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主祭

周日一大清早，蘇祈就被尤利婭叫了起來，要去幹活了。

清晨的尤利婭，就把蘇祈拉上了早班地鐵，朝著新界而去。

「今天咱們要干正事了。不能只拿錢不幹活。你好歹也是我的助理，神庭這邊的工作，咱們還是要完成的。」

大概因為是周末清晨的關係，所以地鐵之中並沒有什麼人影。

「所以他們給了你多少錢？」

蘇祈今天穿著的是昨天米德教授送過來的新裝，和之前的款式類似。

「這種不解風情的話就不要問了啦。」

尤利婭擺了擺手，然後看了一眼站在地鐵上的蘇祈：「你怎麼不坐下來？」

「我站一會兒。」

蘇祈的下半身幾乎只有一雙黑絲褲襪，在早春的早班地鐵上，坐下來那就是涼颼颼的。

站著的話，雖然腳上穿著高跟鞋，但對於平衡能力出色的蘇祈而言，還沒有什麼。

「誰叫你穿這麼少。」尤利婭見到四下無人，把腳上的小皮鞋一拖，穿著白色絲襪的腳丫子，就觸碰到了蘇祈身上，「哎呀呀，還挺暖和的。」

「不是我穿的少。是我只能這麼穿。」

蘇祈摸了摸自己的頸圈。

在精神干涉的狀態下，其他人會認為自己穿的少，但是卻並不會覺得這套衣服是「有問題」的。

這種原理究竟是什麼，蘇祈也有些好奇。如果這種能力能夠應用到更廣範圍的話，似乎會產生奇妙的效果。

地鐵上並沒有多少人影，當地鐵呼嘯著行進之時，涼風從前面吹拂而過，風與纖維相互之間的摩擦，帶來了一陣心神的蕩漾。

米德教授給蘇祈的衣服，似乎是借鑒了格蕾特夫人的服裝，然後在這之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調整，讓這套服裝擁有著兩人心情高亢的能力。

僅僅只是這一陣風過去，蘇祈的身體就開始產生了應激反應。

「哈～真是麻煩。」尤利婭在旁邊嘆了口氣。

「不要一到工作就唉聲嘆氣的嘛。」蘇祈換了個姿勢，不過身上只有一件布簾和貼身的黑絲，想要讓身體完全不被影響，還挺困難的。

「我本來想拒絕的。」尤利婭搖搖頭，「可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我沒有辦法。」

「我覺得認真工作，其實是一個優良品質。」蘇祈委婉的說。

「哈～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工作……嘖。」尤利婭撇撇嘴。

看到尤利婭這模樣，蘇祈乾脆換了個話題：「我們這是要去哪？」

尤利婭一隻手指了指上面：「教堂。」

下了地鐵，他們就到了目的地。

教堂是在一幢大樓的頂層，大樓很大，所以教堂的面積也很大，甚至還有一個巨大的前花園和後花園。

從電梯裡面出來的時候，就彷彿是瞬間從現代都市走到了一個幻想的世界一樣。

「我在樓下的時候怎麼沒看到？而且怎麼這裡都沒什麼人？」蘇祈很奇怪。

「那是當然的，這裡有隱藏的結界。至於的人的話，因為這裡是新設立的，所以還沒有招募。」尤利婭帶著蘇祈走了進去。

教堂很大，尤利婭來到了大門面前，嬌小的她和那至少有十米高的巨大的門相比，簡直就不夠看。

尤利婭帶著蘇祈推開門走了進去，入眼的便是一個廣袤的空間，陽光從天花板上穿透而下，將整個教堂照亮。

「我們就要在這裡幹活。」尤利婭說。

「要做什麼？我都還沒準備呢。」蘇祈問。

「不用咱們準備，我打個電話，神庭就會把東西送過來。」尤利婭晃了晃手上的手機。

她走到了前面。

在教堂的前面，這裡似乎應該是一個放置神像或者什麼的地方，但是蘇祈看到這裡，卻是一個類似泳池一樣的地方。

蘇祈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有些像是那種不規則的，類似動畫裡面經常看到的那種溫泉泳池的感覺。

「這裡是神庭設計的吧？」蘇祈立刻明白了。

「是啊。」

——那沒事了。

耶薩神庭……怎麼說呢，不知道為什麼，神庭的畫風一直以來都非常的「二次元」。

所以他們出現奇思妙想，蘇祈覺得還挺正常的。

「跟你說一下。」尤利婭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為蘇祈解釋道，「我現在是這個地方的主祭。這個教堂將會祭祀一位初生的新神，我要負責與其進行溝通。」

她走到了這個乾涸的水池邊上，然後在進行觀察，一邊觀察，一邊繼續說：「神庭會與眾神取得聯繫，當新神誕生的時候，我們會祭祀神靈，與其溝通，頌詠與讚美，然後將其納入到神庭的體系之中。這位新的神祇，就是我這一次要溝通的存在。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我甚至會成為對方的代理者。不過這一次的話，可能有些問題。」

「新生的神靈一般都不會很強大吧？這一次會有危險？」蘇祈對這方面了解不如神秘學。

「也不一定，如果現在誕生一個氪金之神，那這位神靈剛剛出生，也會是非常強大的。這個神靈……怎麼說呢，有些特殊。你還記得之前的事情吧。就是那坨神力，它發生了異變，似乎開始從單純的神性和神格，朝著真正的神祇轉化。這很少見，而且更詭異的是，這個神力非常奇怪。」

「……」

蘇祈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知道三柱神吧？」尤利婭又問。

「時光之主提姆斯；萬物生長伊翠絲；光輝沃土耶莫拉。」

「沒錯。三柱神象徵著時間、空間、知性。所以，理論上來說，所有的神靈，都能夠從根源上追溯到這三個人。如果說是那個成文月真的成神的話，那應該可以追溯到伊翠絲，可並不是。這股神力是如此的混沌、如此的空虛、如此的不可理解，不只是伊翠絲，就算是提姆斯和耶莫拉也無法追溯。祂很弱小，但是那堅定的存在感，卻非常強烈。」

尤利婭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認真，蘇祈很少見到尤利婭露出這副表情。

「你身上的變化和一般的神氣浸潤也有些不同，我覺得也應該和祂有著類似的關聯。」尤利婭指了指蘇祈。

「我也覺得。」

「此外，已經有好幾個試圖溝通這位新神的聖女，已經精神受到了創傷。這也是只能我來的原因之一。」

「會很危險？」蘇祈正色了起來，「有敵意？」

「可能性非常小。倒不如說，祂可能都沒有在意這種事情。甚至祂可能都沒有注意到有人在試圖溝通自己。就算注意到了，對方可能也會毫不在意——一個巨人難道會在意自己在走路的時候為幾隻不起眼的螞蟻帶來滅頂之災么？」

蘇祈理解了。

然而尤利婭這個時候話鋒一轉，卻有說：「不過這傢伙的存在，我感覺有些奇怪……不，不是有些奇怪，是很奇怪。怎麼說呢，雖然是『神』，但是，祂卻完全沒有給我一種實在的『存在感』。就好像是一個投影、一個幻影一樣，雖然真實，但是卻什麼都沒有。」

蘇祈越來越清晰了。

和尤利婭不同，他倒是理解了什麼。

「會不會可能這個東西是某種比神靈更高位格的存在，我們現在所觀測到的那個新神誕生的異常，只是因為我們只能見到那個存在的『側面』？」

蘇祈身上的神氣，就是虛空魔力溢散出來的殘渣的衍生物。

如果這個新神可能與怪物有關的話，那這說不定也只是怪物所顯現出來的某種事物。

「神秘學的知識不要隨便應用到神學領域啦！你說的那種存在，只可能是三柱神級別的。但那是不可能的，『第四要素』這種假說，你聽聽就好了。可別當真。」

尤利婭擺了擺手。

「我倒是覺得可能是某種我們還無法解析的存在。」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一位穿著聖女服裝的女孩兒出現了。

這個女孩兒比成年版本的尤利婭要矮一些，而且也要年輕一些，但是這個娃娃臉的聖女，表情卻十分的老成，在這混雜著可愛之中，又透露出了穩重的氣息。

「你好，我是伊菲，也只是伊菲。是這裡的祭司之一。」聖女伊菲朝著蘇祈打了聲招呼。她看著蘇祈的身形和打扮，似乎有些疑惑，「你是……蘇祈同學把。我聽尤利婭說過你，你不是男孩子嗎？」

「嗯。我現在還是。不過現在稍微有些意外。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蘇祈解釋了一句，「您好。伊菲小姐。」

「原來如此。但願你能早日恢復正常。」伊菲為蘇祈祝福了一句，「不過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覺得你現在很奇怪，只是覺得你這個模樣也挺可愛的。而且你選擇衣服……也挺有品位的。」

「謝謝。」

頸圈毫無意外的讓這位聖女伊菲也產生了認知偏差。

但對於蘇祈而言，這倒是好事就是了。

「好了好了。我先把事情都交代了。」尤利婭沒給兩人繼續說話的時間，而是站了出來，「先說一下，我接下來的工作，是要和那個存在進行交流。而在這個過程中，我需要從外表開始，最大程度的與其進行共鳴。」

尤利婭一邊說，一邊拿出了手機。

上面是一個女性，一個黑色的人形。

蘇祈對此很熟悉。因為在昨天的時候，他就見到過這個東西。

「這是神庭根據聖女們的描述，最後儘可能還原出她們所看到的一切。這應該就是那個新神的形象。」尤利婭把手機遞給了蘇祈。

「黑亮黑亮的。我還以為是那種渾身無光的黑影呢。」伊菲昨天也只是聽過了描述，而並沒有實際看過。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嘛。」尤利婭把手機又拿了出來，「而接下來，我就需要打扮成這個模樣。」

「這個樣子？」蘇祈有些驚訝。

「對。而且在這個狀態下，我會處於一種看不見也聽不到的狀態，蘇祈，你到時候就要引導我啊。」

尤利婭一邊說，一邊有些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做一點內部的視覺不困難吧？」蘇祈問。

「不，這種模樣，本身就是代表著一種被包裹的狀態。」尤利婭為蘇祈解答道，「我需要打扮成這個狀態，並不單純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外表趨近，而是為了讓自己的身體和狀態，也一同達到這個水準。這是一個繭，而我不能將其當成是一輛車。」

「……繭？」蘇祈很奇怪。

「對。這種黑色的存在，應該是尚未完全成型。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總的來說，我覺得這種未完成的狀態，才可能是這個情況比較異常的原因。我需要儘可能的對此進行還原。」

尤利婭一邊說，一邊坐在了水池邊上。

「所以我到時候肯定是處於生活不能自理的狀態。不過沒關係，我已經通知了蘇夢，她會找人幫我代肝手游……」

誒，這是重點嗎？

「我不確定這位新神在什麼時候能夠破繭而出，所以我只能這麼做。」尤利婭回歸了正題。

「這個新神……祂的模樣會是什麼樣子呢？」蘇祈很好奇。

「不知道。」尤利婭搖搖頭，「而且類似的存在也有不少，沒有破繭而出的王八殼神靈也是存在的。」

「……」

「王八殼」這個詞，讓伊菲的臉色不太好看，「尤利婭，對眾神稍微尊重一點啦～」

「咳咳……」尤利婭咳嗽了兩聲，「大概就是這樣。」

「這個過程要多久？」蘇祈問。

「嗯，一周左右吧。」尤利婭說，「不過這只是第一次。」

「第一次？」

「對，我們這一次，其實也不完全是為了與其溝通，更多的是進行觀測。」尤利婭一隻手卷了個圈放在自己的眼前，另外一隻手則伸直了，比劃了一個望遠鏡的模樣。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對方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祂的一切都籠罩在黑霧之中，對於對方喜歡的事物、禁忌、能力，一概不知。所以我們要對此進行觀察。」

「……」

蘇祈有些忐忑。

他只能希望，盡量別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