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軍法處置
南宮無殤眸色頓深:「下降頭?」
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對這個詞覺得非常陌生。
鳳明曦點頭:「據說,那是一種遠古流傳下來的巫術。能使人發生災厄走上霉運,除了運勢受影響外;另外,就是有損身體健康等等。」
南宮無殤眉頭輕蹙起來:「既然他知道,那他可懂得破解之法?」
鳳明曦無奈攤手:「他說,這些都是在他小時候偶然遇見過的事情;至於能不能記起破解的方法,還得給時間他讓他好好回憶回憶。」
南宮無殤沉默片刻,硬梆梆吐字:「玄!」
鳳明曦不置可否,所謂的下降頭可不就是一個玄字嘛。
「這種東西既然是滇南一帶原始村落居民才會,如今為何會出現在我們府中?」
鳳明曦甩了記似笑非笑的眼神給他:「你說呢?」
當然是他們府里有人會這種玄乎的東西了;自然也不能排除有人偷偷摸摸學會這東西而混進來害人。
只不過,如果是第二種情況的話,對方的目的——就不好猜了。
誰料男子頭一低,溫熱的唇落在她額頭印了印,低笑道:「這事不是已經有人在煩惱了么?我們就別湊這熱鬧了。」
「我們早些安寢吧,我親愛的娘子。」話落,他隨手一揮,青紗帳齊齊無聲落下。
鳳明曦聽著他慵懶的笑聲,便知他確實沒有再糾結這事。
她頓時搖頭失笑,這傢伙,這麼快就想通了。
那可是他親祖母呢!
他就不擔心百里瞳想不起破解之法?畢竟,百里瞳也只是在幼時偶然遇到,並非自己親自動手做過。
鳳明曦存了心事,一直撐著精神,沒讓自己真正睡過去。
待耳邊傳來南宮無殤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她心神一松,才敢探進鳳凰神域找烈炎聊天。
誰知她利用意識呼喚了烈炎好幾聲,都沒聽到回應。
她皺了皺眉,想起烈炎跟她說過,若非有什麼重要的危險的事情,就不要把它喚醒。
它需要在沉睡中才能修鍊得更純更細一些。
功法純正一些,進境自然也能快一些。
「這麼說來,那傢伙現在還在拚命睡覺了?」
得不到回應,鳳明曦便罷了心思。
還是等等看吧,說不定明天百里瞳就想起來了。
倘若真沒有解決之道,她再弄醒那隻火鳳凰問問不遲。
拿定主意,鳳明曦放鬆心神,很快也沉入夢鄉之中。
這一夜,楚國公府十分平靜。
然而,在天剛蒙蒙亮之際,這份難得的寧靜就被一個丫環的尖叫聲給打破了。
「啊,有賊,有賊,大家快來抓賊啊。」
「賊?賊在哪裡?」
福瑞堂的下人拿著掃帚跑出來,只見到一個丫環瑟瑟發抖地躲在屋角。
「在……就在那邊的芙蓉樹下。剛剛我無意看到,有個人影從那裡閃過。」
聞聲而動的下人有好幾個,且人人手裡拿著兇器,自是不懼丫環所的指認的「賊」,一群人拿著兇器氣勢洶洶往丫環指的芙蓉樹下包抄過去。
當然,就算真有賊,經過丫環這一通驚恐大叫,早就把賊嚇跑了。
福瑞堂的人再多,趕到芙蓉樹下——也只看到樹影婆娑而已。
「小棉,你說的賊呢?在哪裡啊?」
丫環被管事嬤嬤一吼,委屈地挪了挪腳尖,指了指樹下:「我剛剛明明看到有人在樹底下挖東西。」
管事嬤嬤冷哼一聲,沒好氣道:「到底是你眼花看錯了,還是真有人在這裝神弄鬼?」
丫環怯怯地走近樹下,看了一會,忽然驚叫道:「嬤嬤你看,這邊的泥土有新翻過的痕迹。那一定是賊子埋東西的地方。」
她激動道:「我沒看錯,之前確實有人在這偷偷摸摸挖東西。」
管事嬤嬤轉過樹后一看,地面翻出來的泥土確實是新的。
她眉頭一皺,大手一揮,道:「把這片泥土扒開來看看,我倒要看看是誰在這故弄玄虛。」
她吆喝一聲,其他人想要表現,自然爭先恐後沿著那處翻著新土的地方扒拉開。
一會功夫,就將那片地又翻了一遍。
「嬤嬤,這有個東西。」有人確實從土裡挖出東西來,意外之餘驚喜地拿著滿是泥土的布包向管事嬤嬤邀功,「還是用布包著的。」
管事嬤嬤伸出手:「給我看看,到底是什麼玩意。」
拆開灰色布包一看,管事嬤嬤就呆住了:「這——竟然是面小銅鏡?」
她拿著銅鏡翻來覆去仔細研究了好一會,仍難掩困惑:「看起來就是面普通的鏡子啊,是誰閑得慌弄這樣的惡作劇出來戲耍我們福瑞堂?」
鏡子就埋在福瑞堂附近的芙蓉樹下,因而管事嬤嬤才有此一說。
「這是鏡子,卻又不是鏡子。」
「啊?」管事嬤嬤獃滯一瞬,轉目看見鳳明曦,才意識到剛才的話是鳳明曦說的,「少夫人此話何意?」
再將眼睛往遠一點掠了掠,卻見南宮霽沉著一張臉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福瑞堂外。
而鳳明曦身邊,除了有光憑一張臉就顛倒眾生的夫君南宮無殤外;今天還多了一個人——面容清秀身材清瘦的百里瞳。
「把銅鏡拿進來,大家到屋子裡再說吧。」
在老夫人的院子外發現被人悄悄埋了一面銅鏡,這事若放在往常,自然沒有人會把它當回事;頂多也就像管事嬤嬤一樣,在心裡嘀咕一句惡作劇就算完了。
可今天,尤其是在鳳明曦聽說了老夫人的病極可能是被人下了降頭之後,鳳明曦就沒法再把這面銅鏡當普通的鏡子看待了。
別看眼下南宮霽一身肅殺氣勢站在這裡,可鳳明曦淡淡說完這話,卻沒有人敢不聽。
與南宮霽自然流露出來的冷肅氣勢不同,鳳明曦含笑而語時,那神態雖然令人心悅誠服般感到舒適親和;卻也在無形中散發出一股令人完全興不起抗拒之心的氣息。
南宮霽點點頭,也發話了:「大家都進屋裡說。」
外面動靜鬧得如此大,老夫人自然也被吵醒了。
待言嬤嬤服侍她穿戴整齊,她仗著已經恢復一些精神,便強行撐著出到廳中。
「發生什麼事了?」
「母親。」南宮霽見她出來,面色更加憂戚,同時疾步走過去攙扶她坐好,「沒什麼要緊事,你不如先回去歇息?」
老夫人緩緩掠過眾人頭頂,隨後搖了搖頭:「不用瞞著我,剛才外面的尖叫聲我都聽到了。」
南宮霽:「……」
不由得下意識扭頭瞪了眼規規矩矩站在遠處的管事嬤嬤。
都怪她沒管束好下人。就算遇到事,也不能失了規矩大嚷大叫,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可見她失職。
「說吧,有事說事,與其瞞著我,讓我自己去猜豈不更費神。」
「母親,」南宮霽張了張嘴,覺得接下來的話實在不太好說,可在老夫人的堅持下,這事他又不能不說:「剛才他們在福瑞堂附近的芙蓉樹下挖出一面銅鏡。」
老夫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一時倒沒吱聲,她知道肯定還有下文。
南宮霽將心一橫,乾脆將鳳明曦跟他說那些話都倒了出來。
「母親,我們懷疑這面鏡子並非惡作劇才埋在外面的,而是因為有人藉此對你下降頭。」
「目的,就是使你身邊氣運受影響,比如影響身體健康。」
「所謂下降頭,據說是自遠古流傳下來的巫術中的一種。要使這種邪術起作用,就要藉助許多外物。」
「比如這面小鏡子,就是其中之一。」
「此外,這些外物要按照一定的五行八掛組合,才能對受術者起用。」
「除了鏡子,在別的方位應該還埋有不同的物品。」
「有的可能埋著受害者的衣物,也有可能埋著受害者的毛髮。」
老夫人聽得心驚肉跳,不待他說完,就恐慌地出聲打斷:「等等,這什麼下降頭是誰弄的?」
「是誰那麼歹毒借用如此邪崇的手段來暗害我?」
「你既然查出來這是巫術害人,可知道破解之法?躲在暗處害我的人抓住了嗎?」
不能怪她如此恐慌,南宮霽說這些實在令人太過毛骨悚然。
她光是想一想,有人偷偷躲在暗處拿她的毛髮來害她;她就手腳發涼,身心發寒。
南宮霽靜了片刻,避重就輕道:「母親放心,我既然已經知道這邪崇之事,肯定會想辦法破解,令你恢復健康。」
「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把埋在其他地方的物件找出來。」
老夫人立即緊張追問:「是不是把那些東西找出來,就算破了這害人的巫術?」
南宮霽點頭:「是。只要把東西全部找出來,母親很快就能康復。」
「那還等什麼,趕緊把那些東西找出來毀掉啊。」事關自己健康,老夫人比誰都著急。
這個時候,當然是別的任何事情都沒有這事重要。
她著急催促南宮霽,至於害人的幕後黑手——這會她壓根就沒想起來。
人一旦上了年紀,會比年輕的更加惜命。
鳳明曦以前只是聽說過有這麼一回事,親眼看到還是頭一回。
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壓根不必費唇舌說服老夫人;這簡直大出她的意料之外,不過這也好,老夫人如此緊張這事,待後面牽出幕後黑手,老夫人大概也沒有包庇的心情。
鳳明曦與南宮無殤交換一個眼神,又朝百里瞳輕輕頷首,算是達成一致意見;接下來,就是按照推算,一一將埋在各個方位的東西找出來就行。
「請母親在這等候,我們這才出去將那些害人的東西找出來。」
老夫人黑著臉,趕蒼蠅般揮著手:「快去快去,別耽擱了。」
百里瞳默默地看了眼老夫人,見她如此龍精虎猛的樣子,大概也不需要他現在為她複診的了。
想了想,他安安靜靜隨著眾人轉身退出福瑞堂。
破解下降頭這玄妙的巫術,還得靠他指出五行方位,指導找到另外那幾樣東西呢。
因為南宮繹,百里瞳也算經常在楚國公府小住了。是以,對於楚國公府的布局,他也算熟悉的。
只不過,為了穩妥起見,在確定方位之前,他還特地向南宮霽討教一番;這才給出幾個名稱。
而且,為了保證隱於暗處的人不至於狗急跳牆,搶在他們之前動手把東西破壞或者轉移,百里瞳請求南宮霽約束福瑞堂的人。
只有剛才那些人,才可能知曉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在他們將那些東西挖出來之前,總不能讓人提前泄露消息。
「關於此事,請百里大夫放心。」南宮霽已然按他要求下了死命令。
倘若誰敢提前泄露消息,一旦他查出來,必定軍法處置。
以軍法治家,這放在以前的楚國公府,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如此鄭重其事的態度,也正正表明了追查此事的決心。
鳳明曦聽聞他那句「軍法處置」,不置可否地掠了眼自己夫君,然後看了看南宮霽,目光流轉中,便露出幾分意味深長來。
「以老夫人居住的福瑞堂為中,對應的南方,應該是清暉苑。」
南宮霽聽聞百里瞳這話,愕然眯起了眼睛:「確定是清暉苑沒錯?」
他的兒子兒媳——總不至於是暗害老夫人的人啊!
百里瞳看出他眼中疑惑,不輕不重解釋起來:「將軍不必緊張,對方只是需要藉助五行來達成暗昧之事而已;至於真正害人的幕後黑手,待一會我們將所有東西都挖出來,將軍就會明白。」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去清暉苑把東西找出來。」事不宜遲,南宮霽唯有先將滿腹疑惑都壓下去。
事情總會解決的,他心裡的疑問當然也會一一解開。
百里瞳又道:「我還有一事向將軍所求,請將軍約束所有人;讓他們務必不能將我們找出來的東西泄露出去。」
「更加不能涉及到具體的地點與物品。」
「否則,我擔心會前功盡棄!」
事關自己母親,南宮霽沒有不答應的。
他眉眼一肅,抬頭緩緩掃過眾人,平靜而過的目光卻透著說不出的凌厲:「一旦有人違令泄密,只有軍法處置這一途。大家都聽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