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叫秦湘憐不叫楚若男

男子愣在原地，都傻了。

感覺到腰部位置忽然多了一團黏黏的，流來流去還熱乎著的東西。那種東西奇奇怪怪的，讓人覺得噁心卻又有點兒暖和。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濕熱感，體驗極其糟糕！

楚若男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吐完了，然後她將捲起的那截衣服邊角提好，又還給男子，讓他自己攥在手裡。

男子攥著自己的衣角，把裡面楚若男吐的那一堆看了看。

一股酸臭氣撲面而來，再提鼻子一聞，那感覺真是老刺激了……

他看著楚若男跑回去買了兩瓶水，然後自己擰開一瓶，邊漱口邊往回來走。

吐完了，喝點兒水，再讓風給吹吹，醒酒就很快了。

楚若男看對方還愣在原地里，走過去嫌棄的用手捂著鼻子。

「喂，這麼噁心，你還抱在懷裡幹什麼？」

男子又愣了愣，無語道：「還知道噁心，這不都是你吐的嗎？」

楚若男吐吐舌頭，臉紅成一團。

男子回過味兒來，趕緊把那包東西卷好，把T恤脫下來扔進了垃圾桶。

他這會兒正光著膀子，身上衣服也全濕了，楚若男偷偷打量了一下，嗯，身材還蠻好的。

還有匈肌！還有腹肌！

身材是倒三角，細皮潤肉的，皮膚還蠻白皙……

楚若男突然一個激靈，覺得兩側臉頰在發燙。

「楚若男，你心裡想的都是什麼玩意兒？」楚若男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把，把水遞給對方，又說道：

「把你的衣服毀了，不好意思啊，附近就有步行街，我賠你件新的吧。」

男子看了眼自己現在的模樣，點頭道：「只好這樣了。」

楚若男一笑，覺得這個人脾氣還不錯，蠻通情達理的。

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先掏了掏錢包，裡面只有不到二百塊；她忽然發現男子身上穿著的，好像都是名牌，自己這二百塊，好像就只夠買對方這件T恤的四分之一。

於是，楚若男又心虛起來，她十分尷尬的問對方：

「那個……」

「怎麼了？」男子不知道她想要說什麼。

楚若男現在已經極度尷尬了，臉上的紅暈到了耳朵根，她真的從來沒有干過這麼缺德，還又不講道理的事。

但是現在，不講道理也沒辦法了。

「喂，我兜里錢不夠，我帶你去步行街賠你那件衣服，但是買那件衣服的錢，還得你自己出。」

男子聽完就樂了：「那你呢？」

「我……我後面把錢還給你。」

楚若男自己說完這句話，都覺得自己這個臉皮也實在是太厚了。

簡直就是不知羞恥！

但這不是逼到這份兒上了，沒辦法嗎？

她怕對方不同意，又對男子說道：「或者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點錢就回來。」

幸虧對方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要不然的話，現在楚若男已經開始挨罵了。

男子可能之前也沒碰到過楚若男這樣的人，覺得有趣，對她說道：

「算了，反正那件衣服再穿幾次也該扔了，就當是提前扔舊換新吧，不用賠了，你只要沒事就好。」

楚若男點點頭，她這段時間，一直沒敢直視對方的眼睛，也沒敢多看對方的臉。

因為尷尬，畢竟剛才發生的那些事，的確太過於羞恥了。

但這會兒楚若男又沉澱了一會兒，酒完全醒了，她再認真打量了對方一眼，仔細看了看對方男子的輪廓，自己心裡卻驚呆了。

霍正芳？

尼瑪，為什麼會是霍學長？

不行，太亂了，腦仁兒疼，得理理。

先是啤酒喝的差不多了，然後又喝了一小瓶二鍋頭。

霍正芳先掉進水裡，然後被自己救起來，然後自己吐了他一身……

楚若男現在真心是鬱悶至極，都是一個戲校畢業的，上回在戲院後台的衛生間，也是自己打了他，還拍了對方一個大大的蛋糕，那一蛋糕過去，拍的還真叫一個精準。

現在自己這個「仇人」就在眼前，又弄壞了對方衣服……

「你叫什麼名字？」楚若男心裡知道慘了，可她還是想再確認一下。

「我姓霍。」男子道。

完蛋！

楚若男陡然一激靈，對方也問起她來。

「那你的名字是什麼呢？」

「啊哈哈哈……」楚若男打了個哈哈，腦子裡飛速旋轉，立即張口答道：「秦香蓮。」

對方聽到名字，立即就樂了：「是包拯怒鍘陳世美里的秦香蓮嗎？戲曲里還有一齣戲叫《鍘美案》，講的就是這個故事。」

楚若男剛才本能張嘴，結果卻說出了戲里的名字，這時趕忙開始解釋：「我的名字，秦是秦漢的秦，湘是湘妃竹的那個湘，憐是憐惜的那個憐字。」

「哦哦，原來是這三個字，不好意思，誤會了。」

男子看著楚若男，又打量了她一會兒，楚若男也悄悄看對方，兩個人之前說的那叫一個火熱，可現在忽然氣氛就靜止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反而令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楚若男心裡其實更尷尬，她可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的真實名字。

霍正芳，這是自己心裡的偶像，他的成就，一直曾是若男心裡的目標，是她想要達到的終極成就。

霍正芳是角兒，是京劇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是票房號召力，是偶像，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的話，那之前經歷的那些美好，不是就都蕩然無存了嗎？

楚若男帶著心虛跟尷尬，決定先逃離這裡再說。

她好不容易，張開口道：「那個……我該回去了，我朋友他們還在那邊等著呢。」

「啊？」

霍正芳點點頭，遲鈍了一下。

但在楚若男轉身要離開的時候，他又跑過來，對楚若男說：「長堤的這邊路燈不多，又沒什麼人，我送你到人多的地方吧。」

「啊……那，那好。」楚若男也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兩人順著湖邊的長堤走，沒一會兒，又聊熟了。

之前是霍正芳聽楚若男說，現在變成了楚若男聽霍正芳說。

聊了一路，不覺間已經走過好幾里地，快到之前楚若男跟徐子娟吵架的地方了。

「那個，我朋友他們就在這附近，別送了，我回去了。」

「好。」

雖然這麼說，但楚若男心裡好像有點兒捨不得走。

她看霍正芳拿出手機來，欲言又止，如果自己現在走了的話……

若男決定就站在原地，等他拿手機過來掃自己。

霍正芳也一點點鼓起了勇氣，不過他在那邊折騰了好一會兒，卻發現開不開機了。

場面一度尷尬起來，兩個人這才記起來，剛才霍正芳是不顧一切，直接跳下水的，那傢伙的錢包、手機全都被水浸濕了。

兩人都站在原地，都捨不得走。

楚若男知道對方在等什麼，她也正想說出那句話，要不就問一下對方的號碼？

就在楚若男心裡掙扎完畢，剛要問對方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楚若男的背後拍過來一隻大手。

「喂，楚若男，你跑哪兒去了？我們四處找你，都快急瘋了！」

高嗓門兒、大音量，發話的正是易小安。

楚若男想死的心都有了，右腳抬起，狠狠地一腳落下，正踩在易小安腳背上。

「啊！」

易小安慘叫一聲，一抬頭，正好看到了渾身濕漉漉的，只穿著運動褲的霍正芳。

「天吶，你是霍師哥嗎？」

「你是……？」

霍正芳有些疑問，易小安急忙介紹起自己，然後興奮地一拍楚若男的肩，大叫道：

「楚若男，你可以啊！在這裡碰見了霍正芳師哥，我說你怎麼不回來找我們呢？你好歹…你好歹也給我們打個電話，咱們要合影一起合，要簽名一起簽啊！」

「哦，啊哈哈哈……哈哈，我…我忘了，哈哈哈，我剛才一激動，就把這茬兒都忘光了，怪我……怪我，易小安你晚上回去跪著等死！」

「什麼？」

易小安聽到楚若男最後那句話，嚇的一激靈。

楚若男就糗大了，現在已經到了語無倫次的階段，她尷尬的沖霍正芳笑了笑，霍正芳也笑了笑，沒有戳穿她。

易小安那個大嗓門兒，一嗓子嚎過去，很快，那邊柳青跟許鶴文也不鬧了，大家全都湊上來圍觀霍正芳，一個勁兒的套近乎。

一起合了個影，又都要了份簽名，大家都是一臉滿足的樣子。

不過場間還是有幾個人，從氣氛上看著，就顯得很不對付。

徐子娟盯著楚若男的眼神里，又有了些轉變。

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但裡面有怨恨，又好像有點兒……慚愧？

易小安看到徐子娟，滿眼都是怒火，楚若男看著徐子娟，也沒有好臉。

柳青此刻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許鶴文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徐子娟此時對於柳青也沒有好臉，看上去，跟之前兩人的態度完全相反。

看起來在楚若男沒在的這段時間裡，矛盾發生了新的轉移和衝突。

霍正芳也不是個傻子，一看到這群人里誰看誰的眼神都不對，立即借口想要先離開這裡。

「希望學弟學妹們都有一個不錯的前途，祝大家都能唱紅唱紫。」

霍正芳說完告別語，最後又看了眼楚若男，準備離去。

不過，這時徐子娟又叫住了他，提醒道：

「霍學長，之前的介紹您可能沒記住，您不是過段時間在上京天蟾舞台還有兩場演出嗎？是跟一個女老生合演的。」

霍正芳點點頭，彷彿記起來了似的，跟徐子娟說道：「一場《紅鬃烈馬》、一場《四郎探母》，是吧？你是那個新晉的女老生，很有實力的那個，叫徐……」

「對了，徐子娟，就是你，我記起你來了。」

「嗯嗯，霍學長，我是新人，主要是第一次合作我也害怕出岔子，我自己出錯都沒事，主要是害怕把您的名聲壞了，您看是不是，能加個好友，約一下，有時間咱們私下裡對對戲啊？」

霍正芳拿出已經進水的手機，無奈道：「我手機剛剛進水，壞掉了，沒事的，我們演戲都講究台上見，只要你自己學的戲不出岔子，在台上不用緊張，我帶著你就行，那就先這樣。」

霍正芳最後又囑咐了若男身邊的易小安和吉平：「那個，麻煩你們把秦……啊，把楚若男送回家一下，好了，大家再見。」

看著霍正芳環湖慢跑，身影逐漸消失，不少女生髮出了痛苦的呼喚和感嘆。

「這就是角兒啊，我要是能當上角兒，要我吃什麼苦我都願意。」旁邊有個男生感嘆道。

「行了，若男這不是沒事嗎？不過你這一身濕漉漉的，是幹什麼了？」旁邊的吉平問道。

「嗨，都是誤會。」楚若男不想再多講這件事，吉平一看楚若男沒搭茬，也就沒再繼續深問。

「那今天的聚會不如就到這裡吧，晚上很愉快，雖然後面出了一點插曲，但都不妨礙大家彼此間的同學情誼的，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大家再見。」

一眾人就這樣散了，楚若男把徐子娟送的那張年卡禮物，又親自交回到她手裡，物歸原主。

同時還禮物的，還有2班的幾個男生，以及易小安。

徐子娟看著楚若男離去，心裡有句道歉想當面說，但卻又覺得丟人。

想起那一巴掌，此刻臉上還火辣辣的疼，她的那句道歉，最後還是咽回了肚子里，選擇了保留。

大家都分別了。

在回去的路上，易小安就問楚若男：

「喂，老姐？說說吧。」

「說什麼？」楚若男假裝聽不懂，反問道。

「行了，別裝了！你跟霍學長衣服都是濕漉漉的，兩個人又都滿身酒氣，你告訴我這叫沒事？」

易小安鄙視道：「誰信啊？」

楚若男也沒有隱瞞，對於易小安，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我坐在水邊喝酒，他以為我要自殺，他去救我，自己掉進水裡，然後變成了我去救他，我把他救起來，他感謝我，把我送回來，路上就遇見了你們。」

「哇，還能這樣偶遇學長啊？楚若男，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加沒加好友？也沾沾人家的仙氣兒？」

楚若男瞪了易小安一眼：「得了吧，沒什麼交集，加了好友，也不過是躺在列表裡的一個冰冷的名字而已，沒意思。」

楚若男倒是對剛才眾人的表現，有了新的興趣。

她問易小安道：「我走後，你們那邊的聚會是不是矛盾升級了？」

「嘿，這你都看出來了？」

楚若男自信的一甩沾了水的短髮：「廢話！我是誰啊？這點貓膩都看不出來，可能嗎？說說吧。」

「哈哈哈……」

提起這個易小安就大笑不止。

笑抽了好一會兒，易小安才抓住楚若男的肩膀，喘上口氣，對她大樂道：

「你不知道，今天的事真是太叫人難忘了，哈哈哈，永生難忘的一出撕逼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