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想向你道個歉
這個問題問的,楚若男也懵了。
撿來一串別人不要的項鏈,這算是無主之物吧?那她覺得好看,掛在脖子上有什麼問題嗎?
老人的態度很不好,甚至因為太過激動,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
楚若男不想跟一個老人置氣,她問這個怪婆婆:「婆婆,這個項鏈我為什麼不能戴?能說出理由來嗎?」
「你就是不能戴!」老人並不說什麼理由,這種強橫的口吻,反而令若男不滿。
「那……這項鏈是你的嗎?」楚若男又問。
怪婆婆這下沒有說話,只是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楚若男看。
若男很耐心地跟對方說:「婆婆,這串項鏈是我的,那無論戴不戴都不關您的事,您說對不對?」
「不對!」
完全是胡攪蠻纏。
這怪婆婆惱怒間,又跳了起來。
她眼中往外流淚,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
楚若男害怕把她激怒,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於是也只好嘴上順從她:「婆婆,那我不戴了,我這就摘下來。」
楚若男說著就去摘項鏈,老人一看她伸手去摘,彷彿十分懼怕似的,立即用手捂住雙眼,等若男把項鏈摘下放兜兒里以後,才又小心翼翼的鬆開手指,借著手指縫隙往外偷看。
怪婆婆見若男脖子上的項鏈的確不見了,忽然也不怒了,臉上又泛起和善的笑容。
她的雙眼有些失神,轉身誰都不理,就朝門外走了出去,一邊走嘴裡還喃喃道:「孫女,我孫女一定很開心的,好孫女兒!」
若男不知道這怪婆婆到底經歷了什麼,但看她的裝束,以及背對自己的那副孤單身影,若男心想,這婆婆大概其,也是個苦命人吧。
繼續吃完了面,楚若男從麵館里出來。
她仔細尋思了一下,她在北京的時候遇見過這個怪婆婆,可現在都到上海了,隔著這麼遠呢,時間也不長,她怎麼又來了?
看她這幅模樣,似乎也是個孤苦伶仃的人,但凡家裡有個人看著,也斷然不會這幅裝扮啊?
既然如此,她又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從北京跨越千里,來到上海的?
若男不明白,可心裡一尋思,管她呢?
畢竟只是一面之緣,說不定以後都不會再見了。
和霍正芳的演出要抓緊排練了,這次加盟的戲碼之豐富,對於觀眾和院里來說,自然是最為期待的。
可對於演員來說,要在七天時間裡演這麼多戲,卻是著實的不容易。
要說起來吧,霍正芳對楚若男跟對別人,還真不一樣。
對別人,都是台上見。
約定好要唱的戲,有時間了過來走一遍過場,然後直接上台,甚至很多時間連演員跟樂隊都沒見過,就是直接台上見。
可跟若男,若男提出排一下戲,他也不推辭,當即就滿口答應下來。
畢竟楚若男現在雖然又能上台了,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沒底,這可能就來源於女生心底里安全感缺失的問題,加上這次連唱七天大戲,真格兒的不能馬虎,還是得仔細一些。
兩人排戲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在眼裡。
作為楚若男從小到大的姐妹,楚小纖剛來才一天的功夫,就已經發現若男和霍正芳的貓膩了。
她私底下就跟若男說:「霍大角兒喜歡你,你知道嗎?」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楚若男心裡其實也知道一點,可這事兒真到了自己身上,她也有些不好確定,於是問楚小纖:「小纖姐姐,你…確定嗎?」
「哎呀,我的傻姑娘,這有什麼不確定的?你以前不是很聰明嗎?怎麼反倒這會兒就變笨了?」
楚小纖剛說完這句,易小安就接話道:「所以戀愛期間的女人智商為負,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放在別人身上我不知道靈不靈,反正放在楚若男身上,我覺得還真挺靈的。」
楚若男正剝了根香蕉,看易小安笑的那麼大聲,一根香蕉連帶還沒扔掉的香蕉皮,全給易小安塞進嘴裡。
她翻了個白眼,不滿道:「我幫你把那臭嘴閉上!」
只見易小安從嘴裡把已經壓癟了的香蕉又抽出來,上面沾著他的口水,真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易小安把從嘴裡掏出來的香蕉往楚小纖身邊遞,楚小纖順手抄起盤子就要揍他,他趕緊退後幾步,又把香蕉往若男嘴邊上遞。
楚若男那叫一個眼疾手快,抓住易小安手腕,反手往他嘴上一拍,易小安關鍵時刻把嘴閉上,結果給抹的半張臉上都是香蕉糊。
「喂,楚若男……」
「別鬧,洗臉去吧。」若男給他抽了兩張紙,把易小安打發走。
她正兒八經的跟楚小纖商量起來:「小纖姐姐,你說……你說……」
「說什麼啊?」楚小纖滿臉壞笑,盯著若男就是不說破,讓若男自己把話掏出來。
楚若男有些不好意思,她湊過來,小聲問:「你說,如果他真的約我出去,我應該怎麼跟他……」
楚若男急忙糾正:「我可不是花痴啊,可如果真的約會的話,我是不是應該打扮一下,守一些禮儀,不能表現的太隨便啊?」
楚小纖「噗嗤」一下就笑出聲來:「你知道男人喜歡你什麼樣兒嗎?」
「什麼樣?」若男是感情白痴,本身也沒談過戀愛,她哪兒懂這個啊?
她一問,楚小纖就給她開門見山的支招:「若男,你記住一點就好了,一個男人喜歡你,喜歡的就是你以前放鬆時候的那個樣子,你可以把自己略微打扮一下,但不要因為約會什麼的就覺得緊張,反而束手束腳的,這樣不好,反而你還要表現的隨意一點,就跟自己以前那樣最合適不過了,千萬不能在他面前太裝,好像跟變了個人似的,明白嗎?」
楚若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嗯,懂了,該是什麼樣兒就什麼樣兒?他說錯了話,我該怎麼揍他還怎麼揍他。」
「噗……」
楚小纖正在喝水,被她這麼一激沒憋住,一口水嗆進肺里直咳嗽,這口氣都差點兒沒上來。
「小纖姐,你沒事吧?」
楚若男急忙關心地過去,為楚小纖拍背。
「叮」
就在這時,忽然一條消息發來了。
「喂,是不是他約你了?」楚小纖一提醒,若男一下緊張了。
她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打開,激動地一看屏幕。
本身她面容多少有些慌張,可在看到手機屏幕上那個消息的時候,若男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臉上卻又多了一層疑惑。
「怎麼了?」楚小纖看若男的反應不對,問她:「又在猶豫,心裡緊張,不敢去了?」
楚若男搖頭:「不是他,有個人約我出去見一面。」
「誰啊?」女人的好奇心促使楚小纖順口問了起來。
「徐子娟。」
「噗……」
楚小纖這次一口水噴了出來,若男急忙站起來,躲的遠遠的。
「喂,不要激動好不好,我的新衣服,剛買的,攢半年錢才捨得買的!」
「就知道你的新衣服,呸!塑料姐妹情!」
楚小纖翻了個白眼:「這可是死對頭,她約你,你去見她嗎?」
「去啊。」楚若男很自然的說:「去見見能少了二兩肉嗎?放心吧,約了江邊一家餐廳,我沒事的,再說了,就我這身手你還不放心嗎?」
楚小纖想想也是,但她還是不太放心,對若男說:「那家店地址給我,我跟小安就在附近等你,不管怎麼說,只要有一點問題我們立即衝上來!」
「哎呀,放心吧。」
若男把地址轉發給她,隨後自己先回去換了身衣服,趕往黃浦江邊的一家餐廳。
說起徐子娟給她發的這條簡訊,上面正文就幾個字:
「楚若男,現在能見一面嗎?我是徐子娟。」
短短的一句話,後面另附上了地址。
號碼是新的,不是她以前用過的號碼,很顯然,徐子娟已經不希望以往那些人或事再去糾纏自己。
那麼此刻還給若男發簡訊來,楚若男想了想,報復是不會報復了,現在請她見一面,雖然猜不到是因為什麼,但應該是善意的才對。
這是一家休閑餐廳,就建在黃浦江畔,在一處適合總覽全景的高層建築上。
落地玻璃窗,坐在單獨的包間里,魔都夜晚的醉人美景,可以盡收眼底,使得來這裡就餐的人往往心情歡暢,能忘掉許多煩惱。
當然,這樣的環境下,也蠻適合聊天的。
若男趕到這家餐廳的時候,徐子娟早已經點好了菜品,一直在等著她。
在那個關上門就只有她們兩人的房間里,看著窗外璀璨的燈火與流淌的江水,現在是屬於她們兩人的時間,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楚若男在徐子娟的對面坐下,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的確美極了!
徐子娟並沒有打擾若男欣賞江景,等她往窗外看夠了,然後問她喝什麼,又替她點了一杯飲品。
徐子娟這才對若男開門見山的說:「我本以為,你可能不會賞光的。」
「我想了想,還是來了。」若男說。
她這才抬眼打量了眼徐子娟。
一個同校五年的同學,一個共事近一年的前同事,說她們彼此不熟悉吧,其實也熟悉。
可要說熟悉,其實基本沒什麼交集,也沒有絲毫交情。
「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看上去變化很大?」看到若男詫異的目光,徐子娟有些悲哀的問。
此刻楚若男面前的徐子娟,的確跟她自己所說的那樣,變化十分的大。
兩側顴骨高聳,她這段時間看上去暴瘦了許多,整個人也顯得更加憔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沒有化妝的緣故?
徐子娟的眼袋很明顯,還有黑眼圈,臉色有些不健康的白,那副不再精緻的面孔上,隱隱多了些在這個年紀本不該有的沉重。
楚若男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說:「現在的你,看上去更真實。」
「是嗎?」
徐子娟笑了笑:「我也這樣覺得。」
若男覺得徐子娟現在的樣子,雖然笑的有些勉強,但反而看著比以前都順眼。
她也不多客套,就直接點明主題問對方:「說吧,找我來有什麼事?」
徐子娟看著若男,仔細的打量了她一分鐘,之後低頭沉思著,又想了想自己,她隨後自嘲道:「我沒有朋友的,我這個人什麼性格,你甚至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今天找你來……」
徐子娟的眼睛,忽然極其真誠地看向若男的眼,她的臉上全都是善意,甚至因為在若男面前,此刻她的模樣,反而有一些卑微:
「我一直想跟你好好的聊聊,但一直不知道怎麼跟你說,我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能聊天的對象了,所以,我想跟你再見上一面。」
「嗯,其實很早以前,我也是想跟你聊聊的。」
「就是在宿舍那次吧?」
徐子娟苦笑:「我把你拒之門外了,當時的我還太任性,心裡裝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那時候我還並不清醒。」
「現在也還來得及。」
若男既然跟她聊起來了,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她說:「其實在那之前,我就有幾次想找你聊聊的衝動,但那次之後,意願就漸漸地淡了。」
「哈哈,是嗎?」
徐子娟有些強顏歡笑,之前聽說楚若男也想找她聊聊,本身她是有些歡喜的,可聽若男又說意願慢慢地淡了。
歡喜不見,她的臉上多了一絲失望。
「不過意願淡了不代表不能聊,我也來了,還可以聽你說。」
這句話,算是讓徐子娟又從心裡一暖吧。
徐子娟點了點頭,有些激動,給若男倒了杯果汁。
她說:「其實從那以後,我想找你聊聊的願望就更加強烈,在那之後,我有過兩次,就站在你們家門口的位置,只跟你相距十幾米,甚至有一次我還跟你父母擦肩而過,可我最終沒能鼓起勇氣,叫你出來。」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若男說。
「沒關係。」
徐子娟笑了笑:「我後來還有兩次極度想要見你的衝動,可最後還是沒能實現,一次是畢業聚會那晚,一次是前段時間,當時我在醫院,我已經聲名敗壞,我想不開,不知道該怎麼見你,所以一直等到了今天。」
兩人相見,似乎放下了隔閡,逐漸像個老朋友一樣,開始談起心來。
徐子娟忽然站起來,對若男九十度鞠了一躬,話語誠懇而小心翼翼:「對不起,先向你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