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夢回三年前
「賜號為兮。」念離和兮兒幾乎是同一時間重複了這四個字。
兮兒別過頭，望著念離的側臉，低聲嘟囔道，「小姐，陛下倒是和您一樣鍾愛這個兮字呢。」
念離未曾回話，低著頭，眼前猛然起了一片氤氳之色。
藍芳兒偏著頭，瞧了念離一眼，「還不知這位大夫如何稱呼呢？」
念離楞在原地，卻也顧不得答話。
見狀，兮兒輕聲道，「我家小姐名喚念離，出身藥王谷。」
「念離。」藍芳兒凝視著念離的臉頰，「念離姑娘能否讓本宮去你屋中坐坐？」
念離側過身子，只伸出手，卻是一言不發。
兮兒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藍芳兒坐在念離對面，晃動著手中的茶杯，「陛下一紙聖旨，召來了不少名醫。姑娘既然出身藥王谷，想來也是想為谷中爭一口氣，伺候在皇後娘娘身邊吧？」
念離只淺笑幾分，未曾答話。
「姑娘只要肯按照本宮的吩咐行事，本宮可以力保你留在宮中。如何？」
聞言，念離這才抬起頭，投去一個疑問的目光，「不知貴人要民女做什麼？」
「本宮要知道皇後娘娘這一胎究竟如何，是否健康。若是健康，如何能讓這一胎，」說到這裡，藍芳兒的雙眼微微眯在一起，投去一個陰毒的目光，「消失。」
念離心下一沉，蹙著眉頭，望著藍芳兒的眼睛，「貴人還是請回吧。醫者本就仁心，這樣的事情，行醫之人絕不會做。」
藍芳兒冷哼兩聲，站起身，背對著念離，「念離姑娘，你不要急著拒絕本宮。既然本宮已經向你開口，自是打聽清楚了姑娘的來歷。如今，你已經知道了本宮的打算，想要安然之外，已是不可能。還請姑娘思量清楚，再來回話。」
說完，藍芳兒徑直往外而去。
念離瞧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下一沉。
也不知這藍芳兒是何方神聖，竟然敢在宮中籌謀此等謀害皇嗣之事。
若是旁人的身孕倒也罷了，可這一胎可是皇后，是那個讓慕容楓魂牽夢縈，日思夜想的女人之子。
想到孩子，念離低下頭，胸口又是一陣疼痛。
自大進了這宮中之後，胸口便一陣隱隱作痛，此刻，更是疼痛難忍。
念離幾乎是費盡了全身的氣力，才對外高呼道，「兮兒。」
兮兒聞言，一步衝進屋內，卻見念離已經摔倒在地，一隻手捂著胸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兮兒見狀，忙將她扶上卧榻，除去她身上的衣衫，只留一件單薄的褻衣，「小姐，小姐。」
繞是念離的意識已經逐漸淡薄，可雙手卻還是絲絲地護著那烙印，喘著粗氣，口中念念有詞，「不要拿走我的孩子……不要拿走我的孩子……」
褻衣之下的烙印醜陋無比，隨著念離的心跳一動一動，似是她終究擺脫不了的噩夢。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三年之前。
回到了她還是那個馳騁沙場的鹿子兮之時。
便在此時，屋外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很輕，繞是念離在昏迷之中，卻也能聽出那聲音乃是官靴才會發出的聲音。
她的意識猛然回到了腦海之中。
只見念離突然睜開眼睛，握住兮兒才搭在自己胸腔之上的手。
「小姐。」兮兒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偏著頭，瞧著念離。
「穿……穿好。」念離的聲音已經失去了控制，喉嚨上下滑動，抬起右手，顫顫抖抖地指著放在一邊的衣物。
「可您的胸口……」兮兒欠著身子，手舉在半空之中，一時之間倒是不知如何是好。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兮兒猶豫不決的時候，這屋外的人已經走了進來。
果然和念離想得一樣。
那人帶著陳岷走了進來。
兮兒這才聽到身後的動靜，猛然別過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念離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同時，已經將放在一邊的衣物披在了身後。
她背對著慕容楓，迅速扣好衣鈕，低聲道，「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突然闖進我的屋中？」
陳岷立在他身後，對念離欠了欠身子，「念離姑娘，皇後娘娘的胎像突然不穩，陛下詳情您過去瞧一瞧。」
念離已經扣好了衣鈕，才要轉身，卻下意識地愣住了。
她側著臉，修長的脖子分外好看，「兮兒，我的斗笠。」
慕容楓聽到那兩個字，面色一變。
便是陳岷也是猛然轉過頭，瞧著慕容楓的側臉。
兮兒才站起身，還不等她接過一邊的斗笠，便被慕容楓攔住了去路。
「你喚做什麼？」慕容楓冷著臉，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兮兒，冷聲道。
兮兒一愣，低著頭，心下緊張，說話竟然也哆嗦了起來，「回稟陛下……奴……奴……」
「陛下，這位是我身邊的侍女。」念離依舊背對著慕容楓。
原來，他還是這樣惱恨自己。
不過是一個字而已，竟然也能讓他做出如此反應。
慕容楓聞言，似乎也意識到他的反應有些過度。
他向後退了一步，隨手拿起一邊的斗笠，遞給兮兒。
兮兒忙謝了禮，一把接過那斗笠，扣在念離頭上。
念離這才轉過身。
她帶著面紗，看不真切臉頰。
「陛下。」念離耷拉著頭，對慕容楓欠身行禮，「民女這就去為皇後娘娘診治，還請陛下在外面稍後片刻。」
慕容楓的雙眼被她面紗之下的眼睛死死地吸引住。
不知為何，那張臉分明看不清楚，可卻是那樣熟悉。
他一時失神，竟然抬起手，向前走了兩步。
念離見狀，側過身子，躲開慕容楓的手，「陛下，切莫失禮。」
陳岷心中一緊，低聲道，「陛下，咱們還是在外面稍等片刻。想著，念離姑娘怕是還要整理一番才是。」
慕容楓如夢初醒，可眼神卻依舊無光。
他獃滯地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轉過身，往屋外而去。
才走到門口，慕容楓又轉過頭，盯著立在卧榻邊的念離。
偏生，念離也轉過頭，正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