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痛苦是可以深入骨髓的

第28章 痛苦是可以深入骨髓的

易小安今天難得置身事外,又接受了對方道歉,還收到了徐子娟送來的,自己最期待的那份禮物,本身心情是極高興的。

之前那幫人提到楚若男,雖然聽著不順耳,但都可以忍。

但當這一切,從提到變成針對以後,楚若男作為他的堂姐,很多事情也就沒辦法再忍了。

所以看到有人突然在混亂中,把徐子娟跟那個中年大爺的事兒抖出來以後,他立馬提酒瓶跑過去,跟對方直接吹了滿滿一瓶啤酒。

爆徐子娟大料的這位,是柳青的男朋友,叫許鶴文,跟徐子娟還是一個班的同學。

在老生1班裡,徐子娟是班長,許鶴文是班上的學習委員。

許鶴文突然嘟噥了一句,爆了個大料出來。

席間雖然有人爭吵的很兇,但坐在他身邊的好幾個人,全都還是聽到了。

聽到這段話的人,現在都很尷尬。

拿了徐子娟的東西,同學聚會,又聽到她的料,而且本人就坐在眼前……

易小安從剛才給徐子娟眼神,讓她幫若男解圍的時候,就有些懷疑起徐子娟來了。

她當時突然倒睡,任由一些人抬舉著她,置貶低楚若男而不顧。

但易小安當時並不能確定。

這一切,直到許鶴文爆出了徐子娟黑料的瞬間,徐子娟控制不住的身體抽搐了一下,易小安才確定,她是在裝睡。

本來之前徐子娟道歉之後,易小安雖然對徐子娟無感,但再沒有惡意。

只是現在,戳穿了虛偽,等內里的那份人性又一次顯露出來后,易小安才又重新覺得噁心起來。

酒桌上一下變得尷尬無比,大家也都停下來。

許鶴文說出了這句話,柳青立即破口大罵,當場教訓起許鶴文來。

然後許鶴文也當場爆發,曆數起柳青的各種缺陷、毛病來。

兩人本是男女朋友,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鬧的不可開交,雙方當事人都各自揚言,說要分手。

本身席間幾十個人,這會兒都尷尬的不成樣子,這下立馬又有事情做了。

他們分成兩撥,一撥勸柳青,一撥勸許鶴文。

柳青數落起許鶴文來,從頭髮、毛孔到腳指頭,件件都能挑出毛病來。

許鶴文也不堪忍受,反過來把柳青擠兌、報復別人的事實直接抖露出來,現場一度混亂的不成樣子。

易小安這會兒反倒樂了,之前那個王秀秀也加入了柳青的陣容里,開始痛罵起了渣男。

邱邱站在若男身邊,想去勸,但又不知道如何動手,顯得手足無措。

只有楚若男,她的眼神,自始至終盯著徐子娟。

徐子娟還趴在那裡,假裝自己睡著了,一動不動。

若男這下也已經看清楚了徐子娟的面目,評優事件后那幾個月的平靜,本來以為她也想通了不少。

之後陪徐冬冬逛街那次的相遇,撞破了徐子娟的那點事兒。若男很嘆息,但人與人的處境是不同的,她的選擇如此,也不關自己的事,除了留下一聲嘆息,楚若男也做不了別的。

按理來說,之前的種種,應該早已煙消雲散了才對。

但這次聚會上,徐子娟的表現,似乎對於自己依舊怨恨無比,這件事從一開始她上來倒酒的時候,就已經顯露出了端倪。

若男不由得認真回想起來,但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惹惱了這個姓徐的女人?

此刻看著已經裝睡的徐子娟,楚若男很想看看,鬧成這樣了,她還能沉默到什麼時候?

本來想跟著勸架,但楚若男的脾氣上來了,也就懶得管了。

這邊的事情鬧的越來越響,搞的旁邊桌子上的客人,都轉過臉來看起了熱鬧。

柳青跟許鶴文就差直接上手了,鬧成了一團,柳青頭髮散亂,坐在地上跟潑皮無賴一樣,張嘴閉嘴,一口一個「老娘」怎樣怎樣,店裡老闆上來勸了回架都不好使。

易小安到底是比若男的耐性差,看徐子娟半天還在裝睡,竟直接爬進了桌子底下。

他突然從桌子底下湊到徐子娟面前,跟徐子娟四隻大眼睛兩兩互盯著,咕嚕咕嚕的轉。

這一幕突如其來的驚嚇,也讓徐子娟一下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柳青跟徐子娟是閨蜜,一看徐子娟「醒了」,立即從地上起來拉她,讓她給評理。

徐子娟則是氣憤的看著易小安,隨後又看到楚若男直勾勾看到自己的眼神。

易小安這個人,這會兒看大家都敞開了,自己也就不管那麼多了。上去就對徐子娟做鬼臉,嬉笑嘲諷,把徐子娟直接當場氣炸。

此時徐子娟整個人完全被激怒,跟她剛剛在席間上的表現氣質,簡直判若兩人。

她到底還是懼怕席上的這些人,怕當場把這破事兒鬧大。

徐子娟直接奔向楚若男,把她拉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裡。

「楚若男,咱倆的恩怨早就一筆勾銷了!評優那次,我自省過,我還差點來找你談心。」

「虧我還把你當做是朋友!當做知己跟對手!可你呢?咱們是有仇有怨,可評優那次之後我再沒有針對過你,你為什麼還要害我?」

面對徐子娟的質問,楚若男有些發懵。

「我感謝你把我當朋友、當知己、當對手,但我想問問你,你說我害你,我怎麼害了?」

「你……」

徐子娟話到嘴邊,但終究難以說出口。

楚若男這時反客為主道:「你一次次的陷害我,散布了我幾迴流言?說我換男人如衣服,是個公交車,證據我都有,現在你當面承認,是你挑起的是非吧?」

楚若男又質問道:「說我當街和外國男生舌吻,是你吧?幾次三番,你存心不良,小安每次拿到關於你造謠的證據,我只要當時把證據交給學校,這幾次的處分都夠把你給埋了!我對你手下留情,今天反倒變成我害你了?我怎麼害你了?」

「呵呵,原來如此,因為我之前的事,所以你要報復我。」

徐子娟仰頭看了看天,努力遏制了一下情緒,隨後帶著淚眼,對楚若男伸出了拇指點贊。

「你贏了!好了,你的報復達成了,一次就可以讓我身敗名裂!也報了以往我對你做的那些錯事的仇,可以,我們這就算扯平了,以後,咱們誰也不欠誰的了!」

徐子娟說完話正要走,但卻被楚若男扯住了。

楚若男一把將徐子娟拉回來,怒道:「話要說清楚,我什麼時候報復你了?我楚若男站的端,行得正!是我做的我認,不是我做的,往我身上潑髒水可不行!」

「呵……」徐子娟冷笑道:「楚若男,你說這話的前一秒以前,我還一直以為你是敢作敢當的人,我自愧不如,可今天看來,你不過也跟我之前的樣子,是一路貨色。」

「啪」

楚若男反手就是一個耳光,直接抽了上去。

遠處的酒席間,還在解決柳青和許鶴文的那點破事,誰的目光都沒有朝這邊投過來。

楚若男這一耳光扇的很是清脆響亮。

扇完,她果斷髮誓道:「這一耳光,是給你侮辱我人格的懲戒,我楚若男就這麼個脾氣,我沒害你,你非說我冤枉你,我跟你講理,你咬住不放,不是我做的,我就打你!倘若真是我做的,今天的耳光,我百倍償還給你,我發誓,是我害的你,我自己後半生不用坐輪椅,看到這個湖了嗎?我直接葬身湖底!」

楚若男這一耳光,把徐子娟直接打懵了。

她許久才回過勁兒來,與此同時,看到楚若男堅決的目光,似乎也有些動搖了。

「楚若男,你可知道?從我那天偶遇你們幾個之後,沒出幾天,我被人包……」

說到「包養」這個詞,徐子娟自己也愣了一下,她立即頓住,又換了個詞:「那天的事,就你們幾個看到了,沒幾天就有人私下裡知道了,還開始小範圍流傳,楚若男,我的事只有你們那天看到了,不是你跟易小安傳的,還能有誰?」

「我他媽沒工夫管你那些包不包的破事,你自己要選擇墮落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想你又大張旗鼓去了什麼地方?被誰給瞧見了吧?我直到今天席上,還在提醒易小安管住嘴。」

楚若男正色道:「我再強調一遍,散布你那些破事兒的,不是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我還是之前那番話的保證,至於你自己要選擇墮落,那是你的事,我以前同情你,想幫助你排解心裡壓抑的事,但我現在真的要再說一句!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你做了,就別怪我看不起你!還有,既然當初的你已經做了這件事,那憑什麼還要當了那什麼又立牌坊?你應該當時就考慮好,紙里包不住火,你的那些破事遲早會暴露!」

「敢做都不敢當,就你這種女人,連墮落都墮落的讓人瞧不起!」

楚若男說完話,轉身就走,只剩下在身後被她訓斥一通,站在原地無法還口的徐子娟。

看著楚若男即將離去的身影,徐子娟憤怒卻無力,她心裡的怒火讓她想要反擊,但又找不出一個合理的借口來。

邪火上涌,徐子娟突然找到了打擊楚若男的至寶!

她將它看的如同救命稻草一樣,心底里已經被壓抑下去許久,那即將磨滅的好強爭勝心態,又一次佔了上風。

又跟以前一樣,為了佔一次上風,她已經顧不得許多了。

這一次,她只想也讓楚若男難堪,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

徐子娟瘋狂的追跑了出去,她又一次趕上了楚若男,披頭就罵。

「你的夢想碎了,我卻達成了!你以後都無法唱戲,而我還沒進上京,就已經成了眾星捧月,炙手可熱的潛力股,楚若男,你倒是說說,你還能拿什麼來跟我比?你還比的起嗎?」

「是的,我今天走錯了一段路,但我認個錯,爬起來,我能繼續前進,我能成角兒!你努力了二十多年,你還能嗎?就你那次糟糕的《失空斬》?就因為你是楚聖朝的傳人?就因為你姓楚?你牛什麼啊牛?你再牛,以後還能唱戲嗎?你以後都是個廢物,無法唱戲的廢物!當你的後半生在輪椅上度過時,看著我功成名就,看著我在電視里唱念做打,哼,楚若男,你會羨慕的,你會羨慕我,而那時的我,只會令你活生生的羨慕,卻不會羨慕一事無成,坐在輪椅上充當廢物的你!」

徐子娟說完這番話,怒氣沖沖甩頭就走,把楚若男一個人留在長堤上。

當廢物?

後半生坐輪椅?

其實,這些對楚若男來說,都沒關係了。

因為她不在乎。

但是,有一件事她卻必須得在乎!

她從小學戲,在家人的期盼中長大,未出校門先成名,她是楚家的希望,是戲迷們的希望,她的戲,從來都是碾壓別人的。

那些曾經她引以為傲的東西,以後卻都要丟掉了,這才是觸及到楚若男神經線的根本。

楚若男一個人站在長堤上,忽然有些失神落魄,看著這條長長的,伸展向前方的十里長堤,若男的眼前漸漸蒙上一層霧氣,一股無力控制的頹廢,從心裡蔓延開來。

「在我二十三年的生命里,光學戲我就學了二十一年!學了二十一年,我卻不能唱戲……可我除了唱戲,我什麼都不會,這是多大的諷刺啊?」

她又自語道:「我的成角兒夢,不復存在了!跟小安還有冬冬的承諾,以後也兌現不了了!可笑去年,我還給下鄉京劇團寫了一張成角兒終生免票的字,既然實現不了,當初承諾那些做什麼呢?」

「楚若男,你現在活的就像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天很黑,即便長堤的兩邊都有路燈,但依舊顯得黑。

抬頭連星星都看不見了,何況還有月亮?

這一刻,暖風吹在楚若男的身上,也像是刀子般割人的冷風一樣,她感受不到絲毫暖意,只覺得渾身冰涼。

若男現在終於能懂自己的父親了!

一場舞台事故毀掉了自己。

也是一場舞台事故,毀掉了父親。

步了他的後塵,若男這才體會到,原來痛苦深入骨髓,是這樣的感覺。

痛。

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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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年華春去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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