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買主
季邵輝木木的望著季小艾，神色黯然：「大姐？」
他當然捨不得讀書人的生活，可這個家根本不可能會負擔得起他學堂的開銷，而且家裡就幾個孩子，他去讀書，這個家就真的散了。
如今大姐不問青紅皂白，就對他一頓慫懟，讓少年郎心裡委屈死了。
季小艾深諳哀兵之道，放軟了聲音：「大弟，我知道你擔心我們家根本承受不了你學堂的開銷，而且你走後就我們幾個孩子怕被人欺負，這顧慮誰會沒有考慮過？可你應該清楚，為了能夠人你出人頭地，爹娘付出了多大的辛苦和心血，你不能半途而廢，讓爹娘都不瞑目呀！你這樣對得起他們這些年的辛苦嗎？」
季紹輝哽咽著：「大姐，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我們家現在連一文錢的進項都沒有了，以前爹娘還可以去鎮上買豆腐，還能夠得有些收入，可如今，我們家連這一項唯一進錢都不可能有了，都指望著地里那點收成，根本不可能養得活我們幾個，如果我再去讀書，豈不是連豬狗不如！」
說到這裡，他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些天他一直都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和對未來的擔憂，如今在這一刻忽然就放下了所有的偽裝，整個人像是徹底鬆懈了下來，覺得自己太南了。
季小艾也沒有再勸說，而是同樣蹲下身子，輕輕拍打著他瘦弱的肩膀，異常憐惜。
門外玩耍的的季紹洋季小蘭聽見屋裡動靜都急匆匆跑了進來，看見大哥和大姐在一起哭。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一想起這些天經歷過的事情，頓時悲從中來，也撲在大姐大哥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季小艾其實並沒有哭，只不過看見季紹輝忍得辛苦放肆得酣暢淋漓，不禁感同身受，眼眶濕漉漉的，讓兩個小傢伙誤以為他們是抱頭痛哭呢？
如今這場面，季小艾倒是想勸，卻不知道該怎麼勸，倒不如讓大家都痛痛快快地發泄一場，免得鬱結於心，更不划算。
而季懷華一走進季家，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凄慘的場景，忍不住也眼眶濕潤：「小艾，你們在幹什麼？」
雖然知道此刻不應該來，可季小艾託人帶的話太讓他動心了，當然要用最快的速度來，免得便宜了別人。
季小艾連忙把季紹洋抱了起來：「華叔，你來了，讓你見笑了。」
季紹輝看見有人來，當然很快就控制了情緒，也起身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招呼著：「華叔，你請坐！」
季小蘭對著季懷華羞澀一笑：「華叔，你先坐，我去給你倒水。」
季懷華本來並不是想要喝水，可想了想，還是點著頭：「辛苦小蘭了，給，這是華叔給你們帶的糖，是專門去城裡買的，拿去給小洋分著吃。」
兩個小孩子自然不宜參與商量，還是先支開。
季小蘭和季紹洋先是看了看大哥大姐的眼神，看見季小艾微微點著頭：「嗯，你們去院子里看著，我們和華叔商量點事情！如果有人來，你們也看得見。」
兩個小傢伙心裡高興壞了，知道華叔來應該有大事，他們年紀小，不摻和，如今大姐這話是說，讓他們在院子里放風，免得別人打攪。
雖然有些不樂意，可還是乖乖地跑出去在院子里當探子，至少在他們看來，自己也算是為這個家有貢獻了。
季紹輝並不知道華叔來有什麼事，本來要一起走，可大姐卻搖著頭：「大弟，你也留下來，這件事情我們一起拿主意。」
季紹輝點著頭，乖乖的坐到凳子上，等著大姐和華叔說事情。
而等一切都安靜下來后，季小艾開始直言不諱地開門見山：「華叔，我也不想和你繞彎子，說吧，你想用多少錢買？」
季紹輝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大姐葫蘆里賣什麼葯？
可既然大姐已經讓他留下，自然會給他一個解釋，所以，他並不著急，而是想先和大姐站在同一陣營。
季懷華看了看明明年紀很小去裝著很冷靜沉穩的季小艾，又回過頭看了看一臉納悶卻偏偏一聲不吭地季紹輝，充滿著濃濃的擔憂：「小艾，你沒有告訴小輝？」
如果真如此，他的處境就有些不妙呀。
「嗯，時間太急，還沒來得及告訴他，不過。」季小艾一點都沒有擔心的表情，臉上依舊波瀾不驚：「我相信他會和我有同樣的想法，這一點華叔你應該相信，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的。」
季懷華不由得苦澀一笑，好吧，他還是急了一點：「嗯，我就是知道這個消息，才會這樣著急，可你們並沒有商量好，萬一他不同意，豈不是耍我？」
季小艾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避重就輕地說道：「這就要看華叔給的價錢是否能夠讓他心動了，如果不能讓我滿意，恐怕也不會幫你說服他的，畢竟，他才是正主，我都是幫忙的。」
似乎空氣中的凝滯因為這一番話而煙消雲散。
季懷華被季小艾的借喻惹得哈哈大笑起來，抬手一輯，佩服得不得了：「小艾丫頭，幾天沒見，你越髮長大了，就這份氣勢和冷靜的態度，華叔我都自愧不如呀！」
季小艾抿唇，沖著季懷華笑了笑，一雙水靈靈的眼眸彎彎，頗為可愛：「華叔，你就別賣彎子了，快點說說，我都有些著急了。」
季懷華溫和的笑容中多了一絲無奈和滿足，這才是一個孩子應該的表現嘛。
剛才季小艾這丫頭的下馬威實在是讓人佩服呀。
「好吧，我就說說看，如果你們不滿意，我們可以再商量的，」季懷華凝視著季小艾，唇角的笑意稍微淡了一些：「不過，小艾丫頭，你應該也知道，叔為了能夠湊這銀子，可是把全部家當都砸進來了，你可不能不管呀！」
季小艾淡淡一笑，黑亮如寶石般的眸子掠過一絲笑意：「華叔，你的家底是什麼樣子，我可管不住，我只知道，如果你覺得這利益還不值得你冒一次險，可就不能怪我了。」
季紹輝一聲不吭坐在凳子上，對於大姐和華叔說的事情似乎一點都不在意。
雖然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點猜測，可現在大姐正在談生意，他即便心裡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也都一直壓抑著。
想看看大姐會給一個怎樣的解釋！