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設下了一計
所有的目光都匯聚在了孫琦的身上,孫琦萬念俱灰,他抬起頭來打量著眾人,灰白乾癟的嘴唇翕動,許久之後卻欲言又止。
朱高煦怒道:「孫琦,你若不說,本王便將你活活打死!」
他這一聲恍若驚雷,嚇得孫琦魂不附體,哭著說道:「王爺,小人說,小人都說啦!我並非是要害死馮賜,只因他勾引小女,我豈能將女兒嫁與這樣的人,只好請他離開。但是我好言好語與他相說,他卻不肯,還說他與小女乃天作之合,我……我……」
孫琦又想起了當日的情形:
馮賜躬身說道:「員外,承蒙您這一年來的關照,馮賜感激不盡。而然我與小姐二人情投意合,您又何苦拆散我們?」
孫琦冷笑:「情投意合?只怕你是一廂情願,玉珠是何等身份,你馮賜不過就是我養的一條狗而已。」
馮賜此時只得言辭謙卑,他說道:「員外,我馮賜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威名,並不曾辱沒了孫小姐呀。」
「呵呵,還威名?」孫琦手指著皇宮的方向,「那裡的人物才是久負威名呢,你算個什麼東西?」
馮賜上前一步,昂首道:「江湖上誰不知道橫推江南三省,我曾經……」
「哈哈,橫推江南三省?漢王殿下拔根汗毛都比你腰粗啦!還江湖,真是可笑至極。你的名號值幾兩銀子,又值幾座宅子?」
馮賜一張臉漲紅,說道:「員外,我一片真心,對孫小姐更是奉若神明一般,為何如此看扁我?」
「真心可能當銀子花?馮賜呀,我見你一身好武藝,帶你來到我家做個教頭,半分不曾虧待你呀。你如何能背著我偷香竊玉,還對我女兒圖謀不軌?」
馮賜目光冷峻:「員外何意?」
孫琦轉過身去,打開了桌上的一隻箱子,裡面俱是白花花的銀子,上面還放著不少的銀票:「紋銀五百兩,拿了錢,就離開吧。念在你我相識一場,我不難為你了。」
「五百兩?員外好生大方呀。可惜馮賜並非金銀便可動心之人,我對孫小姐痴心一片,海枯石爛,絕無更改。」
孫琦怒容:「馮賜,你休要不識好歹!我念在往日交情,已多番忍讓。逼急了我,今日便將你趕出門去!」
馮賜說道:「員外,當日我入府之時,言明五年為期,且立有字據文書,如今只過了一年。馮賜還有別的事,就告辭了。」說罷,一拱手便離去了。
孫琦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中噴出了怒火,咬牙切齒。
孫琦說完后,磕頭如搗:「草民愛女心切,不忍心讓玉珠被馮賜誆騙,不得已才設下了一計……」
「你是如何害馮賜的?」況鍾質問道。
孫琦只得接著往下說道:
兩年前的那一晚,孫琦在自己屋中擺下了一桌酒席,管家問道:「老爺,菜都上齊了,可能缺了什麼嗎?」
孫琦也不曾看一眼,只是說道:「去,把馮賜叫來。」
「是,老爺。」
不一會兒,馮賜到來,推開門后,見到這一桌子的美酒佳肴,不禁愣住了。
燭火下,孫琦怔怔地出神。
雖然上一次二人有了嫌隙,但是馮賜為人坦蕩,躬身拱手:「老爺,我來了。」
孫琦抬起頭來,臉上擠出了一絲微笑:「馮教頭,不必拘禮,坐。」
馮賜不知何故,卻也坐了下來,面露疑惑。
孫琦拿起了酒壺,嘆了一聲,而後給馮賜面前的酒杯斟滿了酒。
他說道:「馮教頭呀,你可知當初為何我請你來家中做教頭嗎?」
馮賜答道:「是……是在下武功說得過去,得蒙員外垂青。」
孫琦笑著搖了搖頭:「這只是其一。馮教頭,今日沒有外人,我也就說些心裡話吧。老夫一把年紀,膝下無子。而你年輕有為,相貌堂堂,實不相瞞,這一年來,我已視你為親子一般。」
馮賜雖然武藝高強,卻人生經驗尚淺,他心中頓感一股暖流,拱手道:「員外,在下……」
孫琦打斷了他的話,和藹說道:「你先聽我說,上次是我魯莽了。你和玉珠情投意合,我也不該阻攔。唉,雖然你家境貧寒,可是難得對玉珠如此赤誠。我意已決,你們二人的事,我同意啦!」
馮賜聞言大喜,急忙離席跪拜於地:「多謝員外成全,多謝員外成全。馮賜做牛做馬,報答員外的大恩大德!」
孫琦笑眯眯地將他扶起來:「說這話就見外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說著,他將桌上的酒杯拿起,遞到了馮賜的手裡:「賢婿,滿飲此杯,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這一聲「賢婿」,令馮賜渾身熱血上涌,當即雙手接過了酒杯,鄭重其事地說道:「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說罷,一揚脖,一杯醇酒一飲而盡。
孫琦笑呵呵地說道:「好,少年英雄,佩服佩服。」
他慢慢走回來坐下了:「只是少年人,還需防著年輕氣盛才好啊。」
「員外,你這話是何……」馮賜一句話沒有說話,便覺得頭暈眼花,他急忙扶住了桌子,使勁晃了晃腦袋,可是眼前的場景變得越來越模糊了。
突然間,僅剩的一點兒清醒,使得馮賜恍然大悟,他怒視孫琦。
孫琦獰笑道:「呵呵,還敢在我面前胡吹大氣,說什麼橫推江南三省?如今我一杯酒,就能讓你倒下!」
「孫琦!」馮賜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我和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你勾引我孫琦的女兒,還敢說無仇?」
馮賜目光迷離,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況鍾聽完后,問道:「馮賜昏迷后,你是如何對他的?」
孫琦嚇得頭不敢抬:「我……我……挖去了他的髕骨。」
「什麼?!」大廳內的所有人都驚住了,寧國公主驚得打了一個冷戰。
孫琦哭道:「草民有罪,罪該萬死,我……我只是……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他武功那麼高,我怕他報復,不得已才這麼做的呀。公主饒命,漢王饒命,大人饒命呀!」
況鍾說道:「你曾和令嬡兩次爭吵,想必都是因為馮賜吧?」
孫琦不敢隱瞞,老淚潸然:「是……三年前,八月十五我們全家團聚,席間無以為樂,我便讓馮賜舞劍。他那種人,本來不願意的,可是最後被我說動了。偏偏就是一幕月下舞劍,讓小女不可自拔。早知……早知有後來的麻煩,我何必做出這等事來呢?」
「馮賜後來去了哪裡?」
「我……我只是讓人把他扔到了城外的亂葬崗,至於去了何處,就不知道了。大人,小人知道的全都說了,句句屬實呀!求大人饒我一命吧!」
孫琦作為精明的商人,他已然看出來了,此時漢王也說了不算了,而是那位寧國公主,而公主殿下又與況鍾親近,這時候他只得苦苦哀求活命。
況鍾當即說道:「走,我們去亂葬崗!」
「事發已有兩年了,此時再去,又有何益?」朱高煦不解。
況鍾卻沒有理會,快步離開了孫家。
他與顧詩筠乘車,一路朝著城西駛去。
顧詩筠心有擔憂:「不知道馮賜是否還活著。」
況鐘不答,反而說道:「今日要謝謝你了。」
「啊,你說什麼?」顧詩筠歪著頭,微笑問道。
況鍾卻無心說笑,反而很認真地說道:「如果不是你帶著寧國公主突然趕到,恐怕今日我又要挨板子了。」
「嘻嘻,嘴上說著感激,只怕你心裡想的是另外一位公主吧?」
況鍾知道她所指的是汝陽,遂淡然一笑,不予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