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皇上您見紅了
「你說什麼!?」玄珏順手拿起手邊的奏摺向劉奇砸了過去,「朕與你交代過了是夜要入昭純宮去瞧楚貴人,你將賢妃抬來朝陽宮作甚?」
劉奇嚇得一哆嗦,俯身下去將奏摺撿起,雙手恭謹奉回到玄珏的伏案上,畏縮道:「皇上,這......這是太后的旨意,奴才總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懿旨不是.......」
「太后叫你去死怎不見你去?」玄珏將那奏摺再度砸在了劉奇臉上,劉奇復又撿起供在伏案上。
如此反覆了三次,玄珏懶得再與他多說,只道:「是你要人將賢妃抬來的,你便負責去安頓好她。」說著披了常服外衣起了身,徑直向外行去。
劉奇三步並兩步趕在了玄珏面前,雙膝砸地向前滑了兩步,連連叩首,「皇上這可使不得!賢妃娘娘新妃入宮,又是頭一次侍寢,您這般去了,怕要傷著賢妃娘娘的臉面了!」
玄珏冷笑了一聲,一腳將劉奇踢開,吩咐御駕往昭純宮去了。
劉奇急得落了滿頭的汗,來回在朝陽宮的正殿里踱步。
忽而偏殿門前的月影紗被人挑開,賢妃緩步而出,立在劉奇身後喚了一句:「劉公公,可是皇上走了?」
劉奇擠出生硬的笑容回過頭來,沖賢妃點頭哈腰道:「賢妃娘娘,前朝軍事吃緊,皇上臨時有事,宣了軍機處要臣議事,娘娘不若先歇下,皇上約莫兩三個時辰便會回來了。」
如今已經是子時了,再過三個時辰都快到了玄珏上朝的時候,劉奇這話說得隱晦,也是給賢妃留盡了體面台階。
賢妃到底識大體,聽了劉奇的話也不多問,不氣不惱道:「皇上日理萬機實在辛苦,理完政事回宮也歇不上幾多時辰,本宮若是留在朝陽宮,皇上顧忌本宮安枕不願叨擾,更要受累了。本宮便先退下,還勞煩公公待皇上回來時向皇上交代一聲。」
劉奇連連頷首應下賢妃的話,一路護著她離了朝陽宮上了轎。
瞧著轎輦遠去的背影,劉奇不禁長舒一口氣。
這賢妃不單生得姿艷,且性子也極好,真真兒是不可多得的『賢妃』,只可惜攤上了玄珏這麼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皇帝,只能算是她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所謂禍兮福所倚,只不過是賢妃的禍,楚衿的福。
玄珏入昭純宮時已經極晚了,御駕立在門口時,他便耳聞到了宮內轟天的『雷鳴』聲。
守夜的宮人見皇帝漏夜而入,一個個登時散了睡意掌足了精神向玄珏請安。
玄珏將食指放在唇間『噓』了一聲,道:「輕聲些,別吵著楚貴人歇息。」
聽得那震耳的『雷鳴』是由正殿傳來的,於是又問:「正殿住著何人?」
伺候張妃的掌事太監劉北回話道:「回皇上的話,是張妃娘娘。」
「張妃?她在裡頭作甚?」
「睡覺......」
「睡覺哪裡來的這般動靜?」
「這......」劉北滿是為難,伸出手來將食指和拇指並成了一條縫,支支吾吾道:「娘娘睡覺是有一點點的小動靜。」
說話間,張妃的鼾聲隨著一聲恰似豬叫的哼唧弱了下來,多半是被自己給嗆住了。
也正是因此,玄珏才肯相信那雷鳴般的響動當真是由人發出來的。
嗯,還是個女人......
他想到今日張太后可以逼著劉奇將賢妃送入朝陽宮,明日便也有可能將張妃抬進去。
若是要這麼個人睡在自己身旁,怕是一覺起來耳朵都得聾了。
玄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吩咐劉北道:「明兒讓太醫來給你家主子瞧瞧吧,若是哪日一口氣上不來背過氣去便划不著了。」
往楚衿西偏殿行去的路上,玄珏一路都捂著自己的耳朵。
入了西偏殿,見楚衿竟睡著了,不免覺得稀罕。
這樣的噪音她也能受得住,這人得是個什麼構造?
湊近一看,見楚衿兩個耳朵裡面皆塞著一團軟柔的棉花,玄珏不禁會心一笑。
他本想喚醒熟睡的楚衿,卻在手即將碰觸到她額發的那一刻懸停了下來。
眼前有這麼個人影晃動著,即便是睡得再熟的人也不會絲毫沒有感知。
楚衿眼睛眯成一條縫,在餘光瞥見玄珏的那一刻略有震驚。
他的手正懸在自己的脖頸上,一副欲要將自己掐死的姿勢擺在那兒。
楚衿駭然,心裡嘀咕著那賢妃就是再好,他也不至於半夜要來昭純宮將自己給掐死吧???
於是她猛然起了身,一個骨碌翻下了榻拜在玄珏面前,道:「嬪妾恭請皇上萬福金安。」
她這樣的反應,在玄珏眼中無異於遇見了詐屍。
他嚇得驚呼了一聲,連連向後退了數步,足下被椅子腿絆了一下,後仰著便摔倒在了地上。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多少次在昭純宮裡負傷了,楚衿趕忙上前將他從冰涼的地面上攙扶起來,男人的尊嚴是一定要有的,所以即便玄珏摔得後背吃痛後腦發暈,他還是刻意清了清嗓,佯裝鎮定道:「朕無事。」
「不是,皇上您......」
「朕說了,無事。」玄珏掃了掃自己常服的下擺,定聲道:「朕自幼習武,身子骨健朗的很,不過是絆了一跤,哪裡要你這般緊張了?」
楚衿抿著嘴,一雙烏黑眸子滴溜溜盯著玄珏打轉,「皇上,您......您確定您無事?」
玄珏雙手敞開寬闊的袖袍,環顧自身道:「朕知曉你是關心朕,可也別將朕想得太過不堪了。」
「哦......」楚衿眉頭皺了皺,「只是有句話,嬪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楚衿指了指玄珏的脖子,問道:「皇上有否覺得脖頸間熱熱的,黏黏的?」
這六月流火天氣,冒出了汗也是尋常事,玄珏便道:「是見朕落汗了心疼?」他指一指楚衿放在榻前案上的絹子,笑道:「那你來給朕拂去。」
楚衿愈發尷尬,打著絆子道:「不是......皇上,您脖子上那是血......」
玄珏一愣,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摸了一手的殷紅血漬。
原是方才那一跤後腦勺著地磕破了,血液順著傷口流到了脖間才會如此。
他只看了這麼一眼,人便尷尬笑了一嗓子,而後昏身過去。
「哎呀,皇上!皇上!快來人呀!皇上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