館。
茶館環境清幽,四壁上掛滿了往來文人騷客留下的墨跡,滿屋的桌椅板凳,甚至是櫃檯托盤兒,都是竹子的,一進屋,就能聞到一股竹子的清香。
只是,恁般優雅的茶樓里,卻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顧客,都是面色嚴肅的漢子,他們正襟危坐在茶樓中,見到慕容流尊時,不約而同的低下頭,低頭的瞬間,臉上帶著敬意。
看來,都是他的人了!
再走兩步,忽然看見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漢子,卻正是打了馬三兒的那個,只是不知他的『老娘』去了哪裡。
那漢子的臉上掛了彩,看到曉媚時,刻意把頭低得很低。
曉媚看到他的臉,立刻想起自己的人,轉過身對慕容流尊怒道:「看看你乾的好事,要是我的人受傷了,我絕饒不了你。」
滿屋子的侍衛聽到曉媚這麼放肆的跟主上說話,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主上的脾氣很不好,從沒有人敢跟他這麼說話,就是皇后和最得寵的杜貴妃,也不敢對皇上用這種語氣說話啊!
有些心眼實誠的,臉上害露出了殺氣,就等著主上的一句話,他們就立刻動手,把這個忤逆犯上、大逆不道的女人殺之!
然而,主上卻露出了他們鮮少見過的笑意,語氣極其溫和的說:「怎麼會呢?我特意囑咐過他們,不准他們傷你的人的。」
說罷,聲色冷厲的問道:「你們可曾傷到那些人了?」
挂彩的漢子見主子發問,急忙起身,復又跪在地上,抱拳道:「回主上,屬下只是虛張聲勢,並不曾真的打到他們,倒是他們,結結實實的把屬下打了一頓,就揚長而去了。」
「去哪了?」
聽到自己的人走了,曉媚急忙發問。
漢子說:「他們發現夫人不見了,就趕著去找夫人了。」
慕容流尊道:「你別急,先在這兒等會兒,他們應該剛離開不久,走不多遠的,我這就派人幫你把他們找回來。」
曉媚本想自己去找的,但又想到剛才的恆王,唯恐出去了徒惹麻煩,便打消了親自出馬的念頭,便點頭同意了。
見她同意了,男人忙打發人出去找了,又趁著曉媚向外張望的空擋,對一個下人使了個眼色。
那下人會意,悄悄的轉身進了廚房裡。
「玫玫,坐下等吧!」
慕容流尊拉開一把竹椅,像一個紳士似的,請曉媚坐下。
曉媚還沒有決定原諒他,跟他和好呢,所以不想接受他太多的殷勤,她沒有理會他的討好,只看了他一眼,就轉過頭去,兀自向外看著。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熟悉的歌聲突兀的響起,曉媚聞聲猛的回頭,卻見一群五六歲的小孩子,抬著一個三層奶油蛋糕,喜慶的從一個包間里走出來。
孩子們都穿著大紅的襖子,各個都唇紅齒白,圓臉兒大眼,水靈靈的,跟年畫上的阿福似的。
前世,曉媚因沒有孩子,所以對孩子格外喜愛,如今一下子看到這麼多漂亮的孩子,還都長著萌死人不償命的小臉兒,她的心一下子化了,看著那一張張可愛的白嫩的小臉蛋兒,她的眼睛再也移不開了。
「祝你生日快樂——」
最後一句唱完了,慕容流尊忽然插進來一句:「點蠟燭吧!」
曉媚尚處在孩子們軟萌的歌聲中,沒回過神來,想都不想的答應了一句:「好!」
於是,孩子們從自己的大紅襖前面的小肚兜里,掏出許多五顏六色的小蠟燭,他們像是被訓練過似的,把蠟燭井然有序的插在了蛋糕上,等她的腦袋轉過彎兒時,男人已經開始點蠟燭了!
曉媚鬱悶了,她還沒決定要原諒他呢,怎麼這會子昏頭昏腦的竟跟他一起過生日了?真是太沒有立場了!
她定了定神,剛想拉下臉,疾言厲色的拒絕他,這時,一個還未總角的小娃子忽然一把抱住她的腿,揚著小圓臉兒對曉媚說:「姐姐,可不可以讓冬兒幫你吹蠟燭,我保證不把唾沫星吹出來!」
看著他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曉媚到了嘴邊兒的指責也說不出來了,這時,另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頭也拉住了曉媚的手,撒嬌似的扭著圓滾滾的身子:「姐姐,歡兒也要幫你吹蠟燭,歡兒也要嘛——」
「好吧——」
曉媚軟軟的答應了一聲,心裡既糾結,又恨那個男人。
他總是知道自己的軟肋,總是有辦法拿住她的要害。
蠟燭點完了,男人笑意妍妍的說:「玫玫,許個願吧!」
曉媚的願望很簡單,連他都知道的,就是母親能早日回來,平安回來。
她沒有拒絕他的提議,生日許願是一件很講究的事兒,她一直很重視,特別是這個願望關係到母親,所以,她不會因為賭氣就拒絕的!
許完願,她招呼著小娃子們,一起鼓著腮幫子,把蛋糕上的蠟燭都吹滅了!
「來,切蛋糕吧!」
他把蠟燭都收拾了起來,將一把薄薄的玉刀遞到了過來。
「姐姐,我們能嘗嘗您的蛋糕嗎?」
孩子們期待的小臉兒和渴望的眼神,把曉媚拒絕的話又堵了回去,她接過男人遞過來的刀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只好去切那塊大蛋糕了。
蛋糕是奶油的,上面還有英文寫著「Iloveyouforever」,並配了兩顆穿在一起的心,雖然很俗氣,但卻很突出主題。
曉媚故意裝作沒看見那些字,把蛋糕切開,分給了孩子們。
「你也吃一塊兒吧!」
慕容流尊用貼身的刀子切了一塊蛋糕,放在碟子里,遞到了曉媚的面前:「這是我反覆試驗多次才做成功的,味道雖然比不上黑天鵝,但能做蛋糕的食材我都加進去了,你嘗嘗看,喜不喜歡?」
曉媚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這一次,不是看在孩子們的份兒上,而是突然想到,不僅這蛋糕得是他親手做的,連孩子們的歌也是他親自教的,因為除了他,別人根本就不會。
讓他這日理萬機的一國之君,去教一大群孩子唱歌,還得教他們怎麼哄住自己,還真是為難他了。
這男人,本就不是和藹的暖男,前世今生,都是冷酷無情的人,但為了她,竟能屈尊教一群孩子唱歌,學習現代過生日的禮儀,能做到這些,她多少有點兒感動。
看到她接過碟子,慕容流尊笑了,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
他自己也切了一塊兒,陪著她一起吃。
曉媚只吃了兩口就把碟子撂下了,她可沒忘,自己還在跟他生氣呢,今兒稀里糊塗的跟他進來,又是吹蠟燭,又是吃蛋糕的,已經超越她的底線了。不可能再退讓更多了!
「怎麼不多吃點兒?不合口味嗎?」
看見她把碟子撂下了,他也不吃了,也把碟子撂了下來,關切的看著她。
曉媚拿帕子擦了擦嘴,避開他炙熱的目光,顧左右而言他:「剛才我好像聽你傳召楚王了,你是不是該回宮去接見他了?」
慕容流尊聽到她提及了楚王,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他輕哼一聲,說:「誰說我傳了他就一定得召見他了?」
他之所以傳召他,無非是因為不喜歡他糾纏她,才借故把他調開的,至於召見么?
他沒空,還得陪媳婦過生日呢!
「你不見他,又傳他做什麼?」
「因為不喜歡他糾纏你,幫你把他調開了,不好嗎?」他直言道。
曉媚翻了翻眼皮,說:「可是,你是皇上,金口玉言的召見了人家,總該有點兒說法吧,總不能白白的把人調進宮去,什麼都不說的就把人家打發回來吧。」
見她這麼關心楚王的事兒,慕容流尊的臉色更不好看了,即便是知道她要跟他和離,但也忍不住多想了些,畢竟他們曾經是『夫妻』,而且尹太妃當初為難她時,慕容淵也沒少幫她,誰知道她會不會對他動了什麼心思呢?
思及於此,他袖子里的拳頭握了握,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依舊淡笑著說:「放心吧,有鄭松在呢,我讓他打發他了,不會讓他懷疑什麼的!」
……
此時,鄭松剛給慕容淵看完內務府幫他備好的聘禮單子,又讓慕容淵親自帶著人把這些東西送到戴家。
慕容淵只道是皇上的旨意,心中雖然不願,但也只好咬牙謝了恩,命人抬著聘禮去戴家下聘了。
一般下聘都是趕到吉日吉時進行的,慕容淵卻隨隨便便的帶著人把東西送過去了,足見他對這門親事的敷衍和不滿,此是后話,不提。
且說鄭松把慕容淵打發走後,到後堂休憩的靜室,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也不命人奉茶,把桌上涼透了的茶水一氣灌下半壺,讓腦子儘快冷靜下來。
剛才楚王來之前,杜貴妃又打發人過來,讓他去錦繡宮一趟,還威脅他,若他不去的話,會讓她後悔的!
今兒皇上不在宮裡,多半又是去見楚王妃了,皇後娘娘又和各宮的妃嬪們到廟裡去為太後娘娘祈福,也不在宮中,唯有她腳傷未愈,沒有隨行,趁著後宮清靜眼線少,想要要見他,多半又涉及隱秘。
鄭松實在對這女人捉摸不透,若說她要權勢恩寵,後宮除了皇後娘娘就是她了,若說她要……他先前雖和她有所糾纏,終究是個不全之身,近來也刻意疏離。
他倒不怕她對自己使什麼手段,自從背棄太后,投靠了皇上,他就等於把自己的命置之度外了,但皇上有恩於他,他不想皇上對他失望,更害怕皇上也遭了她的報復。
這女人的行徑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駭人聽聞的事兒呢?
斟酌再三之後,鄭松還是決定,姑且去錦繡宮見一見她。他並不知道,當他還在揣度杜貴妃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時,另有一人已先他一步,悄悄到了錦繡宮。
「娘娘,此物厲害,務要小心使用,若有個差池或是走漏風聲,卑職全家性命不保,還連累了娘娘。」太醫院院判郭元興捧藥盒的手不已,額角冷汗涔涔而下。
「放心,本宮行事素來小心,自會讓人先試上一試,確保穩妥了才用。」
杜貴妃親手玉指輕搭,接過藥盒,神情高傲嫵媚,成竹在胸的模樣,更把郭太醫嚇得目瞪口呆。
這諾大的後宮,除了聖上,連個真正的男人都沒有,貴妃娘娘還能怎麼試?哎喲糟糕,她,她不會要拿自己試藥吧?
太醫躬著身子退出去了,杜貴妃打開藥盒,拿出裡面的藥丸兒看了看,輕啟玉唇,道:「雪兒!」
「是!」
侍立在她身後的年輕侍女福下身子,中規中矩的答應了一聲。
「看看這葯是否有問題!」
「是!」
蘇雪兒伸出纖纖玉手,接過了杜貴妃手中的藥丸兒,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道:「回娘娘的話,這確實就是奴婢說的迷境香,世間沒有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的,只要皇上服了它,定會寵幸娘娘的!」
不止如此,迷境香厲害非凡,只怕娘娘一個人都不夠皇上發泄的呢,到時候,自然就得她們這些臨近伺候的宮女幫皇上解渴了,若是她能肚子爭氣,向從前一樣,能一舉懷上了,不就一步登天了嗎?
她暗暗盤算著,嘴角露出了幾分詭異的笑意來。
沒錯,她就是田府里逃出來的妾侍蘇氏,逃出田家后,她打掉了腹中的胎兒,悄悄的躲在郊外一戶老實的農家養身子,對那戶人家只稱是自己生母早逝,繼母見錢眼開,逼她嫁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她是逃婚出來的。
那戶人家心腸好,便收留她,還介紹她到附近的一個大莊子里去做工。
那個莊子就是杜貴妃娘家的,因為她擅長侍弄花草,會調香,製作胭脂,而且手藝還很高明,很快被莊主的媳婦發現,推薦給了夫人,杜夫人見了她,因她乖巧伶俐,又溫柔懂事,便把她送給女兒使喚。
女兒人在深宮,每天要跟很多女人爭寵,有一個會做胭脂,會調香的人幫她,多少會有點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