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沒有殺他!
朱高煦則快步向前,躬身行禮:「侄兒見過皇姑姑。」
寧國公主見到他,淡然一笑:「原來漢王也在。」
「小侄……是無意間路過此處,沒想到皇姑姑也會來。」
寧國公主不答,只是緩步走進進了院中,卻見況鍾趴在了地上,灰頭土臉的。
寧國笑道:「這是怎麼了,況大人也在,為何你會趴在地上?」
況鍾看看朱高煦,一臉的緊張神情。
他頓時明白了,朱高煦為人張狂,但是在寧國公主面前不敢放肆。寧國公主乃是太祖皇帝的嫡長女,地位卓然,皇上又十分疼愛,縱然是朱高煦也怕被責難。
於是況鍾爬起來,跪在地上說道:「殿下見笑了,況鍾今日打算重新修葺我那狗窩,聽聞孫員外家修得豪闊,所以來看看他院中的地磚。」
朱高煦沒想到況鍾居然會這麼說,暗暗鬆了一口氣。
而寧國並非痴傻,她見況鐘身邊還跪著四名錦衣衛,水火無情棍就平放在他們的手邊,心中已然明白了,便笑道:「想不到朝野稱讚的況大人還有這樣的癖好,起來吧。」
「臣,謝公主。」況鍾這才站了起來。
悄悄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顧詩筠沖他眨了眨眼睛,頗有邀功之嫌,而況鍾則投以了一個讚許的目光。
寧國公主轉過身來看著眾人:「漢王,今日是什麼日子呀,這麼多人都聚在了此處?」
朱高煦笑道:「皇姑姑,侄兒近來聽聞京城發生了一件大案,就連皇上都龍顏震怒。小侄放心不下,所以專程來看看。」
「哦,原來如此。況大人,你也是為了這件事嗎?」
況鐘不敢隱瞞,只得說道:「正是,漢王知人善任,特意命臣來此,想要一併參詳此案。」
寧國卻笑了,對身邊顧詩筠說道:「這個況鍾,明明是來查案子的,卻要趴在地上看人家的磚頭。有時間,你真該好好管教才是。」
這句話說得顧詩筠雙頰掩上了兩朵紅暈,低下頭去,嬌羞無限。
朱高煦連忙說道:「皇姑姑,外面不是說話的所在,請。」
「漢王請。」
二人進了前廳,況鍾、顧詩筠、紀綱、孫琦四人跟隨在後。
寧國公主坐在了正首,朱高煦在一旁陪座。
寧國的一雙鳳目看著孫琦:「你便是孫琦?」
孫琦聽聞公主殿下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可謂驚喜交加,趕緊跪拜在地:「草民孫琦,見過公主殿下,殿下福壽康寧。」
寧國淡淡一笑:「可聽見漢王剛才說的了吧?你家中的事,就連皇上都驚動了呢。」
「草……草民……草民該死,草民該死!」
「愛女失蹤不見,你又何罪之有了?孫琦,況大人雖然任職禮部,但是連破數件奇案,想必你都聽說了。有他在,你大可放心。若是況大人有什麼話要問你,你便如實說,不可有半點兒隱瞞,知道嗎?」
那孫琦本以為自己有了漢王撐腰,況鍾就拿他沒有辦法了,誰能想到,竟然半路殺出了一位寧國公主。
孫琦冷汗直流,只得將目光看向了朱高煦,想請他幫幫自己。
誰知,朱高煦突然瞪起了眼珠子:「你看我幹嘛?公主殿下問你話呢,你若是不答,當心本王打你的板子!」
孫琦沒想到堂堂漢王事到臨頭會說出這番話來,他只好說道:「草民……知……知道了,一切聽憑公主與漢王吩咐。」
寧國公主笑了:「這便是了,況大人,本宮曾多次聽人稱讚你,斷案如神,可惜一直無緣相見。不如今日就請你大顯身手吧。」
況鍾知道,她不就此離開,是怕朱高煦等人去而復返,心下好生感激,於是他慢慢踱步向前,雙目盯緊孫琦:「孫員外,有關馮賜一事,請你再說一遍。」
孫琦汗如雨下,低著頭,眼神飄忽不定,哆哆嗦嗦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又說了一遍。所講與上次大抵相同。
況鍾笑道:「如你所說,那馮賜是偷盜了府中財物,被你發現,羞愧而別。」
「正……正是。」
況鍾道:「公主殿下,事情的蹊蹺就在此處。因為我們曾尋得一人,此人可以作證,兩年前事發前一日,馮賜曾與人約好三日後要對弈一局。似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不辭而別呢?」
寧國疑惑地看向了顧詩筠。
顧詩筠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確有此事。
「此其一也。其二,有多人作證,馮賜為人正直且急公好義,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偷盜家中的珍寶呢?」
「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孫琦辯解道,「我怎知是他所為?」
紀綱此時說道:「是啊,壞人頭上又沒寫著字,孫員外一時失察,情有可原。」
況鍾冷笑一聲,忽然從懷中拿出了一本冊子,高高揚起:「這本,乃是過去三年應天府所有的刑案存底,可是並沒有一件你孫員外上報的案子,你又作何解釋?」
孫琦惶遽:「我……我……我當初怕家醜外揚,沒敢報官啊!」
「事到如今,你居然還敢說謊?」況鍾震怒,「上次你口口聲聲說過,當時是報了官的。可是今日又說沒有報官?」
「那是……畢竟是兩年前了,小人記錯了。」孫琦的眼神不敢與況鍾對視。
況鍾傲然道:「府中連續失竊,你為何不報官?你說是怕家醜外揚,不知誰是盜賊,你又如何知道是家醜?」
孫琦啞口無言。
接著,況鍾又連續說出了對顧詩筠所提到的那幾個疑點,孫琦徹底啞口無言。
前廳中,除了偶爾吹進來的風聲,不聞一絲一毫的動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孫琦。
孫琦面無血色。
況鍾道:「連日來,應天府派出人馬四處搜尋,竟然找不到有關於馮賜的一點兒消息。江湖上再也沒有聽到橫推江南三省的名號。若要一個人從世間消失,有一種方法無疑最為穩妥。」
說完后,況鍾一道凌厲的目光猶如閃電般射向了孫琦:「你殺了他,是不是?!」
孫琦嚇得周身一顫,兩手亂搖:「沒有,沒有啊,大人,我沒有殺他!」
孫琦手腳並用爬到了朱高煦的腳前,雙手抓住了他的腳:「漢王殿下,草民冤枉,我沒有殺人呀,求求漢王為我說句話呀!」
朱高煦怒極,飛起一腳,將孫琦踹翻。
孫琦又爬到了寧國公主面前,可是伸出手去又縮了回來,無所適從地說道:「公主殿下,您救救草民吧,我真的沒有殺人啊!」
況鍾繼續逼問:「那馮賜去了何處?!」
孫琦見這麼多大人物在此,漢王殿下也不再幫著他了,萬念俱灰,只得嚎啕道:「我說,我全都說了,馮賜……馮賜並非是死了,而是被……被我打傷,丟出家門了。」
這個孫琦滿口謊言,況鍾並不相信:「整個江南都找不出馮賜的對手,你又能如何打傷他?」
「是……那馮賜可以說是天下無敵,我曾買通過一些人,佯裝江湖人士上門挑戰,想要趁他落敗之時重傷他。可是……可是那些人俱不中用,我只好……只好……」
孫琦說不下去了,況鍾卻猛然一凜:「你下了毒?!」
孫琦咬緊牙關重重點頭,他說道:「可我也是被逼無奈呀,我曾苦勸他離開,甚至還說要給他一大筆銀子,只求他離開應天就好,但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肯聽,我……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朱高煦皺起了眉頭:「好端端的,為何要讓人家離開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