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那你就閉嘴

第四十五章 那你就閉嘴

容銳章傾身而來的瞬間,魏卿卿也終於看清了他方才所看的地方,那裡,一群華衣錦服的夫人正有魏素素領著朝這個方向而來,而魏素素扶著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正是綏國公府的夫人,容徹的生母!

「那是……」

果不其然,有人『不小心』就發現了湖心亭中的魏卿卿跟容銳章,國公夫人自然也一眼看到了。

可就在容銳章的要吻上魏卿卿之時,一陣眩暈之感襲來,還不等他回過神,人就被魏卿卿一把推到了湖裡。

噗通一聲,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容銳章昨兒一夜都在盯著賬簿,加上大病未愈,這會兒才撲棱了兩下,就在魏卿卿冰冷的眼神中慢慢往湖底沉去了。

而等岸邊那群夫人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魏卿卿也站上了圍廊。

「魏小姐,別……」

有夫人見她一副要跳湖自盡的樣子,立即大喊出聲。

魏卿卿卻知道今兒這湖飛跳不可,她雖不想嫁給容徹,但如今知道容銳章也是重生之後,那嫁入丞相府便更是下下之策,所以她只能先保住與容徹的婚事!

魏卿卿回頭看了魏素素一眼,看到她溫柔眼底的微涼,嘴角牽起一絲諷刺。

如此也好,這樣她報起仇來,就再不需要有任何負擔了!

想罷。魏卿卿也直接跳了下去,而且是特意朝容銳章身影的位置跳的,這一跳,便狠狠踩了要往上冒的容銳章一腳!

「快、快救人啊!」

有人大喊起來,魏素素也即刻吩咐了人去找護衛來,還跟國公夫人道:「不如諸位先去花廳歇息吧,這兒的事,還是不宜聲張……」

「有什麼不宜聲張?」

國公夫人直接打斷了魏素素別有深意的話,面色沉沉的盯著湖面:「明顯是銳章欺負了我未來的兒媳婦兒。魏小姐雖未受辱,但為了清白情願一死了之,她既如此磊落,還有什麼要遮掩的?」

「夫人,話可不是這樣說。」

其中一個穿著藍色綢緞的夫人用帕子掩著嘴,故作低聲道:「這孤男寡女白日私相授受,如何能算欺負?況且男人么,就算是正人君子,又有幾個能扛得住女子故意的誘惑,尤其魏小姐這般姿色……」

「陳夫人莫不是還記恨著陳家公子被人活活打死的事兒,才故意說了這些話?」國公夫人直接懟回去。

陳夫人被人這麼不給面子的諷刺,圓圓的臉白了幾分,忙辯解:「您說笑了,安兒雖是我的侄兒,可我家三娘那日也是在大相國寺的,她親眼瞧見丞相爺還了魏家清白,我又怎麼會這般不辨是非……」

「那你就閉嘴。」

國公夫人瞥了她一眼,就見大統領府要救人的人還未來。直接跟身邊的侍女道:「你們幾個都是會水的,趕緊下去救人!」

魏素素臉微微緊了幾分。

「夫人,這事都是因素素而起,是素素下了帖子邀請魏小姐入府的,本是想著您今兒在,沒想到素素好心辦了壞事。」

魏素素語氣誠懇,話語間都帶著幾分哭腔了。

國公夫人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語氣卻顯得不咸不淡:「你下次多注意便是。」

魏素素知道國公夫人必是怪罪自己了:「素素知道了,也對,今兒一早容姐夫登門的時候,素素還以為他只是來找瓊威哥哥,沒想到他竟存著這樣的歹念。」

國公夫人微微皺眉,這話聽著沒錯,可為何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一側的陳夫人卻眼睛一亮,跟著道:「早聽說容相和二公子在爭奪魏小姐,倒是沒想到容丞相會對魏小姐這般上心,魏小姐也是無辜,明明好好一個姑娘,卻引得男人們爭風吃醋……」

其他的夫人們聞言,也都跟著低低議論起來。

女子若是壞了清白,有貞烈之心便也罷了,可若是如紅顏禍水般,引得男人們爭風吃醋,尤其而今還是叔叔和侄兒,這說出去得多難聽?

國公夫人臉色越發難看,但事情方才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便再多說,否則真要坐實國公府和丞相府為了個女子而相爭的話了。

只是那魏小姐……

國公夫人盯著前頭已經被人救起來的魏卿卿,和嗆了水半死不活被人抬下去的容銳章,提步走了過去。

魏卿卿並不知道國公夫人替自己說了話,但她也猜得到這群夫人們議論了什麼,尤其還有陳三娘的娘在。

「哎喲,魏小姐你還好吧,怎麼要尋死覓活的呢,容相也是因你美貌情不自禁而已……」

陳夫人張口就要把錯往魏卿卿身上推,卻話未說完,就見魏卿卿目光直直的盯著她,開口:「夫人怎知容相不是被人下了葯?」

「下藥?」

陳夫人下意識就朝魏素素看去。

魏素素垂眸避開了陳夫人的眼神。

倒是國公夫人看著被撈上來都蒼白的彷彿要碎掉一般的魏卿卿還能懟陳夫人,意外有些欣賞,望著她的銳利眼神也溫和了幾分,但僅僅是這些,還不夠。

「你說下藥,難不成還發生了什麼?」國公夫人問。

「臣女愚笨,初入上京並不知曉上京的規矩,只知道剛入府,我的兩個丫環就被人帶走了,而後容丞相就來了,還一直說著頭暈頭疼,叫我扶他去看大夫。」魏卿卿此刻渾身濕漉漉被侍女扶著,含淚欲泣的模樣實在我見猶憐,可偏這樣嬌媚的模樣,她的目光卻異常堅定,不見彷徨害怕,也沒有搖尾乞憐。只定定看著先前的陳夫人道:「可我也懂什麼叫男女有別,眼看相爺站不穩了,便躲開了去,誰知他竟一頭栽倒了湖裡。」

還真是能胡說八道。

國公夫人心底輕嗤,當時她分明看見魏卿卿暗自踢了容銳章一腳,跳下去時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更踩了容銳章一腳。不過這些,也就自己這個習武之人能看見罷了。

「是嗎?」陳夫人被魏卿卿故意這樣盯著解釋,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故意問她:「你若不是心虛了,何須跳湖?魏小姐,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是相爺輕薄了你,我們也能理解,女子除了貞潔,還有誠實……」

國公夫人有些聽不下去,要打斷,就見魏卿卿咬牙瞪著陳夫人,大聲問:「夫人一句接一句,都是憑自己臆想就不斷往我身上潑髒水,我與夫人何愁何怨,夫人非要置我於死地?」

「我哪裡要置你於死地……」

「那夫人為何不去查查容相是否被人下了葯?」魏卿卿咄咄相逼。

陳夫人被問住,見周圍人都盯著自己,只漲紅了臉梗著脖子道:「魏小姐如此伶牙俐齒,也不是什麼好事,我身為你的長輩,只說了你一句。你就反駁我十句,這樣的教養,做出與人私相授受之事也不奇怪!」

「是嗎?」國公夫人幽幽問:「我看陳夫人比之魏小姐的伶牙俐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聽聞陳夫人孀居也有十來年了吧。」

陳夫人面色微滯,國公夫人這話的意思,竟是懷疑自己與人苟且了不成?

陳夫人想反駁國公夫人,又見國公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經有些不愉,再看其他人朝自己看來的目光已經帶著別的意味,只得訕訕笑了笑,閉上了嘴。

「諸位夫人也累了,我看魏小姐還是早些去換身衣裳吧,這天兒涼,著了風寒就不好了。」

魏素素貼心的叫人拿來了斗篷裹住魏卿卿,又問著身邊的丫環:「魏小姐的丫環呢,怎麼入府就不見了?」

丫環連忙跪下,朝魏卿卿看了看,又害怕似的縮縮脖子:「奴婢也不知,興許是相爺他……」

「銳章的確不像話。」國公夫人眼神冷了些,睨著跪著的丫環:「不過大統領府竟叫一個外人當了家,看來魏夫人最近真是病得厲害了,既如此,我們也不便在此叨擾,這就告辭了。」

「夫人……」

魏素素眼眶都濕了,急急上前想要辯解,國公夫人只是擺擺手,朝自己的侍女指了指魏卿卿。就扭頭走了。

國公夫人一走,其他夫人自然也紛紛跟著告辭了,唯獨陳夫人最後留了下來。

「國公夫人也真是糊塗,明明親眼看到那魏卿卿跟別的男人攪和到一起了,今兒居然還處處維護她!」

「她不維護魏卿卿,豈不是打了徹哥哥的臉。」魏素素語氣悶悶的說完,看了眼還跪在腳邊不敢起來的丫環,輕聲:「別跪著了,今兒起,去二哥院里伺候吧。」

陳夫人聞言,還覺得魏素素當真好脾氣,分明這丫環嘴笨壞了事,她居然不打不罵還送去了魏府而今的唯一的嫡子魏瓊威身邊。

但那丫環卻猛地抬起了頭,一張臉布滿了驚恐:「三小姐,奴婢……」

「怎麼,不願意嗎?」魏素素的語氣依舊溫溫柔柔的,那丫環卻更加恐懼,被小姐送去二公子房裡的丫環。哪裡還有一個活人?

魏素素看她拖拖拉拉,睨了眼身後的兩個婆子。

婆子會意,直接上前捂著這丫環的嘴將她拖走了。

陳夫人還惦念著魏素素能拉一把陳三娘,殷勤的湊近笑道:「三小姐,你上次還說,我家的三娘脾氣性格都好,最適合陪伴宮裡的娘娘解乏了。」

「可是陳妹妹似乎太過心善了,如此,我擔心她入了宮反而會受欺負。」魏素素為難的望著陳夫人。

陳夫人知道她是責備交代陳三娘的事情一件也沒辦好,今兒自己也跟著把事辦砸了,忙道:「您放心,我自有法子,那魏小姐我今兒瞧了,伶牙俐齒的狐媚子,如何配得上容二爺?也就是三小姐這般的溫柔端莊才足矣做國公府的少夫人。」

「那……我就再等等?」魏素素微笑。

「好,我一定會儘快教三娘的。」陳夫人想著魏卿卿,心底一計已經泛起,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嘴巴厲害有什麼用?她多的是法子叫她知道厲害!

魏卿卿這廂直接被國公夫人送回了魏府,下馬車前,國公夫人終於沉沉開了口:「今兒起,你若是沒旁的事,便不要再出門了。」雖然不知道為何徹兒非她不娶,魏家的門第,魏卿卿的名聲,不論哪一樣都夠不上她的徹兒。

「多謝夫人教導。」魏卿卿順從應下,反正該出門。還是得出門的。

國公夫人看著從頭到尾居然都忍著沒哭也沒鬧的魏卿卿,頓了頓,將喉頭的話又咽了回去,便走了。

馬車上,嬤嬤看她沉著一張臉,小心的從一側暗格里拿了還溫熱的茶遞給她,安慰:「兒孫自有兒孫福,夫人您不必多慮,二爺他本事大著呢。」

「我知他本事大。」國公夫人柳眉豎起。憤憤不平的看著嬤嬤,道:「我是氣那陳夫人,她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心裡沒數,竟敢當著我的面說出那些不入流的話,我看她真是瘋了。」

嬤嬤見她竟是認可了魏卿卿,忍不住笑起來,語氣也輕鬆了些:「說到底,那陳夫人只是厚著臉帶著女兒住在哥哥家的親戚罷了,夫人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還有素素呢。我還當這個孩子。是個純善的。」國公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便靠在馬車後面不說話了,直到回了國公府,才吩咐人把前陣子丞相府送來的禮品全數送了回去。

容銳章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丞相府自己的床上。

床邊是焦急等著的章老夫人,容金寧正叉著腰在訓斥琉璃,文姨娘領著其他姨娘們哭哭啼啼的,屋子裡嘰嘰喳喳吵得厲害。

「哭什麼,爺死了不成?」

容銳章氣惱的呵斥,容金寧還是懼怕容銳章的,連忙噤了聲躲在了章老夫人身後。

文姨娘淚眼汪汪的望著他,哽咽:「相爺,您可要珍重著身子,您若是有了個什麼好歹,我跟女兒可怎麼活,我們也隨著你一起去了算了。」

「行了。」

看著美貌溫雅的文姨娘,容銳章的心氣兒總算順了些,語氣也不禁柔和了起來,容金寧卻看不下去了,咕噥道:「說什麼活不下去?我們才是活不下去了,大哥你不知道她,她居然擅做主張買了好幾盆墨蘭,就那幾朵隨時要凋謝的花,可花了四五千兩的白銀吶,還有些什麼灑金紙和徽州墨,又是上千兩銀子……」

「墨蘭?」

容銳章想起昨夜看的賬,太陽穴不禁一陣陣突突的疼。

文姨娘卻無辜的看著他:「相爺下個月不是要生辰了嗎,所以妾才想著置辦幾盆像樣的花,那紙墨也是用來作畫的。」

容銳章看她一臉高潔根本不為金銀這等俗物煩惱的樣子,一時間竟茫然了起來。

文姨娘這樣子,不都是自己縱容的嗎,府里已經有一個在金銀算計里打滾的俗人魏卿卿了,那時候他想,若沒有文姨娘這樣的雅人在身邊,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可而今……

容銳章嘴裡只覺得一陣陣發苦,打發了姨娘們和容金寧下去。只留了章老夫人在屋子裡。

但章老夫人還沒等他開口,就沉了臉:「銳章,你最近越發不像話了,那魏卿卿著實是個掃把星,因為她你看看我們相府的名聲現在多差?方才國公府更是把前陣子我們送去的禮全部退了回來,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還不清楚?」

「母親,魏卿卿她……」

「你別提這個名字了,我聽著就煩。還有,死了的那個魏卿卿,我一定要將她從相府除名,這個禍害……」

章老夫人喋喋不休的數落著曾經魏卿卿的不是,容銳章想發脾氣,但身體實在虛弱,說不上幾句話就覺得頭暈的厲害,乾脆冷了語氣跟章老夫人道:「什麼兒子都能答應您,但唯獨將魏卿卿除名,絕對不行。她生是我丞相府的人,死也只能是丞相府的鬼!」

說到最後。容銳章語氣已經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章老夫人綳著臉,她的兒子最近越來越對自己不敬了,看來之前的道長說得對,魏卿卿冤魂不散,必除不可!

「你乏了,好生休息吧。」章老夫人只讓人好生服侍著便出去了。

容銳章以為她必然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倒也沒再多想,這會兒他渾身虛軟,實在太難受了,所以即便文姨娘挪用六七千六銀子是從何而來都沒去想,就睡下了。

魏卿卿見到黃迎時,已經洗漱好坐在院子里曬太陽了。

「主子。」黃迎將兩張房契遞到魏卿卿跟前:「那文姨娘果真是個沒腦子的,我們找了幾盆便宜的墨蘭給她,找人吹噓一番,她便真的眼睛眼睛也不眨就答應給五千兩,見她如此,我乾脆讓去找了一兜子根本賣不出去的豆子大小的各色寶石來,騙她說是宮裡娘娘年前定下的,但一直沒給銀子,她便答應以兩萬兩銀子全收了。」

魏卿卿臉上終於露出絲笑容:「那般大小的寶石,根本無法鑽孔,鑲嵌又太過雜亂顯得小氣,除非拿金銀線一顆顆兜著串起來做珠簾屏風還差不多。」

黃迎會意:「要說串珠簾屏風,最好的手藝人在江南,而且那金銀線,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下次讓她賣了城東那家綢緞莊。」魏卿卿直接道。當初她送給容銳章那十幾家鋪子中,綢緞莊是最掙錢的,也是打理起來最省事的,若是文姨娘賣了綢緞莊,照丞相府而今的揮霍程度,不出半個月就得米缸見底。

「是。」黃迎笑著應下,又與她說起今兒大統領府的事:「照主子的吩咐,借著今兒大統領府邀請您,我安排的扮做您車夫的人,已經順利將您準備的消息送到大統領府內去了。」

魏卿卿答應去赴宴,本來也不全是為了魏素素,卻沒想到會得知相府那場大火,也有魏素素出手而已。

「你還記得陳三娘嗎?」

魏卿卿投了枚石子在面前淺淺的小池裡,看著錦鯉們以為是食物爭相圍過來,淡薄掠起眼帘:「丞相府有一個名叫仁安的小廝,跟陳三娘該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使點手段留陳三娘一口氣,讓她以為此事是魏素素安排的,至於魏素素那邊,讓她以為是芸娘的手段便是。」

既決定報仇,那她就絕不會有任何的拖泥帶水。那大火是怎麼一寸寸將她吞噬,她便要怎樣一寸寸回報回去!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我見卿卿多嫵媚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我見卿卿多嫵媚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十五章 那你就閉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