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斷袖（一）

比起唐韜，唐薰更喜歡陸家的幾個哥哥們，因為同樣身為兄長，陸家哥哥們會縱著她，而她家親哥只會管著她，這也不許做，那也不許干，一點兒自由都沒有。

對此，唐韜只想冷哼，陸家那幾個臭小子的親爹那就算想要管教兒子也是鞭長莫及，他就不一樣了，白天犯的錯，他爹當天傍晚下值回來就能收拾他，基本不過夜。而且明明是他和妹妹一塊兒犯的錯，但他爹基本不罰他妹，一般都是直接翻倍算在他身上。一次兩次的也就算了，誰讓他是家中男丁，但次數一多了，他就算是個鐵人也扛不住雙倍的家法。

「香香？」一大清早的，唐薰的窗戶就又被自家親哥推開了一條縫。唐韜頭一回出聲的時候，唐薰沒有理會。待得第二次呼喚聲響起，唐薰閉著眼睛砸了一個枕頭過去。熟能生巧，這個枕頭恰好拍在了窗戶上。

眼見妹妹還死賴在周公家不準備走，唐韜十分放心地出門會友去了。從一數到五十，唐薰掀開裹著的被子，迅速地起了身。如果唐韜這會兒在她面前的話，就能看到又一身男裝準備作妖的親妹妹。

「姑娘。」

「叫公子。」

唐薰正處在雌雄莫辨的年紀里，除了那張過分漂亮的小臉之外，只要她不可以招搖，還真看不出太多的破綻來。平日里唐薰著男裝是為了方便行事，今天亦然。她今天準備去的地方，幾乎可以算作是公子哥的聚集之地。其實她要是硬要著女裝去也不是不行，不過有很大可能她會變成被盯著圍觀的那一個，而不是自在地混在人群之中看熱鬧。

「六哥。」

「香……」陸容正待喊她小名，唐薰已經沖著他使了個眼色，陸容立馬改了口，「咳，……弟，你來了。」

「二哥他們呢？在選鵝嗎？」這裡是個斗鵝場，來這裡的人可以自備白鵝參加比斗，也可以給匹配馬上就要相鬥的白鵝押注，押對了掙銀子，押錯了那就只能任別人拿著自己的銀子去聽響兒了。

「二哥他們沒來。」

「為什麼？咱們不是一早就約好了的嗎？」也是二哥陸皓說的，她長大了，該多見見世面。枉她掙扎著拋棄了高床軟枕前來赴約，結果攢局的人居然失約了。這事兒就很嚴重了，唐薰小姑娘表示她很生氣，一頓飯哄不好的那一種。

「他們……也不想的。」陸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猶豫，雖然大哥、二哥、三哥面上看不出什麼來，但四哥和五哥出門的時候似乎都笑得挺開懷的。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一塊兒出門的？」

「嗯。」

「他們去做什麼了？為什麼不帶上我們一塊兒？」要真認真說起來，如果有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她也不是非今天看斗鵝不可的。

「哦。其實也沒什麼。主要還是因為大哥，我大哥不是已經回來一陣子了嗎？我娘給他安排了好些姑娘相看，結果都沒成。然後我娘就生氣啦，說乾脆讓二哥他們也一塊兒去，一隻瞎貓碰到死耗子難，一群瞎貓會容易點。」

唐薰：「……」果然是陸家娘親會做的事。

都說長幼有序，陸夫人本來是打算按順序給自家六個兒子娶媳婦兒的。結果陸衍這兒一直沒有太大的進展，畢竟是長子，以後是要挑起陸家門楣的，陸夫人多少還是有些耐性的，咬著牙也要給他娶個滿意的妻子。但都是親生的，她也不能委屈了其他幾個兒子，乾脆就安排著五兄弟一塊兒相看，陸衍、陸皓、陸啟和陸博年齡相近，只要有看上的姑娘，她隨時可以安排嫁娶事宜，至於陸恆則完全是勉強湊數的。陸容年紀太小，連湊數的資格都沒有。

唐薰自小就是個喜歡湊熱鬧的，本以為今天會是十分有意思的一天，結果就剩她和六哥陸容，瞬間就覺得那咬來咬去的斗鵝沒有什麼太大意思了。很顯然，一塊兒長大的陸容也有同感，「不然……我們去找大哥他們吧？我從我娘那兒偷聽了約定好的地點，就在……」

看著面帶得意的陸容，唐薰暗自嘆了口氣，能用到『偷聽』一詞，說明你心裡其實清楚你娘根本不希望你出現在那裡呀，六哥！

而且……上回在廟裡陰差陽錯的她沒能在陸衍跟前表明自己的身份，唐薰這會兒就有點兒鴕鳥心態，想著越遲讓陸衍知道她是誰越好。這會兒陸容的提議明擺著就是讓她自己送上門去，這樣的傻事哪裡會是她這麼聰明的姑娘會幹的？

「還是算了吧，萬一因為咱們過去壞了事，你的皮可能就保不住了。」

雖然陸容覺得自己不會壞事，但因為十分珍惜自己的皮，他還是打消了去看熱鬧的想法，「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繼續看斗鵝嗎？」

比起斗鵝，唐薰其實更想念她的枕頭和被子，「下回再有這樣的事，要提早和我說呀。」那樣她就直接不出門了。但畢竟已經出了門了，今天這門肯定是不能白出的，唐薰正準備讓陸容帶她去吃點兒好吃的，那邊她身邊的貼身丫鬟已經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姑娘，不好了，有人來了！」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這周圍站著的都是人，再多來幾個也無非就是更擁擠一些罷了。不過唐薰這會兒確實覺得有些不好，因為她家丫鬟的嗓門頗大，那一聲『姑娘』引來了周遭不少目光。

「六哥，咱們走。」

「哦，好。」

兩人才剛準備往門外走，門邊的人已經先行騷亂了起來。而杏兒也總算說到了重點，「官差！官差來了！」

鬥雞、斗鵝、鬥蟋蟀……其實和賭坊差不多，都是用銀子賭一種可能性，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把別人口袋裡頭的銀子揣到自己口袋裡，然但凡與賭字沾邊的事兒，往往都是事與願違的。贏了的想要贏更多，贏著贏著就輸了，輸了又不甘心想要翻本，結果越輸越多，輸多了賣房子賣地賣妻鬻子的也不在少數，這是潛藏的讓太平盛世比亂世更亂的禍害，為了捏緊掌中官印，各方官員都會在各自轄區之內定期查抄。

一聽是有官差來查抄，在場所有人都慌了神，這其中也包括唐薰和陸容，雖然唐敬言和陸驍都是官身，但他們完全沒有在獄中等自己親爹來接的想法。

「還愣著做什麼？跟著其他人一起跑啊！」

「對！跑！我們去找我大哥他們，他們就在附近。」

本來唐薰是跟著陸容一塊兒跑的，這會兒聽說陸容要去找陸衍他們，唐薰頓時就不想和他一路了，於是藉機和他分道揚鑣。看著不知道把她弄丟的越跑越遠的陸容，唐薰鬆了口氣，轉身往反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