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下套

第一百零七章 下套

消息傳到長公主這裡,長公主站在院子看著滿園花草的眼神也稍稍滯了滯,卻很快轉開目光。

「太子倒是會抓住機會。」

「公主殿下,這件事萬一駙馬知道了……」

「那就不要讓他知道。」長公主抬手要去撫摸面前一朵嬌艷的木槿花,誰知手指剛撫摸上去,花瓣瞬間全部凋零了。

長公主十指微收,還是侍女懂事,立即吩咐道:「還不將這些木槿花都挪出去!」

長公主沒說話,想著魏卿卿,只叫人去盯著,便回了屋子。

這廂,魏卿卿出來,就瞧見了太子派來的人,一個尖嘴猴腮的管事,以及兩個拿著棍子的兇悍婆子。

管事一瞧見魏卿卿來,眼底閃過片刻的驚艷,旋即便笑道:「少夫人,對不住,這都是太子爺的旨意,小的也只是照吩咐辦事。」

「自然。」

魏卿卿淺笑。

那管事見她居然不求饒也不哭鬧,頓了頓,難不成她不知道這二十棍子下去,意味著什麼?

管事的猶豫了一下,見魏卿卿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這才朝身後的婆子招了招手,婆子們立馬拿著棍子就上來了。

「少夫人……」

管事的看到了這份上,魏卿卿還不吱聲。猶豫道:「其實這件事,依小的看也不是那麼難辦,太子爺那兒就是覺得您受人蠱惑唆使了,才會對長公主,對皇家不敬,您若是肯說出是誰在背後教唆了您,太子爺一定會賞罰分明的。」

說完,管事的還打量了眼魏卿卿,一身細紗雪青色的長裙。披著條月牙白的斗篷,整個人嬌嫩的彷彿雪中傲立的蘭花,清雅卻又帶著不自覺的嫵媚,這等尤物,他還真是不忍心。

而且,打殺魏卿卿,也非太子爺的目的。

卻沒想到管事的說完,魏卿卿依舊十分淡定:「臣婦並未受什麼人教唆,太子爺是皇上留下來代理朝政的人,皇上都這般信任太子爺,臣婦為何要懷疑太子爺的判斷?今兒臣婦便是死在了這二十棍子之下,太子爺也是對的。」

管事的喉嚨一噎。

若真把魏卿卿給打死了,容徹那兒就不好過關,底下還有虎視眈眈的四皇子和六皇子,說不定要藉機拉攏國公府,對付太子爺。

不論如何想,都不划算。

管事的看了看拿棍子的婆子,還沒開口。府外又跑來了人,在管事耳邊低語了幾句。

管事的皺皺眉:「三殿下真是如此吩咐的?」

「是,三殿下此刻就在府外。」來回話的小廝道。

管事的是知道三皇子跟太子爺的關係的,如今既有三皇子發話,想必也不必自己多操心了。

想罷,管事的也不再多看魏卿卿,直接吩咐:「既如此,那就如少夫人所願。來人,動刑!」

「少夫人!」

蘭芷緊張的拉著魏卿卿的衣袖。

魏卿卿安慰的朝她看了看,蘭芷見她如此,到底只得咬著牙鬆開了手。

立即有人搬了刑凳來,魏卿卿走到刑凳旁,又特意看了眼管事,道:「對了,太子爺此番下令,可否有手諭?我到底是一等國公府的少夫人,總不能由你一個管事說幾句,我就受了刑不是?」

「自是有手諭的。」

管事的看著溫溫柔柔一雙眼睛卻幽黑髮亮的魏卿卿,總有一種被危險包圍的感覺,可轉念一想,不就是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麼危險的?

說著,從衣袖裡拿出了一小卷明黃色的絹布。

魏卿卿示意蘭芷上前去取,管事的遲疑了下,還是將絹布交給了蘭芷。

蘭芷看過後,朝魏卿卿點了點頭,魏卿卿這才乖乖趴在了刑凳上。

那兩個來行刑的婆子也不含糊,上前幾步,直接就舉起了那嬰孩手臂粗的棍子狠狠朝著魏卿卿的後背打了下來。

蘭芷暗中盯著,只等那第一棍子要落在魏卿卿背上時,手中彈出一粒石子,將那棍子直接彈偏了。

婆子愣了下,卻還未來得及多想,魏卿卿嘴裡便吐出一口血來,緊接著,蘭芷便撲過來,將婆子擠開了。

「少夫人,少夫人!」

蘭芷哭著大喊,國公府的眾人瞬間也跟著嚷了起來,直喊著死人了。

管事的皺眉,立即示意那兩個婆子上前來探魏卿卿的呼吸,卻不等這二人上前,後背一道怒喝便傳了來:「混賬,你們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們來國公府肆意殺人,還是殺的國公府的少夫人!」

管事的回頭,瞧見忽然出現在身後的六皇子,立馬就跪下行了禮,卻被秦涼野一腳窩心踹給踹得倒在了地上。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這幾個膽大包天的東西拿下!」

秦涼野冷哼一聲,他身後的人便立即上前將管事及兩個婆子抓了起來,而魏卿卿也彷彿真的被那一棍子給『打』暈了過去。、

「六殿下,小的們是照太子爺的吩咐來辦事……」

「放你娘的屁!」秦涼野負著手冷冷盯著管事:「太子兄長是受父皇之命監理朝政的,朝中那麼多事還等著他處置。他怎麼可能有閑工夫來跟一個弱女子動手?且不說他一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做不出讓人將婦孺活活打死的事兒,便是他的身份,也不會做出趁著容徹隨父皇微服私訪,而跑到他家裡欺負他女人的事兒。」

管事的心中一凜,就見秦涼野危險的盯著他,問:「還是你的意思是,太子兄長已經全然不把父皇的安危放在眼裡,以莫須有的罪名要殺死父皇親隨的夫人,他想做什麼,逼著容徹起不臣之心嗎?容徹起了不臣之心,他有什麼好處?」

容徹起了不臣之心,太子自然就可以早早登基了啊!

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誰敢說,誰敢沾?

管事的臉色發白,立即跪地磕頭:「六皇子,這件事原本是有人告訴太子,國公府的少夫人不敬皇家……」

「不敬哪個皇家?」秦涼野冷笑問他:「少夫人最近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到底不敬哪個皇家了你給我說清楚?」

「是長……」

管事的猛地抬頭,這是長公主姐弟給太子爺下的套啊!

管事的扭頭猛盯著魏卿卿,她必然也知情,不然方才她怎麼那麼鎮定?還有太子爺的手諭……

管事的反應過來,再看有備而來的秦涼野,牙關一咬:「這些全部都不關太子爺的事,都是小的私做主張,今日的事小的願意負全責!」

說罷,扭頭就朝一旁的柱子撞了上去。血濺當場。

秦涼野輕哼一聲,示意人把管事的拖走,又掃了眼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婆子,才把目光落在魏卿卿身上,但魏卿卿卻雪白著臉,根本沒有醒來的跡象。

秦涼野皺眉,上前道:「讓來,我送少夫人回去……」

「多謝殿下好意。」

蘭芷立即拒絕了她,從角門進來的蘭生早已帶了婆子來,將魏卿卿背著走了。

秦涼野不甘心要跟上去,蘭生卻攔在了他跟前,方才就是蘭生悄悄從後院出去請了秦涼野來的。

「殿下,您已經幫了我們少夫人大忙了,二爺對您也一定會十分感激。」

「嗯。」

秦涼野停住腳步,瞧著十分有分寸的蘭生,不再多說,只等蘭生也轉身離開了,才提步直接朝長公主的院子去了。

魏卿卿被送回綰秋院人才醒來,方才她是真的暈過去了,一股說不出來的噁心感讓她瞬間眼黑,她還在暗自思忖,是不是病情真的加重了。

「還好六殿下就在不遠處。」蘭芷給魏卿卿端了葯來,嘆息道。

蘭生卻朝魏卿卿看了眼,見她垂眸不出聲,道:「奴婢卻覺得奇怪。」

「何處奇怪?」魏卿卿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樣子。

「六皇子與太子同理朝政,應該也十分繁忙才對,怎麼會這麼巧。他就在附近?」蘭生道:「而且方才那管事要自盡時,六皇子分明能攔下來,可他卻沒攔。」

魏卿卿喝了葯,又拿了顆蜜餞在嘴裡,等甜味慢慢化開,她才道:「還觀察到了別的嗎?」

蘭芷詫異:「小姐是懷疑,六皇子早知會有此事,他今兒來,也並非全然是為了救少夫人?」

「六皇子如果全然是為了救少夫人而來,不會等到少夫人『吐血』暈倒才進來,也不會眼睜睜看那管事撞死,讓太子府跟國公府徹底結怨。」蘭生冷靜的分析道:「依照奴婢看,太子今兒走到這一步,未必就沒有六皇子的手段在裡面。」

蘭芷聽著,只覺得一陣后怕。

國公府內有長公主,外有六皇子,如今二爺不在,少夫人彷彿這對姐弟手中隨意擺弄的棋子一般。

「也罷。國公府跟太子府結怨,也是遲早的事。」皇帝既然有意讓容徹容海幫扶六皇子,也就不會容許國公府還在皇子們間搖擺。

但今日被算計,魏卿卿的確不爽。

「閆先生可接受了長公主下的賞早梅的帖子?」魏卿卿問。

「已經接了。」蘭生答。

「李玉死了嗎?」魏卿卿又問。

蘭生似乎明白魏卿卿要做什麼了,淺淺一笑:「前陣子酒醉后『失足』,已經落水死了。」

「把這個消息告訴閆先生,用於不用,在她。」魏卿卿說完,外面便傳來了敲門聲,說是綠蘿求見。

提起綠蘿,蘭芷沒來由的一股怒氣,蘭生的神色也冷淡了幾分;「小姐,可要見她?」

想了想,魏卿卿搖搖頭:「我乏了,讓她也回去歇著吧,沒旁的事,不必再來屋裡伺候了。」說罷,魏卿卿便疲倦的躺下了,最近腰也有些酸乏,她想起容徹來,每次自己念叨著腰酸時,他總會拿手貼在自己腰上,用內力舒緩他的不適。

思念一下子,就好似濃烈了起來。

綠蘿在聽到蘭生的話時,腿便虛軟了幾分,眼眶紅紅的含淚看著蘭生:「我不是故意要害少夫人。」

「我知道,少夫人也知道。」蘭生並不打算責備她。但也不會再用她了:「你也累了,好好歇息吧。」

說罷,蘭生便轉身要走,便聽綠蘿哽咽道:「今兒棠兒少爺被忽然帶走,是一個叫小佩的丫環來告訴我,少夫人在長公主處,我一時心急,才尋去的。而且今日我去長公主院里,沒有任何阻攔。所以我才……」

蘭生看她還不算糊塗,這才停了停腳步:「少夫人已經知道了,你好生歇著吧,如若棠兒少爺有朝一日還會回來,還要你來照顧。」

綠蘿望著蘭生,知道事實已經鑄成,是改變不了了,也只得跪下,朝魏卿卿的房間磕了三個頭。才默默回去了。

蘭生瞧著她離開,也沒再說什麼,只叫人把小佩這個名字,給了容海。

長公主再瞞著容海,容海也知道此刻府里發生了什麼。

書房裡,國公爺看著消沉的他,安慰:「既然你選擇了接受她再回來,自怨自艾也無用。」

「父親覺得兒子不該接她回來嗎?」容海問國公爺。

「該與不該你都做了,多想無益。」國公爺笑。

容海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嘴裡苦澀的厲害,便是喝了茶,也沖不淡嘴裡的味道。

容海起身準備離開,才聽國公爺聲音幽幽道:「不過海兒,你若是真的忍受不了,爹有個法子可以幫你。」

容海淺淺一笑,父親一向不與朝廷作對,他又有什麼辦法?無非也就是勸自己納妾罷了。

但自己已是殘破之身,長公主已然忘了分寸,自己納了妾,豈非害了人家姑娘?

「不必了。」

容海頭也沒回,說完便走了。

國公爺看著他空空的袖管被寒風吹起,臉色已經變得嚴肅起來,只等容海離開,才瞧了眼身邊的人:「去把那位閆先生,悄悄接來,我有事與她商議。」

「老爺真的打算幫大爺?」

一側跟國公爺年紀差不多大的下人問他,彷彿知道國公爺做了什麼決定一般。

「夫人說得沒錯,這麼多年,我只想著自己,想著國公府滿門的榮耀,從未替兩個孩子考慮過,也是時候,考慮一下了。」國公爺說完,又看向老伯,得意的笑:「不過我這二兒媳婦兒還不錯吧。還挺聰明,不必我出手,就把事情解決的這麼好。」

老伯笑著連連應是:「不過少夫人的身子……」

「放心,徹兒說韓先子馬上就要入京了,只不過長公主一直留在國公府也不是個事,等把海兒的事解決了,就送她去長公主府。」國公爺說著,看似散漫的眼神不知何時已經變得銳利。

國公府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回了太子府。

太子驚訝之餘,一向猖狂的他也有幾分緊張起來:「六弟怎麼會忽然去了?那管事怎麼辦事的,本宮不是說過,主要是嚇唬嚇唬那魏卿卿么,讓她供出個人來最好,他怎麼真的動手了,還下那麼狠的手。」

底下坐著的三皇子心虛的撇開眼去咳了兩聲,才看了眼坐在身側穩如泰山的魏素素,才道:「皇兄不必著急,這次你肯定是被六弟姐弟給算計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跟父皇先解釋清楚這件事,不能叫六弟再搶了先。」

「對對!」

太子想罷,立即就叫人去傳消息了。

辦完這件事,太子還是惱:「真是可惡,這個老六,怎麼當初不死在了塞北?本宮若是早知他還會回來,早就除去了他,豈容他回來囂張?」

魏素素垂眸喝茶,三皇子看她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道;「皇兄,臣弟倒是有一個法子,能叫國公府跟老六絕不可能結為聯盟。」

「法子?」

「是,這還是素素想出來的,素素成日都在為皇兄的事情憂慮。」三皇子笑道。

太子看了眼魏素素,以前因為魏瓊威的事,太子已經疏遠魏將軍府已久,本來三皇子要娶魏素素他也是不同意的,若非皇上直接賜婚。

太子冷冷睨著魏素素:「是嗎,那你倒是說說,有什麼法子?」

「太子可知道魏卿卿一直生著病?」魏素素乖巧的起身回話。

太子未置可否,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魏素素依舊乖巧可人,望著冷臉的太子,道:「據素素所知,魏卿卿久病不愈,乃是被人下了毒,而這個下毒的人,除了一個自以為聰明的國公府二老爺容明霍意外,還有一個人。」

「誰?」

魏素素嘴角勾起,想著容銳章之前把消息送來時,她自己都覺得詫異的樣子,笑容更深:「旁人絕對猜不到,我想,就連魏卿卿自己都沒猜到,這個人會是同為國公府兒媳的長公主殿下,她的大嫂!」

太子聽罷,便諷刺的笑起來:「不可能,長公主是瘋了不成,要害死魏卿卿。她難道不知道事情一旦敗露,對老六是什麼影響嗎?」

「殿下是胸襟開闊的男兒,自然不會明白,女人一旦起了妒忌之心,是任何事都做得出來的。」魏素素再了解不過了:「長公主嫁給了容海,魏卿卿卻跟容海的紅顏知己走得格外近,聽聞長公主夫婦感情不睦,長公主動不了容海的紅顏知己,轉而恨上魏卿卿,也是正常。」

太子瞥著胸有成竹的魏素素,眼睛微亮:「你的意思是……」

魏素素微笑:「殿下想怎麼辦就怎麼辦,素素和三殿下,全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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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卿卿多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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