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露出馬腳

第四十六章  露出馬腳

容銳章一連病了幾日,芸娘幾次想見他,都被下人給哄了出去,因此她手裡抓著的那點容銳章的把柄,也就起不了作用了。

「我要見相爺!」芸娘站在相府門口不肯走,但相府的小廝現在都懶得搭理她了,誰不知道前陣子她被玉香樓的媽媽直接掃地出門了?曾經京城裡各個說想娶她的權貴們全部閉了嘴,也就那些個一桶子不滿半桶子晃蕩的紈絝子們願意找個客棧給她住著。

便是給她安排座院子都不肯,畢竟誰願意像容銳章一樣,得個養妓為妾的『美名』呢?

芸娘落魄這幾日,夜夜都有猥瑣的男人來她住的客棧騷擾,好幾次半夜都一身酒氣的撲到了她床上,她雖是妓子,可自認高貴,如何肯從了?

一通雞飛狗跳,結果連人帶行李都被客棧扔了出來,而今她只能住那些破爛的客棧,還要日夜承受男人們的輕挑,便是那些婦人們,也敢上門來罵街,讓她顏面全無!

如此輾轉好幾個客棧,芸娘已經忍無可忍了,求去國公府,容徹不知何時已經出了門,她知道,她只有完成容徹交代的任務,容徹才會重新幫她。

「既然見不到相爺,那我便要見老夫人。」

芸娘看著周圍越來越多的圍觀之人,心裡知道,她只能破罐子破摔賭一把了。她手裡的把柄。足矣讓章老夫人身敗名裂了,她就不信章老夫人還敢不為所動。

說不定,她還可以藉機,直接讓章老夫人取了魏卿卿的性命!

「老夫人可沒空見一個千人騎萬人枕的妓子。」翹著二郎腿嗑瓜子的婆子冷嗤,睨著衣襟都低到胸口的芸娘,嘖嘖的扭頭跟其他婆子道:「瞧瞧,這女人不要臉起來,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幹那齷齪的勾當?得虧我們是幾個女人,否則這大白日的,豈不被她這白*花的胸脯子肉勾了魂去?」

婆子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圍觀的人也爭相朝芸娘的衣襟看去。

芸娘還是第一次覺得如此羞恥,連忙用手捂了捂,黑了臉:「妓子再低賤,也比你們這些個老皮好,你們男人回家了還碰你們嗎,怕是看一眼都覺得噁心吧!去告訴你們老夫人,當初你們燒死你們夫人的那場大火,我可是知道全部的真相,她若是不見我,我就只有將真相大白天下了……」

芸娘話還未說完,方才嗑瓜子的婆子便被踩了痛腳一般的跳起來,迅疾的扇了芸娘兩個巴掌。

芸娘懵了:「你做什麼?」

「做什麼?我是替天下婦人教訓你這等下賤還不知恥的東西呢,以為有一身皮肉能勾男人就了不起了?你們這些道德敗壞的東西,就是下了地獄人家閻王爺都不收!」

罵著罵著,芸娘便覺身前一涼,伴隨著周圍傳來的尖叫和男人們的抽氣聲,她才看到婆子手裡抓著的自己的衣服碎片和那一臉得意又鄙夷的笑。

芸娘急急捂住胸口,紅著眼睛死死盯著這婆子,她遲早、遲早弄死這老皮!

「都散了吧,老夫人說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正想著,就見秦嬤嬤從大門走了出來。

瞧見這位章老夫人身邊的紅人,門房的婆子們立即恭謹了起來,芸娘也暗暗鬆了口氣,知道肯定是有人暗中給章老夫人去送信了。

但秦嬤嬤看向她的眼神,卻不是一般的涼。

芸娘心底咯噔一下,忽然想起曾經魏卿卿在將她從那污泥爛坑拉出來時,教過她的一句話:「不論何時,都不能把一個狠毒之人逼到絕路上」。

方才自己放出的那些狠話,不正是將章老夫人這個狠毒之人,往絕路上逼了嗎?

芸娘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我等丞相爺醒了再進去。」她抓著容銳章的把柄,容銳章不會敢對她動手的。

但這可由不得芸娘了。

秦嬤嬤冷冷掃了眼方才那幾個婆子:「老夫人是講理之人,芸姑娘既有話要說,就儘早說了吧。」

芸娘扭頭要跑,可方才的婆子卻死死鉗著她的胳膊,將她連拖帶拽給拉進了府里。

人群後面,黃迎靜靜看著芸娘絕望的眼神,轉身便走了,卻剛回身,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大掌柜?」

安靜的巷子里,黃迎看著坐在馬車裡只能隱約看清身形的赫連紫風,心底不解,為何他回來了,主子也送了信給他,他卻還沒去主子跟前復命,難道是不相信么?

想到這兒,黃迎想解釋一番,卻第一次聽到了赫連紫風開口:「辛苦你了。」

黃迎訝異,聽著這嘶啞到不像是人聲的聲音,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大掌柜既認出了主子,何不……」

話未說完,黃迎便聽到一陣利器入肉的聲音。

黃迎瞪大了眼睛,低頭,就看到了直接從自己後背貫穿了腹部的長劍,冰冷的劍尖,血珠一滴滴滴落,妖冶的厲害。

「為什麼。」黃迎痛苦的看向赫連紫風,這世上最不會背叛主子的就是赫連紫風才對,可他為何如此對自己?

赫連紫風沒回答,輕輕抬手,黃迎身後的人收回長劍,而黃迎則直接無力的倒在了地上。

天空不知何時陰沉起來,陰雲密布,彷彿隨時都要落下一場傾盆大雨般。

蘭生一早端了熱湯來,那日在將軍府,她們只是被扣住了而已,並未受傷,魏卿卿雖讓她們休息,但她們還是執意要出來伺候。

「小姐,外面有一個自稱黃大夫下人的婆子求見,奴婢本想請她到花廳候著,但秋靈姐姐說,一個大夫的下人,不配進花廳,便讓她在大門口候著了,奴婢也是方才去廚房時路過大門口,才瞧見那婆子的,婆子好似等天不亮就來了。」蘭芷從外面進來道。

「天不亮就來了?」難道是黃迎那邊有什麼狀況么?

「喲。才跟小姐出府一趟,倒是學會嚼舌根了。」

餘霞一進門便狠狠剜了蘭芷一眼。

蘭芷趕忙低下頭,餘霞才冷哼一聲,扭著腰將手上一盆新鮮的花兒捧到魏卿卿跟前,笑眯眯道:「小姐,這是方爺今早送來的,您瞧瞧,品色難得的芍藥呢,一會兒咱們碾了染指甲,京城裡的小姐們都流行這般做。」

餘霞興沖沖的說完,魏卿卿也十分給面子的吩咐蘭生:「全部收下吧,對了,大哥還沒出門吧,送去給大哥瞧瞧,就說是方爺的心意,特意托餘霞送來的,讓他替我好好謝謝方爺。」

餘霞眨眨眼,她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勁?

但還沒想完,蘭生已經利落的捧著花出去了。餘霞看著魏卿卿似笑非笑的樣子,總覺得什麼地方有鬼,怕蘭生到魏潯跟前亂嚼舌根,便忙道:「小姐,奴婢去準備下午給您染指甲的東西。」

魏卿卿只當做沒察覺她的想法,笑著點了頭,順帶道:「既如此,你去將府外的婆子請進來吧。」

「是。」

餘霞忙應著下去了。

等她走後,魏卿卿才看了眼蘭芷,這小丫頭,瞧著木訥膽小的樣子,心倒是挺細。而且比她想的還要聰明。

不多會兒,黃迎的貼身婆子就來了。

魏卿卿見是她,愈發有種不好的預感。

「夫人不見了。」婆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見了?」魏卿卿不解,昨晚她才見過黃迎,婆子卻搖搖頭,抬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魏卿卿:「夫人有一個習慣,外出之前,一定會提前告知奴婢她要去的地方,並且做上標記,而等到離開,便會擦去那標記,這個習慣她保持了十幾年,可今兒一早她去丞相府後,超過她跟奴婢約定的時間還沒回來,奴婢便去看了看,發現標記還在,但人卻不見了。而在距離丞相府不遠的一處巷子里,奴婢發現了這個……」

說著,婆子從袖子里拿出了一枚玉佩來,那是黃迎已故丈夫留給她的,她十分珍惜,而如今這玉佩上,卻沾滿了血跡。

「你先回葯廬,立即關門,收拾好東西去別院,剩下的,我來處理。」魏卿卿沉聲道。

「是。」

婆子見魏卿卿應下,才彷彿吃了定心石一般磕頭退下了。

等她走後,魏卿卿立即讓人去找了秋靈來。

秋靈似乎剛從廚房打了牙祭回來,剛到屋。白了眼立在魏卿卿身側的蘭芷,才扭著腰給魏卿卿行了禮笑道:「小姐叫奴婢來,可是想換什麼新首飾了,方爺今兒一早才鬆了不少……」

「給我跪下!」

魏卿卿語氣清寒。

秋靈一時都懵了,還有些生氣:「小姐,奴婢不知是誰在您耳邊嚼了舌頭,奴婢可跟那些個上不得檯面不知規矩的下人不同,奴婢都是照著您的吩咐做事的,一心就盼著您成為真正的大家閨秀……」

「你跪是不跪?」魏卿卿看她還一副不知錯的樣子,只道自己一開始還真是高估她了,還以為方子蛟這樣的人,會挑幾個聰明人來,沒想到竟只是長了張聰明的臉。

秋靈看出魏卿卿是真的生氣了,雖然不甘心給這鄉下來的小姐下跪,但方爺的吩咐她可不敢忘,到底是跪了下來。

但剛跪下來,就聽魏卿卿再次吩咐:「蘭芷,給我掌她的嘴,今兒她敢擅自晾著人在府外,明兒就敢耽擱了我的事!」

蘭芷遲疑的看了眼魏卿卿。見她當真是要打秋靈,平日里那份懦弱之色也消失不見,直接無視了秋靈狠狠瞪著她的目光,上前便朝她那張細細塗著脂粉的臉打了起來,直打得秋靈的臉高高腫起,才放了她哭著去跟方子蛟告狀了。

魏潯正因方子蛟擅自送花給魏卿卿而黑著臉,又見秋靈自己犯了錯居然還敢跑來告狀,當即便跟方子蛟爭論起來。

葛老耳朵尖,馬上就帶著魏虎來看熱鬧了,魏卿卿便趁著這個時候,直接帶著蘭芷出了門。

黃迎是她的人,知道這件事的除了容徹,還有一個容銳章,難道是他下的手?可黃迎昨晚還說容銳章病得根本下不了地。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去確認一番,卻剛出門,就撞見了赫連紫風……或者說,赫連紫風就好像站在這裡等她一般。

「黃迎沒事。」

赫連紫風開口,似乎早就知道魏卿卿為何這般行色匆匆的出來。

聽到他的聲音蘭芷嚇得哆嗦了一下,這聲音,根本不像是人聲,彷彿是烈火灼燒過嗓子一般,帶著一種陰暗詭異的可怕。

但魏卿卿臉上卻無任何異色:「她現在在哪裡?」

「以後,我會告訴你。」赫連紫風朝魏卿卿伸手:「跟我來。」

「小姐……」

蘭芷下意識抓住魏卿卿的胳膊,魏卿卿皺皺眉,也知道此刻不宜離開。不過赫連紫風雖說名義上是她的大掌柜,卻更像是拿她當寵物一般豢養的主人,雖然他時常會幫她,可更多的,只是喜歡默默在一邊看著她。嬉笑怒罵,他都盡收眼底,這也是他答應做她大掌柜的原因之一。

她沒能完全掌控他,他也是。而且他只說黃迎沒事,這無法解釋黃迎那塊帶血的玉佩。

「紫風,你既回來了,是願意幫我嗎?」魏卿卿問他。

赫連紫風看著自己落空的手,眼皮垂了垂,收回手,也沒回魏卿卿的話。只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只他身邊的小廝,臨走時深深看了眼蘭芷才離開。

蘭芷手腳冰涼,緊緊抓著魏卿卿的衣袖,直到魏卿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姐……」

「今日的事,你就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一個字,明白嗎?」魏卿卿叮囑。

「是。」蘭芷忙應下。

魏卿卿看了看她,心底稍稍沉了幾分。她最能倚靠的赫連紫風幫不上忙,黃迎現在生死未卜,恐怕還等著她去營救,她不能再耽擱了。

「這裡就是魏青山魏大人的府邸吧!」

魏卿卿正要繼續往外而去,就聽到一道女聲傳來。

魏卿卿回頭,看到兩個滿身塵土風塵僕僕的人婆子和婦人,腦海里回憶了一下,根本沒見過這二人。

「你們是何人?」蘭芷穩了穩,問。

「我們是來尋魏大人的,十四年前,魏大人與我女兒共結連理生下了我的外孫女兒,後來因為魏大人遠赴江南做官,便帶走了我的外孫女兒,我們母女千盼萬盼盼不回女婿,還因為幾年前遭了災,我女兒不得已落入風塵,而今是聽人說,魏大人調任來了京城還做了大官,這才趕來投奔的啊。」

婆子顫巍巍的,一邊說一邊老淚橫流。

而她身邊年紀三四十的婦人卻一眼盯著魏卿卿,大喊:「你就是我的女兒,我認得你,娘認得你啊我苦命的女兒……」

說著,就朝魏卿卿撲了過來。

榆錢巷裡前後住著的,都是達官貴人,婦人這一嗓子,直接把各府的小廝婆子都驚了出來。

巷子口轉角,陳夫人剛好轉彎出來,而跟在她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把禮儀道德掛在嘴邊嚴苛執行的祝家夫人,和魏青山頂頭上司的大理寺卿的夫人。

魏卿卿立即知道了這二人的目的,臉色一沉:「你們可知冒充官府親眷的罪刑?」

「都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魏小姐,你難道是因為夫人因為生計做過娼,所以不肯承認嗎?」陳夫人開口道。

那婦人似乎反應過來,眼眶一紅:「都是我的錯,女兒,你既不認娘親,娘親死了也罷!」

說著。就直接朝魏卿卿身側的石獅子撞了上去,砰的一聲,還真撞得頭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祝夫人是個暴脾氣,當即指著魏卿卿呵斥:「好一個狠毒的小姐,就算這婦人不是你生母,你又何必要將她活活逼死!」

「就是,魏大人難不成就真的沒碰過這女子?當年他可是下放江南做官,江南女子漂亮,他一個年輕力盛的男人,與漂亮姑娘私結連理也不是不可能,誰知這婦人是不是真的是你生母?」陳夫人連忙幫腔。

話落,那滿身灰塵的婆子便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來:「我可憐的女兒啊,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說著也要跟著去撞柱子,好在被祝夫人的人給攔下來了。

「真是不像話。」

祝夫人直性子,加之陳夫人在一旁煽風點火,直接就朝魏卿卿道:「不論這二人是不是你的親眷,今兒她們因為你而出事,你立即將她們抬入魏府馬上請大夫來診治,也不算全辱沒了魏大人的名聲!」

「祝夫人此言差矣。這二人本就來路不明,我家小姐如若貿然將二人接入府中,豈不正好著了有心人的道?」

祝夫人話音剛落,蘭芷便接了話。

陳夫人臉一沉,朝身邊的丫環看了眼,丫環會意,上前擒住蘭芷的衣襟便狠狠扇了她的臉:「卑賤東西,幾位夫人跟前,豈有你說話的地兒?」

陳夫人看了眼瘦瘦小小的魏卿卿,滿是輕蔑,對付這麼個小丫頭,實在太容易……

「蘭芷,給我打回去!」

魏卿卿語氣一沉,蘭芷反應也快,反手抓著那丫環,啪啪兩個巴掌就打了回去,還呵斥道:「你才大膽,敢在夫人們跟前動手,知道的說這兒是京城雅地兒榆錢巷,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個市井小地。」

陳夫人張著嘴愕然在原地,祝珠瞧她這樣,直接就笑出了聲,暗自朝魏卿卿豎了個大拇指,也反應過來,陳夫人這是在拿她娘親當槍使呢。

不過娘親太固執……

「娘,我們回去吧,這事兒交給官府處置最妥當。」祝珠勸道。

祝夫人卻愈發臉沉:「這件事……」

「這件事臣女會處置,雖然臣女生母早逝,但也不會任由幾個不知何處冒出來的人壞了我爹娘,壞了我魏府的名聲。」魏卿卿直接說完,就讓蘭芷去找了魏府的人來,吩咐:「把這二人給我直接抬去京兆府,京兆尹清正廉明,我相信他會把這二人查個底朝天,看看她們到底是哪裡聽了吩咐,就敢來魏府認親!」

陳夫人聞言,心底一慌,忙拉著祝夫人要去攔,可一抬頭,就瞧見了悠哉悠哉從國公府出來的容徹。

不是說容徹不在府里了嗎?

陳夫人眼皮一跳,轉身想逃,誰知祝夫人卻嚴肅著臉跟容徹道:「容二爺來的正好,我看今兒魏小姐這事倒不必麻煩到京兆府去,到底事關姑娘家的名聲,不如容二爺請了國公府的老國公,將這案子審一審吧。」

陳夫人要吐血。落在容徹手裡,自己怕不是得掉層皮。

陳夫人暗自祈禱,容徹一個大男人,別管這點兒女人的小事,千萬別管……

「正好。」容徹瞧了眼蘭芷腫起來的一邊臉和冷著小臉的魏卿卿,溫文爾雅的一笑:「我今兒空閑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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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卿卿多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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