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42
這畫府之中,已與之前不同。
可是哪般不同,年懷素也說不出什麼,她只是站在樹梢之上靜靜地睨著下方的動靜,再到這裡任何動靜皆無,無任何一人發現她的存在。
畫溪已經成長為這般模樣了嗎?
只是,現在的畫溪似是與從前有什麼不同,雖是容貌與從前一樣,可那性子卻是比從前更要成熟,或者說,更像她了些。
想到這裡,年懷素那顧盼流轉的眸多了些許的溫和,她竟認為畫溪與自己萬般相似了嗎?若是顏冥知曉她此般想法,那定然會斥責下來。
顏冥他啊,定然不喜歡這般穩重的性子。
若是這般性子也讓人心動,那自個兒這些年怎麼也沒有落了顏冥的眼睛,雖年歲差了顏冥幾歲,可那也並不代表什麼。
便像是惠妃,比硯帝整整大了五歲,可硯帝還是將惠妃納入了後宮之中,且寵了多年。
這裡風,輕輕陣陣,年懷素的臉卻悠悠地紅了去。
幾轉波折,她便隨著畫溪朝著那畫府校場而去,那校場之中在操練新兵,二十萬畫家軍不知多少人已經換了面容,新舊更替也不過是多年之中的變幻。
西州缺兵,更缺年輕力壯的兵。
她曾經見過的那些畫家軍,早已退出這疆場之中,又有多少人記得那年的顏冥與她呢?即便是柳濼鳶也死於非命,如今還有記憶的不過是畫武與畫溪了吧……
自是從懷中拿出了那人皮面具,年懷素將此輕扣於容顏之上。
轉身,有一把劍已抵在了年懷素的脖頸之中,她微微側目,卻是詫異了些許,少年長身直立,鳳目帶著冰冷之意已凝了年懷素許久。
這雙眼睛,倒是讓人精神抖擻,她並未見過。想了許久,年懷素在腦海之中也沒有找到關於少年的任何記憶,只是淡淡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
那少年眉目俊逸,生的極好,此般年少的年紀,身姿修長,竟比年懷素還高上一些。或許,只有十二三的年紀吧?
年懷素笑笑,輕推那劍,可那劍卻並未被推動半分,似是注入了極強的內力。
那少年薄唇凌然,道了句:「朕見你在畫府校場之外鬼鬼祟祟,要做什麼?」
朕?
接替瀲灧帝上任的文治帝,寧西洛?
年懷素臉色一僵,淺笑著:「聽聞畫溪十歲之大,便隨畫將軍入戰場。便想來看一看她是如何的姑娘,我們西州缺的不便是一位女將嗎?」
寧西洛劍眉一抿:「你認識?」
年懷素搖頭,又反問:「你認識她?」
寧西洛輕哼,一臉不屑的模樣看著校場之內正在訓練的新兵,又看向了年懷素,臉色雖是如凝脂,卻微紅了去:「不熟。」
此般模樣,很明顯便不是「不熟」,而是不認識吧?
微服私訪,見這畫溪?
莫不然是小皇帝春心萌動了?
年懷素眉梢一挑,直接握住了那劍:「草民見過皇上。」
她故作俯身,剎那間便躲過了那劍。只是,這小皇帝似是沒有要傷她的模樣,反而鳳目炯炯地看著那畫溪的側影:「你若想見,便見上一眼,張良。」
話落,寧西洛便轉身入了身後不遠處的龍攆,而於龍攆之旁的小內監跑的極快,走至年懷素身邊,笑了笑:「姑娘,奴才為您引路吧?」
說罷,張良便踱步而前,且還一手拽著年懷素的袖子。
皆是少年之身,這內監倒也生的俊俏。
年懷素瞧著,輕聲一句:「叩謝隆恩。」
她的人皮面具倒也帶的是時候,此番那文治倒也沒看出什麼,這內監更是看不出什麼,反倒是她有些心虛。走至這畫府校場之中時,年懷素有些膽怯。
引畫溪去南嶽,該如何開口呢?
若是顏冥,定然很想見一眼現在的畫溪吧?
那人兒便站在校場最前方,一身粉衣素裹,回眸之中已將年懷素看的緊緊實實:「可是宮中的張總管?」
畫溪看著張良,溫潤的眸已帶了笑。
張良俯身:「剛剛這位姑娘說仰慕您,奴才正好路過,便想著將她帶進來見一見姑娘。姑娘可莫要怪罪了奴才。」
張良單手覆在背後,看著畫溪,又將年懷素直接推向了前方。
年懷素便是站在這裡,靜靜地看著她:「畫溪。」
畫溪從高台而下,走至年懷素身前,淡笑道:「這位姐姐,是想參軍呢,還是想要做什麼呢?」
高木之上落了青葉,直接掉至年懷素髮梢。
畫溪抬袖之間,內力而風動直接吹散了那青葉,那般武功竟如此之強了嗎?畫溪她竟與那個時候答應的一般,開始修內功了!
年懷素伸出手,卻又縮了手:「好久不見。」
「我們見過嗎?」畫溪笑看年懷素,明眸若有若無地凝向了年懷素那臉上的人皮面具,笑談道,「若姑娘帶著這個東西,我定然認不出姑娘是誰的。」
連人皮面具都能看出來了?
此番的畫溪倒是成長了,年懷素心中有喜,看著畫溪,又道:「聽著我的聲音,也認不出來我了嗎?」
畫溪搖頭,瓷白的皮膚於光下熠熠奪目,些許畫家軍朝著這邊看來。
畫溪想了想,笑談:「我與父親除了京都與那戰場,到底是沒有去過別的地方的,姑娘你可是認錯人了?」
「父親……你喚畫武父親?」
這一剎那,年懷素愣住了,她握緊了畫溪的手臂,不住地顫抖著。那雙美眸帶著狐疑凝著年懷素,淺笑著:「畫武是我的父親,有何不妥嗎?」
年懷素咬牙,直接道:「你可記得容和,你可記得姑蘇城?」
畫溪搖頭:「姑蘇城,我並未去過姑蘇。只是容和這名字,似是與畫涼的母親是一樣的,姐姐不會是認錯人了吧?」
每一句話都是詢問。
那星月蠱並沒有這樣的後遺症,那是醫蠱,豈能讓畫溪忘了一切?
年懷素試探地問著:「那顏——」
「顏什麼?」畫溪一怔。
這一瞬,她沒有在畫溪眼睛里看到任何的光,從前的她只要提起「顏冥」的名字,都會雀躍起來,那個時,畫溪的眼睛是有光的。
而現在的畫溪,沒了光,也沒了從前的任何記憶……
年懷素直接扣住了畫溪的脈搏,畫溪沒有躲避,任憑她觸碰著那脈搏,反而眸光溫柔了起來:「姐姐,我無病的,你認錯人罷了。」
畫溪收回了手,看著年懷素的眼睛淡淡一笑,轉身便朝著畫涼等待的方向而去。
那裡,畫涼靜靜地看著年懷素,帶著敵意。
年懷素左手直接扣緊了自己的右手,盡量迫使那手不會顫動著,她轉過身,一步步地朝外走著。
張良跟在年懷素身後,輕聲道:「今後可莫要鬼鬼祟祟了。」
說罷,張良竟直接出手朝著年懷素的臉而去,也便是剎那間,年懷素便握緊張良的手,直接掠起便朝著畫府校場之外飛去。
張良凝白了容顏:「你……竟會武功?」
他踉蹌後退,看著年懷素,眉梢皺著。
文治既讓他留下來,並非是引薦她去見畫溪,而是為了那張人皮面具,只是沒成想,這姑娘的武功竟高於自己那般多!
張良臉色沉了下來,自知不是敵手。
而年懷素卻並沒有再度出手,輕聲喃喃道:「不是敵國姦細,也並非要做什麼蠢事,只是見她一眼罷了。」
她轉過身,輕功直掠剎那間便消失於十丈高空之中。
這裡,只剩下張良沉寂的模樣:「這般武功……到底是不好整……不好整啊……」
那龍攆不知在何處等著,張良儘可能地朝著龍攆奔去,已經做好領罰的衝動了。
西州太平多年,南嶽與北淵更無任何戰亂的模樣,而那虎視眈眈的東蜀竟也安靜了下來,這突然而來的功高之人,到底是讓人心中帶了寒的。
張良嘆氣,追上龍攆,輕聲道:「回皇上,那姑娘跑了。」
「無用,罰俸一月。」
張良趕緊謝恩,俊秀的臉多了抹喜色:「皇上罰俸奴才一年都行,只要不打奴才,奴才便心裡叩謝隆恩。」
「那便罰你陪流煙一月,去飛霜殿當護衛吧。」那龍攆之中淡淡一句傳來。
張良立即白了臉:「又陪公主?」
少年天子重複了一句:「又?」
張良直接沉聲:「叩謝隆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